人在方舟,次元铁匠 第90章

作者:眼镜怪人

在希尔伯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后,卡西切张开的口中也涌出了大量的灰红色丝线,而这些丝线不管是从质感还是所产生的波动,都和先前卡西切的源石技艺完全不同。

凯尔希的眼神一凝,Mon3tr在她的心意之下从脊背之中脱离,准备随时支援希尔伯。

但是凯尔希最终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因为她看见闭上双眼,被丝线笼罩了大半个身躯的希尔伯抬起了自己的一只手,向着她轻轻摆了摆。

如果说灵魂是一片**大海的话,那么一个人的精神世界就将会是一个宽阔到可以容纳下如此大海的无边世界。

对于意识精神世界的研究是一直没有停下来的课题,有一些论点表明一个人的意识世界就和那个人的梦境别无二致,但也有人则是认为,一个人的意识世界根本和梦境不同,在其中只能看见本我、自我、超我。

诚然,正如希尔伯所猜测的那样,卡西切的真正能力并不是这些无形无色的丝线,她真正的能力是对他人意志力的感染。

而且这也并非是源石技艺,更没有所谓的源石术式可言,施展起来可以是悄无声息的就达到对他人灵魂的污染。

她的污染不是什么强制性的控制或者使其陷入癫狂,她的控制甚至可以说是相当的简单,但也正是如此,才会显得这般致命。

——只要你对自己产生哪怕一丝一点的怀疑,

那么你的意识将会被加速推向深渊,最终同化做她。

这个能力的恐怖之处在于,它不会给你反思的机会和时间,它会急速加快这个怀疑的发酵和膨胀,让人们还没有自省就完成了思路上的转换。

即便是圣人,也会因此而中招,因为人终究是有情绪的,而想要反思一件事情时,也总归是要花费时间的。

但是,当卡西切强行侵入到希尔伯的精神世界中时,她却感觉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她没有看见希尔伯的梦境,也没有看见希尔伯的自我、本我和超我。

她只看见了一个锻炉和一个铁毡,思绪如同是放入炉中大火加热的金属,在那炽热的温度之下逐渐改变自身的形态,然后再被取出放置在铁毡之上,利用铁锤反复且密集的敲击。

敲去杂质,敲匀密度。

这样的动作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着,而且没有一道思绪会在完成锻造后就置于一旁,它们依旧会回到那锻炉之中,成为增添温度的又一把火,然后等待着再被取出来的那一刻。

卡西切试图染指这份锻炉,但是还没等她的手指触碰到那个庞大的锻炉,她便发现自己正在燃烧。

她知道这是什么现象——这是她的心理正在恐惧,正在认同一个事实:她永远也不可能染指希尔伯的思想。

但是卡西切不愿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在对自身的认知都开始崩解的同时,她如同疯狂了一般冲到了锻炉之前,捞起了一块似乎早已经定型的思绪。

然后,她看见了无数历史滚滚而过,那是无数苦难和屈辱所化作的长夜,然后长夜将终,黎明破晓。在那朝阳升起时,她听见了一道声音:

“历史并非是由统治阶级所创造的,历史是由千千万伟大的人民群众所创造的,所以万岁的不是我,而应该是人民万岁。”

火焰在这一刻包围了卡西切的全身,将她烧得皮开肉绽,甚至维持不住对希尔伯意识的侵入,狼狈不堪的退回到了现实之中,甚至痛苦到在地上翻滚起来。

她在地板上爬行着,意识混沌不堪,身体的本能驱使着她远离希尔伯的存在。

然后,一把黑键从她的肩头穿过,将她钉在了地板之上。

希尔伯缓缓将最后一把黑键抽出拿在手中,他看着卡西切的狰狞面容,只是轻声说道:

“和他们比起来,你的温度太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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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公平的死亡方才是开始

对于一个有认知的个体来讲,长生久视也并不能代表着可以拥有着真正的智慧。

正如同希尔伯所说的那样,经验只是过往重复之事所积累下来的选择,换而言之这些经验在面对自身完全没有接触过的事物时,便会成为一种累赘。

如果不能够在关键时候果断抛弃掉这些经验,那么越是丰富的经验就越是会让人和现实之间产生出隔阂。

正如同哥伦比亚现在的总统还是维多利亚学者时所说的那句话一样——一个人在20岁之前就存在科技发明是天经地义的,20岁到40岁出现的发明是能够改造世界的非凡造物,而在40岁之后出现的创新就是没有必要存在的异端。

当然,这句话并不绝对,只是在说明惯性是存在于思维之上的。

一个人唯有在拥抱充足的自进心时,才能够不断更新自己的定见,从而跟上这个日新月异的潮流。

不过想要做到这样的事情并不轻松,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困难。

凯尔希能够做到这一点,即便是她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泰拉的历史之中,甚至可以在某一次翻阅历史书时就看见她的踪迹,但她依旧在坚定不移的向前前进着,所以她存在于过去和现在之中,也必然会存在于未来之景内。

因为她的目标很明确,她要让这片吃人的大地不再被苦难所笼罩,她要让所有身患源石病的患者都得以康复,拥抱他们本应该拥有却又被剥夺的平等。

这是一个始终向前看去的目标,是一个能够不断推动着凯尔希向前的动力,所以她必须且乐意做到不断学习新事物并更新自己的认知。

即便说在某些方面上,这家伙也总是会故弄玄虚一番,但可以肯定的是,她是在努力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的。

但是在卡西切的身上,这一点就成为了让她驻步不前的桎梏。

她否定那些先进的思想,拒绝接受新生的思潮,因为在她看来,这些都只不过是维护乌萨斯帝国荣光的道具而已。

这也是她无法前进的根本原因,她的目标是向后看去的,她想要让乌萨斯帝国回到历史的巅峰,所以她费劲一切心思去筹划,接二连三的创造出战争的由头,根本原因就是因为她所代表着的便是乌萨斯帝国的老旧贵族势力。

乌萨斯的军功贵族们知道,等到和平到来后,他们就会

垮塌,而经由他们所创造的乌萨斯帝国也会垮塌。

自然,在新的领导者和政策之下,将会有新生的国度在乌萨斯的尸体上站起,但那个时候的乌萨斯也不会是卡西切所认同的了。

所以,当她深入到希尔伯的内心世界,看见甚至是试图染指那份思绪的时候,她便会痛苦到无以复加。

因为希尔伯所见证的历史,所经历的一切,恰恰好是粉碎了她的理念,她认识到了一个必然存在的现实——她无法击败这份战无不胜的思想。

她状似癫狂,每一次在脑海中回想起希尔伯的那份思绪,便会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被灼烧。

一个永远也无法消除的烙印已经出现在了她的意识之中,无法洗去更难以忽视。

说来可笑,她本来是想要污染希尔伯的意识,让他在内心的怀疑之中出现破绽,最后被自己夺舍成功。

但是现在看来,两者之间的关系却是反了过来,现在内心的信念正在不断垮塌的却是自己。

希尔伯松开钉穿了卡西切的黑键,他轻轻喘了一口气,站直了自己的身体。

被人以精神污染的方式侵入灵魂确实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这可比用别人的手指挖鼻孔还要令人不适的多。

不过也得以于先前和以实玛利的梦境对抗,让他在这方面的耐受性上增强了不少。

同时,希尔伯也是对自身的灵魂强度有着充足的自信。

一方面他也算是在神明的检测下过关,甚至还反过来检测了一下神明的强度,再一方面就是...

工匠系统和方舟心智魔方的杀毒自检,可是采用了来自XL科技的心灵清洁系统设计的。

如果卡西切没有贸然染指希尔伯的思绪,而是试图全方面感染希尔伯的话,那么她可能就要感受一下意识被强行卸载的感觉了。

啪——

黑键碎裂的声音从脚下传来,希尔伯没有感觉到任何意外,他看着卡西切伸出手反握住黑键,掰断了那易碎的剑柄。

此时的卡西切已经完全失去了先前的贵妇姿态,她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凶猛野兽一般,不断的向希尔伯展示出自己的獠牙。

“你想俘虏我?”卡西切一只手撑住地面,让自己的上半身抬起:“你不应该直接杀了我吗,还是说你所标榜的道德成为了你的绊脚石?”

“不,我想你理解错了一个事情。”

希尔伯淡然的说道:“首先,我的道德之中并没有对犯错之人网开一面的选项,我的灵魂里刻入了一项优良传统:血债血偿。

“其次,我不是想俘虏你,我只是想让他们感觉,我会俘虏你而已。”

在卡西切的视线之中,希尔伯的脸上露出一丝嘲弄的笑意:“现在,用一个术语来说就是——你抗拒配合,反抗激烈,所以我要采取更为激进的手段。”

卡西切的瞳孔一缩,她奋力拉扯起自己的丝线,一部分化作绊脚索缠在了希尔伯的小腿之上,另一部分则是缠绕在了乌萨斯大使的尸体上,要将他拖到自己的身前。

并不是卡西切还想要利用乌萨斯大使的尸体作为挡箭牌,在先前的相互意识冲击中,她已经深刻明白了希尔伯绝对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而停下手。

利用尸体作为挡箭牌,只会出现一件事情——她将会连着尸体一同被斩碎。

失去了灵魂之后的肉身,不过是一具无用的皮囊罢了。

而卡西切只是想要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为自己拉扯出一定的时间,然后再度使用那古老的食人秘术,来恢复并增添自己的力量。

但是她已经来不及了。

希尔伯的肌肉坚硬如铁,那些已经被削弱太多次的丝线根本没有办法切断他的肌肤。

在蛮力之下,希尔伯直接迈步扯破了这些丝线,如一辆火车头一般直直的撞在了卡西切的身上。

顿时,卡西切感觉自己的骨骼在这一撞下碎裂大半,而两人的势头不停,希尔伯似乎是刻意选择好了角度一般,直接带着卡西切的身体一路撞开了所有遮挡,撞碎了钢铁和双层加压玻璃所制成的天台栏杆,从一百余米的空中坠下。

在下坠的过程之中,卡西切拼尽浑身解数,想要利用丝线为自己创造出一个缓冲网来。

可希尔伯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在数息之间,他便以跪姿落地,而膝下则是卡西切的胸膛。

“呜咳——”

内脏的碎片和鲜血一同吐出,但卡西切却露出了些许笑意。

“你好像高兴的很早。”

希尔伯轻声说道,随后在卡西切那惊恐的视线下,希尔伯从自己的腰后掏出了一根急救修复针。

虽然在卡西切现在的伤势面前,这根药剂救不了她的命,只能够让她迈向死亡的脚步稍稍慢上那么一点。

但这就已经足够了。

伴随着粗暴的动脉注射,卡西切发现自己原本涣散的

意识又开始清醒了起来,犹如是回光返照,可她却感觉不到任何的放松。

因为对于现在的她来讲,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脱。

如果直接死去的话,顶死也只不过是失去了又一具躯体而已。

希尔伯将另一根黑键直接刺穿了卡西切的心脏,然后扶正了她的头颅,将最后一根黑键抵在了她的眉心处。

他的身姿犹如是驱魔的圣者,而膝下便是污秽罪孽的恶魔。

此刻,驱‘魔’的仪式已经成立,象征已经融入了希尔伯的动作之中。

“你我都应该知道,当我决定入局的时候,这场战争的结果就只有一个。”

希尔伯注视着卡西切的双眼,他的语调低沉,坚定有力:“其中一方的彻底死亡,便是这场战争得以落幕的唯一理由。

“所以,我想让你回想起一个事情,要不然这场战争就太过于无趣了。”

黑键逐渐落下,锋利且脆弱的剑刃破开了卡西切的颅骨,一路向下:

“谨记,在这场战争之中,你也会拥抱死亡。”

剑刃没入了她的脑海之中,而在仪式和黑键概念的共同作用下,代表着卡西切·斯内克的灵魂,也彻底归入死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