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方舟，次元铁匠 第97章

不管费舍本人的源石技艺有多么强悍，也不管卡西切所带来的心理暗示让他的精神得到了怎样的改变，但在此前四十年的人生之中，费舍·威廉姆斯也终究只是一个象牙塔中的科研人员。

所以战斗的节奏很快便被希尔伯所掌控，而在确认自己无法在第一时间内制服费舍时，希尔伯便已经开始转变自己的目标。

眼下的当务之急，自然是阻止天气控制仪的继续运行才是。

皇家陆军近卫团的士兵们没有办法找到破坏运行的方法，但是对于希尔伯而言，这一点是不存在的，更不用说他现在已经做到了自己和奥利弗所说的条件——进入主控室。

在又一次的躲闪掉来自费舍的力场变化之后，希尔伯将蒙特卡洛的枪口指向了观察窗窗外的控制仪核心。

正如他和费舍·威廉姆斯所说的那一句话一样。

——他来到这里，是为了收回他自己的技术。

于是，扳机扣动。

——————————————

第一百六十章 使一切崩塌的钥匙

天气控制仪的核心有着极强的自稳定性，这代表着外界的直接干预很难影响到它自身的运作状态。

这并非是在对天气控制仪设计之初便考虑到的事情，因为如果单从这一点上来看的话，就不难发现如此强大的自稳定性根本不是天气控制仪所需要的因素。

实际上，此类向外不断释放的自稳定力场是核心运行状态下的副产物，甚至于在对核心进行控制的时候，费舍和他曾经的团队还需要设计出更多的控制方案来使自己能够干涉核心。

这一点就和工匠系统所赠送给希尔伯的异维储存空间差不多，本质上它只是一个能够让希尔伯和异维空间内部进行交互的窗口，但是由于在实体宇宙开启异维空间的各方因素，所以在窗口出现时，就会向外释放出大量的四溢能量一样。

为了能够让天气控制仪得以听从他们的命令，并且可以让它在工作的过程中进行目标的更改，最重要的还有能够让天气控制仪可以在完成任务后停机，费舍也算是找到了这些力场的薄弱处，以便可以对核心进行干涉。

这些薄弱处可以说是核心的基础设计上的余量，是为了能够让人更好掌控核心而存在的，换而言之便是一辆车的刹车功能。

而这些薄弱处，正是希尔伯当年所给出的设计方案和底稿。

作为一名工匠，希尔伯即便是在最为激进的时候，他也有在所有的设计造物之中置放完整的停车方案，虽然说失控必须要避免的事情，但就像是理论图纸上无法计算出所有的可能性一样，失控也是必然会存在的可能性，所以希尔伯需要一个方案能够让失控在发生后的第一时间里便被停下。

这些方案可以说是后门，或者说是希尔伯特意留下来的缺陷，但是这类缺陷却是必须要存在的决断因素。

费舍·威廉姆斯采用了这些设计，这并非是他认同了希尔伯的理念，恰恰相反的是，费舍完全不认同希尔伯的理念。

在他看法之中，精准的调控、充足的余量和完美的反应便足以抛弃紧急制动相关的功能，因为他坚信自己的设计和造物不会出现失控的情况，所以这种强行停车的方案完全是多余的。

但这也是希尔伯特意留下来的后手了，这些设计的主体和内核是高度相关的，也就是说只要采用了这方面的设计，那么他们就必须要接受这份‘缺陷’，而很显然费舍·威廉姆斯解决了天气控制仪核心内的大多数问题，但唯独没有找到可以取代希尔伯这套设计方案的替代品。

而现在，这套方案设计也终于是体现出了它应该存在的价值。

固然，以系统自身的角度来看，它正在执行来自操作端发来的命令，并且运行的过程中没有任何的意外，一切都在按照着既定的路线和规划进行着，运

行的过程也可以说是完美的。

但是如果这个命令错误了呢？如果发布命令的人错误了呢？

那么这一切，就必须要得到修正。

希尔伯的快速点射让费舍不得不拿出大多数的注意力来对付这些子弹，这种蕴含着奇特能量的子弹让力场在抵抗起来时，需要花费出更多的控制力，而且在希尔伯那精湛的枪法之下，各种刁钻角度射来的子弹更是让费舍必须全力以赴。

而在费舍一边保持着对自身的防护，一边利用力场让希尔伯不断陷入困境的途中，他没有注意到希尔伯左手间的一个小动作。

为了让这个动作达成，希尔伯甚至不惜硬抗一波突然出现的螺旋扭曲力场，这种方式诡异的力场比起简单的重力改变要更为致命，即便是希尔伯的身体素质在面对这股力量时，都会受到严重的挫伤。

不过仅仅是受到挫伤就已经足够夸张了，从先前希尔伯闪避之后的地方来看，这份螺旋扭曲力场甚至能够将钢铁合金的地板给撕扯下来一块，放到正常人身上，恐怕这一下就能够让人体直接发生不可逆的形变。

但是硬抗这一下的意义是有，因为希尔伯完成了那个隐蔽的动作。

那是一个仅依靠小幅度摆动手腕和手指间的动作，便能够将投掷物直接扔出去的手法。

由于这个动作实在是隐蔽，且投掷物的体型也不过和蒙特卡洛的弹壳相当，所以在第一时间里，被希尔伯火力压制住的费舍并没有注意到那个飞出去的投掷物，甚至还在对终于伤害到希尔伯而沾沾自喜。

但很快，他的视线便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物体。

它穿过了因战斗而被击碎的复合加压玻璃，从主控室内飞向了控制仪核心的上方，并在途中开始展开自己的折叠部分。

圆柱体内伸展出了三片三角形刀片，刀刃锋利无比，但似乎却不是依靠着刀刃来进行杀伤。

而在展开完全后，置于圆柱体之内的能量发生核心开始工作，一次性的电池直接以过载的程度开始供能，随后银白色的电芒在刀刃尖端闪烁链接。

电弧星，和哨兵狙击枪属于同一世界的造物，相比较起对人体的直接杀伤，这个投掷物更多是在于对能量护盾的极致破坏，并且在后续的改造之下，它也能够影响到力场生成。

据说那位工匠之所以要对这款已经成熟的武器进行改造，则是因为他在使用充能步枪的时候，无法伤害到打开力场护盾的某代号为直布罗陀的家伙，所以一气之下才对此进行了升级。

不过本质上，这种投掷器还是要看使用者本身的腕力，而在无法触碰到核心本体之前，电弧星也不可能影响到控制仪核心的运转。

“你以为仅靠着那个小小的铁片，就能够影响到核心吗？”

费舍看着那逐渐在空中停顿下来的电弧星，本来提起的那口气也松了下来。

虽然说他对希尔伯放弃选择未来而感到痛苦，但这也正是他对希尔伯技艺的认可，他身为天气控制仪的主负责人，自然是明白希尔伯这个早早离开项目组的人，到底给这个项目留下来了多么关键的设计。

所以，他在那一瞬间确实以为希尔伯将会破坏掉这一切，不过现在看来控制仪核心的自稳定性还是阻拦了灾难的发生。

“实际上，威廉姆斯教授。”希尔伯喘了一口气，他弯下了自己的腰身，做出了一副防冲撞的姿态：“开启一扇沉重的大门，也只需要一把只有指头大小的钥匙就足够了。

“而公式和计算，便是我手中的这把钥匙。”

心智核心将大量的数据通过思维投射的方式传达给了希尔伯，随后他顶着大脑都要烧起来的胀痛感，解读出了目标空间坐标系和现实坐标对应的关系。

于是，在费舍·威廉姆斯的注视之下，希尔伯打了一个响指。

十五分钟、十米之内，希尔伯打开异维空间裂隙的一切条件都已经满足！

在电弧星下方偏东三米的位置，异维空间裂隙以一个倾斜角的姿态开启，澎湃的力量和对空间的抽取折叠，让天气控制仪核心周身的力场发生了一瞬间的修正。

而正是这一瞬间的修正，让原本定格在空中的电弧星突然获得了堪比闭膛高炮射击一般的初速，它的结构都在一瞬间有一些松动，但是内部的供能单位依旧在稳定的工作着。

最终，闪烁着释能光芒的电弧星化作了直落星辰的弧光，落在了核心的表面之上。

下一秒，力场紊乱和核心崩解时所产生的绯红色光芒，映亮了整个控制仪内部。

让这座出自人手的宏伟之物坍塌，只需要一个变量就足够。

————————————————

第一百六十一章 造物主，战甲已部署

如果是希尔伯的设计，那么他的所有造物都会加上足够的余量，以防止极限

过载后导致的崩溃，让这些造物可以在各种极端条件下，甚至说是在超越设计要求的环境下还能够正常运行工作，而且即便是出现损坏，也能够保证整体的机能不会瞬间坍塌。

安东系统便是在这种思路下诞生的设计，甚至还得到了工匠系统的肯定并收录。

但很显然，费舍·威廉姆斯并不喜欢这种想法，因为本质上希尔伯这套余量代表着一台机器原本能够跑出120分的成绩，但最终因为这方面的限制却只能跑到100分左右。

而他，要的就是120分这个顶格极限。

这当然是可行的方案，在效率上的提升足以让所有参与者满意，但是问题也显而易见——在面对一个足以改变进程的问题时，它就会以不可逆之势走向崩溃，并由此绽放出它最刺眼的花火。

当电弧星在空间波动带来的力场加持下，带着大量足以直接更改能量效应的破坏性能量流轰击到控制仪核心表面的时候，哪怕说所触及的表面体积甚至不足控制仪核心的千分之一，但这也足够让一切走向毁灭。

正如同维多利亚的古老童谣中所唱的那样，一颗钉子让一个国王输掉了一场战争。

在内部的能量流被截断并改变流向后，本身那用以防护的自稳定性力场瞬间就变成了择人而噬的狂暴野兽，失控后的力场以万钧之力撕裂着范围内所有的物体，包括天气控制仪的加固防护板、底层建筑框架、能量供给管道还有控制仪核心本身。

核心的晶体在如此强大的力量下被撕成了无数道碎片，这更进一步加剧了控制仪内部空间的能量乱流现象，现在的控制仪内部就像是经历着一场足以催山倒海的风暴，而晶体碎片更是成为了风暴内的利刃，切割粉碎触及的一切。

这一切都来得十分突然，不管是费舍还是在楼层下方工作的皇家陆军们，都没有反应过来核心的破碎。

但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希尔伯却是早就预料到了此刻的情景，他脚下不停，倒举起手中的蒙特卡洛，用枪托狠狠的砸向了发愣中的费舍·威廉姆斯，直接是将费舍的鼻梁砸断。

可还没等希尔伯做出下一个动作时，彻底失控的核心终于维持不住自己的形态，在源源不断的至纯源石能供给下，这些以一个中心点旋转的碎片不断碰撞释能，最终形成一场猛烈的大爆炸。

这场爆炸是如此的猛烈，即便是有着浓雾的隔阂，正在水晶宫外侧救助伤员的凯尔希也能够直接用肉眼观察到那冲天的火光。

在周围的惊呼和呆愣之中，凯尔希压下了自己的视线，手里的动作没有丝毫迟疑和变形，依旧稳稳当当的继续着救治。

摆在她面前的有无数种选择，而这一次，她选择相信希尔伯。

奥利弗·克伦威尔甩开了自己手上的塔盾，在爆炸发生的那一瞬间，他便抢先一步冲到了指挥部所有人的前方，用这面列装于蒸汽甲胄单位的塔盾和自身的源石技艺，为身后的士兵和设备抵挡住了这一次的冲击波。

“检查源石颗粒浓度，估测天灾发生的可能值！”

在一片轰鸣和混乱之中，护国公的身影屹立于此，声如洪钟：“第二预备队和医官小队进入控制仪，抢救内部的幸存者！

“应急救灾部队立刻压制火势！清除危险地带！”

在指挥部的大量设备都完好的情况下，对于源石颗粒浓度的检测很快就已经出炉，军队中的天灾信使在评估了这些数据后，立刻大声喊道：

“长官！区域内浓度增加43%，但是城区主体浓度较之十分钟前无任何变化....天灾的进程被暂停了！”

这道讯息被迅速传遍整个阵地，虽然情况依旧可以说是糟糕透顶，但总归是有了一个好消息。

克伦威尔深吸一口气，他注视着天气控制仪中心所喷涌出的滚滚浓烟，低语着：

“伦蒂尼姆还没有沦陷。”

此刻，天气控制仪已经崩塌了大半建筑结构，中心的圆球状增幅器的上半部分已经不翼而飞，露出了属于内部主控室的空间。

希尔伯面无表情的从地上站起身，他伸出手将一根刺穿自己腹部的金属长钎直接拔出，鲜血从伤口中不断涌出，但很快附近的肌肉群就已经收紧，完成了止血，并且在那血肉模糊之中，更是能够看见有细微的薄膜正在生成，以一种极为快速的速度在修复愈合着伤口。

他随手将长钎丢开，看向了前方那火焰中的废墟。

费舍·威廉姆斯如断了数条长线的木偶一般，一瘸一拐的从废墟之中站起身来。

他的源石技艺救了自己一条命，力场阻挡了大部分的冲击力，才让他没有直接死在这场爆炸之中。

但是，大量的晶体碎片还是扎进了他的体内，甚至其左手都被直接切碎，化作了一滩肉泥。

“世界总是如此不美好。”

费舍的声音如同破了无数空洞的风箱，嘶哑又漏气：“劳伦斯，你已经成功了。

“你杀死了我，杀死了我的灵魂和信仰，只余下我这无用的肉身还苟延残喘。”

“教授，这一切还未曾完全结束。”

希尔伯从自己的口袋之中拿出了凯尔希所给的一管针剂，直接用心房注射的手段扎在了自己的胸膛上，伴随着一次又一次的心脏跳动，这些药剂被送往了身体的各处，火热的灼烧感伴随着一种生命的活力正在从身体之中涌现。

“而且，输掉这场战斗的人不仅仅是你，教授。”希尔伯长叹一口气，卡西切临死前的那一抹神情从他的脑海之中闪过，“这场决斗，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赢家。”

“劳伦斯，事已至此，这类话语又有什么用呢？”

费舍的身躯摇摇晃晃，但是伴随着他的鲜血流溢而出，在划过那些晶体碎片的时候，却像是点亮了这些碎片，使其激发出了满溢的流光：

“现在我们要做的，只不过是让这一切都有一个了断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