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怠惰的杨桃
但…
好消息：希儿还活着。
坏消息：离死不远了。
第五百七十四章 不变的道路
在距离一切的开始与结束之地极为接近的学园都市之中，孤身流浪在外的德丽莎其栖息之所便位于其中，在漫长的时间里她一直都守望着那两个人，直到今天，她的栖息之所才迎来了昔日的好友与学生的光临。
只是，虽然她们的确看到了希儿…但对方的状态也确实如芽衣所猜测的那样，已经奄奄一息、命若悬丝。
按照画面中德丽莎的解释，即使是她拼尽全力去阻挡那一击，希儿的身体也已经承受不了了，距离死去只是时间问题。
这个沉重的消息自然是让所有人都有些伤感。
那个名为埃米莎的女孩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被姬子制止了，她表示这种时候就让布洛妮娅和希儿两个人相伴吧，不论生死，这是那对姐妹之间最好的归宿了。
这就足够了…
“希儿…终于又见到你了…”
“希儿…你怎么了…快睁开眼睛”
“希儿…再让我听一下你的声音…”
抱着那熟悉身躯的布洛妮娅眼中含着止不住的水泪，她的嗓音是那么的卑微且惶恐，充斥着不安，就像是失去了宝贵之物的孩童一样，无助的想要将之挽回却又无能为力。
“每次回来的时候你不都这么喊着我的名字么…为什么现在不说话呢…”
“希儿…希儿…”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好！”
“明明留下来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因为我的决定才会让你变成这样！明明真正该死的人是我！”
尚存余温的躯体带不来多少宽慰，只能激化内心的愧疚与痛苦，名为布洛妮娅的少女是如此痛恨着那时那刻做下错误决定的自己。
她并不畏惧死亡，即便那是因为自己的愚昧而招致的，但在这片末世之中，也只会是「死有余辜」罢了。
但如今的处境，却是比起死亡，更令她痛苦的。
即使是有再多的话想要说出来，那面露疲倦、不存生气，身上还密布着骇人崩坏病纹路的少女也无法再回应她最喜欢的姐姐大人了。
“希儿！求求你…求求你睁开眼睛再看我一下！”
“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和你说…”
“我不会再说你任性了…也不会怪你偷懒…更不会留下你一个人！”
“只要你能像以前一样笑着，不管做什么我都愿意！”
“求求你…希儿…求求你…”
“再让我听下你挂在这边的“布洛妮娅姐姐”…”
这凄美的一幕让影像前的不少人叹了口气，而与之息息相关的布洛妮娅更是直接抱住了希儿。
“不要离开布洛妮娅…”
作为理之律者，她本该理智的分清实况与影像…而布洛妮娅也确实能做到这一点。
但，即使清楚的明白，那并非是降临在她们身上都处境，看着那充满遗憾与悲伤的一幕，布洛妮娅还是本能的有些感同身受。
少有的，她有些胆怯、有些畏惧。
畏惧于那样的结局，会降临在她和希儿的身上，胆怯于希儿有一天会先自己一步而去，空留自己一人。
被抱住的希儿感受到了那份不安，原本有些为另一个自己与布洛妮娅姐姐之间而悲伤的心情也是缓和了许多，她柔声道：
“希儿当然不会离开布洛妮娅姐姐。”
这一刻，希儿看起来倒更像是安慰妹妹的姐姐呢。
她心道，原来布洛妮娅姐姐也是会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的呀~
而影像之中，面对布洛妮娅，德丽莎本来是想把希儿的真实情况告诉布洛妮娅的，不过埃尔莎却是先一步的表示希儿没什么问题，只要调养一段时间就可以脱离危险。
很显然，这是一个谎言，但对于布洛妮娅来说，却是无异于让一个即将溺死的人抓住了绳索，重新看到了希望。
但在知道详情的人来看，这只能说是善意的谎言，用来稳定布洛妮娅情绪的应急手段罢了。
溺死的人依旧将会溺死，因为向她所抛下的绳索，那一头依旧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她得到的真的就只是一根绳索。
姬子两人对于这个做法虽然有些异议，但也没有说些什么，而埃米莎则是趁这个机会和德丽莎攀谈了一下，并对德丽莎那个“发育不良”的身高啧啧称奇，然后不出所料的遭到了十字架的威慑——看来无论哪个世界身高对于德丽莎都是一个禁忌话题。
姬子对于德丽莎的态度依旧恶劣，一点也不想谈话的意思，想要出去巡逻，但看出两人之间关系的埃米莎却是反驳并和九霄揽过了巡逻的任务，姬子虽然想要用自己的武力来反驳一波，可惜德丽莎却是站了出来，表示要打架的话就和她比划比划。
不用说，这自然是打不起来的，就算姬子再怎么的身经百战，德丽莎再怎么的颓废，但后者如今的战斗力要压制姬子也绰绰有余，所以姬子也没办法，只能和德丽莎独处一室
两人不拘小节的坐在地面上，德丽莎开口便道：
“姬子，你的身体还撑得住么？”
“不用你操心。”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逞强呢，要是疼的话就说出来就好，这里除了我也没有别人。”
在一切还没有变得如此恶劣之时姬子便作为女武神深受崩坏的痛苦，毕竟她本人的崩坏能适性其实相对差劲，当一天女武神都在深受折磨，热爱酒水也只是借着酒精麻痹神经以此压制身上的痛苦罢了。
德丽莎对此了如指掌，并深知在如今的世道下，姬子的身体状况只会比曾经更加糟糕，毕竟现在可没有从前的医疗条件，世界毁灭之后崩坏能的浓度更是更胜从前。
“…你是我老妈么？”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
画面中的德丽莎露出了有些温柔的表情，换做是影像前的德丽莎那肯定是打死都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
毕竟她和姬子关系虽然很好，但她可不愿意多出这么一个倒霉女儿，她还是单身呢！
但对于那个世界的德丽莎来说，遍近末世之后，很多过去的矜持都早早抛之脑后了，如今的她更珍惜眼前的一切。
“哼，要是有你这样长不大的老妈我宁愿疼死。”
被嘲笑了一波的德丽莎也没有像对埃米莎那样红温，而是从旁边取出一瓶酒扔给了姬子，
“别嘴硬了，拿着！这个应该能帮你减轻一些痛苦，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找到的好酒哦。”
“…别以为用一瓶酒就可以收买我。”
轻松接到酒瓶的姬子轻车熟路的打开瓶盖然后很豪爽的就开始吨吨吨，德丽莎也跟着拿着一瓶酒豪饮起来，看的姬子两眼发直，连忙制止：
“喂！你怎么也喝上了，你每次喝酒就会发酒疯，别喝了！”
“咕…没事，我已经习惯了，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
德丽莎一脸自信，但姬子却是有些无奈：
“真的么…你要是发酒疯我现在可拦不住你。”
下一刻，吨吨吨的德丽莎脸就红了，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看的姬子瞬间无语，吐槽了一句：
“这不已经醉了么…”
“哪有！”
德丽莎的反应也很符合一个经典醉鬼，直接嘴硬的说自己没醉。
而此刻，影像前的众人视线则是落到了德丽莎的身上。
行啊，没想到我们中还有你这么个隐藏的差酒品醉鬼！
“难怪大姨妈只喝苦瓜汁，原来是酒品差。”
琪亚娜吐槽了一句。
作为长辈的德丽莎脸上挂不住了，辩解道：
“笨蛋侄女别胡说！我的酒品可是很好啊！而且我酒量也不错！只不过是我更喜欢苦瓜汁…又好喝又营养不是！”
“嗯嗯嗯，德丽莎的酒品的确不错…上次她陪我喝酒的时候，给学院里造成的损失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呢。”
“姬子！！！”
被拆穿的德丽莎瞬间红温了。
好在画面之中的变故吸引了注意力，不然绝对对比个高低。
“姬子…我知道你很恨我。”
“在你们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选择了离开…本应该承担最多责任的人却把所有担子扔给了那些孩子们。”
沉默了片刻的德丽莎脸颊微红，在这种醉酒的情况下，有些愧疚。
而对此，姬子却是冷哼一声，而后露出一抹笑容：
“哼…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那些孩子很坚强，就算没有你也勇敢的坚持到现在。”
“但是…也只能坚持到现在了吧？”
“希儿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布洛妮娅也因为她而崩溃…就连你也坚持不了多久了吧。”
德丽莎的话让姬子的脸色黯上几分，但她转而有些不满的质问道：“所以呢？你又能做到什么？”
“我什么都做不到…和那个时候一样…”
“在琪亚娜和你们之间我无法做出选择…虽然琪亚娜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但是我对塞西莉亚的约定是不会改变的…我会保护琪亚娜，不让她受到伤害。”
虽然说出了律化密码，但很可惜没链接上正确服务器的德丽莎说出了她无法对琪亚娜坐视不理的原因之一。
塞西莉亚曾委托她保护好琪亚娜——这份对于对方的诺言支持着德丽莎即使是在对方已经毁灭了世界，成为了这个世界最大的罪人的前提下，仍然继续保护对方…虽然按照实际情况来看，琪亚娜完全不需要什么保护就是了。
在这个已经绝望世界…不，即使是一切回到从前，也不可能有人能够成为「终焉律者」的对手。
“…德丽莎。”
影像前的塞西莉亚咬了咬嘴唇。
她没想到这其中居然还有这么一层缘故。
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所留下来的愿望，居然成了让自己这位好友陷入两难的境界的阻碍。
但即便是设身处地的去想，身为琪亚娜的母亲，自己也会做出和另一个自己相同的事情吧。
毕竟那是自己唯一的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