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玛修就是天啊
第十二章 他们不是黄巾
与旁边打得烽火连天的陈留郡不同，河东郡在经历了战火的摧残之后，已经逐渐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商贩们依旧维持着正常的营业，百姓们该种地种地，该出工出工。战争似乎没有对底层的百姓产生什么过大的影响，除了府衙内驻进了一批陌生的面孔之外，恐怕只有城外累累的尸骨才能窥得一丝战争的残酷与血腥。
安邑城内，原河东太守的府邸之中，一个身穿将军军服、留着长须的中年武将正在处理政务。
“杨公，他们来了。”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杨奉皱了皱眉头，先是没有理睬。等过了片刻，将手上的公务处理完成后，才抬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一个身材高大魁梧，面容坚毅的年轻男人从远处跨步而来，此刻已经站在了杨奉面前。
“哦，是公明啊，坐吧。”
用力捏了捏眉头，杨奉感到稍微有些疲惫。
和其他黄巾不同，出身河东杨县的他在当地虽然远远说不上是什么世家名门，但确是妥妥的地方豪强。其父亲杨震在整个杨县、甚至河东都有着相当的权势和地位，连带着他这位杨家少主在河东也有着不小的话语权。
正是因此，自从郭太带领黄巾主力前去攻打陈留之后，他便成为了整个河东黄巾的最高领袖。
“怎么，是那伙自称大贤良师旧部的家伙过来了？”
先是挥手让自己的副将徐晃坐下，杨奉似乎还没从繁杂的政务中缓过神来，片刻后才想起徐晃刚才所说的“他们”指得是谁。
那还是大约一个多月之前，郭太刚带人南下不久，杨奉突然接到了一伙黄巾正在太原境内四处游荡，不断吞并整合小股黄巾的消息。
再怎么说杨家也是杨县少有的大门大户。虽说在豪强如云，勋贵如雨的河东郡排不上什么名号，但还是有些自己的情报来源的。
“那伙人的领头儿好像是个叫做裴元绍的中年汉子，号称是当年跟着张角一起参加黄巾起义的渠帅？”
大概回忆了一下自己得到的消息，杨奉只是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
印象里，裴元绍这人似乎是个只有勇武的莽夫，不像是会利用张角名号召集部曲、积累实力的样子。
可思来想去，他却又想不出这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毕竟，杨奉也只是今年郭太在白波谷起义时，才加入黄巾之中的新人。虽然他在河东的黄巾军内部有着一定的地位，但资历却实在浅的可以。
并没有参加过四年前那场黄巾起义的他，本就没有直接接触过那些赫赫有名的黄巾渠帅，对裴元绍的认识，也仅仅停留在纸面上。
“莫非是我想多了？”
若是平时倒也还好，贸贸然出现一支大规模的黄巾自然会引起他的警惕。
只是如今，由于郭太在白波谷起义声势浩大，每天都有着大量外来人口自称黄巾加入他们，根本无法逐一辨别……
最终，杨奉也只能将心中的怀疑埋藏在心底，并没有再去多想。
每天连续处理河东郡内二十个县城的政务，已经让作为武将的他感到些许的疲惫、烦躁，警惕心也不再如同刚刚加入黄巾之时那般强盛。
“哎，等郭太回来，就把河东的政务交还给他吧。看来相比治政，还是战场更能让自己愉悦一些。”
杨奉默默地想到。
……
“公明啊，可探查清楚这群人的来历，兵力如何？”
“我听说先前他们一直在太原、河东两地流窜，从未进城补给。如今他们却主动派人通报，想要进入这安邑城内，不知所图为何？”
虽说感觉到有些许疲惫，但杨奉还是尽力打起精神，将注意力集中到这伙打着张角旗号的黄巾身上。
虽说大贤良师张角已经去世多年了，但作为太平道的创始人兼黄巾初代领袖，他的名号在黄巾体制内部还是有着不小的号召力。
据杨奉所知，最开始这群人在太原郡内的时候，还是靠着四处攻打，整合零散黄巾。
可等到进入河东郡内之后，似乎有不少当年参加过第一次黄巾起义的老人已经认出了裴元绍，陆陆续续不少人竟然开始主动寻找、投靠对方。
甚至连这安邑城内，这两天都有不少闲散黄巾脱离队伍，想要加入裴元绍的队伍之中。
“根据探子传来的消息，这伙人在一个多月前便出现在了太原境内，似乎是从河南尹那边流窜过来的。”
坐在杨奉的身侧，徐晃向他一拱手，随后便用那洪亮如同金鼓的声音说道:
“兵力这一块，目前没有准确的数字。不过每天都有不少的闲散黄巾加入他们。”
“按照加入的数量估算，如今对方起码已经吸纳了一万多人的黄巾残部。但不知为何，根据探子最近一次的消息，即便加上对方原本的兵力，主力部队似乎也才不到一万人。”
说到这，徐晃的脸色不由自主的僵硬起来。
和痴迷勇武与军略，希望在战场上挥洒汗水的杨奉不同，徐晃虽说容姿威武更胜对方，且身上还天生带着一股子军人的坚毅果敢……
但他外表表现出来的不同，徐晃其实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喜欢动脑子的人来着。杨奉一直把他带在身边尽力培养，也是有着让他作为自己智囊的打算。
根据探子的情报，对方刚进入太原的时候全军足有五千人上下，而现在吸纳了这么长时间的黄巾残部，居然还是只有不到万人，那多余的人呢？
“会不会是原地遣散，或是直接杀了？”
杨奉突然出声问了一句。
也难怪他会如此猜测，在黄巾之中互相吞并、优胜劣汰其实本就是很常见的事情。
现在又不是和平年代，天下安稳富足可以养活足够的人口。如今的大汉境内战乱频频，农田荒废，多余的人口被上层掌权者逐级筛选、淘汰本就也是一种合理的解决办法。
“不对，不是这样。”
就在杨奉正在怀疑对方的性格是否如他想像的一般血腥之时，徐晃却出声否定了这个猜测。
“若是就地遣散或者杀了，那绝不会没有半点风声传出，这群闲散黄巾更不会如同现在这般趋之若鹜。”
“除非……”
徐晃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嘟囔着，半晌才有些迟疑的看向了坐在自己身旁的杨奉。
“除非他们能给那些被筛选下去的黄巾一个稳定的生活环境……也就是说裴元绍不是这群人的领袖，他们背后……还有着其他势力的存在。”
“他们不是黄巾。”
第十三章 进城
安邑城外，张彦正在带队朝着远方城池的方向前进。目前他的部曲经过几次扩编，已经达到了九千多人的规模。
除了最开始的五千人由张彦直属之外，剩下后整编进来的黄巾青壮则全都被他丢给了裴元绍管理统辖，正好让他顺便负责训练这些新加入的青壮。
没过多久，众人便临近城下。
张彦抬头看了看安邑县不算高耸的城墙，暗自盘算着若是自己这不到万人想要夺下这里，有着几成的胜算。
片刻后，自知强攻机会不大的张彦摇了摇头，他还是决定不要冒险攻城，而是选择派手下士兵前往城门处通报，准备按照原计划行事。
“老裴，还是老规矩。进城之后，你就说你是这支黄巾的统领，而我是你麾下的幕僚。”
小声嘱咐了一下跟在自己身旁的裴元绍，张彦微微控马后退了些许，保持在裴元绍身后半个马位。而裴元绍亦是点了点头，随后两人便这样一前一后向着城门的方向行去。
他们两个来这之前就计划过了，此行正是准备伪装成前来加入白波起义的黄巾，看看能不能混入城内，从而由内而外的瓦解这座城市的城防。
若是可以带兵混进城中，那便最好。而若是不行，张彦便打算带着这九千多人班师回到洛阳。
毕竟他也已经在这太原、河东这两个地方剿匪两个月有余。如今太原除了几处城池内部，还任由黄巾把控之外，大部分的区域的匪患都已经被他安定，百姓纷纷开始回归生产，倒也称得上是成果斐然。
至于带兵攻城什么的，要知道他张彦在官方视角下不过是领了一队一千人的官军来太原剿匪，你汉灵帝就算是再不讲理，也不能要求人家带着一千人攻占一个有着上万士兵把守的城池吧？
至于剩下的八千多人，严格意义上都属于他的私兵，是不做数的。
……
“只是可惜这瓶颈还没突破，明明就差一点了。”
跟在裴元绍的身后，张彦打开自己的系统界面看了一眼，不由得感到有着可惜。
【当前突破进度:84％】
白色的字体映照在张彦的眼眸里，相比之前孤零零的一个数字，这次的数字下方多出了无数的战斗记录。
“不知名黄巾士兵，公元188年4月，四十八秒”
“不知名黄巾将领，公元188年4月，一分十三秒秒”
“不知名山贼，公元188年5月，十六秒”
……
密密麻麻的战斗记录大多是与张彦战斗过的黄巾军或是山贼盗匪，少数也有几个黄巾将领掺杂在里面，战绩倒是有胜有负，胜多负少。
就差一点，张彦便可以突破当前瓶颈的桎梏。只是伴随着太原河东两地的匪患数量骤减，张彦的战斗机会也是越来越少，最后进度逐渐停滞在了百分之八十多的地方。
“希望能够带人混进去吧，让我掀起混乱，再经历两场战斗，这样就可以突破了……”
默默祈祷了一下，张彦还记得自己当初带人来到这里剿匪，为的就是多多积累战斗经验，争取能够突破自身瓶颈。这是自己最初的打算。
后来，伴随着其他事情越来越多，张彦又是招募黄巾将领，又是收纳黄巾残部。忙到最后，竟然忘记了自己来到这里的主要目的。
等到想起来时，太原河东这两地的荒野上已经近乎无匪可剿了。
“哎，失算了，早知道就不该让裴元绍打出自己黄巾渠帅的旗号……”
有些懊悔的看了一眼此刻军中林立昂扬的“裴”字旗帜，张彦也没想到，自己当初心血来潮的想法，竟然会严重的干扰到了这次前来剿匪的主要目的。
就在大概一个月前，张彦刚刚收服裴元绍。为了降低自身士兵在战斗中的损耗，同时为了顺便多吸纳一些黄巾的青壮战力，张彦脑袋一热便吩咐裴元绍亮出了他曾经跟随张角南征北战的渠帅身份，想要试试看能不能直接吸纳一些小股的黄巾进来。
这种想法其实还是不错的，并且在刚开始的时候也确实减少了一些无意义的战斗，降低了自身士兵的战损率。
只是随着他们队伍的雪球滚的越来越大，一些大型的黄巾势力竟然也开始主动的依附了过来。慢慢的张彦发现，他在河东郡内已经找不到愿意和自己兵戎相见的黄巾了。
“失算啊……”
想起当初自己看着无数黄巾倒戈卸甲、以礼来降时候的尴尬样子，张彦最终不得不选择了铤而走险，带着自己的近万大军朝着河东的治所安邑县城挺进过来。
没办法，不愿意南下和郭太数万大军去硬碰硬的他也只能来这碰碰运气了。
若是运气好，自己能够带兵进城，张彦便有把握当天晚上来一手中心开花，一夜之间以最小的损耗拿下整座城池。为自己获取到大量功劳的同时有机会积累足够的战斗经验。
而若是运气不好，那张彦也只能自认倒霉，补给一下之后，带着自己已经初步整合的部队回到洛阳了。
想到这里，张彦看向城上守军的眼神难免有些跃跃欲试。
……
“来者可是裴大渠帅？”
不一会，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走到了城墙下面，而先前被张彦派来通报的士兵，则正站在城门附近等侯着他们。
在城门下站定，张彦看到城楼上一个头裹黄巾，一脸憨厚的士兵探出了脑袋，朝着下方喊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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