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玛修就是天啊
见此，张彦也没有闲着，一边吩咐对方可以点火了，一边拉住了身旁的两人，三人一同朝着那泥水窑的方向走了过去，打算直接监督这第一炉水泥的煅烧工作。
“轰——”
经过烈酒催发的火焰在泥窑内不断的翻滚喷涌着，大量的煤炭聚积之下，即便张彦离那窑口还有十几米的距离，却依旧能够感受到一股股的热浪不断的伴随着轻微的煤烟气砸在自己的脸颊上。
而那些负责填煤鼓风的劳力更惨，由于鼓风太快会导致热量散失的过快，因此这些人为了提高窑内的温度，只能保持着一个不紧不慢的速度向窑内鼓风提供氧气。
几乎每一次空气顺着风口涌入，都会带出大股大股的灼烧感，让这些工人在初春时节都变得汗流浃背了起来。
……
“这，这样搞下去不会脱水了吧？”
“喂！，你们几个，过来一下！”
皱着眉头看着自己不远处那些卖力工作的劳力们，由于张彦今天找他们去做的工作格外的辛苦，因此他特地和这些人都提前打过了招呼，只要他们好好干，今天就会有额外的奖赏等着他们。
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特别是这些家中没什么财产，暂时只能依靠做苦力去谋生的人们，哪个不想早点攒些钱下来，在庐江给自己置办一块田地，也算是落地生根？
在这样的心理因素影响下，这些劳工们自然是表现的无比卖力了。
只是卖力归卖力，对于他们这种全力以赴的行为张彦自然还是十分欣赏的，可他又不是什么吸血鬼路灯侠，若是这些人因为过度劳累而病倒甚至落下了病根的话，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即便没有人不喜欢勤劳肯干的百姓，但这样恶劣的工作环境还是让他感觉有些害怕。
就那些人的后背上成股流下的汗水，每一股都会让他的眉头一阵猛跳。
挥挥手叫来了一旁看热闹的几个庐江科技司的研究人员，张彦吩咐他们去准备了一些温热的淡盐水，随时随地的准备着给那些最前线工作的劳工们补水。
另外一边，他也没忘了吩咐那些看热闹的工人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上去替换一批鼓风、填料的工人，这才勉强支撑着，将水泥的煅烧工作继续了下去。
时间还在继续流动着，很快，泥水窑中填料就被加热到了足够的温度，原本熊熊翻滚着的火焰也逐渐平息了下去，只剩下大量完全燃烧之中的煤炭正在散发着灼眼的红光。
虽说从声势上看，现在的泥水窑已经没有之前那种烈焰焚身一般的威慑感，但不知为什么，在场的众人却总觉得周边的温度比起之前不但没有下降反而还上升了许多。
甚至如果直接用肉眼去直视那窑炉内的情景的话，不论隔着多远，眼睛都会感受下阵阵的刺痛。
对于红外线的成因和辐射强度随温度变化之类的知识，张彦自然是不会和他们去科普的。
或许在场的众人之中马钧可以勉强听懂皮毛，卫贤能够理解他表达的大致意思，但剩下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对于这些高深的知识恐怕就和见了无字天书一般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张彦倒也不需要他们知道这么多的东西，只要会添火，会鼓风，那剩下的，自然有专门的人员来帮助他们处理解决。
窑炉内的温度还在持续升高着，当整体温度终于突破一千两百余摄氏度的极限之后，肉眼可见的，那些最顶层的石灰石渣开始出现了细微的柔软、变形。
这也是石料进入到熔融状态下的标志。
而后，就如同流动的岩浆一般，当整个炉中的石料都变得通红滚烫之后，就如同按下了某一个播放键一样，一瞬间，大量的上层石料都开始融化，并形成了一种如同液体一般的状态。
“哎呦，成了！”
眯着眼睛看向那窑炉内的场景，张彦见那石灰石被烧化，心头顿时大喜，脸上也出现了一丝笑意。
不过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是按照《十万个为什么》中记载的那样让石灰石生料在熔融状态下保持了接近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这才下令可以停止继续鼓风投炭，让窑炉内的温度慢慢的降低下来。
当炉内的温度终于降低下来之后，张彦便从那些苦力的手中得到了第一份自己烧制而成的样品。
和只用石灰石烧制出的白石灰不同，加入了黏土之后，石灰石烧制出的产物，也就是所谓的熟料便带上了一丝轻微的灰黄色，整体也是粉末和灰白的结晶块形态不一。
不过很快，在用那些劳工一同送上的小锤将样品敲碎之后，这粉末便呈现出了一种张彦前世非常熟悉的模样。
就和那些袋装的水泥看起来相差不多。
……
第四十二章 群体的力量与一点点感悟
“主公，这便是水泥了？”
一旁，马钧有些好奇的走上前来，还伸手抓了一小撮样品放在手心上，轻轻的捻动了两下。
而卫贤虽然站在张彦的身后没有动作，但从他的眼神之中也可以看出，已经从猎户转行到建筑行业一年多的他，同样也对这种张彦口中的新型建筑材料无比好奇。
只是转身看了看他们两个，张彦嘴角微微扬起，随后便摇了摇头。
“不，这还不是。”
“还要在往里面加些东西才行。”
将那托盘之中的样品交给一旁候着的那群劳工，张彦伸手指了指那已经烧好的数百斤熟料，又指了指不远处的石磨，便吩咐道：
“这还只是烧好的熟料，等下你们再往里面掺一些石膏，一同细磨之后搅拌、再细磨一次，磨出来的便是水泥粉了。”
“这一步很快，你们快些处理好，说不定咱们还能赶上中午的午饭不被耽误。”
……
等到了这一步，也就是水泥两磨一烧的最后一磨，就不能再向之前那样简简单单的锤碎了了事，必须要好好细磨磨成齑粉才行了。
不然的话，硅酸钙在水中的结晶运动不规律不但会影响到水泥的强度，甚至有可能让生成的水泥石出现“掉渣”、“碎裂”这种非常严重的安全问题。
而那些人轻声唱喏，便起身离去，开始新一轮的工作，张彦这边也有些疲惫的伸了个懒腰，便从先前等候的房内站起身来，向着不远处的门外行了过去。
……
“你们俩且在这里等着，我去散散步，就回来，你们不要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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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悠悠的晃荡到了院子里，张彦先是向着身后的方向瞟了一眼，便见到一大群五大三粗的壮汉正围着那一处石磨使劲，似乎那磨盘里面的东西不是什么水泥粉和石膏，而是他们的仇敌一样。
微微一乐，张彦也没有多说什么，就静悄悄的走到了门外，看着远处的天空，发起了呆。
……
“呵，看起来还不错，等下中午就喝些小酒犒劳一下自己吧……”
……
靠着门框轻声叹息了一句，老实说，张彦今天这一上午的忙活，还算是比较顺利的。
刚刚烧制出来的熟料他也看了，和那些后世工业生产的水泥肯定没法比，但比起自己前世手工烧制的水泥粉，那真是强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就在前世，自己那细胳膊细腿锤出来的渣滓，在用喷灯喷了半个小时之后，都还能勉强结晶出合适的水泥石出来，那如今这一群大汉又是锤、又是烧的，肯定比起自己前世的作品好上一些。
另外除了水泥制成的工艺之外，像是一些原料比例方面的东西，比如石灰石和黏土之间的比例、烧好的熟料和后面加入的石膏之间的比例，其实都会影响最终生产出的水泥的强度和性质。
这些东西，只要后面慢慢调整，终归可以归纳出几种合适的比例出来。
这对于科学技术的进展而言需要的是时间的积累，而不是跃进式的突破。
至于张彦这边，他只需要等这自己亲手操办的第一批水泥烧制完成，再测试一下，就可以开始安排大规模的生产、应用了。
只要这种水泥的强度不算太差，甚至只要能有“能用”这种级别的强度，他就可以先将这东西安排下去。
如今庐江的马尔斯原野系统……哦不，是神农渠的建设工作还卡在原地不得动弹，正需要水泥这种方便、快捷、易于塑形又方便运输的建筑材料助力，帮助整个庐江的田地铺设一张大网，来应对未来雨季时期整个庐江的排洪排涝工作。
至于后面的最佳强度比例、最佳韧性比例什么的，这些只要全权交给庐江的科技司，让他们成立一个和“火药研究小组”、“肥料研究小组”并列的“水泥研究小组”，再大量进行实验，来实验出几种不同的水泥型号出来就行了。
甚至张彦都想好了，这支“水泥研究小组”就和“肥料研究小组”一样，挂靠在庐江科技司化学研究院的名下，正好方便两者之间可以随时随地交流“病情”，也就是各自实验的心得和进度。
至于这种实验的困难程度，对于现在的科技司而言，简直可以说是不值一提。
说到底，这不过是大量的对照实验罢了。就算科技司目前的首长马钧的经历都还放在火药武器、特别是火药本身的改进上，剩下的那群研究员依然有足够的能力处理好这些。
可能这就是当初张彦组建庐江科技司的便利之处吧，由于庐江科技司当初成立的第一个项目便是进行大量的肥料生产与使用的对比实验，因此对于这种需要设置大量对照实验组的工作，科技司的工作人员不能说是略微精通，只能说是无比擅长。
或者换句话说，一切已经初有成效的发明想要进行改进、改良工作，那张彦完全可以放心的将之交给现在的庐江科技司。
这便是群体的力量了。
张彦自打庐江科技司成立，就一直在无形的享受着这一种红利。
……
在整个历史发展的过程中，每一个群体中的个体都会发挥出他们的力量，并且对历史的发展造成充足的影响，这便是群众史观立足的基础。
可那一位伟人也曾经说过，历史的发展就像是一场拔河，总有些人力气大些，有些人力气小些，这都是正常的事情。
力气大的人就多出一些力，力气小的人就少出一些力，这是现实，也是不容质疑和否定的。
若是因为过度否认“英雄史观”就去忽略这一点，那本身便是对于群众史观的一种不尊重。
毕竟，英雄也是群众的一部分。
今天的情况也是一样，之所以张彦如今有了这些感触，正是因为他切实的感受到了，在整个东汉历史发展的进程之中，在同一件事，比如说水泥的发明、改进过程中，他确确实实和不同的人担任着不同的角色，也发挥着不同的作用。
可难道就因为是他将水泥的生产方式带到了东汉，就能否认那些努力帮他生产、帮他改进水泥配比的人们的工作吗？
肯定是不能的。
换个角度来说，过度强调那些人的作用并否认张彦在这其中所产生的作用，这一样不合适。
虽然之前早在自己年轻的时候，他便已经通过书籍、网络等种种渠道了解到了相关的知识和理论，但真要说起实际的感同身受，张彦今天这还是第一次。
第四十三章 第一批样品
话不多说，说干就干。
很快，张彦便叫来了马钧，将刚才他所想到的一系列事情对着对方吩咐了下去。
而马钧刚刚也完整的观看并且记录了水泥烧制全程的工作并且做了记录，因此他在回忆了一番之后，便朝着张彦点了点头，将这件事情答应了下来，准备一会儿安排招募更多的人手，并把实验布置下去。
像是确定水泥强度的方法之类的，他现在还没有见到具体的水泥石是什么样子，因此暂时还没有合适的方法。
不过想来等一会儿张彦就会给他演示，到时候记录下来就行了。
而在另外一边，那些劳力们经过半天的忙活，终于把第一批磨制好的水泥粉送了过来。
……
“太守！太守……成了，您看看这样行不？”
……
一群人七手八脚的将一大包灰白色的石粉用不了托着摆在了张彦的面前，他还没来得及细看，那粉末便被一股微风吹得迎面飞起，一股子淡淡的怪味儿也传来过来。
“哦，弄好了？”
“让我悄悄，这……咳咳！”
赶紧退后两步咳嗽了一下，张彦本来兴冲冲的神色一时间都变得有些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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