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玛修就是天啊
“嗐嗐嗐，瞎说什么呢！”
“可少说两句吧你！”
……
在出声之人身旁，他的朋友还没来得及回话，便有一人赶紧拱了拱他，将这人剩下的半截话堵在了嘴里。
“这可是在太守面前，你们要想说就回去说，别把我们几个也一起连累了！”
“再说了，这东西虽然大了点……但那也不用几年时间啊！”
“你是刚来，不知道……现在的庐江，人丁兴旺着呢！那些本地人从开始的时候家中便有良田耕种，因此倒是不用担心。可那些外来的，他们可是没有土地能够耕种！就算是运气好，赶上了去年的集中垦荒，今年也得等到秋天时候才能收上来第一批粮食！”
“在这大半年里，他们吃什么？穿什么？”
“还不是得靠着四处打零工先贴补家用？”
……
似乎是对庐江的现状很熟悉一般，那出生之人拍了拍年轻男人的肩膀，随后便小声下了定论——
“我看你们啊，就是不懂！”
“这分明就是太守大人他心善，借着这修筑学宫的名头，想办法救济那些家中口粮不够的人呢！”
“去年那场大灾，试问整个江东谁没见过？谁不害怕？”
“现在庐江有不少百姓，都是在那场虫灾里失了收成，这才从各地逃难到咱们庐江的……”
“他们甚至有些人，连去年的集中垦荒都没赶上！对于这些人来说，咱们这种大规模用工，还给钱给粮的工作，简直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一般了！”
……
“对对对，懂不懂什么叫以工代赈？”
“别说是大家伙一拥而上用不了那么旧的功夫了……就算是真的修上几年、几十年，那又关你屁事儿？”
“多少人巴不得多修筑一段时间呢！”
……
“嗐，小兄弟，我看你是刚来，不知道咱们庐江这情况……”
“只要每天按时出工，从不偷懒，那不但一个月有一百五十钱左右的报酬，还供你中午晚上两顿饭！顿顿有肉吃！”
“多少人巴不得太守这房子能修上一辈子！”
“未来的路还很长……你啊，还是好好学着点儿吧！”
……
就这样，在卫贤的身后，一帮子老人七嘴八舌的，就将那年轻男人的话给怼了回去。
事情完了，还不忘了提点、敲打对方两句，仿佛在展现自己作为“老人”的优越感一样。
对于这些人，以及他们的话，以张彦的听力，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了。
不过他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
两边儿本就视角不同，关注的重点不同，各自掌握的信息量也不一样。
做出不同的判断，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对于这些人，张彦根本不需要去一个一个解释……只要沉下心来不断推进自己的计划，那自然会有许多从张彦这边吃到了好处的人，去帮他解释，帮他给新人“培训”。
若是凡是都要让他一个一个解释过去……那这庐江一百好几十万人，他一年几十个不一样的政令，岂不是要把他一辈子，都耗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了？
……
第十八章 语言的艺术 修改
脑补就脑补吧，就这样也挺好的。
张彦自然是听到了底下众人的话，不过他却也没有在意，而是笑了笑，看向卫贤的方向。
他不需要和太多人解释，只需要像卫贤一个人解释即可。
……
而卫贤……
卫贤他自然是听过别人的学宫的，也见识过不少类似的东西。
就比如说在洛阳附近，除了那种私人家的书墅之外，往往有钱有势的人，还会修建专门的场所，隔三差五，就邀请亲朋好友过来，一起讨论各种知识见解。
硬要说，这东西就好像后世的沙龙一般，算是学宫的另类表现形式。
……
而庐江北方，那青州临淄一带的稷下学宫，他也曾有所耳闻。
即便是那东西，也不过只是三五亩地大小，上下两层，能够容纳数百名学子研习讨论罢了。
像是张彦拿给他的东西，确实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在稍微思量了片刻之后，卫贤并没有在“能不能”，或是“应不应该”这种概念上去纠结。
反正他不是老大，只要听老大的话，去安心做事就可以了。
因此，他这次采取了一个相当巧妙的方式，对这学宫修筑规模的合理性进行了一番旁敲侧击……
那就是这东西修好之后，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
……
“敢问主家，您这学宫若是修筑完毕，看着规模，怕是能够容纳数十万人在这其中生活了……就算是这些人各个过得都是极为舒坦的富家日子，那容纳个数万学子，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您修这学宫……莫非真的只是打算拿它作为麾下学子们的研习之所吗？”
抬头看着张彦，卫贤的眼眸中有着好奇，也有着一丝审视。
……
老实说，他没有担心这东西的可行性，反倒是有些担心，张彦修建这座奇观的动机。
要知道，在卫贤刚刚认识张彦的时候……那还是在两年。而那时候的张彦，在他的眼中，是一个仁义爱民，甚至愿意自掏腰包，散尽家财来为百姓谋福祉的，真正意义上的好人。
而在他的印象里……无论是后来的图书馆，还是水道网络，这东西都是有着实际用途的，而且修建的方式、规模，也都是脱胎于实际的现实需求，并没有什么太夸张的地方。
反倒是这学宫……
一千五百余亩地，这是什么概念？
在整个庐江，除了那皖城、舒县、襄安县与潜县之外，剩下的六个侯国凑在一起，恐怕都找不出一个能够超过一千五百亩的城池。
张彦做出如此决定，到底是因为有着确实的需要，还是因为……
还是因为，这是他走向好大喜功性格的开始？
……
卫贤是知道的，就在今年过年之前，庐江曾经发兵丹阳，救出了小皇子刘协……而张彦也在这一场战争中，收获了不少的好处。
具体好处有哪些暂且不论，卫贤实在有些担心，张彦会因为这次的成就而被冲昏头脑，走向某些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也就是人民的对立面。
所以，他希望得到张彦的解释……或者说，最起码能够通过今天的沟通，稍微了解一下张彦到底在想些什么。
……
“呵呵……”
毫无讽刺意义的轻笑了一下，张彦见卫贤一副想说却不敢说的模样，顿时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若是在年前的时候，恐怕他还看不出什么……可经过桥滢的一番“训练”之后，面对人们的微表情，张彦也有了很深的理解，并且毫不缺乏解读的经验。
稍微想了想，张彦并没有正面去回应卫贤这个问题。
若是正面回应，就算是得到了对方的信任，但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会因此而留下一些异样。
相反，若是能在这次交流之中将主动权抢到手里，甚至反制对方的话……
轻抿了一下嘴唇，张彦突然和卫贤聊起了家常。
……
“卫贤，不……卫老哥，我应该很久都没这么叫过你了吧？”
“我记得你似乎有个女儿来着？”
“她今年多大了，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
……
给卫贤倒了一杯茶水，张彦朝着他挥了挥手，示意卫贤在自己的对面坐下。
而卫贤手捧着茶水，自然有些受宠若惊。
……
“禀主家，咱家确实膝下有一儿一女相伴。只是早些年儿子早夭，我便只剩下了一个小女儿，如今，也有十六七岁年纪了。”
“她这丫头，虽说是女子身，却学了一手家传的射术，小时候又喜欢跟着我入山林之中打猎……时间一久，整个人都有些风风火火的，就和男子一般……”
“不知主家问她，可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吩咐？”
一双眼睛偷偷的望着张彦，卫贤的脸色有些怪异。
他那女儿，张彦也曾见过两次，只是两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交集……张彦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问起他女儿的下落？
只是张彦却没有给他思索的机会，而是紧接着说道：
“没什么，没什么大事，老哥你不必紧张。”
朝着卫贤笑了笑，张彦一咧嘴，漏出八颗白牙：
“我不过是听手下的官吏们说起，你最近和她相处的不大愉快，似是有了矛盾？”
……
“矛盾？！”
这话一出口，卫贤顿时整个人都愣住，同时一张老脸也变成了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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