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玛修就是天啊
只是没有那种多余的想法，张彦此刻倒是对面前这人感到颇为好奇。
毕竟无论是《木兰辞》、《女驸马》还是《化蝶飞》，在这些故事中的女性角色，无一不是具备着极其鲜明的人物个性，同时充满着那种有些特立独行的气质。
今日里居然在现实生活之中见到了一位女扮男装的年轻“公子”，张彦自然没有像那些东汉年代出生，见到年轻女性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未婚男人一样立刻发情，反而是略微对于对方的行为感到有些惊艳。
毕竟，虽然张彦一直在某种角度上秉承着男女平等的处事原则，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在班昭大佬的《女训》教诲之下，能够像此刻这名女公子般敢想敢做的女性在这东汉时代实在说不上是随处可见。
第四十七章 小孩子不要多喝酒
待到一曲罢了，在后方等候了多时的张彦才轻声抚掌致意，同时向着那抚琴之人的方向走了过去。
“很好，弹奏的确实很好。”
没有任何的犹豫，张彦上来便是夸赞了一句对方的琴技，同时内心之中也是生出了某种与对方结交的想法。在他刚刚站在对方身侧附耳倾听之时，张彦便已经听出，对方此刻弹奏的正是自己之前来到这东汉之后，闲来无事与自己的贴身侍女冶儿闲聊之时，曾经交给对方的一首琴曲。
而时不时听冶儿为自己弹奏一些前世熟悉的琴曲，也正是在那段刚刚来到洛阳的时间里，张彦缅怀过去为数不多的一种手段。
回味了一番那少女先前弹奏的琴曲，张彦虽说自身水平有限，讲不明白对方的实力到底达到了什么地步……但那种行云流水一般的感觉，他还只在前世，那名教导自己古琴的老师身上才曾经感受到过。
真要论起来，张彦隐约间只觉得对方大概和两个冶儿加在一起想比，也是相差不会太大。
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对方的模样，张彦先是有些惊讶于对方眉眼之间的单纯与稚嫩，但紧接着，看到那琴台上摆放着的一樽果酒之后，他便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在对方那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将果酒夺来，放在了自己身旁不远的地方。
先前在对方的身侧听曲，张彦倒是没有注意到这女公子具体的相貌，只觉得对方身形有些消瘦，一副营养不良一般的样子。而当下对方转过身来，张彦顿时发现，这人的年龄很可能只有十五六岁，甚至是比这更低的水平。
“小孩子不要多喝酒，对身体很不好的。”
若有其事的对着对方的身影说了一句，张彦这话倒是一上来就让桥滢感到了一丝措手不及。她想像过对方可能会称赞自己的琴技，可能会看出自己的身份，却唯独没有想像过张彦会用这样显得有些特立独行的行为，作为与自己搭讪的开场。
莫名的，那种略微紧张的感觉也随着张彦的动作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微微向着张彦的方向点头致意，桥滢心中轻笑了下，便稍微压了压嗓音，用一种相对较为清俊的少年音向着对方的方向介绍了一下自己。而于此同时，身旁的桥瑾见到自家的少君出声，也是紧跟在后面向着张彦的方向打了一个招呼。
“见过张公子。”
那带着轻微鼻音的招呼声传进张彦的耳朵，他倒是明显感到有些一愣，但在见到对方一副世家公子的举止打扮之后，倒也是摇了摇头，没有说破对方的真实身份，就在那琴台对面不远处盘腿坐了下来。
虽说他早就已经看出，面前这个士子打扮的身影乃是一名年纪不大的少女乔装而成，但对方既然这样去做，那张彦自然也不会多讨没趣的说些有的没的。只是用目光扫视了一眼对方还停留在琴上的双手之后，张彦便也是向着那身影点了点头，接过了对方口中的话茬。
“嗯，颍川张彦。”
“不知阁下这琴曲是从何处习来，我这番听着倒是感觉有些耳熟。”
没有过多的在意对方的女性身份，张彦并没有继续说些怪话让自己与对方都陷入一种尴尬的气氛。在见到对方也是对操琴颇为自信之后，他自然是选择了两人之间的共同点作为话题，打算和自己面前这人多多聊上几句。
要知道刚刚那琴曲，可是自己先前抄来交给冶儿进行演奏，在这大汉天下根本就没有几人能够习得，可以说是自己前世最为喜爱的几首曲子之一。
而对方此刻不知从何处习得了那琴曲，虽说弹的有些残缺不全，如同被转了几手之后的资料一般让张彦稍稍感到有些遗憾，但对方那显得有些稚嫩的模样，却又难免让张彦对于自己前世的生涯升起了一股缅怀之感。
“真要说起来，那几处错漏地地方，似乎我当年也曾经犯过不少次啊……”
回忆起自己前世学习古琴的经历，张彦也是不由得低声笑了起来。
……
想当年，那还是自己刚刚成为小乔单推人不久，对于小乔精于音律的这一点颇为艳慕。因此在后来大学时，张彦在选修自己想要学习的乐器时，几乎是无视了所有人的反对，去选择了古琴或者说七弦琴作为自己上手的第一种乐器。
虽说那个时候的同学大多数都是对他这种放弃吉他、钢琴，去选择一种颇为女性化乐器的行为感到有些不解，但张彦的内心之中，却是早早的就已经做好了打算。
或许是自己那个时候的年纪还轻，因此有些中二病后遗症的张彦经常将自己对于小乔的这种跨时空单推，比作是古人诗词之中那种君子对于窈窕淑女的追求爱慕。而几乎是爱屋及乌一般的，在古曲之中，描绘男女之间倾慕追求的《关雎》、《蒹葭》等曲目，自然也是成为了张彦学习琴曲的第一选择。
先前自己面前的这位女公子，所演奏的便是那首自己前世颇为喜爱的《蒹葭》琴曲。而虽说可能是由于他人转教之时有所遗漏，让那少女弹奏的琴曲有些残缺不全，但那种君子对于伊人的追思之感，却是被对方很好的表现了出来。
此刻看着对方听到自己的发问，蓦地有些脸红的模样，张彦突然生出了一种，亲手将这首琴曲交给对方，同时听着对方用那种仿佛自己前世的古琴老师一般的水准，将这首曲子完整演绎出来的念想。
……
“这……却是在下有幸，得到一位朋友传授于我。”
另一旁，在听到张彦的询问之后，桥滢倒是猛地反应了过来，自己先前弹奏的这首琴曲正是前些日子里，自己串门到张家与冶儿等人闲聊之时，曾经听冶儿弹奏过的一首曲子。
由于不好意思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完全展示给那位据说与张彦极为亲近的侍女，因此桥滢也是没有告诉对方，自己想要学习一些张彦喜欢的琴曲，只是在听到冶儿无意中提及张彦的喜好之后，暗暗在自己心中将这首曲子扒谱偷师了过来。
先前与那些士子斗乐，桥滢倒是没有什么所谓，毕竟据冶儿说，这曲子在洛阳城中是有寥寥几人曾经听过，因此自然是无需在意。
只是如今，在自己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被张彦本人得知了自己偷偷学到了这首琴曲，那桥滢的脸色顿时有些偷师被抓现行的尴尬与窘迫。
真要说起来的话，自己这种行为往好了说可以说是想要讨好张彦，而往坏了说，这几乎就与那寻常的窃贼没有什么区别。
支支吾吾了半天，桥滢才是勉强编了一个理由，同时生怕张彦在继续追问下去。
第四十八章 不如阁下与我做个交易
“熟人教你的，难道你与我家冶儿很熟？”
颇为好奇的问了一句，张彦此刻倒是没有向着其他方向多想，只以为是在自己离开洛阳的这段时间里，冶儿在城中交到了玩得来的新朋友，因此倒是微微对这事情感到有些高兴。
而另一旁，桥滢在听到张彦的问话之后，整个人却是霎时间如同想起了什么一般紧绷了起来。
要知道，她现在可是以一个普通年轻士子的身份在与张彦交谈，不知道张彦内心想法的桥滢自然不清楚对方早就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女子身份。而若是一个男性突然对另一个陌生男性问出：“你与我家侍女关系很好”这种话语，难免让桥滢在这其中联想到了一丝苛责之意。
“啊这，他不会是误会我与冶儿姐两人之间……”
面色霎时间变得有些惊恐，桥滢的思维已经瞬间发散到了很远的地方。
在这东汉时代，一个大家门户的奴人与婢女大多数都是作为家主的私有财产存在，颇有着一丝奴隶制的意思。而若是在家主不知情的情况下，自家的婢女与外面的男人发生了什么故事，那家主可是有着充足的理由与权利对那名犯错的侍女进行责罚的。
联想到自己先前听那洛阳的士子们说，张彦对于冶儿的存在甚是在意甚至说是爱护，桥滢赶紧面色慌张的向着对方解释了起来。
“不是不是，那个……”
“不是冶儿姑娘教我的，其实是……”
“我……那个，我……”
面色通红的支支吾吾了一会，桥滢就在张彦那好奇的目光下妄图想要解释什么。只是由于曲子的创作者又是她未来的夫君，桥滢难免越解释就越是混乱，同时越解释就越是纠缠不清。
半晌过去，反复挣扎无果的桥滢才蓦地叹了口气，同时将小脑袋向着张彦的方向低了下去。
“张公子，对不起……”
“这首曲子是我……先前无意间听到您的侍女弹奏，实在是颇为心喜，便暗中偷学了过来。”
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解释，同时越解释就越是混乱的桥滢最后还是放弃了挣扎，向着张彦的身体低头致歉，同时说出了实话。
而出乎桥滢预料的，坐在她对面的张彦听到这说法，却没有如同她相像的那般勃然大怒或是追责自己，反而先前那有些好奇与疑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了然的表情，并没有出现一丝一毫对于自己偷师琴曲的怒意存在。
偷偷抬眼看了一眼张彦的方向，桥滢蓦地发现对方的表情反而变得和蔼了许多。
“原来如此，竟然是‘偶然得来’此曲，我就说冶儿那丫头怎么会这么大方，把这视若珍宝的曲子拿出来与别人共享。”
向着桥滢的方向微微笑了一下，张彦听到对方支支吾吾了半天，还以为自己不小心问到了那些女孩之间不能说的秘密，因此一时间还想着自己要不要找个话题将这个问题揭过。而现在听到对方的口中居然坦白出了这样一个说法，心中顿时有些哭笑不得的情绪升了起来。
真要说起来，张彦也是明白对方先前为什么会支支吾吾如此紧张，毕竟这琴曲从这东汉时代的原住民视角来看，就与他张彦亲手创作一般无疑，从上到下都带着他洛阳孔雀公子张彦的气息与味道。
而如今面前这女公子不告而取，那自然是有了偷师与他的嫌疑存在。
在这个女性地位相对较为低下的时代，可以说乐曲与舞蹈这种东西，就好像是女孩们在这乱世安身立命的法宝一般的弥足重要。而像是来莺儿那般待价而沽的优秀女子，哪个不是手里藏着一手两手的绝技就等着留给自己的有缘人欣赏一二？
如今时候，被自己这个原作者发现了抄袭自己乐曲的行为存在，那自己面前那个面容颇有些俏丽的女公子自然会感到有些紧张与不安的情绪存在。
只是不同于桥滢此刻所想的，张彦的心中确是连半点的怒意都是生不起来，更别说是要追问责罚对方，让对方给自己进行一定程度的赔偿了。
倒不是说张彦真的就是个三观跟着五官跑的萌萌人，只是因为在张彦的眼中，其实桥滢这个行为就和后世那些为爱发电的字幕组或是野生烤肉man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毕竟对方是出于一种喜爱的因素自行学习了这首曲子，同时又没有通过这首曲子进行任何非法盈利的行为存在。
如今自己向对方询问了那曲子的来历，对方即便最开始有着隐瞒的行为，但很快便向着自己坦白，倒也算得上是知错能改，孺子可教。
稍微回忆了一下对方那颇为玄妙的琴技，张彦难免对对方的性格和行为产生了一丝朦胧的好感存在。
这种好感倒不是说张彦对于对方存在欲望或者是怎样，只是在这个男女地位相差悬殊的时代，一个并不那么循规蹈矩的女孩在各种方面上讲，在张彦的眼中都是无比的闪耀与惹眼。
脑海中只是稍微思索了片刻，张彦便是露出了一丝计划通般的表情，同时内心深处已经暗暗做好了打算。
虽说不知道面前这女孩究竟是个什么身份，但想来，只要对方不是那种汉朝的公主，汉灵帝刘宏的亲生女儿，那对方就远远不可能比作为皖国侯的自己更加有势，也不可能比作为十常侍团宠的自己更为有钱。
只要没有自己有钱有势，那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件自己要做的事情就简单上了很多。
看着对方有些窘迫的模样，张彦尽力做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妙笑容，同时心思也是变得活络了起来。
“我听阁下那先前弹奏之时，虽说情真意切，但是曲子却难免有着一丝残缺。”
“不如阁下与我做个交易，我便将这琴曲完整的教授给你如何？”
目光灼灼的紧盯着对方的眼眸，张彦信誓旦旦的说道。
……
第四十九章 手生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对方那堪称神乎其技的琴技，有切身感受了一下对方知错能改的难得品质之后，张彦便从内心深处生出了一种将自己前世学到的那些曲子尽数交给对方，并通过对方的双手将之发扬光大的想法。
而此刻面前那女孩对自己的态度中包含着一丝浓浓的歉意，那张彦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向着对方倾诉出来。
“这位……公子，不如你与我做个交易。”
“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便将这首曲子完整的教授与你如何？”
……
紧紧的盯着对方的双眼，张彦倒是有些担心，不知道对方是否愿意配合自己，将这些曲子全部整理好后公之于众。而另一边，有些羞愧的跪坐在张彦面前的桥滢，却是有些惊讶的抬起了脸庞，有些迟疑的看向了琴台对面张彦的方向。
“你说要将这琴曲教授与我？”
没有在意先前张彦那“答应我一个条件”的说法，毕竟在桥滢的眼中，很快连自己都会变成对方的所属之物，因此倒是也没有什么不能答应对方的条件存在。
而若是对方愿意将这首曲子现在便教给自己，那倒是从某种程度上成全了桥滢自己的一个小小的心愿。
要知道桥滢作为一个还为出阁的少女，难免在内心之中对于浪漫的气氛之类还有着一丝丝的幻想存在。而若是能够在两人婚前便找机会学会这专门用来倾诉描绘男女欢爱的琴曲，那在新婚之夜自己亲手弹奏给对方，让对方对于自己感到一些惊艳与爱慕，那在某种角度上，也是将桥滢那少女的内心很好的满足了一番。
只是过去的那段日子里，桥滢虽然隐隐有着这方面的想法，却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在新婚之夜给予对方一个惊喜。
而如今张彦居然主动向她提出，那桥滢自然是颇为欣喜的站起身来，为张彦施展才华腾出了琴台面前的那个坐位，同时乖巧的坐在了琴台旁边的蒲团之上。
“那张公子便请吧？”
有些俏皮的对着张彦眨了眨眼睛，桥滢倒是由于内心欣喜，有些忘记了自己现在的“世子”身份，举手投足间难免带上了一丝女孩之间的俏皮姿态。
而一旁，见到她如此行为的张彦，倒也是没说什么，就这样轻轻摇了摇头，坐到了桥滢现在跪坐的那处琴台的正前方处，双手轻轻放在了琴弦之上。
“唉，演戏也不知做到全套……若是这洛阳城中哪个士子举手投足之间便有着如此媚态，那恐怕这洛阳的一众士子之中，起码有一半要被掰弯。”
暗暗叹息了一句，张彦既然决定了要将这琴曲讲给对方，便没有在过多去想有的没的。而伴随着鼻尖那若有若无的熏香味道。张彦的精神也是渐渐的平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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