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失辞旧梦
由于途中需要绕路的缘故，乔林临时决定回大渝洞，而且只带着暗刃回去，让陈凯和邓卫国先去志司。
陈凯和邓卫国觉得这样做不合适，提出先回志司见了老总后再去。
“我想先把牺牲的战友们安葬了！”
乔林一句话，就让两位军长再无反对的理由。
“那我们就在这等着，等你办完事咱们一起去志司！替我敬同志们一杯！”
陈凯直接就同意了，还亲自动手搬了一箱从清川城带出来的酒到乔林车上。
一别数日，恍如隔年。
大渝洞还是原来的模样，却有些萧条了，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炊事班的十个人百无聊赖地晒着太阳。
几辆卡车直接开进院内，还没等车停下，炊事班就围了上来，兴冲冲地迎接战士们回家。
没有战士们在的日子，他们连做饭都提不起兴趣，原来的每日三餐，也变成了一日一餐，虽然不再暗刃的编制内，但他们早已习惯了和这支部队朝夕相处的日子。
“乔连长，你们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伙房的铁锅都要生锈了。”
乔林一下车，炊事班长老胡就拉着他的手，亲热地说道。
“可不敢瞎说，搞得我们像陈世美似的，又没抛弃你们。”
乔林强撑笑颜开了句玩笑。
“呵呵呵，看你说的，我们这就开伙，今晚给大家做顿好的。”
老胡兴奋地又是搓手又是跺脚的，连上都快笑出花了。
“都说说，想吃什么，我这就去给你们做。”
老胡冲着跳下车的战士们喊道。
战士们的表情都很严肃，似乎无心吃喝。
队伍集合了，老胡的脸色变了：“怎么就你们，其他人呢？小刘呢？小李呢，怎么没看见他们，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都回来了，胡班长，去做几个菜，给战士们送别。”
乔林拍了拍老胡的肩膀，朝着唯一一辆没动的卡车走去。
打开车厢挡板，一具具遗体被抬了下来。
整整五十人，躺在地上，盖着白布。
“这是咋搞的？咋能弄成这样呢？你们这么厉害，谁能伤得了你们？”
老胡跑过来，胖脸上的肉开始抽搐，说话都带着哭腔了。
他的年纪和雷公相仿，一直把战士们当成孩子，每次开饭，都喜欢和战士们逗闹，战士们都称呼他胡大馒头，因为他做的馒头又大又好吃。
谁喜欢多要一个馒头，谁喜欢菜汤多一点泡饭，谁喜欢吃辣，谁喜欢吃咸...
每一个战士的口味和饭量他都一清二楚，每次开饭，食堂里都是热热闹闹的，他也很喜欢这种氛围，就好像自己在照顾一百多个孩子。
可现在，一下子少了五十个孩子，他的心，一下子空落落的，揪着疼。
“这是咋搞的嘛？呜呜...”
老胡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他参军后就没上过战场，甚至连枪都没摸过，进军营的第一天，就跟着炊事班长抡铁勺。
他没什么太大的志向，也没见过腥风血雨的战场，他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炊事班长。
可他也是有战友情的，真挚，纯洁，一点不比别人少。
老胡的哭声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大家都偷偷抹起了眼泪，朝夕相处的战友就这么没了，再也见不到了，谁的心里也不好受。
“胡班长，别哭了，去弄几个菜，他们...就喜欢吃你做的菜...再给他们做一顿。”
乔林扶起老胡，替他擦着眼泪。
“我这就去...这就去...呜呜...”
老胡抹着眼泪朝伙房跑去，生火，备菜，做饭。
“你们几个去拿铁锹，你们把人抬着跟我走。”
乔林使劲搓了搓脸，带着战士们来到了训练场边上的小山上。
铁锹拿来了，土冻得很硬，战士们卖力地挖着，一个个一米宽两米长两米深的土坑被挖了出来。
五排，每排十个，没有棺材，没有墓碑，牺牲战友的遗体用白布裹着，轻手轻脚地放进坑里，再盖上土。
五十个小坟包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山坡上，正对着训练场。
老胡和炊事班的战士，每人一手端着一个菜，一共二十个菜。
这是伙房里的材料能做出的极限了。
二十个菜碟整整齐齐码成一排，摆在坟前。
一箱酒，正好二十瓶，和菜碟摆在一起。
战士们排好队伍，整齐地站在坟前，就连炊事班和杨正凯、金熙花也列队站在了一旁。
“脱帽，默哀！”
乔林站在队伍前列，摘掉自己头上的军帽，低下头。
第二卷亮剑 第三百一十九章 再这样就滚蛋
“鸣枪，为战友送行！”
默哀结束后，乔林又说道。
战士们摘下挂在胸前的冲锋枪，枪口一致冲天，扣动了扳机。
三十五声枪响，战士们重新将枪挂回胸前。
“敬礼！”
... ...
仪式结束后，乔林上前两步，拿起地上的酒瓶，将里边的酒洒在地上：“兄弟们，一路走好！”
... ...
“啥？你们又要走？”
安葬好牺牲的战友，老胡一听战士们又要离开，拉住乔林问道。
“我们还得去志司。”
乔林一边走一边解释。
“去志司还得好几个小时，吃顿饭再走！总不能饿着肚子吧，这些天没吃过正经饭吧，都饿瘦了...”
老胡像个跟屁虫似的，在乔林身后喋喋不休。
“路上还有人等我们呢，赶时间，用不了几天就回来了，回来了再吃。”
乔林干脆停下来，无奈地说道。
“那你们可早点回来，一定要注意安全啊，我一把年纪了，实在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老胡又啰里啰嗦叮嘱了一堆，这才目送着战士们上车离开。
因为葬礼的缘故，战士们的情绪都有些低沉，一个个都坐在车厢里闷不做声，不像以前，大家都是一路说笑打闹，就连最耐不住寂寞的余从戎，也是盯着车厢的篷布发呆。
乔林坐在前边的驾驶室里，后边的车厢一点动静都没有，他皱了皱眉头，让司机先停车。
“你们在干什么？嗯？精神都被狗吃了吗？”
乔林爬进车厢，看到里边死气沉沉的样子，气得叫道。
战士们耷拉着脑袋，也没人主动说话。
“战友牺牲了，你们心里难过是不是？我也难过，可难过就能解决问题吗？是不是只要难过，就不会再有战友牺牲了？是不是只要难过，我们连战场都不用上就能打赢战争？回答我啊，都哑巴了？”
乔林一巴掌拍在护板上，“砰”的一声，整个车厢都为之一震，惊得司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忙把头从格挡布的缝隙中探过来查看。
“没事，开车吧。”
乔林冲司机甩了甩手，示意他继续开车。
卡车缓缓启动，车厢开始摇晃起来。
乔林手扶着护板，就站在那看着战士们。
“看来你们是真难过啊，连话都不会说了，来，让我看看你们有多难过，难过的想死吗？简单，现在就回大渝洞，在坟边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正好给牺牲的战友作伴！谁去？”
看了十几分钟，还是没人吭声，乔林恼了：“不都挺讲义气的吗？不都挺重感情的吗？怎么这个时候不行了？没那份狠心，就别在这给我玩深沉，看看你们一个个成什么样子了？暗刃的士气都没了，一支部队要是连士气都没有了，那还有什么用，干脆解散算了！”
战士们被这话吓了一跳，都紧张地看着乔林。
要是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可能只是个玩笑，可乔林是真能说到做到的。
“看来你们都没什么意见，那还去志司干什么？停车！统统都给我滚下去，愿意回原部队的回原部队，不想回去的自己找地方凉快去，想死的我也不拦着，统统给我滚！”
车还没停稳，乔林直接一脚踹开车厢挡板，指着外边吼道。
战士们立刻意识到，连长这是真生气了。
“连长，我们没那意思，就是心里有点难受，过一阵就好了，你别生气了。”
余从戎连忙上前说软话。
“过一阵？你们还有理了是不是？赶紧的，麻溜下车，该干嘛干嘛去，爱干嘛干嘛去，一群大老爷们整天悲春伤秋的，我没你们这样的兵，趁早离我远点。”
没想到乔林一点也不买账，直接让余从戎先滚。
“连长，我已经好了，你看，我都能笑了。”
余从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证明自己已经不难过了。
乔林强忍着没笑出来，故意板着脸看向其他人：“你们呢？”
“好了！”
“我也能笑了！”
... ...
战士们赶紧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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