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失辞旧梦
对于独立团的战士来说，这可是莫大的荣耀了。
大家都知道团长脾气爆，在战场上骂人那是常有的事。
虽然也从不吝啬赞美之词，但表扬一般都是等战斗结束之后才会有，团长很少会在战斗进行中夸人，更别提主动给烟抽了。
周开天把烟夹在手里，也不点，咧着嘴“嘿嘿”直笑。
只是这笑容看上去有些呆里呆气的，要不是刚才亲眼见证了他准确预测出了小鬼子的弹着点，孔捷都要怀疑他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周开天的脑子当然是没问题的，他只是性格憨厚。
当初组建炮兵连，在选拔连长这个问题上，乔林给李云龙提了建议。
他认为炮兵连的连长，一定不能是个急脾气。
因为脾气一暴躁，就容易乱开炮，这样会浪费炮弹。
除此之外，性格要稳，要能雷震于而心不颤，这样才能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不受外界因素的影响。
事实上，周开天的确是一个性格非常沉稳的人，他的心理素质非常过硬，不易被干扰。
只是他的这种沉稳通常被当成是反应迟钝。
除了性格的条件外，再就是计算能力要强，对数字要敏感。
虽然不明白炮兵连长为什么要在算术上有特长，但李云龙最终还是采纳了乔林的建议，选择周开天当连长。
最主要的原因有两个。
没有炮兵连之前，周开天就是独立团的迫击炮手，他曾创造过一人一炮二十发炮弹，弹无虚发的辉煌战绩。
那是一次伏击行动，整整三天，周开天就守着那门迫击炮，没有跟其他人说过一句话。
有基础，性格也稳。
其次周开天祖上三代都是商号里的账房，据他自己说两岁的时候就会打算盘，六岁的时候就能做到双手同时打两副算盘了。
这就是算术上的特长了，至少在计算能力普遍在三位数以内的战士们看来，无疑是个天才。
事实证明李云龙的选择没有错。
周开天就任炮兵连连长的当天，就被乔林叫进屋子里待了整整半天。
乔林走后，周开天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继续呆了三天，认真研究乔林留下来的那几张写着炮兵技能的资料，以及口述的那些数字之间的关系。
整整三天的时间，周开天一口饭一口水都没碰，他用自己的天赋加上毅力，把乔林教授给他的那些东西全部理解，并且融会贯通，甚至还产生了自己独特的想法。
要知道这些东西可是雷公花了十几年的时间，一点一点摸索出来的，而他只用了三天。
炮兵连成立后，战士们第一次见他们的连长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当时的周开天已经虚弱得随时都要跌倒一样，战士们想送他去营里找卫生院看看，可他却一再坚持先去训练场。
到了训练场的周开天仿佛打了鸡血一般，整个人瞬间从弱不经风变得生龙活虎。
架起一门迫击炮，嘴里就开始念念有词，耳尖的战士听到的全是方位和数字。
然后周开天就开始调整炮位，模拟装填炮弹，模拟发射，然后开始兴奋。
兴奋不是模拟的，他是真的兴奋。
虽然整个过程中，除了迫击炮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但是在他墨迹的过程中，炮弹已经准确无误地击中了目标。
之后就是步兵炮，山炮。
周开天把炮兵连所有的炮都模拟了一遍，看着他兴奋异常的样子，战士们好像真的看到了一颗颗炮弹从炮膛发射出去，然后击中目标炸开。
炮痴！
全连的战士不约而同想到了一个称呼。
最终周开天是被抬下训练场的，因为他实在没有力气站起来走了。
不过从那之后，战士们的训练完全都按照周开天的要求来，并且在他的教导下开始学习乔林教授的那些知识。
这么努力的结果就是，他们在今天第一次实战的时候，也没有一发炮弹打偏。
第七百六十一章 炮兵也是学问
周开天炮痴的名声，李云龙是有所耳闻的。
他也曾听乔林提起过可以通过计算来提前预判敌人开炮的方位。
正好今天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他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让周开天露一手。
如果真的能算出来，那么对接下来的战斗将会有很大的帮助。
结果乔林没有夸张，周开天也不负所望，真的就算出来来。
李云龙喜不自胜，他发现自从有了乔林以后，独立团就开始走过高端路线了，朝精兵强将方向发展。
除了六个营的战士战斗素质都有大幅度提升外，独立团陆续开始出现宝贝了。
骑兵连就是个宝贝，现在炮兵连也能算是宝贝了。
想到骑兵连，就想到了那三十三个牺牲的战士，还有剩下的躺在病床上的战士，李云龙的牙又开始痒痒了。
敢动老子的人，这博阳城说什么也要拿下。
孔捷自然是感受不到李云龙如此丰富地心理变化的，更想不到李团长此刻想的是攻克博阳城以后的事，他现在所有的兴趣都放在了周开天身上。
“周连长，你这个计算．．．呃．．．预判，它究竟是个什么？是有依据还是掐指算？”
孔捷磕磕巴巴地问道。
在一个下级面前如此失态，以孔捷的个性不止于此，主要是周开天给他带来的震撼太大了。
他的问题其实也挺简单，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周开天能提前预判小鬼子开炮的方位，靠的究竟是科学还是玄学。
“孔副团长，这个依据就是通过对数字的演算，得出最终的结果。”
周开天很老实地回答道。
可惜他的老实在孔捷看来就有点高深莫测了。
数字他懂，演算他也懂。
可数字的演算是什么玩意？他不懂。
“就是你写下来的那些东西？”
孔捷大概是不想把自己的无知表现得太过明显，强打着聪明问道。
因为这样一来，就显得自己好像听懂了。
“对对对，就是写下来的那些数字。”
周开天连连点头。
“可那数字不就是坐标吗？那还用计算？打眼一看不就知道了。”
众所周知，李云龙是一个不怎么顾及面子的人，不懂就问。
周开天写下的数字，不就是独立团各营的坐标吗？还用的着计算吗？
别说各营的营长，随便找个连长过来，在阵地里走一圈都能把各营的坐标全都写出来。
孔捷松了口气，李云龙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
“可是这个坐标不是看出来的，而是通过演算得出来的。”
周开天摇摇头，这六个数字式坐标没错，但不是看出来的那种坐标。
“那不是也能看出来吗？为啥还要算呢？”
李云龙继续不懂就问。
“呃．．．”
这个问题对周开天来说有点难度，他在纠结该用哪种方式回答。
专业一点符合自己的本意，问题是团长能听懂吗？
要是通俗一点，团长会不会觉得自己在糊弄他？
“这么说吧，这些计算出来的数字是各营的坐标没错，但属于精准的坐标，误差控制在五公分以内，就相当于一个人的位置，而各营可不止一个人，有多少个战士，又有多少个坐标，比如咱们三个，计算下来就会出现三个坐标，但打眼一看，咱们三个处于同一坐标内，要想预测出小鬼子的弹着点，就必须计算出精准的坐标，而不是大概的坐标，这样才能得到预判的参照和根据。”
周开天最终决定专业和通俗合并，尽量让团长听明白一些。
李云龙和孔捷大眼瞪小眼，只觉得更糊涂了。
“你的意思是，只有经过计算，才能得知小鬼子的炮弹回打到这个地方？”
沉默了好一会，孔捷才开口问道。
他都快把脑汁榨干了，也只想到这个程度。
这倒不是说孔捷的脑子不够用，正所谓术业有专攻，人都是特长的。
像李云龙和孔捷，他们的特长就是指挥作战，而不是研究炮兵是如何定位的。
让他们去计算炮击坐标，两个人绑在一块也比不上一个最普通的炮兵连战士。
同样的道理，要是让周开天去指挥战斗，恐怕除了炮兵连以外，他都不知道其他六个营该做什么。
“这么说吧，咱们肉眼可以分辨出坐标，但没办法小鬼子的炮弹会打到哪一个坐标上，所以才需要计算来预测小鬼子的目标位置，这么说两位团长能听懂吗？”
周开天算看明白了，他的解释根本不在两位团长的理解范畴内，索性说得再简单一点。
“哦，我大概明白一点了，咱们的阵地里，有无数个坐标，可小鬼子的步兵炮只有六门，谁也不知道这六门炮瞄准的是哪个位置，所以你就要通过计算来找出小鬼子要攻击的六个坐标对不对？”
李云龙的反应还是要比孔捷快一些的，听周开天这么一解释，他好像能理解这个计算的作用是什么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周开天连忙点头，总算是听明白了。
“可是，你是怎么计算出小鬼子要攻击的六个坐标呢？”
孔捷也大概听懂了李云龙的意思，但他又有了新的问题。
坐标是死的，无论是独立团各营的阵地，还是小鬼子架在城墙上的步兵炮。
可炮弹没有坐标只有目标，炮口朝哪炮弹就会朝哪个方向打，周开天怎么知道小鬼子的炮弹要打哪里，这是通过计算可以得出的吗？
“呃，这个就涉及到比较专业的知识了，首先要确定小鬼子步兵炮的具体坐标，这样就可以判断出炮弹出膛后朝哪个方向打，其次还要分析出炮口的角度，以及距离地面的高度，结合角度和高度，就可以得出小鬼子大致要攻击的范围，最后根据双方阵地的距离，再结合风速和天气等因素，计算出准确的弹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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