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党的驯服主角之路 第8章

作者:不褪色的墨水

接着少女站了起来,咧开嘴,尖锐犬齿在雪夜月色下泛着惊艳的冷光。

“你得罪的人挺多啊。”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安瑟耸了耸肩:“但要处理他们的不是你吗,希塔娜?”

希塔娜脸色一黑,脑海中“要不就让这混账东西被他们杀掉算了”的念头一闪而过。

但好在她还有些基础智商,知道这样做安瑟不一定会死,但她和姐姐一定没有好下场。

“所以,你为什么不让我直接动手解决掉他们?”希塔娜娇俏可人的脸蛋上满是暴躁,“浪费时间!待会儿出事了是不是还要怪在我的头上?”

被已经呆滞的坚石伯爵所注视的年轻贵族叹了口气:“假如我想要否决你的价值,那天晚上你就已经被我玩坏了,亲爱的希塔娜小姐。”

虽然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安瑟还是很罕见地感到了强烈的无力。

——希塔娜能成长为苍天狼帝真是奇迹中的奇迹,另一方面也证明了命运的伟力究竟有多么可怕。

“在这场宴会结束前,你只需要听我的命令。”

察觉到自己心中黑色情绪开始翻涌的安瑟决定快速结束与希塔娜的对话:“而我的命令便是,在我身边保护我,仅此而已。”

希塔娜“啧”了一声,颇为阴阳怪气地回应:“知道了知道了,伟大的海德拉阁下。”

——她似乎没反应过来安瑟指的玩坏是在说什么,否则一定会当场发癫。

而安瑟也借此重新整理好心情,朝坚石伯爵微笑道:“浪费了些许时间,不过并不碍事,坚石阁下。”

“不碍事”这三个字说出来,坚石伯爵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回过神来的他也笑着点头,好像什么都没听见般热情道:“的确不碍事,海德拉阁下,请这边走。”

只是在为安瑟引路的过程中,他真的无法克制住心中翻涌的情绪。

那个女孩是谁?海德拉的禁脔?不然她为什么敢这样跟海德拉说话?

坚石伯爵认为自己在性格上已经足够宽厚仁慈,但要是有什么护卫仆人敢跟自己这样说话,早就掌嘴杖刑流放一条龙送走了,换做是脾气不好的贵族,弄成▇▇▇丢到平民窟也不奇怪。

是那条年轻的毒蛇真的仁慈到这种地步?放屁!信这事的白痴迟早跟赤霜伯爵共享宝地。

现在的坚石伯爵只能祈祷,这位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护卫小姐,真的能够保护好海德拉阁下。

第十章·强大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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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帝国分封给爵子们的领地,尤其是高位爵子,诸如公爵侯爵,其领地之广袤富饶,跟王国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皇帝不允许帝国境内有任何所谓的王国存在,每一任皇帝皆有如此庞大的掌控欲,就像帝国没有名字,它只是帝国——承载着飨焰皇族的莫大野心,要支配整个世界伟大国度,不需要任何称呼,就像大陆只是大陆,世界只是世界一样,帝国在未来也注定成为这样常识般的名词,无需任何多余的注脚。

言归正传,正因为如此,赤霜领虽然只是“领”,但在北地这“荒蛮之境”,也算得上丰饶,加上其本身有特殊之处,在此扎根的北地贵族不在少数,商人也是如此。所以哪怕距离赤霜伯爵的死亡才将近半天时间,已经有很多对未来忐忑不安的人不得不支付高昂的传送费,来到坚石伯爵的庄园。

——为什么这么着急?当然是因为谁都怕死,不怕死的现在还挂在那位海德拉阁下府邸门口呢。

更何况怕死也有可能挂在那。

于是当安瑟踏入正厅的那一刻,那些衣着华丽到让希塔娜眼珠子发痛的男人女人们便一窝蜂地涌了上来,而她也非常诚实地如之前所言一般,完全不知道护卫工作该怎么做,就跟木桩一样杵在安瑟身边,看着他们围上来。

能来到这里的,不管怎么说都是有些势力,有点眼界的人,自然知晓“上流社会”社交的默认原则,虽然海德拉凶名在外使得一开始的情景不太好看,搞得每个人像春馆里的娼妓,但社会演变千年铸造的规则还是让场面很快恢复了秩序。

第一批接触到安瑟的自然只能是在赤霜领仅次于赤霜伯爵的贵族,向来在赤霜领或是自己的小领地内呼风唤雨的贵族们此刻卑微得让希塔娜都一阵哆嗦,搓着手臂离远了些。

摩挲着蛇首手杖的安瑟嘴角微微上扬,在旁人看来自然只是亲切的微笑,他与周围的贵族们交谈起来,语气轻快,平易近人,即便同时在跟四五个人聊天,也没有让谁感到孤立。

我们的白毛护卫小姐此时正十分纠结,安瑟的命令使她不能离得太远,但这些贵族们的臭味搞得她鼻子都有些发痛了。

腐烂,酸朽,刺鼻,还有股希塔娜说不上来的难闻气味。有些人浓有些人淡,但有一个算一个,都多少沾着这些气息。

她看着被这些烂人环绕还谈笑风生的安瑟,环着手臂尽可能靠到边上,扯着嘴角冷笑一声。

虽然这娘娘腔身上没有什么难闻的味道,但是能跟这帮家伙混得这么熟,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等等。

少女的手指如弹琴般轻点着臂膀,锐利的犬齿露出闪亮亮的尖端。

这是多好的机会啊!让琳娜……不,不止,让所有人认清这家伙本性的机会!哈!看我不把你说的话全记下来再讲给他们听!

“……关于赤霜伯爵的事,我也表示很遗憾,赤霜家族的其他人会得到善待,我保证。”——遗憾?看吧,他跟那家伙一样也是坏东西!

“陛下目前让我暂且代行领主,后续有不少政令也要劳烦诸位配合。”——这不就是跟贵族们混在一起了嘛!果然没安好心!他杀掉赤霜伯爵就是为了取代他!

“具体内容?嗯……倒也不是不方便透露,等宴会结束后,我们再开个简短的会议详谈,如何?”

然后又是一通在希塔娜看来毫无营养的垃圾对话,什么哪里哪里的酒怎么怎么样,谁谁谁的画如何如何,谁又得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之类的……不过这些话虽然没有营养,但在希塔娜看来,完全可以确定一件事:

——这个什么海德拉,跟其他贵族根本没有任何区别!照样看不起他们平民,更不在乎他们过得怎么样,眼里只容得下他们的高贵显赫。只不过其他贵族从来不在平民面前装样子,而他会罢了。

一想到这里,希塔娜就高兴起来,她可算有理由拒绝跟着这家伙混了,琳娜最通情达理,要是知道了这个海德拉的真面目,才不会让她继续干下去呢。

少女瞥了眼支配着这场宴会的年轻贵族,他接受着所有人的恭维而不显露丝毫得意,每一个与他交谈的人似乎都发自内心地感到愉快轻松,他徜徉在人与人之间构造的复杂网络,轻松自在地像是翻动书页一样解读每个人的思虑心情。无论是形象还是谈吐,无论是举止还是仪态,就算是极其厌恶安瑟,而且审美能力约等于零的希塔娜也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的确挺有……本事。

可越这么想,希塔娜心中的烦躁和不快就越发壮大,越看安瑟不爽。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宴会中的上流人士们享受着香甜可口的酒食,在魔晶闪烁的光焰中欣赏美人引颈而歌,翩翩起舞,好像没有谁不开心,好像每个满怀畏惧而来的人,此刻已尽除心中阴霾。

站在安瑟身边的希塔娜则在这样的快活中格格不入,她迫切焦躁地等待着猎物与敌人们的逼近——要是这帮家伙不来的话,她不是白受了这么久的罪?

但那些被她所感知的敌意依然跟安瑟保持着一个……呃,安全距离?

一帮废物!

距离安瑟最近的散发着敌意的家伙,就在希塔娜十三米后的人堆里,要不是安瑟“命令”不能离开他身边,希塔娜早就冲过去扭断那家伙的手臂把他放倒了。

在这漫长的煎熬中,宴会终于……结束了。

希塔娜看着站在台上高声宣布宴会结束的坚石伯爵,满脸难以置信。

这样?就这样?她被迫跟一堆狗屎贵族和沾满铜臭味的狗腿们共处一室这么久,就这样什么也没发生?

圆满落幕,宾主尽欢,唯有赤着嫩足,身穿棕色猎户装,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少女磨着牙齿,凶恶野蛮的眼神让每一个向安瑟道别的贵族和商人满头冷汗。

“好了,各位爵子,体内流淌着帝国荣耀的贵血们。”

此时的安瑟也站起身来,朝他身边那一圈赤霜领最有话语权的贵族们微笑:

“我们接下来的谈话会决定赤霜领近几年的未来,我并不善于施政,还希望诸位畅所欲言,给我些宝贵的意见。”

“海德拉阁下说笑了。”坚石伯爵第一个开口,“谁都知道海德拉治下的领地是美好的人间乐土,我们又哪有资格指点您呢,是要请您多指点我们才对。”

一众贵族连声附和,在这样其乐融融的氛围中,安瑟在坚石伯爵的带领下往准备好的议事厅里走去。

余光瞥着一动不动的护卫小姐,安瑟用手杖轻轻点了点地面:“希塔娜,该走了。”

“啊……啊?走了?那快点啊!”

“我是说,该到下一个环节了,跟上我,忘了我的命令吗?”

“……”

贵族们用或隐晦或直接的视线观察着这姿容惊艳的雪发女孩——仿佛在愚弄她的该死宴会,莫名其妙的额外任务,以及现在这些打量物品的下贱视线,让希塔娜再难克制心中狂涌的怒火,她死死盯着安瑟的背影,一字一顿道:

“你最好期待会有人来杀你,海德拉。”

这话直接把其他贵族给吓傻了,就连之前见识过安瑟与希塔娜之间那奇怪关系的坚石伯爵也大脑宕机了一两秒。

惊吓之后便是愤怒,在贵族们眼中,完美无缺的海德拉阁下就是他们贵血的代表,当即有人朝希塔娜怒喝:

“卑贱的奴仆,是谁给你的胆子对海德拉阁下出言不逊!跪下,自己掌嘴!”

希塔娜的嘴角不自然地抽搐着,荒蛮凶戾,宛如野兽低嚎的诡异声音从她呲起的齿缝间挤出。

她无法忘记那时的屈辱——被人宰割,支配,肆意欺辱,自己的姐姐以无比卑微的姿态请求她道歉的屈辱。

“掌嘴”这两个字,是能够立刻让希塔娜暴怒到失去理智的引火线。

而安瑟已经将蛇首手杖横在希塔娜身前,其意再明确不过。

——你不可越线。

“海……德——”

“沃雪子爵。”

希塔娜那饱含憎恨的低吼还没喊出,安瑟就已经笑眯眯地开口对刚才站出来的子爵说话了。

被点到名的子爵兴奋回应:“是的,海德拉阁下!请问您——”

“是什么给了你僭越的勇气?”

安瑟和蔼地打断了他的话。

坚石伯爵微微摇头,用怜悯的眼神看着那个年轻的子爵。

沃雪子爵的神情变得僵硬,紧接着浮现起莫大的惶恐与惊惧:“不,我不是……”

“是我的亲切,还是你的愚蠢?”

安瑟走到沃雪子爵身前,温和地注视着这位为他说话的青年。

在这一刻,这位子爵身上的高贵与显赫全都消失了,或者说……被摧毁了。

被更加年轻的海德拉以温声细语摧毁殆尽。

“跪下。”

他以宽容仁慈的语气这样说着,把手杖搭在沃雪子爵的肩上。

“自己掌嘴。”

面庞和嘴唇已全无血色的年轻贵族,像是被施加了万钧重担一样跪倒在地,用不停颤抖的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等子爵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就可以停下来了——还有你,希塔娜。”

安瑟微微偏头,看了眼暴虐稍许消退的希塔娜,依然维持着平易近人的优雅笑容:

“回去之后,做好接受惩罚的准备。”

“……嘁。”

同时教训完两个不懂事的年轻人后,安瑟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看向坚石伯爵:“请带路,坚石阁下。”

坚石伯爵立刻反应过来,用美酒与艺术的话题打开了贵族们的话匣子,帝国的贵血们再次愉快地谈论着与人间无关的华丽事物,远去了。

希塔娜看着从头到尾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满,与贵族们交谈甚欢的安瑟,一股强烈的厌憎感油然而生。

人怎么能虚伪到这个地步?他难道不会对自己那副嘴脸感到恶心吗?他难道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很公平吗?仅是这么三言两语就能让自己心怀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