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喝可乐吗
但现在，他看到了生的希望。
只要能跑到那团蓝色火焰的中心……
只要能见到那个男人……
“牧白先生，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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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暗影岛不再沉默了——现在整座岛上都充斥着聒噪的哀嚎。
幽寂的暗影岛也不再幽寂了——那些冲天的火光直接把黑夜都照亮了，非常刺眼。
薇古丝很烦躁，甚至气得直咬牙。
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圣地”，突然在一夜之间就全被外人给毁了。
“你们给我等着……”
第三十章 小丑之王,彻底破防
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充满死寂的暗影岛，无尽的蓝色火焰在岛屿上肆虐，场面之壮观空前绝后。
对于那些藏匿于黑雾之中的幽魂来说，火焰让它们感到疼痛，却也让它们得到解脱——它们世世代代受困于黑雾、受困于暗影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唯有烈焰能给予它们超脱。
整座岛上的黑雾都在燃烧。
没有了幽魂的力量加持，佛耶戈实力大减，之前还能勉强维持的僵持局面瞬间崩塌。
脱离暗影岛的庇护，他也只不过是个稍强一些的“大亡灵”。
恍惚间，他又见到了伊苏尔德的身影——就在那漫天烈焰之中。
她身穿一袭洁白长裙，自蓝色火海中款款而来、亭亭而立。她的眼神还是像以前一样温柔、美丽、大方。
她的眼睛，她的鼻梁，她的嘴唇，她的耳朵，她的额头，她的眉毛……她……
她还是那么美丽……
“伊苏尔德……我的爱人……”时隔千年，佛耶戈露出了一抹幸福的笑容。
纵使身前有敌军万千，纵使前方是刀山火海，纵使再往前一步就会堕入深渊、万劫不复……
“为你，在所不惜……”
佛耶戈紧咬着牙齿、迈着坚定的步伐缓缓走入火海，恐怖的高温瞬间将他吞没。
蓝色火焰在他身上蔓延，焚毁了他的衣物、撕裂了他的肉体、蒸发了他的血液……
他感到痛苦万分，但他不曾停下脚步。
烈火与剑刃可以打倒他的肉体，却无法摧毁他对伊苏尔德的爱。
一步，两步，三步……
最终，他走出了火海。
他的肉身已经不复存在，连白骨都被烧成了如焦炭一般的颜色——一如他那焦土一般的心。
他停在了牧白和那个蓝卷发少女跟前。
彼时，牧白已经把炽天使之刃收回了剑鞘之中，并且没有再次拔剑的意思。“你还有什么遗愿吗？”
“我……”佛耶戈奋力支撑着摇摇晃晃的身体不要倒下，早已破损的声带靠着仅剩的一丝魔力发声：
“我要见她……我要再见她一面……伊苏尔德……我的爱人……”
他曾是一名万人之上的残暴国王，可如今，他却要像一个卑贱的乞丐一样去乞求别人的施舍。
“你确定吗？”牧白用一种极其平静的语气问道——他已经没必要再对一个将死之人抱有任何情感了。
况且，对方只身穿过火海的行为让他感觉到了一丝诧异，还有一丝……尊重。
佛耶戈的一生犯下了无数罪孽，令人唾弃。但唯独他对伊苏尔德的这份情感，值得一丝尊敬。
“我……确定……”佛耶戈虚弱而坚定地点了下头。
“你可能会看到和你想象中完全不同的东西。”
“我不在乎……”
“千年的岁月完全足以改变任何一个人的任何一种想法。即便如此，你也确定要看吗？”
“是的……”
“你确定你不会后悔吗？”
“绝不……”
“那好吧，这是你的选择。”牧白轻轻叹了口气，“记住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说完，他转身望向早已惊呆了的灵罗娃娃·格温，“你想再次见到你的主人吗，格温小姐？”
“诶……？”格温愣了一下，紧接着连忙回答：“想！我想！”
“那好。”牧白道，“但这需要你的帮助，而且可能会有点……疼？或许。”
“没关系！我不怕疼的！这完全可以接受！”格温已经激动得两眼放光了。
她对伊苏尔德的思念完全不亚于佛耶戈。
“嗯，你能接受就好。”牧白放心地点了下头，然后径直走向佛耶戈。
要想再见到伊苏尔德，还是离不开佛耶戈的帮助。
或者说，离不开佛耶戈手上那把附魔长剑——破败王者之刃的帮助。
“把剑给我吧。”牧白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佛耶戈的手下意识往里面缩了一下，显然是还有些犹豫。但他转念一想，又把剑柄给松开了——现在自己对牧白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了，对方没理由骗自己。
“谢谢你的理解和信任。”
牧白稍稍行礼致意，头顶上的恶魔犄角开始回缩，最终直接消失不见。
他拿起对方的破败王者之刃，将剑锋轻轻抵在了格温的胸前——“抽魂”是破败王者之刃的特性，理论上谁来都能做到。
之所以不让佛耶戈来，只是因为怕他偷偷对格温的灵魂动手脚——到时伊苏尔德的一部分灵魂残片是可以长期存在，但格温也要寄了。
那可不行。
必须亲自动手才保险。
“准备好，格温小姐。”牧白开始往破败王者之刃里面缓缓注入魔力。
“嗯嗯！”格温用力地点了点头，显得很是兴奋——她很想念她的主人。她想再次见到她，哪怕匆匆一眼就别离。
见对方如此，牧白也不再扭捏客气，直接开始了“抽魂”仪式。
他的魔力与破败王者之刃的附魔融为一体，一道如织线般细微的能量缓缓注入格温体内。
渐渐的，格温开始感觉到头晕眼花、视线一片模糊，身体也愈发无力。
不足半分钟时间，她直接无力地瘫倒在地，像是刚做了什么激烈运动，全身力气都被抽空了。
好在牧白还给她留了一丝灵魂残片，让她不至于完全昏死过去。
在一片天旋地转之中，她好像看见了什么……那是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伊苏尔德的灵魂。
趁着伊苏尔德的灵魂尚未完全成型，牧白再次开口提醒道：“佛耶戈，我必须提前跟你说好……格温体内的灵魂残片是伊苏尔德的‘愤怒’部分，她可能……不太好说话。”
“没……没关……”佛耶戈试了几次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没关系”，最后只能用摇头代替。
牧白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
很快，伊苏尔德的灵魂顺着破败王者之刃从格温体内完全抽离出来。
她迷茫地望向四周。她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神色。
还有……一丝幽怨？也许是幽怨，亦或许是某种更复杂的情感。
然而佛耶戈根本没有察觉到那么多，他已经被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伊苏尔德……伊苏尔德……！”
虽然他已濒临湮灭，只要是呼唤她的名字，他就一定能完整地喊出来——哪怕这会让他感到疼痛无比。
那熟悉的喊声终于让伊苏尔德有了一丝反应。
她凝视着佛耶戈，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她轻启朱唇，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与悲痛：
“尸骨累累，满目破败……究竟为何执迷至此呢……”
“我已爱你至最后一刻……”
“难道……还不够吗……”
第三十一章 轮回绝境,生者死,死者生
皮尔特沃夫人生导师灰夫人曾说过：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曾经牧白只是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却无法真情实意地体会其含义。但现在，他彻底明白了。
若想知道真相，就要承担真相所带来的痛苦。
没有人不想知道秘密的真相，但却不是所有人都能承担真相所带来的痛苦。
好比佛耶戈。
他渴望见到他的爱人、他的王妃——伊苏尔德。他想再次聆听她的嗓音、亲吻她的额头、抚摸她的脸颊、牵起她的玉手……
但，事实是，他想，但她不想。
伊苏尔德早在千年以前就被病痛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巴不得自己早日归西，好结束那永无止境的痛苦。
但佛耶戈不让——他想要治好她，所以他四处为她寻医问药——哪怕这个过程会让她痛不欲生。
往小了说，伊苏尔德怨恨佛耶戈这个行为——是他间接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往大了说，伊苏尔德痛恨佛耶戈这个行为——是他掏空了国家的金库，弄得全国上下民不聊生、怨声载道，后来甚至还直接屠戮一整座小岛的无辜百姓。
她从未求他做过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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