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霍格沃茨的转校生 第211章

于是四十年来，他不曾离开烛堡，将同一天过了一万四千六百遍。

时间眨一眨眼，让乌伦满头华发，皮耷骨瘦，只是抄书的手指依旧稳定，且如铁一般不可撼动，上万个夜晚的书桌烛火，也仿佛嵌在瞳孔里，令他的眸子亮得惊人。

在这平凡秋季的清晨，教堂小卧室里，乌伦准时苏醒，在助祭的扶持下起床梳洗，旧银镜里的老人眼神呆滞，让乌伦自己都吓了一跳，花了好一会儿才认出镜中人竟是自己。

他莞尔一笑，对助祭说，“看来我主欧格玛已准备召我去他的国了。”

年轻助祭慌张地说：“乌伦兄弟，请不要这样说，您还可以继续传播主欧格玛的教诲。”

乌伦笑着点点头，没有和这个年轻人争辩。

起床后，他要前往神庙主厅，主持每日清晨的祷告。只不过今天他状态频出，好几次走错了方向，在这个用脚步丈量过几万次的庙宇头一次迷了路。又在经过中央庭院的时候，看一只蚂蚱出了神。

“这只虫会死在冬天来临前。我和它的命运相同啊。”淡淡的哀伤与喜悦充斥胸膛。

对神职人员来说，死亡并不可怕，因为他们的灵魂将前往神国，永恒陪伴神灵左右，享受死后的人生。但这不代表生前的世界不值得留恋。只是凡人终有一死罢了。

乌伦面朝圣坛，与祭司、助祭们一起进行祷告。

清晨的祷告又称为“约束”。信仰欧格玛的神职人员在圣坛前，默诵忠诚与赞颂。傍晚的祷告则称为“契约”，僧侣们会朗诵著作，献上诗歌，谈论今日习得的知识。

乌伦准确无误地进行着“约束”，他发誓收集、保卫并传播知识，守卫新思想与思想自由。

圣堂里气氛宁静。穿窗而入的晨光和煦。

这似乎又是一个平凡的早晨。年轻的祭司和助祭大概已经在心里嘀咕早餐了。

老牧师的确有些糊涂，他反复忘记自己的祷告词，于是今天的晨祷比往常更久，台下的僧侣们还算沉得住气，但也忍不住交头接耳。

乌伦听到嗡嗡声，轻轻咳嗽，耳畔安静下来。

随后，僧侣们开始惊呼，开始噪杂。

乌伦睁开眼睛，他本想呵斥，但忽然觉察一道温暖的光辉从面前的圣坛射来。

圣坛的欧格玛符文发出蓝绿色的光，这是知识之神的显圣。

乌伦略略睁大眼睛，沉稳地喊道：“肃静！聆听神意！”

老牧师耳畔响起一个年老而温文尔雅的声音，那正是欧格玛传递的话语。他惜字如金：“去烛堡门口，接受白袍人的挑战。”

“我主，请问那挑战为何？”

“阅读一本书。”欧格玛停顿了一下，难得多解释了一句，“要尽力赢得它，无比重要，至上神器。”

乌伦霍然起身，转头道：“鸣钟！召集所有兄弟姐妹，都去烛堡门外集合！”

神殿的祭司们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老主教脸上这样严肃的神情，他仿佛重新焕发活力，也可能是把最后的热量都点燃，目光亮得摄人。

欧格玛神殿的钟声惊破了烛堡的安宁清晨。

在这一成不变的平静生活里，每一天都和前一天差不多，后一天也和今天差不多。清早的钟声绝对是罕见的意外情况。

天还未亮，卷册守护者乌尔兰特在隐形仆人的服饰下起身，他有一双狂乱的眉毛，神情高高在上，服饰华美，或许在许多人看来，他是个虚有其表，眼高手低的施法者，生活奢靡无度。

但事实上，乌尔兰特对自我的要求相当严格，对法术的研究也相当精彩，对知识的渴望不逊于烛堡的任何一人。

钟声响起的时候，乌尔兰特已经沉浸在书卷里两个多小时。阅览室施加了沉默术，隔绝噪音，他是被桌角闪烁的魔法灯吸引注意。

解除静音结界的瞬间，乌尔兰特就听到了钟声。

“出了什么事？”他不由得感到讶异。

一名阅读者赶到门外，简单说明情况。

“烛堡外面有个人声称我们所有的馆藏都比不过他手中的一本书。”

乌尔兰特眉毛竖起，嗤笑道：“又是个不知所谓的愚人。妄想用记载胡言乱语的书籍蒙混进来。”

“欧格玛的牧师都赶过去了。我们要去吗？”

“当然得去。”乌尔兰特面不改色，“只要是书籍，总归是有益的。既然有益，那么烛堡就有义务将其纳入保护范围。”

阅读者在心里感慨，卷册守护者的功力深呐，这脸皮堪比+2魔法甲胄呢。

烛堡正门。

主教乌伦神情凝重地捧着莫拉之书。

这本平平无奇的黑色笔记厚两英寸，封皮材质柔软，光滑细腻仿佛软体动物的皮。

老牧师抬头瞥了白袍人一眼。

邪术师林德安宁地站在雄狮之路尽头，没有任何不耐烦，也没有闲极无聊的动作，只是如神像一样矗立。

面对乌伦的目光，林德微笑询问：“还没准备好吗？”

烛堡大门的卫兵和几名僧侣已经看过此书，他们心智健康，还对这本书念念不忘，一副抓耳挠腮的模样，活似成瘾者犯了病。此时正围在林德身旁，低声苦苦哀求。

“再来点吧，好心的先生，再给点儿行不行？就一页，求你了，我浑身都痒死了。”

陆续赶来的烛堡学者窃窃私语，他们都怀疑那本书上被施加了什么控惑魔法，让读过的人变成这副模样。

手捧莫拉之书的老牧师，深深凝视笔记，恍惚间仿佛看到封皮里有一只灰绿色的混沌眼眸在缓缓眨眼，他感到毛骨悚然。

知识之神欧格玛所说的至上神器，为何隐隐有些邪异？

乌伦不曾动摇决心，但已经提起万分警惕。

他开始给自己加持防护法术，阻挡心灵控制和思维污染，身上的魔法物品也开始微微闪烁，一旦乌伦的精神状态异常，触发魔法会将他传送回教堂。再加持传奇通晓语言，可以阅读一切种类的语言，最后引导欧格玛的神力降下赐福。

这副姿态，仿佛是要和炼狱邪魔大战一场似的，周围人都疑惑不解，为何老主教要这样郑重其事。

做足了一切准备，乌伦这才缓缓翻开第一页。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要面对的敌人甚至比魔鬼更可怕。

那就是断章。

368.第367章 痒啊，很痒啊

知识有时候是很危险的。

阅读知识的人，心灵往往向这些经卷书册敞开。有时候一本书甚至能改变人的性情。

这种不设防的姿态，在一些高明的读心者看来，就像洞开大门的宝库。

通过向文字符号注入灵性力量，它就能钻入阅读之人的脑海。

不论是摧毁思维，还是施加暗示、制造幻觉、篡改人格，种种心灵魔法都可以通过文字媒介生效。

好消息是，能把力量附加在文字符号里的存在，毕竟是少数。就连灵吸怪这样天生的心灵异能者，也难以达到这样的效果。

只有一些失落的禁忌古卷，来自遥远国度的异域奇典，或是倾注神力的书册，能让阅读者受到符号的影响。

费伦大陆的神话传说里，最知名的奇书莫过于《希瑞经》。

《希瑞经》相传是谎言王子希瑞克灌注无穷神力，缔造出来的一件强大神器，其作用是让阅读此经书者，全然深信希瑞克乃是至高无上，宇宙中心的唯一真神。

哪怕是神灵阅读《希瑞经》也会被其控惑，足可见其威力。

乌伦身为知识之神的祭司，对禁忌知识有相当的了解，还有专门的方法来过滤、抵消知识的污染。

他绝不敢小觑白袍人的挑战。

因此使出了浑身解数。

不但用了各种防护神术，他还通过经年累月的技巧，降低了大脑的活跃性，使得理解能力降低，近乎弱智，如此一来就能控制阅读速度。保持无知有时候就是最好的防御手段。

然而当他翻开书页，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冲击，笔记里的第一页记载的是几个零环戏法的原理，字体端正清晰，内容详实可信。

乌伦翻开第二页，上面记载的是来自天际省的著名书目《元气满满的亚龙人女仆》。

老牧师看了半天才意识到，这是一本下流小说，顿时感到荒诞，于是继续翻页。

黑色笔记并不厚，然而老牧师翻了几分钟，仍旧没有读完书本的三分之一。他意识到这本书的大部分厚度其实是被隐藏了起来。

书籍里记载的知识五花八门，杂乱无章，大量残篇都有极大的价值，或许记载了一道传奇法术，或许记录了某次秘境探索，也可能是一门全新的领域，一种全新的语言。

乌伦作为欧格玛牧师的职业好奇心渐渐被挑起，可每当他沉浸在书中文字时，就迎来了残忍的断章。

是的，莫拉之书里所有的内容都是残章。

哪怕是《元气满满的亚龙人女仆》到了最精彩的“擦亮我的矛”环节，也是戛然而止。

那些记载了传奇魔法的书页，更是只有一个勾人心魄的开头，复杂的法术构型刚刚渐入佳境，就被残忍打断。

乌伦解除了大脑限制，被动的，因为他已经快绷不住了。心跳剧增，呼吸急促，不由自主得全神贯注。

老牧师两眼通红，猛然翻到下一页。传奇塑能系魔法[亚蒙艾托永恒炽阳]，写了咒文、手势和一部分仪式，随后断章。

再下一页，传奇变化系魔法[湮灭奇点]，同样是断章。

再再下一页，异界传奇神术[艾尔登流星]，不出所料还是断章……

烛堡门口的众学者神情肃穆，欧格玛的牧师们表情端庄，大家都在关注老主教乌伦的情况。

“咦，他动了！”

“快看，乌伦兄弟有反应了。他在深呼吸！”

“他捏紧拳头了，这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让我们一起把那个人抓起来？”

“不对，老主教喘不上气来，他要晕倒了！”

乌伦眼前视线发黑，心跳如万马奔腾的草原鼓点，耳畔咚咚作响，脑部的细小血管一跳一跳地发疼。他的血压已经要爆了。

他忍不住怒视白袍人，大声吼道：“你这什么破书，全是断章，让我看什么？！”

林德乐了，斯坦也是不怀好意地大笑。只有善良的多立克和懵懂无知的米娅没什么反应。

那几个围着林德的僧侣转头朝老牧师乌伦投来同情的目光，仿佛在说：现在我们同病相怜了。

老牧师气得头晕目眩，险些摔倒在地。

周围的牧师连忙上前搀扶，“小心，乌伦兄弟，你还好吗？”

“这本书、这本书……”乌伦高举笔记，作势要扔，可脸上神情变化片刻，还是把书收回来，颓然道，“我失败了。我败给自己的好奇心，兄弟姐妹，你们有谁想要尝试？”

一名高阶祭司主动请缨，接过莫拉之书。

片刻后，这位素来沉稳的祭司同样脸色涨红，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