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乐子宁
凯雅咕咕两声，把脑袋往林德身上蹭了蹭。他用鼻头轻轻按压猫头鹰的脑袋瓜，柔软的羽毛挠得鼻头发痒。
一旁的梅琳娜悄悄凑过来，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
“嗯？”林德转头，看到梅琳娜鬼鬼祟祟的样子，“圣诞快乐。”他拿出一本《五年魔法，三年大师》，这是林德编纂的一套魔法入门典籍，照着上面的内容学，只要用功刻苦一些，任何人都可以转职施法者，如果有巫师血统一类的天赋，入门会更轻松。
“……谢谢。”梅琳娜收到礼物也是面无表情，把一个礼盒塞进他手里。
她送给林德的是一只装在玻璃罐里的火星蝶。这种平平无奇的蝴蝶在交界地随处可见，常常被用作火种。也许是她曾经火种少女身份的象征。玻璃罐的底部还有她亲手写的一张小卡片：“愿做罐中星火，伴你一生路途——M”
“我的一生可漫长了。”林德朝她耸耸肩，“不过我觉得伱能在魔法里找到永生的办法。毕竟你很聪明嘛。”
梅琳娜抿了抿嘴，默默走开。
林德送给玛莉卡的是一份《多元宇宙烘焙手册》，这本书会实时更新，显示藏书塔里收录的与烘焙有关的内容，不仅有地球上种类繁多的面点，也有天际省和交界地的食物。不过大部分是黑暗料理，比如带英传统美食仰望星空派，还有一些则是具有魔法效果的奇特食物，像是吃完后脑袋会变大的恶作剧糕点，像是能提供治疗的红露滴面包之类，其实完全也可以发展成一门特殊的面点师职业。
玛莉卡对收到这份礼物表现得很平淡，林德大概知道这份礼物不太合心意。她虽然经营着面包房，但理想却是当一名医护人员。
她送给林德的是一串彩色编绳手环，款式很平常，不过很贴合林德的手腕，应该是平时生活中有用心观察过。
米莉森的礼物与众不同，她送了一把曲剑，相传为流水剑士所用的武器，是她在化圣雪原缴获的战利品。不过林德对武艺一窍不通，如此宝剑落到他手里不过是明珠蒙尘。
林德送给米莉森的是一本《剑术指南》，和《多元宇宙烘焙手册》一样，也是实时更新，主要收录的是地球上的凡人剑术，除此以外也有来自《上古卷轴》世界，红卫人的剑歌者之道——这可是被誉为核弹剑术的传奇武学。
米莉森很高兴，她捧着书爱不释手，“假如我能学会这样的剑术，一定能保卫你的。林德，请你给我一些时间。”
布莱丽娜现在日理万机，百忙之中还是抽空来酒馆里待了半天，送给林德的是她亲手绘制的一幅画，描绘旧冬堡从亡灵之海的波涛中升起的景象。
林德回赠的是一副巫师世界的魔法油画，这种画像里的人物可以说话，会模仿生人的举止言行，越是和它交流，它就越栩栩如生，可以说是思念体作用在死物上的一个极佳范例。
画里的布莱丽娜穿着法师袍，站在雪漫城外的郊野，叉着腰四处张望，踌躇满志的模样。
“我还没去过雪漫城呢。”布莱丽娜笑着说，“怎么不把我画在冬堡？”
“太冷了，怕画像里的你冻着。”林德耸耸肩，画像里的布莱丽娜也大点其头，说：“还是南边暖和。”
邓布利多送了林德一双羊毛袜，居然还是现场编织的，老校长的手艺堪比中年大妈，一边和比尔博他们聊闲天，手上刷刷地就织出毛线袜来，从头到尾没有低头看一眼，技艺之娴熟精湛，实在是让人叹服，也许他独自在校长办公室里，就靠打毛线消磨时光了。
林德送他的当然也是糖果，老蜜蜂就喜欢这个。
“话说教授啊，你好像多织了一双袜子，准备送给谁？”林德凑过来，看到一双蓝色袜子上纹着[GG]的字样，顿时眯起眼睛。
老教育家很平静地把袜子收起来，“每年都会织的，练手之作而已。”
“难道不是送给这位[GG]先生的吗？该不会从来都没送出去吧？”
邓布利多轻轻一笑，“有必要送吗？礼物的意义从来不是送到谁手上。而是提醒自己不要忘了某人。”
林德若有所思。
到了下午，赠礼环节才陆续结束，有些宾客不知道圣诞节，所以没准备礼物，他们就只好不断敬酒了，没人在意这些，就像邓布利多说的，礼物不重要，重要的是祝福的心意。
太阳落山后，莫拉之书自动翻页，它找寻全新的危急旋律，林德会解读旋律，随后将小酒馆传送到旋律主人附近。
这一次，小酒馆来到了罗马尼亚。
……
安德烈·斯帕克今年二十七岁，受雇于人联部和意大利警方，前往罗马尼亚境内的吸血鬼古堡营救失踪的波兰作家。
他从事的职业传承古老，早在八月份之前，假如他在公共场合说出自己的工作，周围人不是爆笑就是觉得他在发癫。因为他是一位巫师猎手，或者称为猎魔人。
这个职业最早的原型是西班牙天主教宗教裁判所里的行刑人，在这个有巫师、吸血鬼、狼人，以及各种神奇生物的世界，普罗大众需要专业人士对抗来自神话传说的威胁。
只不过这项工作非常麻烦，因为与魔法相关的人或物，都不是简简单单能解决的。
麻瓜们不了解的是，火刑无法杀死真正的女巫，只能杀死那些被污蔑为女巫的普通人。在中世纪，有个叫做温德琳的神经病女巫就喜欢乔装成不同的样子，被当时人逮去绑在木桩上烧。她经历的火刑多达四十七次，通过凝火咒让火焰变得冰冰凉凉，因此毫发无伤，她还特别享受围观者们惊恐的表情。
温德琳能被捉那么多次，和那时候臭名昭著的《女巫之槌》有关。此书记载的各种分辨女巫的办法，可以说是极度荒诞，完全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的代表作。
行刑人不是审判官，他们只负责找出这些异端的弱点，并真正杀死他们。
譬如吸血鬼害怕大蒜这个耳熟能详的缺陷，就是当时的行刑人发现的。
自十七世纪《保密法》实行，魔法界全面淡出普通人的视野，行刑人也就失业了，他们流落在外，成为一个在欧洲大地隐秘传承的小群体，自称猎魔人。
猎魔人的工作从来都不怎么体面，这些人也不是大众幻想里，那种斩妖除魔若等闲的猛男。实际上他们的失败率很高，常常还把小命搭上。
因为现实原因，猎魔人手头拮据，需要靠其他工作维系生计，慢慢的这门手艺也就彻底失传了。安德烈的本职工作是屠宰场的工人，他其实根本就没接受过猎魔人的训练，甚至他的猎魔人印章和装备都是从西班牙的一个旧货市场里淘来的。
他不完全是个骗子，而是个奇幻故事爱好者，因此给自己编造了一个猎魔人的身份，还自学了一手剑术，根据古籍的内容，像模像样地制作了除魔道具。本以为这个爱好无法带来什么回报，但没想到，今年十月份的时候，他收到了人联部的邀请，这些大人物提供了一份体面的顾问工作。
安德烈想也没想就同意就职。
当你在简历上撒谎了，但依旧得到这份工作，是什么体验？
假大师安德烈会告诉你，其实蛮爽，就是工作内容有点哈人。他本以为自己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出出主意就能赚到钱，没想到遇到麻烦事真得他冲锋陷阵。
圣诞来临之际，他带着一支特别行动小队，乘坐直升机进入罗马尼亚境内，随后步行前往喀尔巴阡山脉深处，荒废的古老城堡。
第170章 古堡惊魂
提到罗马尼亚，许多人会联想到大名鼎鼎的德古拉伯爵，这个形象来自爱尔兰作家布莱姆·斯托克于1897年出版的《德古拉》，而原型则是瓦拉几亚公国的“穿刺公”弗拉德三世。
那位波兰作家失踪的地方并非弗拉德三世的城堡，而是比那地方更偏僻的一座中世纪军事堡垒，相比起维护良好的德古拉城堡，就只剩断壁残垣了。进山的道路很难走，需要当地的村民指引。
安德烈觉得这个山脚下的村庄有些怪异，村民都多多少少显得憨头憨脑，像是没有开化的样子。罗马尼亚政府派来的向导和翻译告诉人联部的精英们，他们要去的这座废弃古堡在二十世纪前极少有人涉足，当地村民拒绝外来人造访。
不过现在全世界到处都是寻幽探秘的旅行者，封闭的山中小村也有了游客。那位失踪的波兰人据说是独自前往了古堡，官方的搜救队没有在山里找到任何蛛丝马迹，村民们表示这人可能是被吸血鬼带走了。
安德烈对于接到这么一份烂差事既不满又害怕，圣诞节之际没能回家，得傻乎乎地跑到山里去找失踪游客。他觉得这本该是非常简单的一起失踪案，无非是听到乡巴佬们鬼扯什么吸血鬼的传闻，就得派出他这位猎魔人。
村子里除了人联部派来的特别行动队，还有几名准备在这儿过冬的游客。
安德烈认识其中一个健谈的英国人，他自称埃尔德·沃普尔，是个戴眼镜的小个子。还有一个与他形影不离的朋友，叫做血尼，是一位皮肤异常苍白的男子，而且有很重的黑眼圈。
听说他们要进山去找寻失踪的波兰作家，埃尔德自告奋勇为人联部的成员引路。
“我和安杰伊·萨普科夫斯基（失踪者）还是朋友呢。我们都是作家。”
安德烈心烦意乱，走失一名作家已经让人头疼了，要是这位大大咧咧的沃普尔先生也遭遇不测，那真有得头疼了。更何况，安德烈自己都不想进入古堡，又怎么愿意带上别人呢？
埃尔德笑眯眯的，他对安德烈的拒绝并不感到意外，他说：“喂，安德烈，你是猎魔人，一定懂得很多东西吧？能说说你平时都和哪些对手打交道吗？”
安德烈随口瞎编，什么水鬼，沼泽精怪，日间妖灵一类的荒唐话，许多是中欧、东欧一带民间传说的变体。
“嘿，你说的这些，那个失踪的波兰人也说起过。”
“是吗？也许他也是个猎魔人也说不定。”安德烈感兴趣了，他作为奇幻故事的爱好者，对这类型的作家还是很有敬意的。
接下来他们就是大聊一通，这位沃普尔先生的口才极佳，天南地北的故事信手拈来，而且从他口中透露许多魔法世界的细节，让安德烈如痴如醉。
最后，不知怎么的，安德烈就被说服，不顾反对，带上埃尔德与他的同伴血尼，这两人很熟悉山里的道路，代替了本地村民的向导。
一行人趁着雪停的工夫，在天黑前抵达山中古堡。
城堡厚重高耸的大门紧闭，说来有趣，整座堡垒的石头墙壁都破破烂烂了，可木头做的门扉居然看起来还像模像样。
门从里面反锁了，也不知那个失踪的波兰人到底怎么进去的，不过此人的随身物品还散落在古堡外。
特别行动队的成员都是精明干练的士兵，靠着勾索轻轻松松翻墙进入古堡，开了一道门缝，足够容人通行。
这时候，埃尔德忽然开口：“安德烈。听我说，接下来伱们留在这儿好吗？”
“为什么？”
一旁病恹恹的血尼开口：“麻瓜不能进入这里。”
安德烈心里很好奇，“为什么？还有你说麻瓜，莫非这古堡是巫师的住所？”
埃尔德脸色严肃，“不，这里住的不是巫师，而是一个吸血鬼的氏族。每隔五十年，他们都会在这儿集会。山脚村子里的居民不是吸血鬼的仆人，就是吸血鬼假扮的。”
“那要是我们闯进去，他们会做什么？”
“当然是把你们当成丰盛的晚餐。”
安德烈被这个新朋友的说法搞得浑身发毛，他本就是个假大师，这会儿马上露怯，“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情报有误，看来这次的任务没法进行，我打算先联系总部，等候下一步的指令。”
特别行动小队的指挥官显然不打算听从安德烈的决定。他命令士兵把埃尔德与血尼二人用绳子捆绑起来，再强行带着猎魔人进入古堡。
这座堡垒与德古拉堡垒一样，因为建在狭窄的山顶，所以规模很小，完整逛一遍用不了一个小时，房间数量不多，到处都是灰尘堆积。
他们依照营救人质的战术搜查了一遍，别说是找到吸血鬼了，根本连只耗子都没有。
安德烈大失所望，并且对埃尔德的谎言很不满。
戴眼镜的英国佬没有辩解，而是紧盯着自己的同伴，血尼抬头望着天空，今天是农历初二，没有月亮，太阳即将落山，鸦黑的云在中天堆积，边缘染上夕阳的血色。
城堡的庭院是一口古老的井，通往蓄水池。太阳完全落山后，冰凉的光辉从井口射出，随后从其中飞出大片的蝙蝠。
它们在城堡上方盘旋，发出让人心神不宁的叫声，就像一团鼓噪的云。
吸血鬼们出现了，从蝙蝠群里落下，来到庭院内。
安德烈后悔万分，吸血鬼把这些麻瓜团团包围。士兵们举起枪械试图反击，但他们都被地面积雪里伸出的狭长冰锥从下身刺穿躯体，痛苦让这些身经百战的战争机器哀嚎，一时半会儿还死不掉。
“血尼！”这群吸血鬼似乎认识埃尔德的朋友，“五十年没见啦，你过得还好吗？”
这些人热络地寒暄，彬彬有礼，如果不是有一群被刺穿身体的可怜人在惨叫，场面就像是远房亲戚见面一样正常。
安德烈因为没有表现敌意而逃过一劫，但情况仍旧不妙。
埃尔德问：“朋友们，还记得我吗？”
“你是埃尔德？斯拉格霍恩的学生，嗯，你在我们这儿还挺有名的。”
“瞧啊，你们收获了这么多的食物呢，能不能放走几个？我的朋友还不想死在这儿。”
“假如我说不行呢？”
埃尔德不知怎得挣脱了绳索，他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安德烈眼睛都瞪大了，这人是一名巫师！
“听我说，《保密法》已经失效了，如果你们不想被麻瓜围攻的话。嘿，我的朋友可是一名专业的猎魔人，他知道怎么对付你们。别让他生气，而现在，他其实已经很生气了。”
安德烈心里慌得不行，但还是装出凶狠的模样，大概就像猪笼城寨里假扮斧头帮大哥的肥仔聪。
“猎魔人？就是这帮混蛋用大蒜来熏我们的鼻子！”吸血鬼们表情不善。
“WTF！”安德烈麻了，“其实我是假扮的，你们信吗？”
然后他们就被围攻了。
“跑跑跑！”埃尔德很讲义气，让血尼带着安德烈，三人狂奔逃出古堡。
他们在山坡上慌不择路，被蝙蝠群追到悬崖边，忽然看到一间温馨的酒馆不知怎么就立在雪地里，从里面传出一阵阵悠扬的音乐。
“要进去躲躲吗？”安德烈上气不接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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