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维多利亚
“不见天命，因果已断。”
骷髅剑士的眼睛闪烁着幽幽蓝光，注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霍尔，在他的视线中，眼前的魔术之徒已经被杀掉。
但是他从霍尔的身上看不到天命的所在，亦看不到死，并非错失了死亡时机，而是从一开始就不具备死的概念。
既不死，且无生。
他能看到潜藏在霍尔灵魂身体那一股足以让世界颤栗的气息。
简直就像是···眼前的魔术之徒体内藏着一个世界。
斯卡哈始终平静，她不认为霍尔就这么轻易被杀死，即便对方是冠位。
片刻，浅淡的白光笼罩霍尔，霍尔的眼睛渐渐恢复神光，从地上爬了起来，拂去身上的灰尘感叹：“不愧是冠位，如果不动用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力量，刚才那一剑我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不动用星杯力量的前提下，在魔力充足的时代，霍尔的实力属于一流顶尖级别的从者，距离斯卡哈这种TOP级别也只有一步之遥。
但是，刚才霍尔动用了所有的魔力用于演算，无论使用什么魔术，无论逆转多少次时间，无论构筑多少层防御结界，结果都是一样。
死。
动用星杯的力量恢复灵魂算是霍尔最后的保命手段。
之所以不动用星杯的力量防御，霍尔也是想要亲自体验冠位从者的力量。
不这样做，就不能理解冠位与一般从者的区别，更无法创造出属于霍尔自己的冠位灵基。
冠位灵基是抑制力创造，既然抑制力能制造出冠位灵基，霍尔不认为自己就做不到。
“既已赦免令吾现身之魔，祭祀结束，魔术之徒，说出汝所渴求之物。”
初代哈桑的双眼亮着蓝光，他刚才看到了是从霍尔体内涌出的力量“复活”了霍尔，与天命无关，与世界无关。
霍尔耸了耸肩，目光看向身后不远处的斯卡哈：“我的目的已经达成了，接下来是她和你之间的事。”
拜访亚兹拉尔庙，霍尔个人只是想要了解冠位以及和初代哈桑打个招呼。
初代哈桑凝视斯卡哈，沉声道：“影之国的支配者，汝所求的天命不在吾剑，被杀戮所支配，身躯溢满诅咒之物，倘若渴求行走，享受灵魂的安宁，亦可宣告汝之天命。”
斯卡哈浅淡微笑：“死亡正是我所追求之物，支配与杀戮，倘若没有终点那便无行走一说，毫无意义的死亡，对我而言是能映照出价值所在的明镜。”
行走在死亡之上的剑士以及沉醉在杀戮之中的枪兵，各自几乎都是站在时代巅峰的存在。
“咚咚咚！”
灵庙内，响起了晚钟的声音。
灵庙外面，咒腕哈桑悚然抬头，惊愕倾听钟声。
宣告死亡的钟声招来了阴云，渐渐笼罩山谷，使其陷入更深的黑暗中。
日月星辰，皆当隐没。
咒腕哈桑看到了一道黑影从灵庙的后方涌向天空，在黑烟的后面还有一道鲜红的流光紧追不舍，于天边交错的瞬间，爆出恐怖的死亡气息淹没了整个山谷。
咒腕哈桑颤栗不止：“黑色的是初代大人！红色的···魔术师阁下带来的从者。”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咒腕哈桑急的满头大汗，他听到灵庙铁门被推开的声音，看到霍尔完好无损出来后急急忙忙迎了上去追问道：“魔术师阁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的从者想要和初代哈桑较量一下。”
“较量？对于初代大人来说，只有生者与死者的区别，您难道不担心您的从者被杀掉吗？”
“被杀掉的确会很麻烦，不过花费一番功夫还能召唤出来。”霍尔笑了笑。
虽说是冠位，初代哈桑还不能做到将记录在世界外侧英灵之座的英灵信息删除的程度。
“这···”咒腕哈桑无言以对。
霍尔的魔眼亮着彩光，视界一直追踪战斗中的斯卡哈和初代哈桑。
该怎么评价呢？
冠位水准的战斗比霍尔想象中要朴素很多。
没有花里胡哨的宝具，没有光污染级别的光炮，只有双方臻至极境的武艺较量，各自境界的高低。
每一次枪剑的碰撞，爆发的死亡气息席卷而去，凡是拥有生之概念的事物，无论路边的野草亦或者幽谷亡灵悉数卷进死之境界。
花草枯萎，亡灵平静接受终结。
呲呲呲~
霍尔“看到”斯卡哈手里的魔枪溢出红色的诅咒，如雷霆溢散，凝聚为一点，与漆黑的大剑抗衡。
如果不使用魔眼，在灵庙这边只能看到远方天空红与黑的争锋，时而有阵阵冻结灵魂的死亡气息如海啸涌过。
“那是什么！”咒腕哈桑难抑惊骇。
轰隆隆~！
天空的乌云卷起了旋涡，一座宏伟古朴的石门从旋涡的中心落下。
和霍尔召唤出来的冥界之门有七分相似，却拥有实体，体积也更加庞大，气息更为浓厚。
真正的冥界之门降临在幽谷之中，展开冥界领域。
神灵只有在自己的神殿之内才能最大限度发挥出权能的力量，斯卡哈想要动用神灵灵基那就必须将冥界召唤到这个世界。
影之国是冥界的一个侧面，在冥界斯卡哈得以发挥全部的权能和实力。
简单来说，冥界就是一个升级版的固有结界。
“这么快就动真格。”
霍尔的魔眼在分析冠位灵基的表现，同时也看出来斯卡哈正处于劣势。
每一次交锋，初代哈桑挥出的重剑就在斯卡哈的身体留下了死亡的气息，逐渐累积，演化成死之概念。
斯卡哈正是因此才动用神灵灵基，神灵灵基才是她真正的力量，保存着深入灵魂的不死诅咒，消除体内的不死概念。
斯卡哈追求的是在极致战斗中的死亡，那才是可以证明她在杀戮中行走的最大价值之物。
灵庙前，咒腕哈桑注意到霍尔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禁发问：“魔术师阁下，您能看到初代大人和您的从者之间的战斗吗？”
“我的魔眼可以通过契约感知到我的从者。”
“现在情况如何？”
“还无法确定，应该要不少时间才能分出胜负。”
咒腕哈桑由衷感叹：“之前还是我多虑了，您的从者竟然可以和初代大人不分上下战斗，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是影之国的支配者。”
“影之国的支配者，您是说她就是那位凯尔特神话中大英雄库·丘林的师傅吗！那位存在不是神灵吗！？”
“不完全是神灵，我也是和她有特殊的因缘才能将她召唤到这个世界。”
“难怪能和初代一较高下，还真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咒腕哈桑能感觉出来霍尔的注意力不再话题上，便也不再多问。
远方的战斗自始至终激烈无比，每一枪一剑蕴含的境界和魔力都可以轻易杀死一名一流从者，各自一个微小的疏忽就有可能招致死亡。
事实上，斯卡哈和初代哈桑在这场较量中都死了不少次。
魔枪贯穿初代哈桑的盔甲，诅咒发动，无数鲜红的尖刺从盔甲内刺出，挖空了初代哈桑半一半内脏。
斯卡哈身体亦伤痕累累，每次交锋，每次被那把黑色的大剑斩伤，体内死亡的气息就浓郁一分，杀戮无数生灵、神灵而导致被世界诅咒的异常正在骷髅剑士的攻击下瓦解。
大地被魔枪的诅咒烧成焦黑，又被死亡的气息冻结。
世界变得极端不稳固，死之概念渗入大地，万物消亡，生机溃败，成为死之绝地，即便是过上几百上千年也无法消除这次战斗造成的影响。
一个多小时过去，咒腕哈桑抬头看向天空，诧异道：“下雪了。”
雪？
霍尔魔眼闪烁异光，一道魔术法阵自脚下展开将自己和咒腕哈桑一同笼罩进去，沉声道：“不对，仔细看，那不是雪。”
天空弥漫着白色的物质，轻飘飘落下，状若雪絮。
咒腕哈桑闻言仔细观察从天上飘落之物：“咦？那是羽毛？”
就是羽毛，纯白无暇，宛如从天使翅膀飘落的羽毛。
只是那个天使是死亡天使。
霍尔凝重解释：“是死之概念的具现，别说生物，就算是从者碰到，灵基就有可能被瓦解，回归死的状态，结界能保护我们免受影响，别出去就行。”
“明白。”
咒腕哈桑点头，事到如今也不会再大惊小怪。
凌驾死亡之上的战斗持续了一天一夜，最终斯卡哈被斩去了神灵的灵基，亦可以说宣告战败。
“汝之天命不再吾剑，今已斩断不死，汝所求天命亦早已实现，再无继续的理由。”
留下这句话，初代哈桑就回到了亚兹拉尔庙。
斯卡哈持枪站在纯白之羽上，半侧身体被斩碎，已无一战之力，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没想到真的和御主说的一样，我所追求的战斗，我所追求的死再一次实现了。”
“可惜了，已成就英灵之躯。”斯卡哈收起魔枪轻叹。
······
灵庙前，暗影汇聚成骷髅剑士的身影，依旧从容冷静，身体亦无伤势。
骷髅剑士盯着咒腕，眼眶冒着蓝光，冷声宣告：“咒腕之翁，交出首级吧。”
咒腕半跪在地，深深低下脑袋，恭顺回答：“是，咒腕哈桑甘愿受罚。”
旁边，霍尔摇头：“山之翁，我此行拜访灵庙与咒腕阁下无关，他履行了哈桑之责。”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魔术师，汝为何袒护咒腕？既然他已来到灵庙，必然知道迎接他的命运，历代如此，无一例外。”
“在人理崩坏的如今，与让他其白白死去，不如将取下他首级之事放在他履行职责后。”
闻言，骷髅剑士短暂沉默。
咒腕哈桑身心颤栗，不敢多言，更不敢为自己辩解，等待命运宣判。
骷髅剑士冷哼道：“汝果然至今毫无成长，总是放弃得太快，既已丢尽颜面，就不能再辱没山之翁的名号，抬起头，去履行被召唤到这个时代的职责，事成之后，再交出首级。”
咒腕哈桑不敢置信抬头，颤声回应：“是！感激不尽，以山中老人之名起誓，必不辱没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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