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杀鸽仔
管它什么时间平衡，管它什么洪水漫天，管它什么人类!管它什么历史!
统统...炸死好了
吉良七海抬起了头，转身。
“还未发生的事，它便并不存在。”
看着星野英，湛蓝色的瞳孔倒映着后者的影子，像是大海，像是深渊，流动着岩浆，流动着天雷：
“和我一起毁掉世界吧。”
第三十四章 去做那千年的家畜
九月三十日，凌晨。
十天的最后一天。
洋馆灯火通明。
现代的电灯，罩着灯罩的纱灯，挂在墙上的火把，或是立于地上的，一排又一排的白烛，都是亮着的。
每一层楼的颜色都很鲜艳，都很清晰，那灯光氤氲在秋雨中。
梧桐树轻轻摇晃。
茉莉走在烛灯铺就的长廊上，清冷的面上没有表情，烛火投下的影子掠过她的面庞，又迅速离开，周而复始。
第二层的空间很大，足足有十间房，但其实还存在‘并不存在’的第十一间。
吉良七海曾经探索过第二层，在最深处，还有一间被锁上的小隔间。
进不去。
【见第三卷第六章真相】
茉莉小姐轻轻地敲了敲门，空明的声音回响在寂静的长廊上。
她静默了一会，这才拧开把手，咔哒一声，门被打开了。
没有什么活物，只有一排又一排的排位，橘家的先人被供奉于此。
在祠堂的最前面立着一块石碑，落满了灰尘，很大的石碑，上面刻着：
“我于此誓言，生死于斯，从此堕入黑暗。看着过去，看着现在，从此再无未来。我们是时间的卫士，过去的荣光，现在的亡灵，亦是命运的囚徒。”
“去做那千年的牲畜。”
他们看着茉莉，隔着时间。
房间里很暗，茉莉点起了蜡烛。
多年以前，记不得是多少年前了，那是在天平胜宝时期吧。那时的茉莉大概还是一个小女孩。
她还不叫做茉莉，她的名字叫做橘家智子。
第一次见到这块石碑的时候，祖父还在。
他的样貌很苍老，很苍老，有一种数不出的疲惫感，橘家智子知道自己的祖父，曾经被藤原仲麻吕所陷害，朝堂大乱，橘家也因此陷入了低谷，在流亡的时间里，他就一直这样苍老了。
祖父看着她，苍老的脸上露出笑容，向她挥了挥手：
“智子，智子...”
多年以前，曾经的小女孩已经改名叫做茉莉。
她看着已经化作咒灵的祖父，密密麻麻的褶子，每一个褶子上都有一颗眼睛，眨啊眨，呓语着：
“肉...我喜欢吃肉。”
“我喜欢吃肉...我喜欢吃肉吗？”
据说，祖父最后是饿死的。
一名特级咒术师，最后却是饿死的，这是很讽刺的事情。
明明琥珀馆里有这么的古董珍宝，随便贩卖一件，都能让人衣食无忧，但他就是不卖——似乎祖父认为贩卖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是很丢脸的事情，哪怕只卖了一件，都意味着橘家堕落了，再也回不去了。
这或许，才是这个老人最恐惧的事情。
守着老旧而迂腐的规矩，守着过日的荣光，结局如此丑陋。
连死亡也不曾怜悯他，他们被时光诅咒了，永远都徘徊在琥珀馆的阁楼之上。
——
烛影摇曳。
“吉良七海曾经回溯过时间？”
她自言自语地说道，也不知道是在和谁说话：
“是的，他现在躲在某一个房间里，咒灵不能侵入房间，这是琥珀馆的规矩。”
“天马上就要亮了，一旦天亮，咒灵们必须回到第三层了，吉良七海也能出来了——外面的帐已经打开了，他随时都能离去。”
“我不能冒险——那柄【箭】很诡异，我们掌握的信息太少了。”
“天马上就要亮了，是时候做出决断了。”
沉默在祠堂内蔓延着。
祠堂的周围是壁画，画着恶鬼猛虎夜叉恶鬼，祠堂之上是白色的帷幕，垂在空中。
烛火摇曳，巨大的影子笼罩在茉莉的身上，黑色的，细长的，像是一片羽毛。
“吉良七海与以前的所有继承者都不一样——他已经触碰到了时间的领域，比任何人都适合继承琥珀馆。”
茉莉至今也不知道，祖父的那天为什么要对她笑。
‘我守在这里，我老了，我就守在这里。你是现在，你是年轻的，你去外面。’
‘天下的一切都属于你。’
这种荒唐的日子也该结束了。
——
就像一千年前一样，橘家家主奈良仲麻吕与时间的咒灵‘噫鸣’立下约定一样。
在千百年的时光里，一双又一双的眼睛隔着山海，看着茉莉。
等着茉莉。
百年，千年，永恒。
“我们曾经守护过去，但这也该结束了。噫鸣。”
她在心中呼唤着。
噫鸣已经死去了，早在千百年前就已经死去了，其死后的领域不朽，化作了这琥珀馆，一直延续了下来。
只剩下了意志，琥珀馆的意志，没有理性，像动物一样，连茉莉也无法和它沟通。
但又必须在‘规则’之下行事，与其说是动物，倒不如说是被栓上项圈的家畜。
之所以如此地针对吉良七海，是因为它在吉良七海身上看到了威胁。
那是能拴住自己项圈的威胁，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动物的本能。
也正是这一点，茉莉才看到了希望。
壹鸣已经死去了，死去的事物自然是不能复活的。
但是，这里是琥珀馆。
茉莉轻声呼唤道，无形的领域散开，过去与现在的因果被分开，搅乱，琥珀馆剧烈震动着，烛火摇曳得更乱了。
就像是曾经对真人所做的一样，利用琥珀馆的咒术，将噫鸣的过去与未来给切开！将它过去的‘死亡’与‘现在’给切开。
一只黑色的大鸟从时间的尽头飞了过来，蒲扇着翅膀，落在了祠堂上，掀起了风压。
深红色的眼瞳垂下，像是夕阳下的鲜血，看着茉莉。
茉莉仰着头，看着它。
“你也不愿意做琥珀馆的囚犯吧？没有理智地活着，像只家畜一样被人拴着绳子，骄傲的咒灵？”
壹鸣看着茉莉，猩红的瞳孔中倒映出后者的影子，久久凝视着后者。
良久，良久，它扑扇着翅膀，像是没有实体一样，飞走了。
祠堂里，只剩下茉莉一人，烛光摇曳着。
她沉默地站在那里，久久不语。
像是一尊雕像。
凡是琥珀馆的继承者，必须要死去，然后成为过去的一部分；但茉莉却是特殊的——她负责挑选继承人，于是一直用琥珀馆的领域，维系着生命。
看着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子孙，自己的后代，亦或是毫不相干的外戚，所有橘家人死光之后，便是陌生人，，一个又一个在自己的面前死去，变作丑陋的咒灵。
她的心已经日益凋零，甚至忘记了最初的目的是什么。
当脑花质问她时，她沉默不语了。
她至今所做的一切，根本就不是为了人类的命运，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伟大的理想，这不过是她的借口而已；
她守望至今，只不过是习惯了而已，习惯了被养在琥珀馆中，习惯了被时间所奴役，习惯了做一只家畜，只是因为有了奴性而已。
姣好的面容开始腐败了，扭曲的血肉翻涌着，她全身都开始异变了，向着无可避免的方向。
真人死去数个月，重现他的‘现在’已经是如此的困难。
噫鸣已经死去了千年了，想要重现它的‘现在’，以琥珀馆的现有力量，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只有一个办法。
调配力量。
茉莉，也是千年前的人啊，按照人类的寿命，她在千年前就已经死去了，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琥珀馆一直再抽取着她的现在，维系着她的生命。
琥珀馆的咒力虽然是用不完的，但它却是有极值的。
就像是水库里的水，虽然用了之后，就会有新水来补充，但不管它补充了多少水，池子始终是那个池子，同一时间内，只能装那点容量的水。
而复原壹鸣，明显是超过了琥珀馆的最大容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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