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杀鸽仔
第十九章 地狱绘卷
雪夜。
这个夜晚很暗，没有星星没有月亮，纷纷扬扬的雪白得耀眼，冷森森的，像是野兽的眼睛。
明明尚未到冬季，但却让人感到这是凛冬，天气很冷，夜幕深沉，昏暗的街道上，黑色的猫轻盈地越过了屋檐，丢下了露出肠子的小鸟尸体，密密麻麻的苍蝇嗡嗡地闹着，那具尸体在被大雪慢慢淹没。
一只皮靴踩在了小鸟的尸体上，彻底地将后者压扁了，血浆伴随着脏器喷射了出来。
克罗斯低头看向自己的靴子，厌恶地啧了一声，将那具尸体踢开，免得污染了自己干净整洁的神官服。
对于以前的克罗斯来说，天主是他生活的全部，是他的信仰，但饶是他作为神官，虔诚的信徒，也感受到了这个国度的人心变化。
阴冷而潮湿的邪恶已经慢慢渗透进了这个国度的骨髓...他信任这着大主教，普奇神父是他的道标，神父所做的事情都是对的...
只有这样，才能拯救这个逐渐被腐蚀的国度。
明明知道有什么奇怪，明明知道有什么不对劲，但克罗斯还是做着这样那样的事情，心中始终有个声音告诉自己，这没什么问题。
这都是为了正义，他还记得那天普奇神父给他说过的话：“孩子，我们终将在人群的簇拥中登上天堂”
为了正义，为了耶稣，为了圣母，为了上帝...他嘴角勾起了凌冽的弧度，再次整理了一下凌乱的神父服，理了理衣襟，抬脚向远处走去。
我是正确的，我走在了正确的道路上。
在他所离开的街道上，一个阴暗的拐角，一个小女孩躺在墙壁边，可爱的裙子沾满了鲜血，漂亮的大眼睛已经失去了神采，苍白的手指搭在地上。
胸膛刻着倒悬的猩红十字——这是撒旦的符号。
类似的符号，伴随着类似的尸体，遍布了整个梵蒂冈圣城，在过去的二十四小时中，已经发生了近百起的杀人案。
随着他的离开，良久，良久。
一双又一双空洞而又麻木的脑袋从窗户里冒了出来，他们颤抖地看着小女孩的尸体，看着那黑色的逆十字，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
他们祈祷着，但却终于不再是向着上帝了，他们想着魔鬼祈祷，他们祈求着撒旦的宽恕：
“求您了，求您了，伟大的地狱之主，求您放过这可怜的国家吧...”
"求您了...我们赎罪，我们宁愿赎罪。"
他们低喃着，跪俯在地上，密密麻麻，像是一只又一只可怜的羔羊。
祈祷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嘈杂。
“主，我的主，耶稣，您的光芒照耀着我...使我不受苦难..保佑我的弟弟，保佑我家人...阿门”
祈祷声中忽然混杂了一丝清丽的女声，人们循着声音望去，发现那是约翰家的孩子，她的父母都在恐怖的邪教仪式中死去了。
“维姬，你在说什么啊...”
一个兴许是认识这个女孩的老人问道，他微微睁大了慈祥的瞳孔，询问道。
维姬抬起精致的脸，面颊是两道晶莹的泪痕，她琥珀色的瞳孔中闪烁着悲伤：
“在向耶稣祈祷。祈求祂的救赎。”
“你...！”傍边另一个中年胖子圆睁了眸子，指着维姬：
“你为什么这样做...你之前不是从来不信教的吗？”
“是啊..我从来就不相信神,是啊...”她低垂着头，泫然若泣，眸子中闪烁着泪光：
“当我们不能向敌人求饶啊...怎么能这样呢？我们不能认输...大家平时不是最虔诚的信徒吗？”
那个只有十来岁的女孩，好像要哭了出来。
“你！”
“肖恩，你冷静一点...”那面容慈祥的老人打断了胖子，他轻轻理了理女孩杂乱的头发，苍老的脸上露出勉强的笑容：
“维姬，我的小维姬，你听爷爷说，你平常最听爷爷的话了...”
他安慰着维姬，轻声道：
“但是你要懂事啊，神已经抛弃我们了...昨日你没有看见吗？主的天使硬生生被那魔鬼撕成了两半...我们已经没有别的路能走了，一定是我们平日里的亵渎，引起了撒旦的愤怒...我们现在只能祈求祂的怜悯了...你要听话...”
“他们杀了我的父母！”
维姬睁大了血红的双眸，浑身都在颤抖，死死地盯着面前慈祥的老人，那个老人是她家的老邻居，平日里经常和她关系最好，老人亲切地叫她‘小维姬’
“难道要让我向仇人求饶...不，爷爷您忘了吗？您的儿子也被杀死了，被那些人，你们也是...”
维姬倒退了半步，不可置信地环视着周围的大家：
“大家的亲人都被杀死了...难道，”她哽咽着，看着每个人麻木的脸，
“难道就这样忘记了吗...这不是和，和笼子里的牲畜有什么区别！”
“难道大家都忘了自己的信仰了吗？”
“对于撒旦而言，我们就是牲畜！”
那被称作肖恩的胖子怒吼道，一拳打在了墙壁上。
“维姬，你不能这么做...”
那老人捏紧了女孩的肩膀，苍老的手指陷进肉里，看着女孩惊慌的眸子，有些神经质地说道：
“快，和爷爷说，祈求撒旦大人的原谅，快...说你知道错了，你平日里最听爷爷的话了，快...”
“爷爷...”
“快，快！”
老人像是疯了一般，贴近了维姬的面颊，浑浊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后者，喃喃道：
“维姬，快说，求你了，你不能这么自私，你再不认错，会害死我们所有人的，你不能这么自私！说！”
“神...耶稣指引着我们，予我勇气，予我希望，予我力量...”女孩被捏地喘不过气来，但眸子却无比的明亮，一字一顿地道：
“让我不屈从于黑暗，让我抗争，让我记得我的道路...”
“不，你太自私了...你太自私了。”
“太自私了...”
那老人后退了半步，口中喃喃。
忽然对身后的众人说到：
“我们烧了她吧...只有这样才能宽恕撒旦的怒火，我们烧了这个孩子吧——这样撒旦大人就会原谅我们了。”
女孩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面目狰狞的老人——他再无原来的和蔼慈祥，会微笑地摸着她的脑袋，打趣一声“我的小维姬又长大了...”
此时他面目狰狞，眼神麻木，满脸的皱纹皱成了一团——维姬环顾周围曾经熟悉的街坊邻居，忽然发现他们的脸都是一个样——面目狰狞，眼神麻木。
无比陌生。
“烧了她！”
“烧了她！”
...
她被淹没在了这样的呼声中...人们麻木地向着她围了过来...女孩卷缩着身子，雪白的长发铺在地上，沾湿了，像是一只落魄的小猫。
“神啊，如果真的有神，谁也好。无论是谁也好...”
她闭紧了眼眸，在心中祈祷着：
“请来救救我吧....”
一只粉红色的猫爪搭上了老者的肩膀，吉良七海轻轻打了一个响指，与前者错身而过，老人便在他的身后化作了一点又一点的飞灰。
他低头，看着地上的女孩，面目表情。
吉良七海原本不打算救人的，但那雪白的长发，还有那被抛弃的样子，让他觉得很烦心——产生了某种既视感。
“城**了什么事情？”
这句话还没有问出口，便听见乌压压的跪地声。
吉良七海回头望去，所有人的额头都垂在地上，目光不敢与吉良相接，敬畏着，恐惧着。
“撒旦大人...求您...”
“撒旦降临了...”
那刚才还怒发冲冠的胖子脸恨不得沉在了地壳里，全身都在颤抖。
老者的死亡彻底激起了他们的恐惧。
他们都认出了吉良七海的背影，金色的头发，淡蓝的双眸，永远淡漠的面容。
和几日前，在教堂顶端，手撕天使的魔神，如出一辙。
“求您原谅...我们愿意成为您的信徒，求您...”
所有人都恐惧而敬畏的祈祷着，状若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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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我们联合!
撒旦...那家伙居然说对了，吉良七海心中一紧。
诺基没有撒谎，这一次他说的是实话。
吉良七海感受到了这个国家躁动不安的情绪，环视左右，一个又一个的市民都低垂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肩膀颤抖，瞳孔战栗，只是双手不断地在胸口画着逆十字。
吉良七海看见了那腾空而起的咒力。
偌大的信仰之力，伴随着恐惧，伴随着痛苦，从梵蒂冈圣城的四面八方升起，犹如百川汇流一般，悉数地汇入了最中央的大教堂中。
在他离开梵蒂冈的时间里，撒旦即将篡夺上帝的权柄。
烦躁，烦躁，烦躁....指甲不停地生长，他感到了烦躁，烦躁让他忍不住杀人。
周遭跪了一地的人，他们麻木而愚昧，吉良七海讨厌他们，讨厌他们那与生俱来的奴性，他的灵魂躁动着，面颊裂开一只又一只的眼睛，宿傩的残留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杀了，杀了，将这些家伙，全部杀了，屠城...这样就没有信仰了，吉良按住了面颊，将那些睁开的眼睛重新拍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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