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灵乌路穹
“你在做的，是一场毫无意义的牺牲。”尼克弗瑞说道。
人们都觉得我不讲人情，恰恰是因为我太了解人性。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虚与委蛇上，如果能高效地解决困局，那么我一定会这么做。
哪怕后患无穷。
“真是奇怪，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能说出这种大道理的人。”
这话引得独眼龙十分不快。“为什么？就因为我没有结婚？我也是有儿子的人。”
一个养子并不能说明什么，何况还是半放养的养子。
“算了，也许你是对的。”史蒂夫决定不跟他争辩这些。“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给卡特。”
弗瑞嗤笑道：“你以为她不清楚吗？她只是在装糊涂。”
“别想着把事情拖着，你们早晚要敞开心扉把话说清楚。还有你的那几个孩子，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敬仰的父亲居然想要靠死亡来逃避问题，信念一定会崩塌的。”
“你说得对，这件事迟早要说明白。”史蒂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但不是现在。”
“随便你。”弗瑞无所谓地轻呵。
自己只是提个醒，尽到友人的义务，听不听全看他自己。
看了眼空旷的病房，随口问了句：“霍华德没有过来吗？”
“他依然厌弃着我。”史蒂夫语气低沉地道。
这就涉及到弗瑞的盲区了。
自己毕竟是个冷血的人，身边人的死活并不能触动到他的神经，格里芬的离去是个遗憾，但对他来讲感触并没有那么深。
他更在意的是霍华德和史蒂夫的关系，这两人都是他的朋友。
“总之，这个问题你也要尽早处理。海底人的事情我在负责，别再做冒险的事。”不加区分地把难题丢给了事主，弗瑞起身离开。
正如他所说，手下的海底人正持续地打听着前线的消息。最近的情报显示，两路攻打陆地的海底人大军不知道什么原因，十分突兀地撤回了深海。
在他们离开后，梅兰诺冒险潜入了一次史蒂夫被困的那座平台的区域，发现整个平台都消失不见了。
这肯定不是克朗干的，最有可能还是那艘被渔民提到的战舰，和它上面下来的超凡生物。
尼克弗瑞觉得卡特应该对此事知道些什么，见史蒂夫之前他就曾问过，可对方守口如瓶，一句内幕也不愿透露。
弗瑞尊重她的意见。
正如同自己没有把想要控制海底人的心思告知给卡特，但依然能被对方觉察出蛛丝马迹一样，对方没有承认自己掌握着某些外援，然而弗瑞依然能猜得出来。
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一两天的时间里，海洋文明中，智慧生物的地位已经易主。海底人的十万大军包括部落民，都已彻底蒸发了。
缺乏信息交流的陆地对此事毫无察觉，直到一次次搜索再无海底人的动向，梅兰诺等人将范围扩大到亚特兰蒂斯王国边境外，这才从一些难民口中听说了一个重磅消息。
海底王国作为一个国家政体已经覆灭了。
第一卷 : 394.2高昂的代价
这些人之所以能幸存下来，仅仅只是因为他们的部落不在敌人的进军路线上。
而在王国覆灭后，所有海底人仿佛都产生了某种感应那般，不仅意识到了这点，还都不约而同产生了一种人生无望的空虚。
一股不知名的恐怖力量让亚特兰蒂斯城彻底沦为了废墟，即使原本几经战火依然屹立不倒的王宫，也在这场浩劫中坍塌。所有去过王都的海底人都认为，没有两三百年的持续性重建工程，首都不可能回复到过去的繁荣了。
尼克弗瑞在得知此事之后的震惊可想而知。
他之所以选择帮助海底人，除了满足自己对权力的掌控，还有一个更加冠冕堂皇的理由促使他不遗余力地这么做，甚至就连得罪其他人也在所不惜。
因为他也看出了海洋防线的重要性。
这群擅长在水下作战的异人种族，能完美地填补地面文明空缺的侧翼。他们是天然的盟友，只是因为一些野心家而走上了错误的道路。
而经过他手构建的战略设想是，击败错误的领导人，并将之纳入神盾局的超凡力量体系当中。这不是异想天开，格里芬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这条道路的可行性。
自己现在帮助这群海底人，将来他们就要用大量的牺牲来偿还。如果能用异族去拼消耗，那为什么要用人类？
然而事到如今，海底人却被灭了国。
包括那两支登陆陆地，和人类部队打过架的海底人，以及后续克朗的大军，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原本应该战死在与外星人战争中的精锐士兵，被毫无意义地消耗在了其他地方。
这简直就是对有生力量的浪费！
无法达成自己最初的战略构想，这些无家可归的异族，又该以哪里为据点，实现与地面共同抗击外星入侵者的计划？
是谁，到底是谁干的！
独眼龙理清楚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对已经超出他掌控的局面大为恼火。
海底人控制着海洋，能够摧毁他们王国的势力只会更强大。
眼下关键时刻，一个意料之外的不明势力突然介入，它们到底是什么来路？是否又和人类一条心？是否会给后续的作战带来怎样的隐患？
这些尼克弗瑞都不清楚。
他为此感到很烦躁。
卡特一定知道什么，但她却什么都没有对自己说。甚至连一句透露的话都没有。
为什么？我也是在为了人类的未来殚心竭虑，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你们都不告诉我？
对尼克弗瑞来说，现在就好比他辛辛苦苦做的项目，突然被同事做的另一件相同的事给顶掉了，几个月来的努力付诸东流不说，还得不到任何解释和补偿。
或许一开始的时候更多的是出于私心，但随着项目瓦解，那一点私心也被更高尚且合理的正当理由取代。
海底王国覆灭的消息传到卡特这里，她同样为此感到震惊。
犹记得在半个月前，她还曾向外星人寻求过外援介入的事，虽然当场就被拒绝了，但谁也不敢肯定之后她们有没有改变主意。不过就眼下这个情况来看，多半是介入了。
也正因为如此，让她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那群外星人，真的如那位灰夫人提过的一样，不是什么好说话的种族啊。
她们甫一出手，就将一个绵延了千百年的文明给绞杀了。
并且以海底人蒙受的伤亡来看，甚至都没有花费多大的力气。
不是以战促和，也不是邀请双方坐下来谈判，而是直接动用武力，以最短的时间，最快的速度终结了陆地与海洋的战争。
就这样的手段，以后谁还敢找她们调停争端？
又想到当初邀请她们介入的人就是自己……卡特心中闪过一丝懊悔，特别是在看到同样被消息震撼得说不出话来的芬之后。
对方作为海底王国的前朝统治者来到神盾局请求庇护，而自己却说动了外星人，直接把人家老家给摧毁了。
这算什么？反恐行动中把该解救的人质打死了么？
眼下这种情况，卡特更不可能随便就把曾经找过那群外星人帮助的事情，不顾场合地说出来了。倒不是觉得应该刻意隐瞒，而是避免让还接受神盾局庇护的海底人王室误会什么。
于是为了转移话题，卡特只能尽量稳住失魂落魄的王太后，并出主意让对方尽快核实还剩下多少人口，以便进行战后重建工作。
海底人这张牌恐怕是指望不上了，所有的希望都被放到了格里芬招来的这群神秘的外星人身上。
在神盾局的主持下，引内乱而分离的塔科尔王室成员重新团聚。短暂的寒暄后，眼下她们该考虑的首要问题，是如何在一片废墟中复国。
经过尚且幸存的部族领袖商讨，一致通过了王太后芬接任新的亚特兰蒂斯王国的女王，所有海底人都将重新向她宣誓效忠。而提供场地的神盾局也非常荣幸地见证了一个海底王国的权力交接仪式，说句苦中作乐的话，这样的场面可不是在陆地上生活的人类能够经常碰见的。
芬成为女王的第一件事，就是宣布与地面人停战。
鉴于之前海底人曾对地表人类展开的血腥屠杀，单方面想要停止战争可没有那么容易。但是在神盾局的极力斡旋下，亚特兰蒂斯与美国暂时达成了初步接触。
双方在前线的冲突早就已经停止，这为谈判争取到了良好的前提。
“如果能联系上那些外星人，告诉她们别再这么做了。”临别前，芬女王带着复杂的心情说道。“我能理解她们执行计划不惜清除一切障碍的决心，但死去的可都是海底人。他们当中或许有不少助纣为虐之徒，可也不是没有能争取的盟友。”
如今，他们都被不加甄别地全部屠杀殆尽。
要不是因为神盾局近来一直为双方的和平奔走，以及确实打不过人家，她也不会在这里用几近抱怨的语气和态度说这些话。
第一卷 : 394.3你早该让我知道了
复国之后的亚特兰蒂斯再也经不起任何摧残了。
听到这样说，卡特也叹了口气。
这件事她也有责任，实际情况也的确如灰夫人说的那样，她从一开始就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会想办法提供。”
事后卡特留下了尼克弗瑞。
“事到如今，有些事必须要告诉你知晓了。”
“我们在几个月前，就已经收到了另一个海洋文明降临的消息。”她不紧不慢地将自己目前知道的事做了一个详细的陈述。“她们自称是格里芬呼叫来的盟友，其作用就是协助人类防守海洋。”
尼克弗瑞沉默良久，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独眼中带着责怪和漠然。
“你早该告诉我这些了。”
现在清楚了，一切都清楚了。
挪威的异常情况，不列颠被干掉的黑汤姆，美国西海岸的异常事件，还有法国沿海失踪的海底人，以及现在克朗征服陆地大军的覆灭，背后竟然全都是这群外星人所为。
更可笑的是，他尼克弗瑞，欧洲区神盾局的局长，从一开始就被蒙在鼓里。
“她们真的是从外星来的？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现在才告诉我？”
“你当初正忙于和九头蛇作战，况且我们对她们的到来和目的也同样持怀疑态度。彻底确认也是最近的事。”
弗瑞阴阳怪气道：“是啊，用的还是本土生物的性命。”
你们难道不知道这群外星人自出现以来做下的那些案件吗？说是帮忙都算抬举它们，这根本就是在添乱！
“海底王国遭遇到的处境，只能说同样也超乎了我们的预料。”卡特坦然承认了自己的失误。“但归根结底，如果不是整个王国被野心家裹挟，对人类发动战争，亚特兰蒂斯王国也不至于成现在这样。”
“但是它们屠杀了海底人！这是我们地球种族之间的内战，你却让不相干的外星人介入了。”本着海底人也是地球原生种族的想法，尼克弗瑞毫不客气地指责道。“你们应该相信我，我差点就摆平了一切。”
格里芬的计划大方向没有问题，向外星人寻求帮助也不是不行，可我们也不能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计划上吧？
万一失败了呢？我们会没有其他备用计划，这会让我们陷入被动。
对尼克弗瑞的指责，卡特只认同一半，特别是后半句话，她打心里不以为然。
“也许吧，但事实证明如果没有她们，人类与海底人的战争还会一直拖延下去。”那又会持续到什么时候？真正的威胁入侵吗？“就某些方面，我认为她们的介入为人类备战争取了时间。”
事到如今，总不能把人家贬低得一无是处，有些事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这不是简单地对错就能分得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