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执笔之狼
艾德公爵静坐在苔藓爬满的磐石上，“寒冰”斜躺在膝盖上，他正在用漆黑如永夜的池水清洗剑上的血污。
“艾德大人，波顿家的多米利克向您问好。”多米利克一手抚胸，微微躬身道。
“多米，你来了啊。”艾德公爵的语调庄严而遥远，“我们多久没见了呢？半年，还是多久？”
“差不多九个月了。”
“原来已经过去整整九个月了，上午的行刑你去看了吗？”
“看了，艾德大人依旧英姿勃发，挥剑的气势无比犀利。”多米利克适当吹捧。
“那你觉得我为何要亲自行刑？”
“是为了彰显领主的权威，在领地里唯有领主才能宣判别人的死刑。”
“这确实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们北境家族的血液里流淌着先民之血，我们必须遵循古老的传统：判决死刑的人必须亲自动手。
如果你要取人性命，至少应该注视他的双眼，聆听他的临终遗言。
倘若做不到这点，那么或许他罪不至死。”
艾德公爵接着语重心长的说：“多米，有朝一日你会从你父亲手里继承恐怖堡，成为新的波顿伯爵，治理属于自己的领地，届时你也必须执掌律法。
当那天来临的时候，你绝不可以杀戮为乐，亦不能逃避责任。
统治者若是躲在幕后，付钱给刽子手执行，很快就会忘记死亡为何物。”
“在下受教了。”多米利克叩胸道。
“对了，守夜人的莫尔蒙总司令来信说，半年前你率领军队，协助守夜人对付长城外的野人……有这件事吗？”艾德公爵突然问道。
长城以北，是所有北境人避之不及的地方。
那里是野人的地盘，数千年来，维斯特洛大陆上的人几乎快遗忘了那个地方。
在大多数人心中，那里的野人生性凶残，个个都奴役他人、杀人放火的亡命之徒。他们与巨人族、食尸鬼狼狈为奸，趁夜诱拐童女，还用磨亮的兽角啜饮鲜血，他们的女人则相传在“长夜”中与异鬼媾合，繁衍半人半鬼的恐怖后代。
多米利克尴尬的笑了，他自然不会将自己在长城外大肆捕捉野人、补充劳动力的真相捅出来。
也不知道莫尔蒙那个老家伙，给艾德公爵写这封信是什么用意？
明明大家已经达成互利互惠的协议了。
这个糟老头，得回去好好敲打一番才会老实。
“波顿家族的领地离守夜人的黑城堡比较近，绝境长城的安危，我们每个贵族都有责任。”多米利克心思急转，义正言辞道。
艾德公爵投来一个欣慰的眼神：“你能这样想我很高兴，莫尔蒙司令来信说守夜人的兵力只剩不到一千了，不只是因为逃兵，他们派出去的巡逻队也损失惨重。”
“情况有这么糟糕吗？”
多米利克上次去塞外的时候，守夜人的形式一片大好，装备极差的野人们根本对他们造不成任何威胁。
“恐怕情况只会越来越糟。”艾德公爵举起手中的长剑，“如果糟糕的局势继续下去，或许我们别无选择，只得率军北上，与长城以外的野人们一决生死。”
“如果那一天到来，在下乐意为您效劳。”多米利克赶紧表忠心。
“不过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艾德·史塔克深深的看了多米利克一眼。
良久，他才说：“你和卡史塔克家族到底是怎么回事？”
果然，在拉扯了一通之后，正题来了！
多米利克果断的拿出一张羊皮契约。
这是从女杀手贝妮塔手中得来的——卡史塔克家族雇佣刺客的契约。
同时也是贝妮塔的投名状，一名泄露雇主信息的杀手，相信布拉佛斯的黑白之院不可能再接纳她。
第9章 虚伪的审判
羊皮契约上详细的记录了，卡史塔克家族雇佣黑白之院的无面者刺杀多米利克，付出的代价是卡霍城未来二十年的领地收入，以及卡史塔克家族的承诺：
在一定条件下，无偿协助黑白之院的无面者隐藏身份。
落款不仅有托伦·卡史塔克的亲笔签名，还有卡史塔克家族的印章。
多米利克不禁莞尔，绝大多数人请杀手直接支付金龙，钱货两屹，哪有写羊皮契约的，这不是实打实的落人把柄吗？
但联想卡史塔克家族窘迫的经济现状，以及托伦·卡史塔克被称作“乞丐城主”，多米利克表示理解。
毕竟卡史塔克家族战败之后，卡霍城被多米利克的部下洗劫一空，连一枚铜板都不剩。
托伦·卡史塔克只能用家族的信誉作担保，才能请得动无面者杀手，还是个未出师的学徒。
艾德公爵迅速扫过羊皮上的内容，陷入了沉思。
“刺杀一名贵族是国王律法所不能容忍的，托伦·卡史塔克就交给你来处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就这？”
多米利克暗道不应该啊！
卡霍城的代理城主托伦·卡史塔克，公然雇佣杀手刺杀贵族。
按照艾德公爵正直无私的骑士人设，应该公开审判，然后宣布他的罪行，最后连带剥夺卡史塔克家族的贵族身份，这样才符合维斯特洛大陆贵族间的规则。
但艾德公爵只是轻轻揭过，看似把托伦·卡史塔克交由自己任意处理，实则把这件事定性为他的个人行为，不会追责到整个卡史塔克家族头上。
这跟多米利克预想的不太一样。
“你和卡史塔克家族的纷争我有所了解，虽然老卡史塔克他们率先袭击了你的领地，但事出有因。
眼下北境并不太平，塞外的野人始终是个威胁，我不希望属下的封臣为一些可笑的理由相互争斗，白白损耗实力，你明白吗？”
“如您所愿，艾德大人。”多米利克低声道。
“那被你俘虏关起来的老卡史塔克他们，你想怎么处理？”艾德公爵看着多米利克的眼睛，话里的意思十分明显。
在多米利克看来，怎么处理卡史塔克家族？
当然最好是全部杀了。
然后由我们波顿家族兼并卡霍城，进一步壮大势力。
多米利克自然不会把这些心里话，说出来。
他不傻！
他算是看明白了，站在艾德公爵北境守护的立场上，公平正义什么的是次要，封臣实力的平衡才是重中之重。
只不过多米利克有点奇怪，从这件事的处理上，看得出来艾德·史塔克是个很有大局观的人，不像想象的那么迂腐正直。
那后来为什么在王都君临，艾德被瑟曦一行人活活玩死？
他真的是传闻中的政治白痴吗？
有点搞不懂！
“我会释放卡史塔克家族所有的被俘者，他们的领民如果愿意返回卡霍城的话，我也绝不阻拦……”
多米利克不会敬酒不吃吃罚酒，艾德暗示的这么明显，他不会犯傻还要继续跟卡史塔克家族作对。
不过他话锋一转：“但卡史塔克家族必须赔偿我的领地的所有损失！”
“这没问题。”艾德点了点头。
……
两个人的几句对话，就决定了卡史塔克家族的命运。
权力的儿戏，不过如此。
下午。
临冬城，审判大厅。
这里灯火通明，五十支火炬在墙壁的台座上熠熠发亮。
艾德公爵身穿黑色的礼服，胸前配着史塔克家族冰原狼的家徽。
多米利克站在台下，深深鞠躬，借机环顾在场的人等。
艾德公爵把麾下的骑士和侍从都召集过来，观礼这场审判。
台上还有一些领主，比如坐在艾德公爵下手位的美奇伯爵。
他来自赛文城的赛文家族，是史塔克家族关系最铁的封臣，实力强大。
从赛文城骑马到临冬城所需的时间不需半日。
他们的家徽图案是银色背景上的一把锋利战斧。
还有赫曼伯爵，来自托伦方城的陶哈家族，他们的家族纹章是褐色底纹上的三棵绿色的哨兵树。
……
这些家族离临冬城比较近，也是史塔克家族制霸北境的嫡系封臣家族。
跟多米利克的恐怖堡波顿家族，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
让多米利克意外的是，北境最北面，最后壁炉城的安柏家族的大琼恩也来了。
多米利克一向看不起他们，据说安柏家的那群蛮子都偷偷恢复了早就被“坦格利安”王朝废弃的初夜权。
想来大琼恩之所以这么关心多米利克和卡史塔克家族的纷争，是因为最后壁炉城是除了卡霍城，离多米利克孤山的领地最近的家族。
大琼恩显然有点担心，安柏家族会步卡史塔克家族的后尘。
而多米利克的对面，指控他的托伦·卡史塔克，此刻眼神呆滞的站在场上。
他闭目不动，脸色难看，面如死灰。
这位卡霍城的代理城主应该知道，这次审判的结局早已注定。
可怜他坐着牛车，不辞辛苦一路乞讨来到临冬城。
高踞首座的艾德公爵率先开口：“现在就波顿家族多米利克爵士，与卡史塔克家族的纷争……”
“依照国王的律法，我们举行审判！”艾德公爵大声道。
沿着墙壁，无数的火炬如旌旗般猎猎晃动，被风吹熄的火把此起披落。
……
临冬城，多米利克的临时住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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