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苦与难
矢吹樱,她帮路明非和绘梨衣传递过信件,绘梨衣送到卡塞尔学院的是两张照片,而路明非回赠的礼物是一只塑料小黄鸭。
“雨天并不是一个适合接待访客的时节。”源稚生轻轻揉了揉眼,透过后视镜他看到了自己的眸子,那是一对令人胆寒的邪眼,连恶鬼都会在这样的眼睛注视下发抖。
这样淡然的一个人配上这样令人胆寒的眼睛,源稚生是那种看一眼谁谁就会觉得自己立刻就会被斩于刀下的人。所以他时常避免与人对视,他不想给别人造成困扰。
“您的意思是……那些卡塞尔学院的交换生?”樱的眼睛闪烁著倒映出城市的流光溢彩,连著这个女孩本身也变得流光溢彩起来。
“我认为凭借少主你的身份和地位,不需要对他们太上心,这些小事交给乌鸦和夜叉去处理就好了。”
“这一次的交换生和以前不同,我担心夜叉和乌鸦没办法处理好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反而引起我们之间的互相敌视。”源稚生扭头看向窗外,黑色的单面玻璃反射微光的同时把他那张好像刀剑般锋利坚硬的脸也倒映出来,街道上的人们安静地前进,黑夜像无可逃避的大网一样从天而降。
“连少主你都感到棘手吗?”
“嗯。”源稚生说,他犹豫了一下又说,“我看过他们的资料了,樱你已经去过卡塞尔学院两次,想来对他们并不陌生。”
“那三个人分别是学生会主席恺撒.加图索,狮心会会长楚子航和本部唯一的S级路明非。”
樱的神色变得肃穆了些。
“一个不修边幅的富二代,一个血统濒临失控的暴力狂,还有……”源稚生的眉毛很凶狠地皱了皱,
“一个屠龙英雄。”
路明非的名字在混血种的世界中如雷贯耳,他杀死过次代种,参与杀死过青铜与火之王诺顿,还从未知初代种奥丁的袭击中逃生,不久前还在杀死大地与山之王芬里厄的战役中大放异彩。
他的履历中每一条都仿佛写著“这个人不好惹”、“不要和他成为敌人”、“他能弄死龙王”这样的提示语。
就连源稚生面对这样的狠人也有些胆战心惊。
日本境内少有龙类复苏的案例,哪怕作为执行局局长的源稚生接手过的类似案件也少之又少,上一次猎杀纯血龙类也不过是一头从境外流窜到四国岛的三代种。他没有多少和龙类对战的经验,自然不知道次代种有多强,更不知道初代种意味著什么。
但想来龙王都是些能被称作神的东西,那种存在都被杀死,足见路明非本身的可怕。这也是源稚生对这件事情如此慎重的原因。
日本原本就尊重强者而藐视弱者,源稚生讨厌富二代也厌恶暴力狂,他当然也很不喜欢那个第一次见面就对绘梨衣出言不逊的路明非,可这货简直就是超级加强青春版昂热,说不定是真能一个人荡平蛇歧八家的狠角色,那就由不得他不慎重对待了。
“我在美国的时候和路君有过接触,他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并不在意细枝末节。”樱说。
“可是谁才是最合适的接待员?”源稚生的本意是亲自去做这件事情,但是公务实在有些繁忙,抽不开身。
“我可以试一下。”樱犹豫了一下,“其实相比我们,还有更合适的人选。”
此时他们身下的座驾缓慢地在钛黑色大厦前停下,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们簇拥著等候在路边。
那真是一座宛若绝世宝剑的摩天大厦,直直地插入天穹。
周围的建筑和楼群大多是淡雅的灰色楼,这被铁黑色玻璃幕墙包裹的大厦远比它们高也远比它们威严,像是群山的王座,是这座城市的皇帝。
它屹立在新宿的最繁华地带,路过的所有人和所有车都会被这栋建筑的阴影笼罩,像是短暂地进入了黑暗中的王国。
樱率先下了车,小跑著为源稚生拉开车门,然后跟随在男人的身后向大厦里面走去。
“你说的是谁?犬山家的家主吗?”源稚生问。
“不,是绘梨衣小姐。”樱低著头小声说。
源稚生忽然站住了,男人脚下的积水被忽然止住的步伐溅射如破碎的玻璃残渣,足见他站住时的力道之大。
樱看不出源稚生的表情,但能感觉到男人的愤怒,可这种愤怒立刻便被压抑了,转而是深沉的呼吸。
“理由。”
“绘梨衣小姐可能……”
樱犹豫了一下,“在那一次的宴会上对了路君产生了好感。”她说得已经相当委婉了,事实上樱是个很敏感的女孩,她觉得绘梨衣小姐可能喜欢上那个叫路明非的小子了。
不过想想乌鸦和夜叉时常吐槽少主的妹控属性,她还是理智地选择了避重就轻,以免刺激到源稚生。
源稚生的额头青筋爆跳,手指指节被捏得咔嘣作响。
——
“师兄我也想吃薯片喝可乐。”五官清秀骨骼纤细的男孩抱著路明非的胳膊摇晃,脸上是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火车摇晃,白色纱织窗帘也微微摇晃,落日时如火的天光就从缝隙里渗透到包厢里,枕著路明非肩膀大概是已经睡熟了的夏弥在梦里发出低低的呓语,随后靠著男人的手臂扭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路明非颇有些无奈地摸摸康斯坦丁的脑袋,在对面诺诺玩味的眼神中摊开双手。
“没有了,我这里真的没有了,等下了车我再给你买吧。”他说。
“噢噢。”康斯坦丁的眉宇中有些淡淡的忧伤。
山谷学院和山顶学院的假期时间是基本一致的,八月中旬康斯坦丁就被卡塞尔学院教务处打包走民航送回了中国。
路明非在学校里拿了不少奖学金,还从校董会拿了不少好处,也算是个小富翁,所以出资在夏弥那个小区给小康同学租了间房,他自己这段时间也住那里。还能时常去看看芬里厄。
诺诺也并不是一个喜欢放假时回家的乖孩子,学院安排了在线学习之后就一直和夏弥挤在一个房间,两个人的关系倒真是肉眼可见变得暧昧。
暧昧这个词确实没说错,路明非有时候觉得相比之下自己才像是那个夹在师姐和师妹之间的第三者。
不过这样也好,乐得清闲,他确实从没和女孩子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履行作为一个男友的责任和义务。
“小孩子要少吃垃圾食品,多读书多看报,少打游戏多睡觉,这样才能成长起来,在长大以后成为对社会有用的栋梁之材。”诺诺一边嚼泡泡糖一边说,她淡淡地看了一眼黏著路明非睡觉的夏弥,眼睛不著痕迹地转开了。
康斯坦丁焉焉的回了一声哦,乖乖坐回了诺诺身边,他刚坐下就有一罐冰镇过的可乐放在了面前。
小男孩的眼睛里好像忽然就有了光,变得很明亮,路明非有些惊讶,可诺诺朝著他耸了耸肩。
“小时候我很喜欢喝汽水,那时候我们不喝百世或者可口,我们喝的是北冰洋,一块钱一瓶。我有很多兄弟姐妹,他们都很喜欢,我也是,可是家里人不让我们碰那种东西,尊贵的陈家人怎么能喝北冰洋呢,那种低劣的东西只会削弱我们的味蕾,让我们无法再品尝出红酒的年份。”诺诺漫不经心地说,“可你知道我这种人的,别人越不让我做什么我就偏要做,所以就卖掉了我爸爸在一次生日时送给我的挂坠,买了半卡车的北冰洋橘子味汽水,就让司机送到我们在林子里的庄园外面,请几十个兄弟喝了个饱。”
“师姐真牛。”路明非竖了个大拇指,这声赞叹委实是从心底里发出的,这确实是诺诺的风格,也确实是他认识的诺诺,
“后来呢?”
“所有人都被惩罚了,我被关了三天的禁闭,出来的时候我的兄弟们都不想再和我说话。”诺诺没所谓地说。
路明非没再说话了。
这不是什么美好的童年回忆,相反,这件事情简直称得上童年阴影。
“很快就要去日本了,你开心吗?”师姐忽然开口询问,他们现在正在前往天津国际机场的路上,诺玛给路明非买了明天下午的民航头等舱机票,直飞东京。听昂热说这一次的修学任务会委派两批学员过去,第一批是路明非、楚子航和恺撒,第二批的名单还没有出来,不出意外的话会在下个学期开始之后再动身前往东京。
“说不上开心,只是颇多感慨。”路明非老老实实地回答。
在见到绘梨衣之前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和师妹确定了关系,还和师姐不清不楚藕断丝连,路明非确实不太清楚自己究竟该怎么面对那个女孩了。
他的内心很矛盾,却不知道该怎么缓解心里的焦躁。
诺诺似乎欲言又止,她有什么事情想对路明非说,可视线总不由自主的撇向身边的康斯坦丁。
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隔著小桌子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日本并不安全,师妹在你身上种下了道标,如果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难题就通过那个道标打开通往尼伯龙根的门,芬里厄的力量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毕竟是所有君主中力量最强的大地与山之王,他可以帮你解决很多难题。”诺诺说。
夏弥确实在路明非的身上种下了道标,她和芬里厄都可以通过这个道标在任何地方找到他,但想来也存在一定的限制,而且在异地打开尼伯龙根之门对尼伯龙根之主的消耗是很巨大的,路明非也不能随时召唤芬里厄进行战斗。
不知道为什么路明非总觉得有种神奇宝贝的既视感。
今天字数略少,我斟酌斟酌后面怎么展开。
第151章 150东京之行(2)时隔多年
天蓝色的民航波音带著巨大的引擎轰鸣与空气的尖啸如经天的流星那般掠过海上的夜空,机翼两侧的信号识别灯有规律地闪烁著,机舱里则弥漫着让人昏昏欲睡的嗡鸣声。
这是一架波音747大型民航客机,载客量能够达到数百人,头等舱的容纳量却小得可怜。
这里不仅配备有豪华单人床和四十二英寸闭路电视,飞机餐还提供上好的香槟、葡萄酒和厚切的牛排、香煎的法国鹅肝。
此外还有最漂亮的空乘小姐单膝半跪时刻守候在客人的身边等候差遣。
路明非盘膝坐在属于自己的那张铺了天鹅绒被毯的单人床上,双膝上放著被打开的笔记本电脑,连接了飞机的网络之后登录了卡塞尔学院的内部操作界面。
这里的灯光原本是旖旎的暗红色,但路明非思前想后也觉得自己委实不是什么有格调的人,相比于叫上一个漂亮的空乘小姐姐和自己在这样暧昧的气氛中喝上一杯产自法国波尔多酒区的葡萄酒,他还是更倾向于来上一大杯加冰的可乐,再登录守夜人论坛和社团的兄弟们聊天打屁。
所以灯光就被调整成了捎带些暖色调的明黄色,穿著空乘制服的女孩就斜腿坐在门口的固定椅上。
那是整趟航班最漂亮的姑娘,居然是日本人里很罕见的高挑型女孩,身段窈窕、手指纤长,小腿笔直紧绷,腰肢曼妙得像是郁金香的花卉。
那对漂亮的深棕色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安静注视著电脑屏幕的年轻男人。在绫小路熏的眼中那其实更像个过早成熟了的孩子,眼睛里虽然藏著些久经坎坷的疲惫与颠簸,五官却还带著明显的稚气。绫小路熏是很懂得察言观色的女孩,她悄悄打量路明非的同时心里在想这位客人或许是有些什么心事吧。
他的眼帘和眼睑都略微低垂,眉梢也微微耷拉著,额发垂落的阴影完全遮住了双眼,仅仅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好像有淡然的悲凉扑面而来。
在路明非还是个衰仔的时候他是不信这个世界上有气质这种东西的,他那时候认为所谓气质不过是天街的公卿们用华丽的服饰为自己粉饰出的高贵。直到他肩负的东西越来越沉重,直到那些需要他铭记的已经远去的名字越来越多,那种时刻都向外溢散的悲伤,那种从眼睛深处透出来的不可抑制的疲惫,让他在别人的眼中也裹上了一层悲情的气质。
虽然这厮还是喜欢穿个大裤衩夹个人字拖就去食堂吃宵夜,可那种衰仔的气质却怎么也回不来了。
“那个,”满脸疲惫的客人抬起头,打了个哈欠,然后朝著绫小路熏晃了晃手中已经空荡荡的杯子,
“能麻烦熏小姐再帮我接一杯可乐吗?”
“是我的荣幸,路先生。”熏的眼睛眨了眨,果真是明媚的星眸,连路明非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漂亮的日本姑娘袅袅婷婷起身,又回头看向路明非,“请问还有什么需求吗,我们还可以为客人您提供其他的餐饮服务。”
“今天的飞机餐有什么?”
“有菲力牛排配浓洋葱汤、香煎鳕鱼配熏烤莫斯科红肠,还有厚切三文鱼配海苔寿司。”
“那请帮我来一份菲力牛排吧,我要了可乐的话洋葱汤就算了。”路明非皱了皱鼻子,他以前常和零一起混,俄罗斯的招牌美食确实没少吃,但红肠确实有点吃不太惯,不过想来这种飞机餐应该都是些预制食品,所谓红肠也就是东北火腿熏了之后重新包装出来的。
至于厚切三文鱼什么的,路明非想想还是算了,他以前在另一班航班上吃过所谓的厚切三文鱼,结果其实是虹鳟鱼,味道委实不怎么样。
可乐和菲力牛排都很快送到了路明非的手上,此时守夜人论坛上关于学院三大社团扛把子将在下学期在日本进行为期六个月的交换进修的消息也已经彻底传开了。
奇兰在留言中委婉地表达了对路明非的关切,并表示相信作为学院唯一的S级路明非一定能够从日本全身而退。卡德摩斯家的皮埃尔则兴冲冲地询问路明非如果他在日本失去了联系,自己能不能暂时顶替龙血社社长的位置也过一把领袖的瘾。
虽然不知道恺撒和楚子航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不过想来应该比自己好不了多少,路明非无声地笑笑,合上了笔记本。
日本分部在卡塞尔学院本部的学生和专员们口中风评并不太好甚至可以说差的一塌糊涂,某种意义上来说蛇岐八家与学院的关系更加类似于中国混血种社会和密党之间的关系,他们其实是两个平等的组织,不过更倾向于合作互赢。
而且日本人大多崇尚极道文化,他们尊重强者却又藐视弱者。以往学院派遣的专员大多会在日本遭受到人格上的侮辱与歧视,并最终留下严重的心理创伤。甚至有些人已经完成了任务并从日本离开了超过半年时间,争吵或者受到呵斥时还会下意识地朝人深鞠躬。
总之在学院中各个社团的成员看来,路明非、楚子航和恺撒三个人前往日本多半是凶多吉少,当然也有很多人认为这支修学小组可以从容地应对日本分部带来的威胁。毕竟这三个人中的任何一个都有能力在卡塞尔学院引领一个时代,只不过他们入读的时间恰好凑在了一起,这才让恺撒和楚子航的风头被路明非狠狠压制。
不过路明非算是知道内情的人,他想日本分部那边源稚生和犬山贺也正对他们这支修学小组报以十二分的警惕吧,毕竟是放在整个混血种世界也响当当的大人物,其他人不知道路明非这个屠龙英雄的含金量,源稚生却比谁都清楚。
上一段时空中,源稚生选择了给当时以恺撒作为组长的行动小组一个下马威,让校长的私人飞机斯莱普尼尔在二战飞机坟场一条已经废弃许久的盐碱跑道上降落,以藐视双方生命的行为来告诫行动小组,日本并不是他们可以肆意妄为的地方。也不知道这一次会是谁来迎接自己,又还会不会像上一段时空那样想要恐吓他这个从卡塞尔学院本部远道而来的钦差大臣。
不过没关系,这一次他原本也没有要和日本分部和平相处的打算。大家原本就不是朋友,何必装出一副兄恭弟友的模样,反正最后还是要提刀互砍,就看谁的刀更锋利。
“听熏小姐的口音不像是京都本地人呢。”路明非就著悬窗玻璃的反光整理自己的仪容。
“路先生居然能听出来……我其实是在四国岛高知县长大的,我的爸爸在海边开了渔业店,我小时候常常能和京都来的客人们接触,所以应该没多少口音了才对。”熏确实有些惊叹路明非的敏锐,她在这里工作了几年时间,连那些正儿八经的日本人都少有能听出她的口音并非京都的。
“您有些词的发音更接近古日语,我对语言和文字相对敏感,所以能听出来细微的差别。”路明非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有个朋友是京都人,他是个话唠来著,我算是常能听到京都本地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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