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苦与难
想到这里恺撒忽然神色有些凝重,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和楚子航、路明非这样的家伙待久了,怎么思维也发散得如此迅速!
“如果是用深潜机器人的话安全系数倒确实会高很多,就是不知道蛇岐八家内部的问题究竟有多大。”恺撒说。
诺玛的计划书中已经明说那份来自蛇岐八家辉夜姬数据库、关于极渊底部龙类胚胎的资料应该并不被很多人知情,甚至几位家主应该都全然不知。这意味著这个盘踞在日本很多年的庞然大物其实如真正的八岐大蛇那样藏著不只一个思想。
或许有人正藏在这个黑暗社会的阴影中伺机而动,妄想得到神的胚胎以使这个世界重新回到龙族统治的时代也说不一定。
楚子航的表情同样凝重,显然恺撒能想到的事情他也已经想到了。
手机铃声响起,楚子航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示意身边的恺撒把手机从自己的衣兜里拿出来,然后查看是谁发来的短信。
“是路明非。”恺撒看向楚子航,“他和那位上杉家主今天也准备去明治神宫,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楚子航的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握住方向盘的手指指节有些发白。
——
原宿的JR车站与东京的其他车站十分不同,源于它的古老样貌,依稀可以瞥见始建年间的时代感,却保留至今,带有抹不去的岁月痕迹。
和车站前这条汇聚了各色潮流的街道相比,就像是视觉冲击格外猛烈的撞色一般。
“真热闹啊。”绘梨衣把纸条展示给路明非看。
路明非左右手各拿著一个香草味和草莓味的甜筒,绘梨衣则挽著他的胳膊,两个人站在颇有些吵闹的人潮中居然很有些引人注目。
绘梨衣的形象原本就很难被人忽视,她的发色即使是在长期引领时代潮流的东京街头也称得上罕见,更何况美少女这种东西在日本一直是受宅男们追捧的信仰。
路明非的形象在男性身高普遍不超过一米七五的东京街头也颇有些鹤立鸡群,更何况他的五官原本就清秀,虽然谈不上日本女孩追捧的那种病娇美男,却也自有一股子男性的魅力,和绘梨衣站在一起便好像有了金色道具“真.女神伴侣”的加持,连带著自身的魅力属性都高到了离谱的地步。
“东京确实算得上是最拥挤的城市了。”路明非对绘梨衣说,少女踮起脚尖伸出粉嫩嫩的舌头舔舔他手里那个草莓味的甜筒,抬头看向路明非。
“其他的城市是怎么样的?”绘梨衣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
路明非知道她问的并不是神奈川或者千叶县这样的日本城市,而是这个世界上其他各个角落的风光与景象。
“其他地方我不知道,不过我常待在芝加哥,我觉得那是一座流光溢彩的城市,一年四季阳光都很好,冬天还会下很大很大的雪。”路明非说。
“雪会堆起来吗?”
“会,很厚很厚,像是要铺满整个城市,一切都变成白色的。”
“好想去看看,好想和明非一起去。”绘梨衣一脸憧憬。东京是一座少雪的城市,就算是最寒冷的冬天雪也没有办法堆起来。
再加上因为绘梨衣的身体非常虚弱,天气寒冷的时候蛇歧八家从不会把她放出原氏重工,所以直到今天为止她都还没有真正的接触过雪这种东西。
“以后会有机会的。”路明非把绘梨衣的那个甜筒交到她手上,然后摸摸她的脑袋。
他们随后顺著车站的一侧前行,于是就很快看到了明治神宫的入口。
很多人回头去看绘梨衣,女孩有点羞怯地把脸藏在路明非的胳膊里,路明非就笑笑,领著她越过停车场的柏油马路分岔口。
踏过这个路口,他们就一脚踩上了沙沙作响的碎石,抬头便看见伫立在阳光中明治神宫入口处的巨大鸟居,据说是用树龄达1500年的台湾桧木制作的,路明非指了指鸟居,“比源氏重工的醒神寺大很多。”他说。
“是,我们要洗手吗?”绘梨衣还记得进入神道教的神社之前的净手仪式,不过路明非摇摇头表示不用。
这里已经被改作了旅游景点,神宫早已经不是过去那个纯粹的神道教神社了。
穿过鸟居,便是进入明治神宫的参道了。
在日本其实可以看到很多鸟居,是街道上稀松平常的风景,大多以鲜艳的红色为主,算是一种相当标志性的颜色。
但是明治神宫鸟居的颜色是原木打磨掉外皮之后又氧化多年的苍黄色,时值八月,参道两侧的枫树与银杏树在被风一吹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路明非和绘梨衣途径鸟居的时候身边都是沙沙作响的脚步轻踩碎石的声音,静谧中又带有禅意,难以想像此刻身边的树林外正轰隆隆驶过载满乘客的新干线列车。
明治神宫是神道教的神社,神道教信奉祖先与自然万物,明治神宫供奉的便是日本明治天皇与他的夫人昭宪皇太后的灵位,所以这里的历史相比京都那些动辄追溯到战国时代的神社并不算悠久,但是和浅草寺的雷门、上野公园的樱花一样,许多人认为这里是东京都传统日式风景的象征,它没有任何现代工业的痕迹,朴素得让人觉得寡淡极了。
路明非原本以为绘梨衣来了这里会很开心,因为她一直喜欢那些美丽的东西,可少女的表情一直很平静。
想来是对这里有些失望吧。
蛇岐八家原本就是信奉神道教的组织,家族每年的年会都在山中的神社举行,虽然远没有这里壮观,但想来景色也大同小异。
路明非领著绘梨衣在神宫里转了两圈,居然刚好遇上了一场婚礼,绘梨衣看上去很好奇也很开心,不由自主地抱紧了路明非的胳膊。
新娘身著纯白的和式礼服从主殿左侧的回廊跟随仪式的队伍碎步走出,身边陪伴著的则是笑吟吟且很有些英俊的新郎,伴娘、伴郎身穿和服都紧随在后面。现场没有音乐,维持秩序的神官稍作示意,来参观参拜的游人们会意地站在两侧,路明非就和绘梨衣也站在一边目送著那对新人离开。
“以后我们也能来这里举办婚礼吗?”绘梨衣刷刷写下小纸条,眼睛闪闪发亮,路明非深吸两口凉气心说果然还是他娘的躲不过去啊。
幸好这时候有个鬼鬼祟祟的见习神官从角落里钻出来说香主你求个签不,今天正好遇著东京都知事家的公子娶老婆,咱给你打个八折。
路明非心里咯噔一声不著痕迹地四处观望,心想不会又是路鸣泽那厮在搞鬼吧。他歪嘴一笑说我不会日文,看不懂你们的签。
那小神官闻言一愣,说咱们东京都如今已经和国际接轨了,明治神宫当然也要与时俱进啊,香主你要英国人咱们也有英文签,你要是中国人咱们也有中文签,你要是韩国人咱们这里朝鲜文签也不是没有。路明非冷笑一声说那有拉丁文的签吗,他随后沾沾自喜管你说得天花乱坠我就是不上当你待怎样。
可没想到小神官傲然而立,居然做出一副睥睨群雄的姿态来。
路明非说哇擦嘞你不会真有拉丁文签吧,小神官呵呵一笑说天照大神保佑你,刚好有你要的拉丁文签。路明非捂脸摆手说服了你们了,给我来个中文的吧。
小神官回头不知道从哪里欢天喜地地抱来签筒,路明非随手抽了一支出来,眼看神官眼里喜色更浓,这厮立刻又把那支签丢进去重新抽出来一支。
“就这个吧。”路明非胸有成竹,他路老板如今也是机灵人,哪还能被路鸣泽随随便便就耍了?
小神官喜笑颜开,“两位香主果然是神仙眷侣呢。”他把签文展示给路明非看。
路明非一看眼角就抽搐起来,那签诗真是一目了然,“永老无离别,万古当团聚。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
最上面还有三个字,“上上签”。
好嘛,解签的钱都省了,路明非黑著脸准备掏钱付帐,却没注意到身后女孩看到签诗后立刻被红晕染上了白皙的脸颊,整个人落在光里,眼睛都像是变得明亮起来。
第178章 177芬格尔
“长腿,你觉得老板这是什么意思?”苏恩曦坐在一张很有些考究的大床中央,屁股下面垫著的是柔软舒适的埃及长绒棉床单,家具倒是很有些简约,可柜子上的摆饰是法贝热的手制版纯金复活节彩蛋、墙上挂著的是伦勃朗·哈尔曼松·凡·莱因的真迹,总之这里的东西打包卖出去足够引起世界艺术收藏界的轰动,回笼的资金大概也足够盘活一个濒临灭顶之灾的大型企业。
薯片妞一手摇晃郁金香杯中加冰的鸡尾酒,一手在平板上划拉把华尔街股市的变化趋向完全掌握,居然还只穿著宽大的史努比睡衣,头发也只是用发带随便扎了一下。
此刻象牙色的窗纱起伏,透进干净透明的光,远望居然可以看见那座著名的火山富士山。
酒德麻衣倚靠一侧,高束的发髻和剪到能隐约见大腿根部的深色旗袍让她看上去不像是个日本女人倒像是某个上海名媛。
“不知道,老板不是神经病吗,神经病的心思我们能猜得到吗?”酒德麻衣眺望地平在线平铺开的东京都,狭长的眉眼即使是在丝毫没有感情波澜的情况下居然也锐利得像是刀锋。
今日确实阳光正好,风从长街的尽头拂来,枫叶落下的时候枯朽的梗断裂便发出沙沙的声音。
大概因为过了高峰期,行人也并不匆忙,只是这个国家就像一台巨大的机器,每个人都井然有序地充当一颗小小的螺丝,便尤然显得有些单调了。
“我把芬格尔.冯.弗林斯的资料调出来发给你了,这家伙身上的秘密可真不少。”苏恩曦说,她完全没有要抬抬头的意思,
“我们反正只是员工,既然老板要我们盯紧他那就盯紧他咯。”
她没所谓地耸耸肩,显然对于这种行动倒并不觉得为难,长腿妞的言灵冥照能够执行绝大多数情况下的盯梢任务。
酒德麻衣点开自己的邮箱,果然见到了里面打包发过来的资料。
1984年出生于德国,少年时就读于柏林布兰登堡国际学。2001年秋入学卡塞尔学院,血统评定为最优秀的A级,同年参与校方组织的格陵兰行动,行动失败,仅芬格尔和时任卡塞尔学院执行部部长的施耐德幸存。
“时至今日,仍在卡塞尔学院就读,评级为……”
“F?”
酒德麻衣原本很有些淡然的眼睛忽然便睁大了,她抬头疑惑地看向苏恩曦,
“混血种还有F这种等级吗?我一直以为D级就到底了。”
“校董会给芬格尔单独设立的分级,通常来说确实是血统评级低于D就不被认定为混血种的。”苏恩曦说。
酒德麻衣若有所思,“这么说来,这货是在学院留级留了六七年?”
“我怀疑他的留级是有预谋的,一个A级混血种怎么也不可能修不满学分,他大概接受了什么秘密任务。”
“可是如果这位仁兄再多留级几年,是不是可以留到S级去?”酒德麻衣说,“说不定这是芬格尔自己的计划呢,通过留级这种方式变相把自己的血统提升到S,这样一来他的权限就可以在密党中提升到和校董会等同的地步。”
苏恩曦:“别闹。”
酒德麻衣耸耸肩,啜饮手中的香槟,阳光透过纱窗的缝隙洒进来,让她的脸颊都红润了不少。
“可是如果老板让我们监视这头废材,难道不应该去芝加哥吗,为什么现在你还留在这里?”她问。
路明非要求酒德麻衣对橘政宗进行监视,老板又要求她们监视芬格尔,这两条命令其实并不冲突,她们大可以兵分两路。
“昂热以校董会的名义给芬格尔下发了实习任务,要求他在近期前往日本执行局任职,如果能够在学期末的时候通过考评,学院可以破格为他办发毕业证。”苏恩曦说。
卡塞尔学院对她们这个组织而言其实并不存在多少秘密,校董会的老家伙们每一次行动之前都会有一份详细的行动计划白皮书被放在苏恩曦的办公桌上。
“懂了,老板是怀疑芬格尔会是我们的敌人,为了防止他破坏我们在东京的行动所以要监视他。”酒德麻衣一脸恍然大悟。
如今日本可是多事之秋,猛鬼众重新开始回返东京都的大规模运动,蛇歧八家内部暗流涌动,还有极渊之下正在缓缓苏醒疑似神的东西。说不定明年这盛产大和抚子和爱情动作片的岛国就已经沉了海沟了。这种时候确实是要杜绝一切危险因素的。
“还有一件事情,伱带回来的那段音频我已经交给了专业人士进行分析,结果应该很快就出来了。”苏恩曦说。
酒德麻衣点点头,“老板和小白兔都对蛇岐八家很感兴趣。”她说。
“说来长腿你也是日本人,祖上应该也流淌著蛇歧八家的血脉,难道你的父母没有跟你说起过关于家族的事情吗?”苏恩曦好奇。
她有这种疑惑并非没有道理,不管是从人类的历史还是龙类的历史都无法找到任何有关四大君主中的某一位曾进驻日本的只言片语。
仿佛整个日本混血种的开端与起源便是远古时期尚且没有融合的蛇歧八家。
这么说来所有纯血日本人,只要是混血种,便一定是蛇歧八家某位先祖的血裔。
“不好意思要让你失望了,我的爸爸生前只是在神奈川县开便利店的普通人,我的妈妈虽然姓宫本,血统却非常低劣,甚至不被家族承认。像我这样的出身,家里根本不可能有什么传世的经典。”酒德麻衣说得很平静。
她和她的妹妹酒德亚纪真要说来的话确实算是蛇歧八家的旁支,但这两人都不愿意在外人面前承认这个事实。因为家族从没有在她们尚且弱小的时候提供过任何的帮助与援手。
——
绘梨衣其实对明治神宫颇觉有些失望,她原本只是听源稚生说起过有许多互相喜欢的人会在这里举办婚礼,所以便一直有些憧憬。
在出发之前绘梨衣心里甚至还怀著些少女的粉色心情,觉得自己就要和路明非一起去一个神圣的地方了,去了那个地方举行某个仪式的男人和女人都会永远生活在一起。
时至今日她仍旧不太明白婚礼和婚姻的意义,只是懵懂中有些希冀的期待。
结果来了明治神宫后发现原来就是神社啊。
神社的话绘梨衣很熟悉,她原本就是家族供奉历代家主和斩鬼人的神社中的巫女,那场在明治神宫举行的婚礼绘梨衣也并不觉得很神圣很浪漫。
她其实一直很讨厌和神道教相关的东西,只是不愿意表达出来,况且家族也不在乎她的感受,家主们只在乎绘梨衣小姐是否还掌握在他们的手中。
路明非能看出来绘梨衣的情绪,这一点并不难做到。
少女的瞳孔会在阳光中莹莹发光,绘梨衣原本是一张无悲无喜的脸,只在路明非的面前展现出笑意或者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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