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苦与难
“理论上来说,是的。”路鸣泽认可地点点头,“不过哥哥你也不能这么想,至少你还有个视你为私生子的校长撑腰。”
“喂喂喂不要用你那种英雄所见略同的眼神来看我啊,踏马校长私生子这个梗是过不去了是吧?还有他芬格尔来日本杀一个德国老混蛋和我有什么关系?”路明非捂脸。
“关系很大,你应该知道学院之所以制订极渊计划,其实是因为诺玛在对辉夜姬的防火墙进行渗透的时候,从蛇歧八家的数据库中发现了胚胎的存在吧?”路鸣泽的表情罕见地严肃起来。
路明非心里开始有些不安。
小魔鬼很少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印象中他见过两次,一次是上一段时空中他要求路鸣泽复活绘梨衣的时候,小魔鬼明确拒绝了这个交换,因为他并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
第二次则是不久前在卡塞尔学院CC1000次列车袭击事件中,成功阻挡昆古尼尔之后。
每当路鸣泽露出这样的表情,通常都意味著事态的发展可能会超出他的掌控。
“难道不是赫尔佐格的资料外泄,然后无意中被诺玛拿到了吗?”路明非低声问。要说如今日本这块地方有个人觊觎神的权柄,那这个人毫无疑问是赫尔佐格,这个推理完全成立。
辉夜姬的算力原本就远不及卡塞尔学院的中央控制系统,被攻破防火墙盗取一些资料不算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你平凡了太长的时间,以至于忘记了我们也曾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路鸣泽摸摸路明非的脸,他轻笑,“EVA是这个世界上能够执掌整个信息层面的神,她当然可以伪造一份进攻日志,说服校董会相信她的资料来自于被攻破了防火墙的辉夜姬。哥哥,我们,是这个系统中最底层命令库里最核心的指令,服从与保护,这就是EVA对你的一切态度。”
“而在对学院人工智能的掌控力这一件事情上,能够与你平级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希尔伯特.让.昂热,另一个则是芬格尔.冯.弗林斯。”
“等等等等,我有点不太明白,我手里有学院的黑卡,所以我的权限很高,高得能媲美校董,但你说什么臣服与保护,那就太扯淡了吧!”路明非嚷嚷起来,在路鸣泽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其实就隐隐有些相信了。
可一旦选择相信这件事情,路明非就觉得有种被关在笼子里的紧迫感和危机感。
卡塞尔学院的中央控制系统只是稍晚于人类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台大型集成计算机出现,如果路明非的权限是这个时候写入系统的话那也太匪夷所思了,那可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时年的路老板连个受精卵都不是,路麟城估计也还是个毛头小子。
也有另一种更大可能的猜想,他的权限是随著人工智能的植入一同植入的。诺玛的生成时间是2003年,按时间那个时候的路明非应该还在学院的监视中,这种情况下被设定为诺玛的最高权限者也并非没有可能。
可一旦承认这样的设定,路明非就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
他到底是一个自由的怪物,还是一头被豢养的怪物?
“老妈他们执行的任务很特殊,介于此昂热才给了你这个权限。”路鸣泽的眼睛眯了眯。
路明非闻言拍拍胸脯松了口气。
“世界上有三个人可以查看EVA的最底层日志,在信息世界我们和昂热几乎等同于互相透明,但同时又有一个很特殊的家伙无法被我们看透。”小魔鬼很秀气的眉毛皱了皱,显然他并不喜欢这种无法把事情完全掌握的感觉,
“你应该知道EVA其实是一个曾真实存在的卡塞尔学生吧,她是格陵兰冰海事件的遇难者之一,芬格尔的女朋友,在被她的导师弗拉梅尔用特殊的方式把保留在人世之后成为了学院的中央控制系统。”
“你的意思是EVA学姐其实并不完全受限于代码,可能还有一定的自主权力?这种事情真的可能吗?”路明非惊呼。
“龙类的世界中没什么不可能的,哪怕明天你看见尼德霍格从墓地中钻出来跳恰恰也不要感到意外。”路鸣泽撇撇嘴,
“我查看了诺玛的日志,相信昂热也这么做了,她从没有自辉夜姬的数据库中得到过相关的资料,那份资料是凭空出现的!”
“不管再怎么智能她归根结底只是一台电脑,可能有一定的自我意识,但不可能编纂出一份完全不存在并且真实的资料。”路明非说。
路鸣泽打了个响指:“bravo!哥哥真聪明!诺玛不可能弄到资料,那能把资料通过诺玛告知学院又不暴露自己的人那就只剩下芬格尔咯!”
“什么意思?”路明非骤然间坐直了,他的脊背发寒,像是想到了可怖的东西。
“从某个命运的分支回到过去的并不仅仅是你、师姐和上杉家主啊哥哥。”路鸣泽的声音幽幽,
“还记得芬格尔在守夜人论坛上的ID吗?”
“炎之龙斩者。”
我是个不喜欢留下太多悬念的人,所以先剧透一点点。
芬格尔并不是重生者,这一点很重要,请记住。
芬格尔来日本的真实目的并非狮心会的那个叛徒,请联系前文展开联想。
这本书里数重生者的量是固定的,而且很少很少,现在已经基本上全部出场了。
第180章 179好友的午宴
“命运已经在他的干涉下与过去不同了,哥哥,可这并不一定是好事。况且你真的觉得芬格尔.冯.弗林斯是和我们站在一起的吗?”
小魔鬼站在路明非的身后,他把双手轻轻地搭在男人的肩膀,这样看来他们真的像是兄弟了。
兄与弟。
“极渊计划的执行,不仅仅意味著学院的力量开始正式涉足这片土地,同时也正在唤醒某个恶鬼深埋灵魂的恶。”
“赫尔佐格……”
“他会放弃这样的机会吗,会放弃这样成神的机会吗?”
路鸣泽的声音轻而极富磁性,路明非回身看著他,小魔鬼便站在斜斜的阳光里伸手,那只白皙细嫩的手掌按在男人的眉心,像是皇帝在授予凯旋的骑士以高贵的爵位。
男孩的身体开始自阳光中缓缓升起,像是传说中耶稣回到天上的时刻。
玻璃幕墙和被定格的银杏都无法阻碍他的离开,随后风起,那件佛罗伦斯的黑色条纹西装便化作了风里的一片飞花。
风无声地穿行在东京涩谷的长街,白云慵懒地重新随著风自西向东。
让这个世界都暂停的力量如崩塌的高山那样化作守则中离散的碎片,风里激荡著铜铃摇晃碰撞的声音,汇作一片,像是整座城市都在演奏一曲古老的君王曾聆听的调子。
在风声中,魔鬼的声音自绝天而下:“挣扎吧,吼叫吧,你这个亡命之徒,但哪怕出发的时候带著千军万马,最终也不免孤身前行!”
尘埃在光柱中漫无目的地旋舞起来,从后厨端著鳗鱼烧的老板娘满面笑容,餐盘上随热气升起的是诱人的肉香。
路明非看向绘梨衣,少女微笑著托腮,好像永远都在看著他。
这时候窗外的树叶被风吹得摇晃,阳光斑斑驳驳,洒在女孩晶莹白皙的肌肤上,好像这一瞬连光都有了形状。
那双深红色如葡萄酒般深醇的瞳子里跃动著一片片那么美的金色。
路明非无声地笑笑,他凝视绘梨衣的眼睛,谁也不知道他的心中正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打扰了,这是两位的鳗鱼饭,请慢用!”老板娘的声线柔和又带著些成熟女人的韵味,看上去分明和婶婶是一个年龄的人,却并没有那种更年期刻薄老女人的嘴脸,反倒是让人如沐春风。
路明非朝老板娘点点头:“闻上去很香。”
老板娘颇有些受宠若惊:“啊,谢谢!”
“哥哥以前常陪我吃鳗鱼饭,很好吃,可后来他很少再带我出门了。”绘梨衣写给路明非看。
路明非点点头:“绘梨衣如果想吃的话,我以后每天都帮你打包一份。”想来蛇歧八家固然会限制小怪兽的出行,但应该不会拒绝路明非的探望,毕竟稳定且积极向上的情绪也有助于绘梨衣体内的龙血保持低活跃状态。
至于绘梨衣提到的鳗鱼饭,路明非其实听樱说起过,就在不久前。
小姑娘以前常吃的是米其林头衔的岚山广川鳗鱼饭,大概是把那里当做了食堂。偶尔源稚生也会带她去京都三条附近鸭川旁的小巷里号称日本第一鳗鱼饭的百年老店“京极かねよ”,不过通常那种时候家族都会把附近整个巷子清场。
但是既然要吃京都鳗鱼饭,路明非觉得当然不能去那些久负盛名的店面,每天门口都是排长队不说,味道其实也委实相当一般——最典型的例子绝对要数中国的全聚德烤鸭。
这家涩谷区巷子里的小店也还不错,路老板通过诺玛做了大数据统筹,按照口碑的话绝对能在东京都排进前十。
招牌是玉子烧鳗鱼盖饭,因为绘梨衣和路明非都不怎么吃鸡蛋,所以点了两份炭烤鳗鱼盖饭。
产自静冈滨名湖的鳗鱼被炭火熏烤后表面微焦,吃到嘴里软绵绵,有一种吃和牛肉入口即化的感觉。米饭颗粒很大很饱满,被淋上鳗鱼酱汁后味道甜美。
大概很合绘梨衣的口味,小姑娘吃得挺快。加之她的饭量原本也算不得小,路明非就在恺撒和楚子航的那一份之外又点了一份。
路明非则是有心事,所以吃得有些心不在焉,他还在想路鸣泽说的那些话。
“明非在想什么?”绘梨衣素白的小手在路明非面前晃了晃,路明非恍然,笑笑:“没有,只是有些发呆。”
他看到绘梨衣嘴角沾了米饭,就抽纸出来迭好伸手去帮她擦掉,少女的眼睛闪烁著微光仰视男人的脸。
这时候有人推门而入,“明天开始我们需要开始学习任务了。”有人淡淡地说,“如果伱处理好了和这位……上杉家主的私事的话。”
店里除去路明非和绘梨衣外还有三五个人,现在所有人都看向那个方向,显然对这句话的含义很感兴趣。
家主这种词汇即使在日本也是很少见的,情侣们都很好奇什么样的老家伙会用上家主这个称谓。
温暖且弥漫着鳗鱼烧香味的空气在小店中流动起来,像是有人揭开了某个蒸屉的盖子,微凉的风带著树叶的味道和这座城市的喧嚣一起涌入。
恺撒和楚子航都穿著蛇歧八家执行局高级干部的制服,西装敞开、袖子挽起,内衬的花纹却浮华狂乱,像是战国时的浪人来到现代。
两个人并肩,楚子航戴著巨大的墨镜,手上提著吉他盒,露出的半张脸上毫无表情,但路明非可以肯定师兄正看著自己。
他的身上没有多少烟火气,像是冷冰冰的刀。
刚才说话的就是楚子航,而且是用的不太熟练的日语,显然是临时学的。
恺撒的金发拢在脑后,用绳子简单地捆扎起来,原本正在查看自己手腕上的世界时腕表,此刻抬眼见到路明非和绘梨衣都看过来,脸上露出一个微笑。
所有人都被这两位的气场震慑。能在这里吃饭的都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资本阶级,大家都是劳动人民,却也能看出来那两个外国人身上的家伙事不便宜,那骚包的姿态和表情还有一脸睥睨的神色大概也只有阶级敌人能做出来。
按说所有人都该在心里暗骂两声,可这两位的形象委实让人升不起恶感。
恺撒自不必多说,天生一副傻逼兮兮的中二模样。楚子航原本也才二十岁,虽然是个面瘫但委实也称得上花美男,穿上这身衣服居然有点幼齿。
过了几秒钟老板娘才反应过来,小跑著迎上去一边喊“いらっしゃいませ”一边很有些犹豫地往路明非的方向看了看,直到见他点点头才把这两位装逼怪领来了他们这一桌。
想来看路明非和绘梨衣的装扮,老板娘大概是不太确定眼前这两位黑道打扮的年轻人会是和那对情侣同行的人的吧。
绘梨衣居然是对这俩货有印象的,想来是上一段时空的记忆在作祟,不过应该不是什么好印象,小姑娘被那两个家伙的气场吓到,跑到路明非身边坐下,藏在他的身边然后从肩膀那里探出小脑袋来上张望。
她和恺撒、楚子航确实见过面,不过是在那一次从梅津寺町和路明非分别之后的事情了。
有些事情是以前的路明非不知道的,绘梨衣不会告诉他,因为她太笨了,笨得不知道怎么表达。楚子航和恺撒也不会告诉他,因为说了也没有意义,只是徒增悲伤而已。
从梅津寺町回到新宿之后,路明非依旧要苦逼地在牛郎店打工以隐藏自己的身份,他需要挣很多的花票才能留下,否则他小樱花就只有唯有去外面四处流浪度日了。那时候路老板还是衰仔一枚,有人告诉他再过一年路衰仔就会摇身一变成为执行部之龙学生会主席和卡塞尔太子,那路明非是一定不信的。
一次路明非刚好不在,穿洋装的少女在侍女的搀扶下下了黑色的雷克萨斯穿过牛郎店内拥挤的人群,摆著脸像要炸掉高天原那种表情的阴柔男人就站在她不远处抽一支柔和七星。
绘梨衣在最前方那张摆著“Reserve”牌子的桌边坐下,唰唰唰地写了一亿日元的支票给侍者说要留下Sakura,她买了十万张花票。随后她起身就走,因为楚子航和恺撒这时候已经正在逆著人潮向她靠拢了。
他们那种若隐若现的杀气尚且没有消散,绘梨衣其实是很敏感的人,便开始惊慌失措起来。女孩在漫天大雨中站住,在红绿灯下左右彷徨的,惶恐地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时候一柄黑伞打在她的头顶。
追上来的楚子航以标准的侍者动作招停了的士,拉门送她上车之后冷冷地看著她,用不流利的日文说“别再来了”。
在绘梨衣印象中那个金头发的男人则站在雨中抽著一支雪茄和哥哥对视,像是要用眼神杀死对方。
时至今日绘梨衣还记得这两个人是因为他们是路明非的朋友,而且看起来怪凶的。
努力做出温和笑容使自己看起来更加平易近人的恺撒还不知道,小姑娘的心里已经给他和楚子航打上了一样的标签,如果知道了的话大概现在应该不太能笑得出来了。
“我给你们点了玉子烧鳗鱼盖饭,是这里的招牌。”路明非帮两位师兄把筷子抽出来,楚子航和恺撒就大马金刀地坐在他们对面,两个人都下意识地刻意不去看绘梨衣,反而用审视的眼光反复打量东张西望不愿意和他们对视的路明非。
“品味不错。”恺撒说。
楚子航终于认真地去看把自己藏在路明非身边的绘梨衣,沉默地审视了几秒钟后默默地点头。
“我说的是鳗鱼饭,比起我在芝加哥吃到的好吃几十倍。”恺撒点评道。
楚子航嘴角抽搐了一下,啪一声把吉他盒扔在桌子上。
“你们昨天和今天上午去了哪里?”楚子航双手环抱,摘掉墨镜之后眼神颇有些冰冷地看著路明非的眼睛,他分明比路明非还要矮不少,此时却有种居高临下在审问般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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