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苦与难
诺诺发出咯咯咯的笑声,她轻轻拍了拍路明非的脸,然后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色狼,还不快闭上眼睛!”
路明非听话地闭眼,他说,“可是师姐,这里没有衣服给我们穿了。”
“我以前和恺撒一起去过夏威夷,那里的大妈教会了我们编草裙。”
“可是草裙这种东西……”路明非闭著眼睛所说的话被打断了,他感觉到有幽香柔软的东西触碰到自己的嘴唇,睁眼,是那双美丽幽深的红色瞳子带著迷离的目光近在咫尺。
诺诺跨坐在路明非的腰际,狠狠地亲吻这个唯一给自己带来过安全感的男孩,她亲吻得那么用力,把路明非的下唇咬出鲜血,猩甜的味道在两人的唇齿间弥漫开来。
他们本就是赤身裸体,此时的姿势实在有些不太雅观。
路鸣泽用大张开的十指捂住眼睛,明目张胆地偷看此时正发生的一一切,小魔鬼的声音带著戏谑,“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可这时候路明非居然推开了诺诺,他的眼神那么惊恐,像是正被恶犬追逐的小孩,诺诺被柔软的绿植包裹,再抬头,便见到路明非已经提著那把名为色欲的武器从不远处死去的龙侍身上切割下大块带鳞的皮。
这东西被高温焚烧过,这时候很干燥,被他一分为二,刚好可以用来为两人遮羞。
路明非不敢去看诺诺,可诺诺却凝视路明非的眼睛。
男孩的眼神躲闪,不知该如何面对。
“喂,路明非。”诺诺说。
“啊?”
“你看了我的身子,你得对我负责。”诺诺的脸上像是有晚霞升起,浮现出一抹美丽的嫣红。
“我没看。”路明非目不斜视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诺诺撇了撇嘴,来到他的身边坐下,那是一块巨大的石头,落在小洲的边缘,摩尼亚赫号就在很远的地方停靠,曼斯教授大概是发现了这里的两人,那艘船正向著这个方向缓缓移动。
而他们面对的方向是很宽很宽的水面,浪花迭著浪花,倒映出高山大树。
“脸那么红是没有说服力的师弟。”诺诺抱住自己的膝盖。
路明非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心虚了。”诺诺说。
“好吧好吧师姐,我看到了,可我……”
“你不喜欢我了是吗?因为我以前对你很不好?”诺诺突然说,“我们经历过很多事情,对不对师弟?你从没跟我说过原来在三峡下面是你救了我。”
路明非突然转过头来,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与不敢置信。
“师姐你——”
“对,我也是重新来过一次的人。”诺诺轻声回应了,那么风轻云淡,好像只是在承认今天早上吃了小笼包这种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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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的更新都会在十点过后了,因为开始上班了,时间不太充裕。
第39章 039蒹葭(1)
“喂!一组,一组!把这东西的脑袋搬到你们那边去,它太大了,没法弄上升降车!”
“三组,来把这两段脊骨全部弄上船去,不要留下任何残余。脊柱是龙骨十字的重要组成部分,龙全身的精神元素大多集中在这一部分骸骨上,丢失任何一点对学院来说都是莫大的损失!”
“四组,对,四组!把鳞片和肉块全部收集起来,打包装箱,这些东西还有活性,用液氮保存,带回去之后有很大的研究价值!”
“……”
曼斯教授在摩尼亚赫号的甲板上大呼小叫,指挥著学院从中国分部调来对龙侍尸体进行打包和运输的干员。
若干年来,密党与龙族的战争大多发生在未曾彻底苏醒的龙类身边,绝大多数被杀死的龙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从睡梦中苏醒,或者哪怕已经苏醒也还没有恢复所有的力量,便已经被杀死在了黑暗中。
他们的身体残缺,大多数都还是没有孵化出巨大龙躯人形,没有偌大的龙躯支持,这些纯种的蜥蜴难以使用那些高危的言灵。这也是密党能够一次又一次在屠龙战争中取得胜利的原因。他们杀死的龙大多都是幼体或者不完全体。
而像今天由路明非斩杀的这两头次代种这般健康的成年体纯血龙类实在是相当罕见。
上一次获得完整的成体次代种龙躯已经是数十年前。
“他只是太激动了,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在战场上获得过如此辉煌的胜利。”诺诺说,她和路明非并肩坐在摩尼亚赫号最西侧的船舷上,两条白皙修长的大腿悬空,清凉的水从更西面拍打过来,一遍又一遍冲刷著他们的脚面和脚踝,那些秋季的寒意就从深不见底的水下传递到他们的身体里,诺诺便忍不住弯曲自己的脚趾,辉光交映间,像是精致的贝壳。
这时候已经真的临近黄昏了,太阳渐渐沉入海面以下,最后的余晖撒在海面上,半轮太阳和它的倒影组成一个完整的圆,昏黄的色彩向著整个三峡的水面挥洒,粼粼的波光倒映出一条又一条的斜阳的影子,像是无数伟尾鲈鱼在跃出水面。
真是美丽而壮观。
路明非那双漆黑的瞳子里倒映出即将落下的太阳,他的双手撑在甲板上,身子微微前倾,额发被海风吹荡著向后扬起。
他的右腿上打著绷带。
那条龙侍在撕咬他的时候用锋利的后槽牙贯穿了这条大腿,留下了巨大的伤口。随队的医师说这条腿大概是得截肢了,不过就在他说出这句话后不久、曼斯和他的学生们从医疗室中找到了截肢的工具的时候,那道恐怖的伤口已经在开始缓慢的复原了。
被碾成碎片的骨头一一重合归位,并且变得比过去更加坚硬,更加坚韧。
肌肉纤维简直就好像是在被纳米机器人修复一样狠狠咬合在一起,伤口处迅速结痂。
曼斯教授只能发出这就是S级吗真是难以置信啊的感慨。可他以前见到过校长受伤的场景,他也是S级,而且是S级中的佼佼者,曾一度活跃在屠龙战场的最前线,手刃过数条次代种,可即便是这样强大的男人,在受到如此致命的伤害之后也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来恢复,而远远做不到像是路明非这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
最终曼斯教授也只能将其归功于某种未知的言灵效果。
毕竟他曾亲眼目睹自己的学生陈墨瞳在那头纯血龙类的领域中化作被灼烧的火人,宛如即将凋零的花卉一样迸发出悲壮而绚烂的光火。在那样的处境中就算是楚子航这样对火焰有著相当抗性的超A级混血种也该死无葬身之地了。可是当他们在小洲上发现路明非和诺诺的时候,后者的状态居然好得惊人,甚至远比路明非更加健康,身上看不到丝毫的伤痕。
曼斯将这件事情记录进了人物文件,路明非的言灵可能是某种强大的治愈命令,这种圣者般的能力出现在战场上,将会是混血种们的福音。
诺诺这时候已经换上了深红色的作战服,紧身的皮质服装将她的身体曲线凸显的更加美好,像是一尾红色的游鱼,又像是天边惊鸿一眼的晚霞。
而路明非作为一个病号,他穿著很大很宽的白色格子衣服,这是船上为他们准备的病号服,衣服的下摆拖的很深很深,被水面溅起的浪花打湿。
白色的海鸥在他们的身边飞过,诺诺伸出手,手掌中是几块掰碎的干面包,于是那几只海鸥就争先恐后的将喙伸到她的掌心。
“我一直以为中国分部没有多少人。”路明非说,“在屠龙的战场上,我们很少听到他们的名字或者他们的事迹。”
他微笑著和一个路过身边的工作人员点头打招呼,那是一个有著方脸的小伙子,大概三十岁不到,穿著白色的作战服,龙的血浸透了他的衣服,也把污渍留在了他的脸上。不过这家伙笑得很开心,大概是回去之后又有了跟同事吹牛的资本。这让路明非想起了自己那个喜欢吹牛打屁的叔叔。
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大概正在准备晚餐吧,晚餐会是婶婶在外面买的手工水饺或者叔叔在菜市场买的卤菜配自己做的白粥。
“其实国内的混血种很多,远远超出你的想像,我们之间的关系更倾向于地位同等的合作,而非同其他国家内混血种之间的上下级关系。”诺诺说。她的家庭也是国内赫赫有名的混血种家族之一,在某种程度上诺诺的家境并不弱于恺撒.加图索。
但她明显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于是低垂了眼睑,深红色的瞳子看向波光粼粼的水面,荡漾著微波的三峡回应著夕阳的余晖,白昼与黑夜在此刻交汇,就好像生与死的界限那样变得模糊起来。
此刻落日一点一点地从水面和大地上收走阳光,两岸峭壁上的树海变成了红黑色,很快夜幕就会降临在三峡的上方,这将会是最后一眼夕阳。
“师姐。”路明非说,他的眼睛没有神采,表情没有变化,只是看著眼前,“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伱是重新来过一遍的人这件事吗?是那一次啦,我从电影院里把你接出来之后,你向我推荐了全聚德的烤鸭。”诺诺回应著路明非的问题。
原来如此。路明非深深的吸气,诺诺最喜欢吃的东西就是全聚德烤鸭,这是在上一段时空里诺诺告诉他的事情,可这一段时空里她从没有说过。
“不愧是你啊,师姐。”路明非低声喃喃。他就知道自己是重生者这件事情除了路明泽总有一天还会有其他人知道,而那个最先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除了师姐他已经想像不到别人了。诺诺拥有侧写这种神奇的能力,简直就像坐拥鬼神的眼睛,能够看到事情的真相。
“你不懂隐藏自己,上一次是这样,这一次还是这样。师弟,你有时候真的很蠢诶。”诺诺忽然转过头来,她凝视路明非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因为远比路明非要矮,所以她昂著头,双眸倒映著夕阳的光,真是美极了。
路明非也侧过头来。某一刻师姐的影子忽然和另一个女孩的影子重合了。
路明非愣了一下。她们长的真是太像了,几乎一模一样,连那种奇怪的发色都是如此。
大概是她们两人如此相似的原因,路明非也凝视著诺诺的瞳孔,透过那双深红色的眸子,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暴风雨的黑夜,在黑夜中他如此懦弱如此悲哀如此愤怒地咆哮,在东京多摩川的公路上狂奔,可周围的白色丝线好像没有尽头一般延伸出来,深深地扎根到每一棵大树、每一寸土地之中。
“我们长的很像,对吗?”诺诺忽然问,她的脸上实在看不出什么表情,就好像突然之间凛冽的寒冬降临到西伯利亚的大地上,冻土还是那个冻土,不过变得更加坚硬了而已。路明非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地转过了头去。
其实诺诺和绘梨衣在很多人的眼中并不相像。
她们的相貌很相似,但气质完全是两个极端。所以路明非从不会把她们认混或者认错,可就在刚才,诺诺看向他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和梅津寺町的那个海岸的夕阳中绘梨衣看他的眼神几乎一模一样,那是何等深切的依恋,这种依恋浓烈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深邃得让路明非心脏绞痛。
他从没有为谁改变过什么,只有那一次,他痛恨如此懦弱如此废物的自己。
那时候他心想如果绘梨衣信任的不是他而是师兄或者老大就好了,这样他们一定会在小怪兽给他发出信息的时候便提著狄克推多或者村雨从高天原一路杀到多摩川,如果挡在眼前的是猛鬼众那就砍穿猛鬼众,如果挡在眼前的是神明那就把神明剁碎了喂狗。真正的强者是不会畏惧的,他们的勇敢刻在骨子里,从灵魂中榨出来。可他呢?可路明非那个时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丑。他那么痛恨那时候的自己,这种痛恨促使著他做出改变。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真正的发狠,是骨头断掉也要咬紧牙根露出微笑的发狠。
哪怕是尼伯龙根这种连校长也会感叹真是极端的训练也能够坚持下来。
可又有什么用呢?她还是死了。
这样想著,路明非几乎就要哭出来。
“不,你们长得并不像。”他压低了自己的声音,低垂了自己的眼睑,把眼神深处的悲哀埋藏起来,就好像埋藏他那些痛苦的过去。
可这时候,诺诺轻轻地拥抱了他。“拜托师弟,你真的很不会演戏诶。”师姐苦著一张脸,在他的耳边说,“你都要哭出来了诶。”
“是东京那一次吗?我看过你们的任务报告,那里面没有写过你和她之间的事情。”诺诺的眼睛里闪烁著明灭不定的光,那是不断有远处的云飘过遮住最后的一抹夕阳,海风真是猛烈,好像要将人们纂刻在灵魂中的东西都吹散。
“嗯。”路明非轻轻地回答。他实在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那一次离开日本之后,楚子航和恺撒都识趣地没有说起那个穿著巫女服的红发女孩。
因为他们第一次从路明非的眼睛里看到了那么可怕的东西。他分明还是那么懦弱、那么卑贱、那么废材的一个人,可眼睛里时刻都藏著好像要扑出来咬人的狮子。
诺诺还是拥抱著路明非,像是一个母亲拥抱她的孩子,那么温暖,那么包容,抱得那么紧。
“师弟,你还记得吗,上一次也是在三峡,我们一起进入青铜城,在上浮的过程中,龙王的尾刺贯穿了我的胸膛,是你救了我诶。”
“嗯。”
“可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起过这件事情,我找了你很久,甚至一度以为是恺撒救了我。”
“那时候我是个废柴嘛,说出去了也没人会信啊。”路明非挠了挠头发。
“还有那一次,在学校后山的山顶上我们看到的那场烟花,也是你送给我的对吗?后来新闻部的人在论坛上说那是恺撒给我的生日礼物,可恺撒否定了这个说法。”
“嗯,是我,我的一个朋友蛮有钱的,帮我联系了绿森林烟花公司预约了那场烟花秀。”路明非说。
他想起了那些路鸣泽给他用过的很有意思的小秘籍或者作弊码,大概后面都有大笔的资金在流动吧,可惜他上一次废材到底,最终也没能知道究竟是群什么人在一直暗中关注他。
第40章 040蒹葭(2)
“你以前真的很喜欢我吧,师弟?”诺诺大概是找不到什么话题了,她这样漫不经心地问,路明非便也漫不经心的点头。
“就算是那么走投无路的时候都会来到马耳他的小岛上找我帮忙,那时候我就在想你小子真没出息啊,当不当学生会主席,你也还是当年我从那间放映厅里捞出来的衰仔。伱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可信,就又屁颠屁颠来找我了……可我能罩到你几时?”
“那时候你弄丢了楚子航,全世界都不记得他,我也不记得,甚至直到回到现在我才知道在那个时空里发疯的是所有人,而你这个精神病人才是唯一正常的。”
“你找到我的时候眼神就像落水的小狗,可怜兮兮,让我第一次升不起欺负你的念头来。”
“那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我那么关心你吗,难道真的就只是因为你是我的小弟吗?大概不止吧,可我不敢说也不敢想,因为我是加图索家的未婚妻啊……”
路明非没有因为听不懂而打断诺诺,他想自己听不懂大概是因为诺诺回到这一段时空之前所经历的时间要更长,事实也确实如此,但他在听到楚子航被弄丢了的时候还是心脏猛得颤抖了一下。
“所以其实那时候我骗了你,师弟,我对你不是没有感觉,只是觉得我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你是我的小弟,你是我要一直罩著的人,而在那么多次的意外中,我都把某个狰狞的孩子认成了恺撒,那么多的误会让我们渐行渐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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