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苦与难
离开关东支部的时候落叶确实从这个充满了暴力分子的武装部门手中带走了某个东西。
那是个由液氮冷却保存的石英玻璃管,管中是半凝固状态的黑红色液体,据说是橘政宗赐予明智阿须矢的赠礼,里面是……
神的血。
落叶知道所谓的神血是什么,她甚至只要靠近那个石英玻璃管会感觉到来自血脉深处的召唤。
神血的另一个名字是龙血,曾经有个人为她和小莜揭示王将的面目,那个人也对她们谈及过某艘名为列宁号的苏联补给船的往事。
那艘船在二十年前西伯利亚最北方的无名港出发前往日本,在今天的日本海沟上方沉没,王将、橘政宗、复苏神的阴谋……一切的野心都在那艘船上蓬勃生长。
落叶知道列宁号上应当原本就是有一具龙的尸体,那伟大的生物即使死去了也没有失去生机,他的大脑已经连著灵魂一起腐朽了,但他的心脏仍旧在强有力地工作,泵动全身炽热如岩浆的鲜血。
赫尔佐格,或许邦达列夫,也或许别的什么野心家,总之有人从龙尸上得到了它的胚胎,这枚胚胎在日本海沟的上方开始孵化,随后有人重创了它,并将重伤的胚胎沉入了海沟。
这些神血大概并非橘政宗所有的存货,他在二十年前从列宁号的底舱中收集到了这些珍贵的炼金圣药,喝下它就能得到绝强的力量,但欲戴王冠者必承其重,力量的消逝紧随著便是无法逆转的堕落。
落叶知道得远比路明非想像中要多得多,但有些事情是她不想说的,因为有个幽灵就藏在她的血液中,那个幽灵是白王的基因,她甚至只要说出那些秘密都会有被窥探的感觉。
那个人曾对小莜说过一句话,落叶有幸旁听,他说有一天你们的家族会面临抉择,是摧毁圣骸还是占有圣骸,小莜说不是神吗,什么是圣骸?
他就说无论圣骸或者神都是白王留给你们的诅咒,伱们的血统比世界上任何一个族裔都要强大,但就是这种强大的血统在不断制造出一代又一代的鬼。
蛇崎八家的敌人从来不是猛鬼众,至于密党更是无从说起,他们一直在与命运为敌,每个白王血裔的命运里都寄宿著白王的鬼魂,只要那个鬼魂不被抹杀,他们就永远无法得到自由。
落叶原本认为这种说辞只是文学上的表达,可随著时间的推移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召唤自己,那种召唤来自血脉,像是幽灵的低语。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是自己,家族中的其他人似乎没有这种感觉,但落叶敏锐地意识到这是她的血统正受到血系源流的呼唤。她的身体里流淌著蛇崎八家的血,蛇崎八家的血系源流是什么?
白王。
这就是她带走那支龙血的意义,落叶心中有一种感觉,神的召唤越来越清晰,总有一天她会忍不住响应那种召唤。
可历史上但凡受到某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的蛊惑的人最终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亚当和夏娃受到撒旦的蛊惑背离了上帝被赶出了伊甸园,不得不承受生而为人之苦;商王帝辛受到九尾妖狐的蛊惑丢掉了大商的江山,自己还上了封神榜被封了个天喜星。
你以为自己会因为回应某个存在的呼唤而得到什么,可最终你失去的总是更多。
落叶觉得自己的命运就是在白王基因的呼唤中堕落成守卫神陵的死侍,那个时候或许另一位神的血能救自己。
也或许并非拯救自己,而是让她依旧保留杀死自己的能力。
“我爸爸说支援的队伍正在路上,宫本小姐您需要在这段时间保护好自己。”绫小路熏左顾右盼,扣住落叶的手腕走下一段电梯,去到机场内部的商业街中。
果然不管国内还是国外都是一样,机场内所有的旗舰店或者什么快餐店价格都贵得离谱。
这时候身后突然变得喧哗起来,惊呼声和脚步声在候机大厅的穹顶之下回荡。
警视厅的长官满脸愤怒,将手按在腰间站在候机厅的门口,死死盯著每一个从自己身边走过的黑衣男人。
身穿警服的警员们分散到人群之中,开始安抚起此刻仍旧滞留在候机大厅中的游客。
在国际上这将会成为一场极度恶劣的黑恶势力挑衅日本政府尊严的事故。但事已至此,警视厅的更上级部门已经下达了为这些黑帮让出道路的命令,那个一脸正气的警官便已经没有了再将他们挡在候机厅门外的立场。
关东支部和跟随他们来到这里的黑帮成员都在成田机场之外卸下了自己的武装,这些人都穿著黑色的西装,西装的衣襟敞开,露出胸口狰狞的刺青。
那些愤怒的外国游客首先被排除在外,在几个战战兢兢的机场工作人员的指引下离开,往里面涌的人流和往外面走的人流在大门口相错。
虎彻含笑来到那个愤怒的警官身边,他压低声音俯身在这个中年男人耳边说了些什么,警官的脸色立刻变得更加难看,几乎要将配枪拔出来。
虎彻似乎是在欣赏他的愤怒,脸上的笑容越发张狂,俯瞰著这个在他眼中蝼蚁般弱小的中年人,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周围的警员都怒目相对,可警官居然压下了怒火,摆手示意同伴不要轻举妄动。
落叶回头看到了这一幕,她正被牵著往前跑,高跟靴子在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砖上起起落落,两个女孩的发梢也都起起落落,像是森林中被猎人追逐的麋鹿。
她曾经为关东支部效力,甚至在这个组织中担任要员,知道关东支部的成员是一群什么样的疯子。
那些人闯进成田机场,眼神阴寒肃杀,虽然被强行限制了那些疯狂的手段,可眼睛里的杀气藏都藏不住。
但此刻真正让落叶感到惊悚的事情是,她看到那群人中的某一个,眼睛的深处正渗透出暗淡的金色辉光。
有个家伙正在使用他的血统和他的血统所带来的能力,恰巧落叶知道那家伙是谁。
宫崎正裕,关东支部的“眼睛”和“耳朵”。
这个部门受到橘政宗管辖的时候,有时会需要协助源稚生的执行局对逃窜在外的鬼执行围剿。
他们是一群优秀的武士,但并不是一群优秀的猎犬。
宫崎正裕就是这群武士的眼与耳。
他的血统在关东支部这个全部由精锐中的精锐组成的机构中不算优异,甚至相当平庸,甚至在血统觉醒的时候被认为是没有言灵的废物。
事实上在混血种世界没有言灵的情况并不罕见,血统等级低于B的混血种有60%没有获得言灵。
但是宫崎正裕并不是那些倒霉蛋中的一员。
他的言灵后来被证实其实是“血系结罗”,这个圣言能帮助宫崎正裕找到藏身于普通人之中的鬼。
也能帮他找到此时的落叶。
明天重新理一下思路,这段时间有点累,我缓一缓
第318章 313皇女殿下与忍者女孩冬季凋零的女孩(4)
钢铁旋翼狰狞地切割迎面而来的狂风,黑色的直升机掠过一栋又一栋夜幕下被渲染成灰黑色的大厦,晦暗蒙胧的天光中机身上金色的樱花徽章和TPD的字样一闪而逝。
TPD是tropoitan poice departnt的缩写,从涂装上来看这应该是一架属于东京警视厅的直升机。
五分钟前警视厅的内部系统恢复了运作,整个城市的空域都为愤怒的警员们开放,数量庞大的直升机群从停机坪上升起,然后如狩猎的鹰隼一样呼啸著撕进夜幕的深处。
国家公安委员会和内合府在经历了动乱之初的茫然之后迅速组织反击,蛇歧八家和猛鬼众埋在政府里的棋子在三个小时之内被全部拔出。
经过超过十年的布局、已经在日本政府的高级官员中安排了数量达到两位数的棋子,蛇歧八家和猛鬼众企图压制这个国家的努力仅仅维系了不到七个小时。
执法机构率先恢复运转,随后是庞大的医疗体系和行政单位,同一时间日本自卫队也接到调遣的命令,接下来的十个小时之内这场突如其来的黑道战争会在政府的强势介入之中烟消云散。
轻轻抚摸忍刀的女孩沉默地坐在站在敞开的舱门边,俯瞰灯火通明的城市。
她穿著黑色的晚礼服,袅袅婷婷,像是一羽暂时在这里落脚的飞鸟,暴露在寒冷空气中的双肩闪烁著莹莹的白光,脚下则放著沉重的铝合金箱子。
晚礼服的裙摆在迎面而来的狂风中飘起来,酒德麻衣换了一个姿势坐定,用一只手托住自己的下巴。
她们这支小团队也也算是手眼通天,薯片妞坐拥世界上最大的金融财团之一,从美国到俄罗斯、从伦敦到纽约,有名有姓的地方到处都有人欠她们钱,连卡塞尔学院这种对混血种社会来说也相当于小半个行政中心的机构的校董会也有苏恩曦的一席之地。
如果有必要的话她们甚至能够推动五角大楼在这颗星球的任何一个角落发动一场局部战争。
可惜不管苏恩曦还是酒德麻衣都在东京警视厅里面没有熟人。
所以她们其实根本没有本事弄到警视厅的直升机,这架看上去归属于TPD的大玩具其实根本就是从市场上买的新机,不过是苏恩曦雇人给它换了个涂装罢了。
不过现在是非常时期,东京警视厅也没有精力去把眼睛放在天上,看是不是有人借著他们的名义在这座城市中胡作非为。
况且酒德麻衣觉得自己正要做的事情也算不上什么胡作非为。
他们正在马不停蹄地赶往成田机场,而此刻的成田机场正被一群武装暴徒控制在手中。
“老板说那个宫本落叶的手中握著一支来自某位龙王的胎血,虽然并不是幼体被孵化出来时从心脏中泵出来的第一捧血。算不上黄金圣浆这种在炼金学中堪称奇迹的圣药,但相比其他我们能弄到手中的古龙血液,那玩意儿毒性的烈度弱了很多。”酒德麻衣说。
按照原定的计划,奶妈们此时应该已经登上了前往奥斯陆的飞机,在那里继续开展调查极北之地的任务。
可老板从来都是暴君式的人物,他的命令好像总是突发奇想,而酒德麻衣和苏恩曦所要做的就是去贯彻他的命令。
老板的原话是“万军之战的帷幕将在东京拉开,这样的盛况我们怎么能够错过?”,然后那家伙就贱兮兮地在电话里让酒德麻衣和苏恩曦撕掉去奥斯陆行程表,一起泡过温泉之后穿上透明的薄纱踏著木屐走到玉藻前的后殿。
见面的时候老板的眼睛里露出不知道是欣赏还是别的什么情绪的神采一遍遍打量玲珑绝艳的两个女孩,直到薯片妞儿终于没能忍住那种极具侵略性的眼神,露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扭捏地扭了扭腰说老板你要想我们给你暖床的话也不是不行,反正我和长腿都是签了契约的人,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老板哈哈哈干笑说虽然恩曦伱也算是美人,可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什么的……
“我们拿古龙胎血应该没什么大用吧?”身穿白色小皮袄的零皱了皱挺秀的鼻子,她从副驾驶的座位上起身,手中同样提著铝合金的箱子,来到酒德麻衣身边坐下。
酒德麻衣骤然恍惚,她意识到自己刚才似乎走走了神。
老板,老板……
可是他怎么会长著一张和那家伙一模一样的脸呢?还是说他们原本就是同一个人?
零面无表情地递给酒德麻衣一颗薄荷糖,然后将视线转向窗外。
“你是不是在想老板?”零说,“在想他为什么好像和路明非是同一个人?”
酒德麻衣正在剥开糖纸的动作停顿了,她笑了笑,摸摸零的脑袋。
“我们的契约里包含了不能追究老板真实身份这一条。”酒德麻衣说。
“没关系,他其实不在乎。”零说。
酒德麻衣歪著脑袋去看正被自己纤长的手按在下面的零。
皇女殿下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可能会把她那头被造型师精心打理过的白金色头发弄得乱糟糟的,素白色的小脸还是朝向舱门打开的方向,风吹得她的睫毛颤抖,像是逆风的鸟羽。
这果然是一座不夜城,白日里那些灰白色的大厦此刻灯火通明,憋著一肚子火气的警官们驾驶著亮著灯鸣著警笛的警车以一百二十公里的时速在已经开始道路管制的公路上狂飙。
冬天的东京并不像是春夏那么美丽,看不到满城的樱花,也没有烟花祭,但是只要你在合适的地方抬头总能看到如同匍匐的巨人那样静静伫立在天光下的巍峨巨山。
富士山是日本人心中的圣地,但它其实是一座沉睡中的活火山,冬天的这个时节已经能看到厚厚的积雪覆盖在山顶和山腰。
酒德麻衣不知道零此时在想什么,只是感叹就算在这座城市生活了那么多年,从这个视角看下去还是会觉得瑰丽啊。
“其实也不能说没什么大用吧,那个人让我们做的事情总不会是毫无意义的,最后总能证明他的抉择是正确的。”零的声音轻盈,又有点冷冷的,酒德麻衣很快意识到她说的是宫本落叶带在身上的古龙胎血。
“有毒的圣药……无助之人最后的选择,我想或许我们很快就要用到它了……”皇女殿下轻声说,她的侧影在灯火辉煌的城市夜景的幕布中真是美得叫人惊心动魄。
长长的睫毛随风微颤,清澈的瞳孔中倒映出如山如海的光火。
“无助的人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猛鬼众的鬼全都是这样的人。”酒德麻衣说。
她是很纯粹的日本人,甚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生活在这个国家。
酒德麻衣以前也不是没有听闻过蛇歧八家和猛鬼众,只是她和他们没有多少交集而已。
“有些人的无助是其他人无法理解的,”零摇头,“会出现这种低落的情绪很多人是会因为弱小和贫穷,可那些真正绝望的人从来都是在面临如洪流般席卷而来的命运。”
“命运……吗?”酒德麻衣将薄荷糖咬碎,幽冷的、刺骨的气沿著喉管穿进她的肺里。
“命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原本是不愿意相信的,可是有些东西好像确实是既定的,你再怎么用力挣扎就像溺水的人想找到一根能救命的稻草,可最终痛苦的窒息还是会把你淹没。”零说,“古龙的胎血,那里面的毒性烈度不高,但只是相对的,对于那些身体里原本就流淌著炽热龙血的纯血龙类来说或许不算什么,可对我们这些混血种而言却可能是……剧毒。如果有一天你到了非得使用那东西的时候,你会把它注射到自己的颈动脉中吗?”
“不要说那么不吉利的话好不好!”酒德麻衣用力揉了揉了零的头发,她将忍刀放在脚边的铝合金箱子上面,托著腮想了想,“绝望这种情绪也是我们这些人能感受到的吗?老板那种人怎么会让我们感到绝望?”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呢,酒德麻衣,你会怎么办?”零扭头看著酒德麻衣,“如果有人说要用你的命来换老板的命呢?”
“那就换咯。”酒德麻衣回应她的目光,耸了耸肩,好像只是做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决定,零看到长腿妞儿的眼睛里好像闪烁著光,眼角的那一抹绯色都像是剑锋一样挑起来。酒德麻衣笑笑:“你呢?”
零沉默片刻,“我也换。”
上一篇:综漫,从猎杀灵异开始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