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京都美人
栗树、无花果树,观赏用的法国梧桐,枝柯参差。
鸽子在树上咕咕咕地叫,树间露出昏黄的天空。
草坪上的喷洒头喷出一层水雾,白色雕像散落在青葱翠绿里,如暗处的卫兵。
庭院的中间,是巨大的人工湖。
湖内有人工假山。
山顶有人工瀑布跌落,溅起的水珠如彩虹般绚丽。
湖里有许多小船漂泊,湖面的萍逢草开着黄花,湖里还可采摘莼菜。
湖边及假山上,无数灯笼垂挂。
假山上头,立有铁铸仙鹤三只,一只优雅垂颈,两只仰首冲天。
湖对面是正房的大厅,还有另一个院子的宴会厅也临湖面水。
看着这壮观的园林景象,饭沼勋着实被震惊到了。
除了壕无人性,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栋宅邸的宏大与奢华了。
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一路走过来,不断有穿着传统女仆服的佣人,或者西装革履的保镖跟织姬打招呼,对她的称呼都是织姬大人。
女佣和保镖的目光,也都会落在饭沼勋身上。
有好奇的,有猜疑的,有复杂的,也有赤裸裸的厌恶的……他留意着这些视线,心想自己这大好的青春年华,该不会要浪费在这宅邸的宫斗里了吧?
沿着人工湖往里走。
饭沼勋留意到,湖边有个小型神社。
宽阔的草坪上,石阶、石灯笼、石鸟居的一应俱全,完全按照正规的神殿结构建造。只不过,原本在石阶前应该摆放一对石狮的地方,却竖放着两发炮弹。
炮弹的表层,涂了白漆。
“那是日俄战争时使用的炮弹。”织姬看饭沼勋的注意力被炮弹吸引了,就小声和他介绍,“该战争的幕后发起者,正是当年的初鹿野家主。为了纪念这一功绩,便把石狮子换成了炮弹。”
原来是日俄战争呀。
那场战争,确立了日本远东霸主的地位,悄然埋下了二战的种子。
可以说是改变历史格局的事件了。
饭沼勋对这家族的辉煌过去,不是很感兴趣,目光很快沿着参道往前。
参道上方是一排壮观的藤萝架。
六月初,梅雨季节,恰好是紫藤花盛开的时节。
许许多多的,衣着优雅的妇女,在藤萝架下闲聊,品茶。
她们比平时更精心修饰打扮的脸颊上,落着紫藤花的花影,恍若优雅的死神影子。
那些女人看着少年走来,纷纷对他评头论足,掩嘴轻笑。
这个忽然闯进来的少年,的确美貌英俊,容貌和气度都出类拔萃。
眉宇间透着英气,一双充满自信的眼睛,长长的眼睫毛,亮晶晶的黑眸流光闪耀。
被她们注视,饭沼勋注意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这座豪宅里居住着数不清的女人。
很少男的。
除了保镖,他走了十多分钟,还没见到第二种身份的男人。
“织姬阿姨,我有个问题。”饭沼勋心里有疑惑,直接就问,“这里的男人怎么那么少?”
织姬平静地答道:“自从第一代神巫诞生从家族里诞生后,数百年的时间里,家族都是阴盛阳衰。每一代的初鹿野家主,几乎都是容貌与能力俱佳的女强人,别的女眷也个个都出落得如花似玉,才貌双绝。相对应的,家族里很难生得出男丁,就算有,也大多是体弱多病,早早夭折。”
说到这儿,管家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少爷,您的体质非常神奇,说不定您的后代可以打破这种局面哦……”
“不是!”饭沼勋眼角一跳,“你们是准备把我当种猪了?”
“少爷,种猪是被迫的,没得选。”织姬很认真地纠正他的误解,“而您,只要当上家主后,就具有完全自主的选择权,和完全自主的意愿。”
“哇哦~”
饭沼勋发出意义不明的感叹声。
纠正一下,不是刘姥姥进大观园,而是唐僧进了女儿国。
“等等!”他又向管家提出质疑,“当上家主后,我能自主!没当上家主前呢?”
这个问题,织姬也丝毫没迟疑,直接回答道:“在那之前,您的一切,都由夫人做主。”
“绝对不可能!”饭沼勋想都不想就表达反对。
作为伟大的穿越者,作为全世界最厉害的少年,他怎么可能被一个女人操控。
就连最爱的熏小姐,他都会叛逆顶撞呢,何况一个小小清姬。
——她想都别想!
织姬望着认真的少爷,并不想教训他,而是微微笑了下,说道:“驯服叛逆的儿子,夫人应该很享受这个过程,我也很期待你被夫人驯乖的样子。”
“那就等着吧!”饭沼勋眼里充满了斗志,“看看是我被驯服,还是你和清姬阿姨一起被我驯服。”
“被少爷驯服的话,我也很期待。”
说着,管家小姐双手放在小腹处,恭敬地弯腰鞠了一躬。
两人继续沿着人工湖往里走。
脚下走的路,铺着细碎的石子,仿佛是乡下小路。
庭院两侧的绿意间,坐落着许多日式建筑,用木制的篱笆分成一个个小院子。
参天古木的覆盖,加之阳光渐渐消失,宅邸整体给人一种阴柔寂寥感,仿佛随时都会有个穿着白衣的女鬼飘出来,追着男人吸食阳气。
“那边的屋子,是下人住的区域……”
“走过这片湖,才能到达主人们居住的后院……”
“这边是演武场,旁边的是武器库,枪械库房在武器库的地下……”
一路上,织姬都在和饭沼勋介绍这座宅邸各处的功能,一路上都有女人擦肩而过,朝着少年投来惊讶或者疑惑的目光。
说话间,织姬带着他,穿过通往后院的一道拱门。
通红的夕阳,沉落到树梢后面。
巨大的宅邸变得一片黑。
瞬间,阴暗感袭来。
黄昏之时,逢魔之时……
周围的空气、气味、声音陡然一变,气温至少下降了两三度。
站在入口望着整个后院,饭沼勋感到有点耳鸣,仿佛海风穿过生锈的铁丝网。
纠正!
这里不是女儿国,而是盘丝洞。
“怕了?”织姬侧头看他。
饭沼勋深吸一口气,往前迈步:“我从没怕过!”
织姬淡淡一笑,不多言语。
少爷到底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是艺高人胆大,日后自会见分晓。
从拱门进来,又走了几分钟,才踏进玄关。
“织姬大人。”一位身穿和服的妇人等候许久了。
织姬指着少年:“带勋少爷去沐浴更衣,换身衣服。”
“是。”
“去夫人的浴池。”织姬强调道。
闻言,妇人的表情,震惊至极。
后院所在的区域,有五个别院,住着四位夫人。
每个别院,都至少配有两个独立的浴池。
别的夫人,或许会和亲友一起在浴池里泡温泉,但织姬管家嘴里的夫人,是个有严重洁癖的女子。
她绝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接近她的浴池,就算是辉夜小姐都不能……
内心震惊,表情也不敢显露太多。
主子的事,不是下人可以议论的。
和服妇人转过身来,饭沼鞠躬:“少爷,请随我来。”
饭沼勋跟着她,迈开脚步。
“少爷,记住了!”织姬在背后喊道,“从现在开始,你要面临的,是一场事关豪门继承权的争夺,请务必处处小心!”
饭沼勋把这话记在心里,跟着和服妇人往前走。
走在侧边的她,不时会侧头看一眼少年,心里惊讶于他的俊美,还有他平静的气度。
这个年龄的孩子,来到这个地方,一般都会吓到,变得拘谨起来。
但他不同。
他神态平静,不紧不慢地跟着。
仿佛是跟着导游在逛园林一般,没有丝毫惊慌。
发现自己在看他,他也没有拘束,反而是大大方方地回了一个干净爽朗的笑容。
这笑容,让妇人顿感脸颊微烫。
如此俊美的少年,落入了这么个阴盛阳衰的地方,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那些夫人小姐们榨干……可惜可惜,她只是个下人,肯定是没机会了的。
脑子里想着一些很黄的画面,妇人的忽然间,又想到了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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