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北静王 第163章

作者:撑死的瘦子

  永康帝垂眸瞧了一眼永王,面容依旧平井无波,转而又看向水溶,询问道:“小十六,你以为栎儿如何?”

  永王闻言心中一顿,他没想到父皇居然会询问起十六叔,此刻他心中希望十六叔能为他说两句好话,不说什么英姿不凡,有天人之姿,好歹也说个才华横溢。

  如此一来,他才好在父皇面前出头。

  水溶心中警惕起来,这询问的是这件差事还是其他?他觉得永康帝另有所指,只是他从来没有与永王有过多牵扯,实在是这小子死皮赖脸的,和他没半毛钱关系。

  且不说永康帝态度如何,水溶必须先要回应,只是此事确实不好回应,若是说其不堪重任,颇有贬低皇嗣之嫌,在永康帝面前也有欲盖弥彰之意,可若是可堪重任,又有站队之嫌。

  说到底,多疑的天子不好伺候。

  沉吟一声,水溶拱手道:“只要不是臣弟,谁都能堪此大任。”

  “.”

  永康帝闻言,嘴角不由的露出一抹笑意,他知晓永王接近水溶的目的,听这言语,显然是没有效用,言语亲和道:“一惯的备懒,朕都不知该说你什么好。”

  水溶听后不可知否,备懒好啊,我若是不备懒,说不定某人还不放心,毕竟谁让他不仅仅是王爷,更是掌了兵权的王爷。

  永康帝仅仅是笑骂了一句水溶,也并未强求,深沉的目光看向永王,心中计较一番,淡然道:“栎儿,此事朕就教给你办了,你十六叔虽是年轻,但胸有沟壑,若是有什么不明之处,多去请教一二,虚心求教,才能兼容并包,以成其大。”

  永王闻言眼神一亮,一颗心“噗通”的跳动起来,父皇并不忌讳他与十六叔交往,果然,他才是父皇的好大儿。

  思及此处,永王神色激动的躬身道:“父皇放心,儿臣定然会向十六叔虚心求教,把差事办好。”

  一侧的忠顺王眸中透过一抹精光,垂着脑袋默然不语。

  而水溶神色虽是淡然,但心中已然起了波涛,永康帝似乎是随意一言,言语间却是透着鼓励,这是在调动永王的积极性啊。

  太子多病,汝当勉之。

  最为主要的是,这事情不应该私下言语,当着他面是什么意思.

  不过此时水溶也不会多言,转而岔开话题道:“皇兄,新式火铳尚未定名,还请皇兄赐名。”

  按照水溶的性格而言,这新火铳自然应当叫做“燧发枪”,只是他明白此事还是应该由天子赐名最为稳妥,省得多疑,也正好给永康帝一些参与感。

  永康帝闻言神色淡漠,心中对于水溶的本份十分满意,沉吟一番,开口道:“既然新式火铳无需点燃火绳,那就叫自动火铳吧。”

  “.”

  倒是言简意赅,通俗易懂。

  北静王府,宁安堂内。

  今日黛玉、宝钗、迎春、惜春等人在贾琏的护送下来王府小住,甚至于是俏寡妇李纨也来到此处,此时堂内人头攒动,莺莺燕燕,姹紫嫣红。

  高台软塌上的北静太妃一手挽着祥云锦簇的湘云,另一只手挽着清新淡然的黛玉,娇媚的玉容上布满喜色,语气有些嗔怪道:“你们两个是玩疯了吧,要不是我催你们大姐姐,怕是还不晓得回来。”

  显然,王府又热闹起来,北静太妃心情极为不错。

  湘云心大,撒娇卖萌的吐了香舌,企图萌混过关,而黛玉柳眸怔怔的望向眼前慈眉善目的丽人,美眸中闪过一丝莫名的亮光。

  她能感受到,眼前的干娘真是当她女儿一般,这种温馨的感觉,不由的让她芳心感动,眼眶微红道:“我也想干娘哩。”

  北静太妃瞧着黛玉抹了眼泪,心中大致明了,估摸着就是没娘的孩子想娘了,对于黛玉,虽然名义上是干女儿,但实际上这是她那“命根子”看上的人儿,婆婆是半个母亲,也没多大相差。

  所谓爱屋及乌,她自然也是喜欢黛玉,况且黛玉本就生的俊俏,柔柔弱弱的,自有一番风流,可不就惹人怜惜。

  唯一不好的一点,那就是身子骨差了些,自家儿子自家清楚,不仔细养养,别说生儿育女的,怕是要折腾的骨头散架了。

  呃.她怎么会知晓.

  素手提着绣帕替黛玉擦拭眼角,北静太妃温声道:“瞧着气色也没见好,往后在王府里多注意修养,身子为重。”

  黛玉听着丽人关切的话语,一股暖洋涌上心头,她知晓北静太妃不是客套话儿,因为除了水溶以外,北静太妃是第二个瞧出她气色不见好。

  而且她与北静太妃有一段时日不见,若不是情深意切的,哪会如此细心。

  美眸流转,黛玉轻声应道:“干娘,我知道了。”

  北静太妃伸手摸了摸黛玉的脑袋,眸光望向堂下垂眸的丰润少女,心中一动,偏眸对着元春道:“溶哥儿媳妇,宝丫头的院子可曾收拾妥当?”

  宝钗闻言心下一动,丰泽的脸蛋儿愈显嫣红,螓首不由的更低了下,恍若鹌鹑一般,事不关己。

  元春自是知晓其中详情,毕竟宝丫头的事儿还是她这个当家主母亲自出马商定,闻得北静太妃的询问,便起身应道:“母亲,宝丫头的院子收拾妥当了,夫君还题匾“蘅芜苑”。”

  宝钗听后,芳心微微一动,一双杏眸莹润似水,她早就晓得姐夫为她题的匾额,为此不由的,少女想起那日痴缠的场景,皙白的玉掌微微轻握,好似掌握命运一般,一张俏脸愈发绯红。

  对于宝钗入王府的事儿,早先迎春几人也不大清楚,不过今日宝钗来王府之前备了许多随身物件,可不像是小住,也是因此,大家伙都晓得宝钗的事情,一时之间倒也没说什么,唯独黛玉挑着柳叶细眉,粉嫩的唇角噙着笑意的看向宝钗,透着几许戏谑之意。

  正此时,外间婆子禀道:“王爷来了。”

  一时之间,众人的眸光皆然落在屋门外,宝钗那水润的杏眸中既透着期盼,又带着几许忐忑

  不大一会,水溶举步而入,瞧见满堂珠翠,心境不由的怅然起来,径直朝着高台上那娇媚的妇人走去,近身行礼道:“孩儿给母亲请安。”

  自动火铳的事情尘埃落定,水溶也并未多待,转而便回到北静王府。

  北静太妃瞧着眼前这个乖巧有礼的好大儿,不知怎的,芳心深处涌上一抹幽怨,柳叶细眉微微轻挑,语气淡然道:“回来了,坐吧。”

  水溶见北静太妃冷淡不少,心下有些许悻悻然,原本北静太妃视他如命,素日里那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面对他的到来,只有满心欢喜才是。

  然而今儿个不同,这么一群妹妹们来了王府,他便早早的就来宁安堂请安,司马昭之心人人皆知,其心不纯。

  哎,有个黏人的继母,没办法,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些小女儿的脾性,哄哄的就好。

  水溶亲近的落座在北静太妃身侧,笑道:“妹妹们都来了,母亲也不会嫌王府冷清了。”

  北静太妃闻言,柳眉舒缓几分,心里的幽怨也一扫而空,娇媚如月的脸蛋儿上笑靥如花,素手轻轻的点了点少年的额间,嗔怪道:“你要是真有孝心,那就早些为王府开枝散叶。”

  元春:“.”

  水溶鼻间萦绕着五月牡丹的清香,眸光落在丽人雪白的藕臂上,心中微微一动,旋即温煦的笑着应了一声儿,也没在这个话题上讨论,目光落在两位干妹妹身上,招呼道:“云妹妹,林妹妹。”

  北静太妃半倚在软塌之上,艳丽的脸蛋儿上浮现一抹淡不可察的嫣红,少年那目光虽是一闪而逝,然而他们靠的如此之近,她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哪里不明少年眼神中的渴望。

  也不知怎得,她心里明白“儿大母避”的道理,然而遇见这猴儿,偏偏又舍不得疏离,有时候想想,若是从她肠子里出来的

  罢了,罢了,无非就是年轻气盛的,多替这猴儿寻些败火气的可人儿来,也就没这么多歪心思。

  只是心里怎么不得劲儿。

  北静太妃的心思暂且不说,黛玉听见水溶先喊的云丫头,笼烟眉微微轻蹙,不过一闪而逝,与湘云盈盈一礼道:“姐夫、哥哥。”

  水溶自是瞧见黛玉神色的异样,心下不觉好笑,他明白这是黛玉潜意识的“小心眼”,并不是什么事儿。

  目光环顾一圈,瞧见一席襦裙的李纨也在此处,心下不觉好奇,转而一想,又理所当然,毕竟上回在荣国公府的时候,元春也是提起让李纨随着迎春等人来王府暂住,目的就是为了照料贾兰。

第263章 香菱:奴婢是愿意伺候王爷的

  北静王府,书房内。

  一席锦袍的贾琏端坐于交椅之上,几案上的茶水见凉,然而他爷并不在意,目光时不时地望向屋外,俊秀的面庞透着焦急之色。

  今日贾琏除却送迎春等人来王府之外,另一件事便是水溶曾应诺为其寻神医诊治“难言之隐”,这也是最为头等大事。

  正当贾琏迫不及待之时,水溶领着一席青袍的张友士走了进来,不由的让贾琏神色一亮,忙近前行礼。

  水溶瞧着贾琏的目光多有在张友士身上,心中亦是明了,易地处之,爷们有这难言之隐的,都是天大的祸事,怕贾琏这两天是度日如年了。

  思及此处,水溶也不拖泥带水,目光落在一侧侍立的丫鬟璎珞以及香菱身上,摆手道:“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出去吧!”

  这么隐蔽的事儿,即便是水溶的贴身丫鬟,那也不能让她们知晓,这叫做尊重个人的隐私。

  香菱夙来娇憨,主子吩咐什么便做什么,而璎珞仗着是水溶身边的老人,且还是知根底的人儿,心里隐隐透着几许委屈,美眸嗔怨的白了少年一眼,施施然的退下。

  水溶见状心中不觉好笑,若不是此时尚且有“外人”在,说不得“嘤嘤”的白话两句,以求他的宠爱。

  待两人退下,水溶便请张友士替贾琏诊治,旋即落座在书案前的黄花梨木交椅上,安然的品着茶水。

  张友士目光如炬的打量起贾琏,旋即上前搭脉。

  贾琏一一配合,目光死死的盯着张友士,见其蹙着眉头,心下一顿,忍不住的询问道:“先生,我这身子可还有救?”

  自打出了这毛病,他私下寻过不少大夫,只是效用不大,若是此番王爷请来的神医都束手无策,那就只能狠下心来去宫中寻太医瞧瞧。

  丢人就丢人,他可不想一腔热血无用武之地。

  张友士收回搭脉的手,并未回答贾琏的话语,反而是抚着颌须,询问道:“公子,近日是否心神不宁,以至于惶惶不安、夜不能寐?”

  贾琏闻言,眼神不由的一亮,忙点头道:“没错,不光如此,我还觉着腰膝酸软的严重。”

  张友士听后点了点头,应声道:“公子,你的事情王爷与我言明,依我看来,公子这是过度恐惧而导致肾气不固,以至于肾精涣散,心气失守,气血不和”

  水溶置身事外,不过耳朵却是竖了起来,毕竟前车之鉴后车之师,他不得防着一手。

  听张友士所言,简而言之就是贾琏吓破了心神,倒不是说他的胆子小,而是贾琏素来养尊处优,从未受过刺激,这突然的一个刺激就导致了极为恶劣的结果,就拿现代的免疫系统来说,“平时不生病,一病就是大病。”,这是一个道理。

  换位思考,水溶亦是养尊处优之人,甚至比贾琏更甚,有此事例,往后他也要注意一些,切莫在“策马奔腾”之时让人悬崖勒马。

  他可不想壮士未捷身先死。

  贾琏听着张友士言及自个的事情,心下有些许悻悻然,毕竟这事确实够丢人的,但是见张友士神色无恙,反倒是一本正经的口若悬河,虽听的一知半解的,但能说出自己的症状,显然就是有真本事之人,于是忙问道:“先生,那我该如何诊治,您放心,只要能治好我,自有重礼奉上。”

  这时,水溶蹙眉道:“琏哥儿,张先生悬壶济世,岂会在意外物,切莫口不择言。”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无论是哪种行业,这越有本事之人,性情越傲,你这大大咧咧的拿身外之物砸,不是打人脸。

  显然,张友士便是这般有傲气的人,故而他即便是贵为郡王,依旧对张友士客客气气。

  要砸,你也要私下砸啊。

  贾琏闻言回过神来,事关一生的幸福,于是放低姿态,忙与张友士作揖道歉。

  张友士见状倒也不在意,开口道:“无妨,公子的病状只需开些固本培元的药方即可,只是最为重要的却是公子的恐症,肾属水,土克水,恐伤肾,思胜恐,《儒门事亲·九气感疾更相为治衍》也有言:“思可以治恐。”公子若想痊愈,需得心胸宽广,正视心中所惧,如若不然,便是灵丹妙药也无用矣。”

  水溶闻言,心中大致了然,贾琏的病状不在内而不在外,明白些说就是心理疾病,或者说是心里障碍更为准确。

  而要解开心里障碍,那就必须要解开心结。

  见此情形,水溶客气道:“张先生,那就麻烦你开固本培元的方子。”

  张友士闻言也是了然,他医术精湛是不错,但是心病还须心药医,他也没有太大的法子,于是写下方子后,又嘱咐了一些就没有多待,转而告退。

  水溶对此颇为上心,尤其是张友士言及经常按摩肚脐部位的“神阙穴”调和气血,可“经久不衰”,这让他默默记下。

  待人离去后,屋子仅剩下水溶与贾琏,于是水溶也不避讳,直言道:“琏哥儿,张先生也说了,你需得正视心中所惧,往后打算怎么办。”

  对于所谓的“心中所惧”,水溶猜测十有八九就是因为凤姐儿,按理来说,就算是被恐吓,也不至于伤及肾脏,唯一的解释便是贾琏本就处于高度紧绷状态,再加上凤姐儿一惯的高压打击让贾琏心底深处恐惧,经过那一回抓奸事宜,彻底让贾琏崩溃,患上了心里障碍。

  解铃还须系铃人,贾琏若想根治病状,那就得直视那心狠手辣的凤姐儿。

  贾琏听张友士剖析的病情,心里也大致明了,思索片刻,小心翼翼的说道:“王爷,我想和离。”

  凤姐儿是病根,那就要解决病根,反正他心里早就对凤姐儿的强势不满,眼下索性和离,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