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川流止息
还真是不容易啊。
那么努力才活到了今天,好不容易即将要开始全新的生活,现在真的要放弃过去的所有努力,赌上一切去搏一个九死一生的机会吗?
如果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样真的值得吗?
没错,韩昼现在思考的正是这样一个问题。
他没有想过逃离,不然早就走了,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莫依夏掉下悬崖他做不到,甚至身体已经自作主张地前倾了——
他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理由。
一个可以让他无怨无悔去赌这一次的理由。
耳边的声音开始回归,呼啸的风声,剧烈的心跳声,积雪不断涌动的声音,还有脚下的“咔咔”声。
思绪收回,目之所及是趴在雪地上依旧艰难维持着抬头动作的女孩。
两人视线交汇,后者动了动嘴唇。
很奇怪,分明没有学过唇语,但韩昼却能很清楚地读懂莫依夏的意思。
并不是之前一直重复的“别过来”,而是一声很轻的“走吧”。
只可惜他或许永远都学不会读心了,直到现在都看不出这家伙在想些什么。
即便是面对即将跌落悬崖的命运,这位对世界不抱多少期待的少女依旧神色平静,像是全然不在意自己的结局。
然而当说出那句“走吧”之时,她却偏偏露出了一种松了一口气似的表情。
为什么你要在这种时候露出这种表情呢?
松动的雪面已经蔓延到脚下,的确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但韩昼才不想走,只是头也不回地把手里的手电丢向身后。
手电刚好插入雪地之中,光束射向昏暗的天空,正对着月亮。
月光垂落,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在对上莫依夏眼神的那一刻,韩昼其实就已经找到理由了。
又或者说,理由已经不重要了。
如果非要给出一个原因的话,那大概是贪心吧。
光是活下去可不够,他要把自己想要的全都拿到手。
要是连这种觉悟都没有,将来又该拿什么去奢求更多呢?
韩昼忽然想起了莫依夏前不久所展露出的紧张神色。
真难得,这家伙现在都快掉下悬崖了还能摆出一副混不在意的样子,那她当时又究竟在紧张什么呢?
是啊,他早该想到的。
这家伙并不是在担心自己,而是在担心他的安危,表现得那么高尚,是想当小说故事里的女主角吗?
韩昼忽然有些生气。
他现在想听到的可不是“走吧”。
明明自己就在这里,为什么这家伙就不肯说句“救救我”呢?
是因为不愿将这样沉重的期待给予他人,还是因为担心他无法回应这样的期待呢?
韩昼觉得有必要好好纠正她。
他看向莫依夏,在对方闭上眼睛之前无声地张了张嘴,随即不再犹豫,朝着前方纵身一跃。
在身体腾空的那一刻,他在心中骂了自己一句。
韩昼啊……
你分明最讨厌赌博了。
这一章确实是卡住了,不在剧情,而在韩昼的心路历程,这本书在开始前我基本都考虑女主去了,以至于有些忽略了构思男主的特点,我个人认为恋爱文男主不一定要多么鲜明,但一定要展露出值得被喜欢的特质,不然就太失真了,这部分内容算是给他一个相对明确的形象。
越写越觉得自己读书少了,笔力太差,有种词不达意的无力感,所以一直在反复修改,其实还是不满意,但这已经算是我目前的极限了。
(本章完)
第195章 按摩的只有脸吗?
莫依夏讨厌雪。
连带着讨厌冬天,讨厌寒冷,讨厌二十二度的空调和厚厚的羽绒服。
她也讨厌夏天,天气总是很热,空气总是很闷,窗外的蝉叫得很不好听,学校里所谓躁动不安的灵魂,篮球场上所谓挥汗如雨的青春,在她看来都没有任何趣味可言。
春天和秋天她也讨厌,所谓孕育和收获的季节,也不过只是世人所赋予的期望,春天满心欢喜播下的种子,一旦在秋天得不到想要的收成,这份期望就会落空,转而变为浓浓的失望,下一次春天和秋天还早,于是只能强颜欢笑,把新的期望强加在别的事物之上。
在人生数十个乃至上百个的春秋更替之中,一个人究竟要背负多少无法实现的期待呢?
如果落空了,又该轮到谁继续背着这份沉重的遗憾而活呢?
与其说讨厌四季,倒不如说她是在讨厌这个世界,讨厌这个由各种沉重的期待所编织的世界。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与子偕老……即便是这种带着美好祝愿的期盼,在她看来也蒙着灰蒙蒙的色彩。
莫依夏很早就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病了。
习惯消极地看待这个世界,厌恶他人的期待,也不愿对身边的事物报以太多期待,这既源自对这个词本身发自内心的反感,也因为她同样讨厌期待落空的失落感。
即便是今天,她也不觉得这是个让人喜欢的世界。
可是……
如果自己真的那么讨厌这个世界的话,那现在为什么会那么舍不得呢?
莫依夏觉得自己真是个矛盾的人,或许正因为如此,她虽然经常能读懂他人的想法,却总是难以看清自己的内心。
分明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可被冻得僵硬的手脚却还在尝试着抓住或踩住些什么,嘴唇几次想张开,试图对远处的那道身影说出一句“走吧”以外的话。
她不想就这么离开。
半个身子悬空的那一刻,莫依夏看见视线中的那道身影好像说了些什么,她想看清楚一些,可飞溅的雪屑刚好钻进眼睛,让视线模糊了一瞬。
就是这一瞬的模糊,导致她没有看清在韩昼说了什么,也没有机会再看对方最后一眼。
身体下坠,耳边只有讨厌的风声。
莫依夏忽然有些后悔——
我刚刚果然应该好好和这家伙说一句告别的话才对吧?
可是如果真的这样说了,这个家伙一定会因为舍不得我而犯蠢冲过来救我吧?
她有这样的预感。
毕竟这家伙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觉得也没什么可遗憾的,毕竟就算真的有机会告别,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在所有的告别里,她唯一不讨厌的是明天见。
而现在这种情况显然是没法说明天见了,既然如此,那索性就不说了。
不过……
果然还是有些不甘心啊。
或许刚刚可以试着露出一个美丽动人的笑容,让这家伙一辈子都忘不掉?
滑下悬崖的那一刻,莫依夏看见了高悬在天上的月亮。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她就完全分辨不出今晚的月亮和昨晚的月亮有什么区别。
不过……
今年的月亮倒是比以往的任何一年都要圆呢。
“依夏!”
近乎咆哮般的呼喊撕碎了耳边的一切喧嚣,那声音太近,以至于莫依夏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渐沉的思绪被拉回,紧接着便感觉自己被人重重抱进了怀里。
分明隔着冰冷厚重的羽绒服,她却像是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炙热的温度,以及那近乎失速的心跳。
时间像是暂停了一瞬。
头顶的月亮忽然变得模糊不清,像是被墨水晕染,眼睛有点发凉,刚刚钻入眼里的雪屑好像融化了。
笨蛋。
傻子。
吃了那么多鱼还不够聪明吗?
看着眼前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少女心中不受控制地涌出酸涩,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扎着紧紧环抱住对方。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的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羽绒服果然很讨厌呢。
……
冰冷,疼痛。
莫依夏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具体是什么梦她记不清了,只记得那是个夏天,天气很好,虽然有点热,但树荫下面很凉快,空气虽然闷,风还带着恼人的燥意,但阳光很灿烂,蝉声有点吵,不过却意外的好听。
是个不算讨厌的夏天。
不对。
应该说是个值得喜欢的夏天。
因为在这样的季节里……她和某个不聪明的家伙相遇了。
艰难地睁开眼睛,周遭是黑暗逼仄的空间,墙沿冰冷,泛着零星的光亮。
身上隐隐的疼痛迅速拉回了莫依夏的思绪,她先是愣了愣,随即连忙移动视线,像是在迫切地寻找着什么。
下一秒她便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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