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孝子 第46章

作者:特立独行鹅

  只不过,房里众人虽然都笑着,也有人心里对贾蓉的话不赞同。

  邢氏眼神闪烁着,暗诽着:老太太对哪个晚辈都好?她还不是瞧你得了校阅第一,不然哪会突然改了颜色。咱们家老爷还是她嫡长子了,也不见她好颜色待过,一心只惦记着二房。家里最偏心的就是老太太。

  贾蓉哪知邢氏怎么想,便是知晓,也不会在乎。

  他也极有礼行,见鸳鸯拿了凳子来,连连亲切喊上几声姐姐作谢。又不忘和邢氏、王氏、李纨、迎春、探春、惜春、黛玉、宝钗、宝玉等一一请了安,才规矩坐下。

  贾母笑携着薛姨妈,道:“瞧瞧咱们家的猴小子,说他两句,这会装正经的了。还不快把围场校阅发生的趣事,说给咱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娘们听听?”

  贾蓉顿也嘿嘿作笑。

  既然贾母老太太也愿意捧他出彩,他也不能冷了场子。到底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只要西边愿意好好相处,他也不会主动和西边闹翻。

  毕竟漂亮的姑姑们都住在西边呢!

  他装模做样清了清嗓子,好一个正经做派,道:“这事儿还真有得说。”

  贾母见他神情严肃,眉头忍不住跳了跳,生怕这棒槌突然毁了房里的高兴。

  薛姨妈却觉得他有趣新奇,忍不住问:“难不成校阅时还出了什么要紧的事?”

  “是啊!”

  贾蓉严肃的点了点头。突然,加快语速,委屈道:“老太太和姨祖母是不知道,当天校阅时高台上竟站着当今圣人,旁边还有忠顺王、忠义王、北静郡王、西宁郡王、西平郡王等一干王爷。我胆子本就不大,哪见经过这场面,校阅时双手双脚都在发软,连弓都持不稳了,好几次差点射歪,害得我最后只拿了个第一。”

  众人本还一个个凝神听着,听到他四肢发软时都不由紧张起来,哪想这混账话锋一转说‘只拿了个第一’。

  房间里,顿时笑骂声四起。

  便是平时从不与人好颜色的惜春听了,也忍不住和旁边迎春、黛玉一并笑着。更不提本就爱与人打趣的宝钗、探春二人,竟齐刷刷拿巾子捂着嘴儿乐个不停。

  王熙凤站旁边听了,也不禁笑啐一口。

  “第一就第一,难道第一之上还有别的?”

  贾蓉回道:“侄儿哪里知道,当时我迷迷糊糊地,只想着要辜负了老太太和一众长辈的厚望。哪想一转头,就听到围场齐刷刷的在叫好。”

  贾蓉暗想着:虽然那些人嘴里叫的是‘不要脸’,但他们心里肯定是在叫好。

  房里众人又笑骂起来了。

  这会便是宝玉也忍不住追问还有什么。

  贾蓉愣神片刻,想着要不要坑宝玉一把。最后还是决定算了,毕竟整个神京城都知道最近宝玉被打得很凶。

  做侄子的,不能这么对叔叔。

  怎么能总让叔叔挨打了。

  如有必要,也是去贾政面前坑一把,在贾母面前哪能坑到宝玉啊。

  贾蓉笑道:“事情精彩着了,几天几夜也说不完。真真是又凶险,又热闹。”

  他转头又对贾母、薛姨妈道:“老太太和姨祖母是不知情况,我回城时整个人还像做梦一般不真实,直到进了祠堂拜了祖先。我才突然清明过来,晓得这次是老国公们在保佑着我啊。”

  这话说得让人找不到一点毛病。

  贾母的眼睛里光芒更甚了。

  薛姨妈作为外人,目光清明,只是更加柔和慈蔼。怜道:“定是老国公们在天上瞧见你去年苦练,所以才佑了你这一程。”

  贾蓉心中没来由升起一股暖意。

  除了薛姨妈,自然还有不少的人听出这是哄贾母开心的话。她们也不点破,只是觉得贾蓉确实和往日不同。

  以前的棒槌,哪会说这些啊?

  房里心中最热最开心的自然是王熙凤,她不止是心里热,甚至还有一种在马车上时小腹滚烫感。

  蓉儿比贾琏强太多了!

  这混账,这会还有种黏黏糊糊的感觉,要是怀上了看你怎么办。

  贾母念了几声祖上有灵,瞧着贾蓉是越发顺眼。张罗道:“明儿我替蓉小子请酒,你们明儿晌午都过来。”

  贾蓉见有机会和这么多漂亮人儿一起喝酒,自然不会拒绝。

  更觉得这薛姨妈特别温柔可亲。他忙与贾母谢几声,说上几句恭维讨好的话,哄的大家开开心心。

  薛姨妈此时却暗暗感慨,要是薛蟠能像贾蓉一样该多好,前些日子竟还因这事和宝丫头闹矛盾。如此想着便朝宝钗看去,只见宝钗也神色颇为复杂,显然也是在想薛蟠的事。

  真是家有一子,母亲姊妹都操透了心。

  此时,宝玉见贾蓉要回,便记挂起秦钟的事,紧忙追了上去。

第六九章:林黛玉冷笑

  原来前些日子秦钟授业老师已逝,如今只在家中温习课业。奈何秦钟之父秦业已经年迈,又在工部当值,实在无力分心再给秦钟寻得良师。

  恰逢宝玉、薛蟠、柳湘莲三人前往清河秦家,宝玉见此境遇,心里便生出一个主意,叫秦钟也到贾家义学来读书。

  秦钟是秦可卿的弟弟,也就是贾蓉的小舅子。

  所以,这会儿宝玉寻到贾蓉来商量了。或者说是想怂恿贾蓉做主,去把秦钟请到贾府来。

  贾蓉岂会不晓得宝玉的心思,打着哈哈道:“鲸卿若能到义学读书,自然最好。只是这桩案子,到底得叫秦家老爷做主,我与媳妇都拿不得主意。”

  就是一个意思,想让贾蓉和秦可卿请秦钟过来,门都没有。

  宝玉和薛蟠是什么人物,贾蓉会不清楚吗?

  宝玉听了,却喜上眉梢,连连点头道:“我这便修书一封给秦家送去。”

  贾蓉呆怔片刻,想叫住宝玉时,早不见了宝玉踪影。

  好个小胖纸,真有你的。贾蓉咬咬牙,暗骂了声。

  却说此时神京城外,畅春园中,忠顺亲王跪倒隆泰帝面前。

  隆泰帝脸色阴沉,脑海里还想着惜时太上皇当着众人面说的话。“载儿性情孤僻、生性多疑、喜怒不定,实不堪继以大任。奈何如今唯你痴长几岁,不得已……”

  好一个不得已!

  太上皇到了如今还不肯放手吗?

  隆泰帝悄无声息的长吸一口气儿,款款扶起面前的忠顺王。叹道:“十三,何至于此?”

  曾经的一幕幕闪现脑海。当年皇子十数人里,他和十三关系最亲,虽不是一母所生,却比同母的兄弟还亲。

  尽管谁都说他隆泰帝多疑,但他却从没怀疑过忠顺王。

  如今铁网山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忠顺王之子想着在铁网山抢得头名,便在外招了不少善猎之人,哪想竟有白莲逆匪混在其中。

  这事荒唐又离奇,便是小说家也编不出这么离谱的故事,却又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隆泰帝心里苦,忠顺王心里更苦。

  隆泰帝苦涩道:“那些人是想离间咱们兄弟,十三不必自责,昌儿只是疏忽罢了。”哪怕是疏忽,忠顺王世子却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隆泰帝真不忍罚。

  全天下,他能信任的人,唯忠顺王一人耳。当年若不是忠顺王,恐怕他不仅得不到皇位,甚至还会死在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手上。

  忠顺王听皇帝轻拿轻放,知晓这是圣恩专宠,大跪奏道:“昌儿秉性愚蠢,向来不知率教,愚弟奏请将其圈禁在家永不出府。”

  事情重要有个交代,不止是因为皇权受到了挑战,哪怕百官那里也要给个说辞。

  圈禁在家已是最轻的判罚了。

  隆泰帝眸里光彩复杂,道:“便依十三奏请。锦衣府的消息传来了没有?”

  夏守忠在旁禀道:“锦衣府堂官赵全在外候着。”

  赵全带来了两个消息,一是给忠顺王世子介绍人的牙子已经死了,二是除忠顺王世子身边外,其他府的哥儿身边也有白莲逆匪潜伏。

  隆泰帝看过了赵全呈上来的疑似名单,便直直瞅着赵全。玩味道:“只有他们几家?朕记得校阅第一是贾门的人罢,打围也小有成绩,他们几家没有?”

  赵全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在朝为官的谁不知道当今性情多变,喜怒不定。

  他小心翼翼抬头瞥了皇帝和周围人脸色,揣测半晌,道:“微臣办事不周,许是未能查清,请陛下再给三日时间,臣定查个水落石出。”

  “退下罢。”隆泰帝面无表情地说着。等赵全离去,殿里只剩他与忠顺王二人,方才表露真实性情。骂道:“能用的全是蠢货。”

  这时,隆泰帝终于是想起贾蓉这个校阅第一来。

  “他便是贾恭谨的孙子么?”

  夏守忠这里倒有不少关于贾蓉的传闻,见隆泰帝问起,便把这些日子从神京城里收集的消息说了。

  那些过于离奇的,诸如物件绑在腰上之类,自然人工略去。

  他道:“如今城里都在传贾门教子有方。曾经那贾蓉是城里有名的祸害,还得了个粗鄙的外号。后来被他父亲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竟也规矩了不少。两年前,贾蓉父亲离世,他竟规规矩矩在灵前守了十五个月,期间只在府中练习骑射,无人不夸一句孝子。”

  “打出来的孝子?”隆泰帝轻咦了声,重复念叨着,听到这八卦后竟心情都轻松了不少。移目看向忠顺王,狐疑道:“十三可曾听过这传闻?”

  忠顺王老实回道:“臣弟确实听几位郡王提过这事。”顿了顿,看到皇帝眼里似乎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赶忙跪下道:“陛下莫听了流言,太子殿下金身娇贵,万万打不得。”

  教子是从古至今最大的难题。

  贾恭谨,单名一个敬字,他曾经便没教好儿子。宁国府里曾短暂出现过一条流言,说贾敬考取进士的那几年里,贾珍曾做出一些违礼背德的事情。所以后来贾敬一味修仙去了,才生下的女儿惜春也被贾母带回了东府养着。

  可惜流言只传了一两日,那几个造谣生事的人便从消失得无影无踪。

  贾敬修仙的真实原因,再无人可知。

  这次来接贾敬的是贾蔷,他到贾敬面前请了安,说了贾蓉得校阅第一的事情,又说后日是端午,蓉哥儿想请太爷回府过节。

  贾敬还是没有出观,只说凡缘已了,往后宁府诸事不必再请他。

  贾蓉得知贾敬不来,也没放在心上。

  爱来不来,关他鸟事。只要叫人逢年过节送些衣食去,谁也说不了他忤逆不孝。

  这一夜,贾蓉沐浴后,秦可卿谨记尤氏嘱咐,夜里绝对不再次放开嗓子叫。

  夜晚,确实很安静,外边听不到一点动静。丫鬟们只知小蓉大奶奶院子里的灯火亮了许久,直到午夜子时以后,那摇曳的火光才熄灭。

  翌日,一早。

  贾蓉神清气爽携着秦可卿给尤氏请安。

  尤氏见可卿面色粉艳动人,她也不禁幽幽生一缕难耐。只说了西边老太太晌午请酒的事后,便让贾蓉夫妻离开,她折寻着经书抄起文来,似在忍耐又或告诫自己什么。

  晌午,到老太太院子里吃过酒儿,又闲谈了一会。恰巧周瑞的女婿冷子兴送了不少风筝来,周瑞媳妇见今儿姑娘们都在,便叫人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