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呲呲啾
最明显的情绪，莫过于荒诞。
他收妖，可以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但眼前的白蛇明明是妖怪，却产下了人的子嗣，说明她真的已经修成了人！
“不！不可能！”
“一定是你们在骗我！”
他摇头想要坚定杀心，可却是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了。
因为这一瞬间的恍神，遮天蔽日的大红袈裟上，出现了一道缝隙。
下方怀抱婴儿的白素贞，眼中又生出希望。
她虚弱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希冀，对一旁的小青道：“小青，趁法海心神不定，袈裟有缝隙，你快趁这个机会去救相公，否则就前功尽弃了。”
她如此嘱托，却是完全不顾自己虚弱的身体。
看着这满心都是许仙，有些陌生的姐姐，小青神色复杂。
“好，我去救。”她点头答应，临走之际看着姐姐，问道：“你总说人间有情，难道妖就无情？”
“有没有想过我们两姐妹，五百年相处都是情？你有没有当我是人一样想过我？”.
第一百一十四章：这结局也太致郁了吧！
她提出了藏在心底的问题。
但是，没指望姐姐能回答上来。
问题问罢，小青转身飞出袈裟笼罩范围，直入金山寺。
金山寺外，大水漫灌。
白素贞竭尽全力抬起手，将婴儿托出水面。
此时，法海心智恢复了一些。
他正欲看向白素贞，余光忽然瞥见危险。
“不好！那雷峰塔掉下来了！”
只见悬浮在半空的金山之上，一座佛~塔轰然坠落。
是因为先前的战斗动摇了根基，佛-塔完全脱离了山体。
而白素贞所处的位置，正是那佛塔-坠落的正下方。
此时的白素贞因为与法海的战斗，加上中途产子，已经变得虚弱至极，连动一下都变得异常艰难。
全身仅存的力气，也全都用在了托举胎儿上。
甚至都不需要雷峰塔落下，都要被水完全淹没。
“白素贞，我来救你！”
关键时刻，法海还是做出了选择。
他没再执着于收妖，而是猛然甩出袈裟，向下方汹涌浪涛席卷的水面遮挡而去。
大红袈裟如同一道天幕，自上而下后，硬生生隔断了汹涌的江河。
“我帮你挡住大水，快离开那里！”
法海以自身法力将汹涌浪涛隔绝开来，想让白素贞逃离。
但此时，白素贞早已虚弱的没有一点力气。
他在原地没有离开分毫，只艰难的呼喊：“救……救救他！法师，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说话的时候，白素贞依旧举着胎儿，生怕伤到他半分。
这一刻，头顶的雷峰塔，已经落了下来，距离地面不过几十米。
法海就算念咒掐诀用自身实力硬生生拦住，也根本来不及。
最后，他一咬牙，干脆下定了决心。
没有任何迟疑，径直飞过去，从白素贞手中接过了胎儿。
而也就在他接过孩子飞身后撤的同时，雷峰塔轰然落下。
“轰隆！”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雷峰塔直直矗立在了地面上。
而白素贞，就如当初被镇的蜘蛛精一样，被压在了雷峰塔下。
怀抱婴孩的法海看着这一幕，心情格外复杂。
另一边，小青进到了金山寺中。
他寻遍满寺，从一众惊慌闭目，诵经不断的和尚中，找到了已经剃度的许仙。
而此时的他，眼中早已没有了一丝人的情感。
只剩下漠然。
看着眼前这个光头的和尚，此前故意挤都挤不出一滴眼泪的小青，眼眶里泪花闪烁。
姐姐拼了命也不愿放弃的人，却先放弃了他们，出家成了和尚。
这就是姐姐的选择吗？
她宁愿不要自己这个妹妹，也要许仙安全。
最后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这一刻，小青不知是在为自己而哭，还是为姐姐而哭。
但真就像姐姐说的一样，这种感觉，很痛苦。
看着眼前和尚不带一丝感情的双眼，她心如刀绞。
为姐姐感到不值。
为自己感到不值。
她心中甚至冲出一股冲动。
一股杀了眼前和尚的冲动。
但最后，脑海中还是想起了姐姐虚弱之际的嘱托，那可怜无助，又倩心挂碍许仙的模样。
“阿弥陀佛，施主……”
许仙念诵佛号，还欲说话，小青已经将他拽起，飞向寺外。
这就是姐姐放不下人的。
她要让姐姐看看，自己梦寐以求的成为人，放不下的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可当她怀着愤怒与失望，将许仙带出金山寺的时候，外面却哪里还有白蛇的影子。
她原本所在的位置上，一座庄严的佛塔，巍然矗立。
小青仿佛能看到，姐姐在佛塔下的挣扎。
这一瞬，眼泪夺眶而出。
是心痛的感觉，她情绪的变化，是人世情欲！
她终于体会到了。
只是这代价……太大。
“呀……呀……呀……”
无言的寂静中，一道清脆的婴儿啼哭声响起。
那边的法海，怀抱婴儿，神情悸动。
“姐姐，你在哪里！”
“我给你把许仙带回来了，你出来呀！”
小青向着泛滥的江河，无助的呼喊。
她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只是不愿接受。
“小青，姐姐在哪里？为什么看不到？”
小青身侧，响起许仙的声音。
转头看去，他的眼睛已经恢复了几分灵动。
他被和尚们封闭了灵识，是因为婴儿啼哭，血脉中的那道牵绊，恢复了过来。
只是，他的称呼不知何时，从娘子变成了姐姐。
小青看着他，看着这个无能的书生，毫无定力被自己轻易诱惑的老实人，如今为了照顾自己的情绪，特地改变称呼，一脸奉承的模样。
不知怎的，心中忽然明悟。
他抬起许仙的下巴，四目相对，缓缓道：“你应该跟姐姐一起。”
“什么意思？”许仙以为小青要拒绝自己。
但下一秒，寒光闪烁，剑刃破空。
“噗——”
一柄长剑没入胸口。
错愕，不解，痛苦……各种复杂的情绪，一同凝固在脸上。
随着逐渐黯淡的双眼，一同熄灭。
悲凉的乐声响起，女声似悲似苦，又似明悟，轻轻哼唱：
“人生，如此。”
“浮世，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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