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火
苏卿耸了耸肩。
成功者大都自信，大都有傲气，大都会觉得自己是特别的，会相信自己。
如果是一些玄幻类世界，每次突破都需要大魄力大意志，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和煎熬——但却不太需要太多的知识存量，那强者自然是越自信越好。
但这套在箱庭内行不通。
在箱庭上层，通用标准是构建世界观，如果仅仅看力量，最强的当属白夜叉。
但白夜叉得天独厚，在箱庭内却混到了如今的地步。
固然这是白夜叉顾及箱庭，束手束脚，但顾及箱庭也不是她数次败北的理由——其他二位数和她战斗时，又不是每次攻击都对着箱庭怼，逼的白夜叉只能防御。
谁敢真拿箱庭的安危作为威胁白夜叉的筹码，那就不止是白夜叉的敌人，更是全箱庭的敌人。
苏卿曾经看过的一些玄幻小说里，诸如击败劲敌树立自信，击败同辈培养天下无敌的心境……这些在箱庭内其实不太行得通。
哪怕是神灵这种信仰生命，比较适合走那种略唯心的道路，但细究起来，也从来没有过击败其他三位数，培养自己的无敌之心，然后突破二位数都说法。
箱庭上层几乎都在构建世界观，构建世界观这东西就像是数学题，数学不会就是不会。
任你如何相信自己的天才，是全人类里第一聪明，任你拿了多少数学大奖……面对不会的问题时，你在内心无数次重复自己数学天下第一，坚定自己的信心，一定能解出眼前的难题，也都不如去图书馆扩充一下知识面，或许就有新思路了。
并不是说自信没用，任何逐渐成长到三位数的强者，都是因为内心足够强大，才跨越了重重艰险。
正是相信自己，才能走出第一步，很多人都是这样。
但已经到了三位数后，那种相信自己天下无敌，举世无双，无法正确认清自己的，绝对是箱庭里死的最快的。
问题是，能成为三位数的，哪怕是能成为四位数的，这一路上必然经过了重重困境，一定是少之又少的人才，在他自己的世界里放眼四望，想找和他有共同语言的人都难。
这样的人生，又怎么可能不自信？又怎么可能不自傲？
苏卿就有自知之明。
如果没有人类最终试炼这雷压着，他如果只是单纯的能穿越到其他世界，早就飘不知哪去了。
因为他根本没必要抑制自己，这么断时间里都成了五位数了，还不许他骄傲一下了？
可存在最终试炼这种不知何时就会爆发，有可能丢了性命的弊端，每次稍微取的些成果，稍微变强了些，在一想想将来可能遇到的危险……
就不太傲的起来。
稍微出乎苏卿意料的是，这种思考方式反而很适合箱庭。
至少苏卿能确定的是，他如果相信自己牛掰，相信诸天神佛都是菜逼，相信凭借人类最终试炼的特性就能把神佛玩弄于股掌之上……这种相信，会成为他生存的阻碍。
箱庭的情况虽然已经足够好了，二位数难以出手，三位数难以下界，但这和玄幻小说里的压境界秘境差的实在太多。
苏卿暴露身份后，各路三位数四位数都不会放过他，绝不可能如玄幻小说的主角一样，在秘境里打了小的，老的来复仇前，主角成长到能在老的手里逃命，甚至反杀的程度。
最终试炼的身份一暴露，小的大的老的肯定会一起上。
某些玄幻小说……或者说，某些原生世界里，自信都不是坏事，但在箱庭里不同。
毕竟箱庭是神造宇宙。
普通的世界，世界那么大，谁也不清楚明天会遇见什么，坚信自己能行，反而能度过一些本来无法跨越的灾难。
但神造宇宙是有极限的，四位数三位数二位数，颓废之风人类史各神群，等等，细算下来也就这些。
对三位数和四位数来说，大致理解世界并非不可能，那盲目的相信自己反而会成为生存的阻碍。
不知道世界的深浅，面对未知的敌人，相信自己自然是明智的选择，哪怕这种相信没有足够的理论支撑。
知道世界的深浅，知道自己面临的敌人大致是什么情况，要是还继续盲信自己，那死了也活该。
不过箱庭里大部分神佛和小部分人类都很自信，并不是因为足够了解自己的本质而自信，而是因为自己过往成功，而相信自己的未来。
哪怕很多神佛都被吊锤过，面对人类最终试炼时会谨慎一些，但比起他们成功了一辈子，被锤个一两次不足以打破神佛的自信。
——主要是被锤打轻，被最终试炼锤的惨的，当场就被锤死了。
像是双女神这种例外，被婭薇锤的有点多，行事手段反而更倾向于普通人的视角。
不搞那些无条件相信自己的‘自信’，反而更加实事求是。
所以在成为二位数后，双女神才一手创立了千眼。
在箱庭内千眼干涉下层，商业共同体千眼为向下层共同体提供便利，一边了解箱庭基层情报。
箱庭外更是明目张胆的求利。
在顶级三位数和二位数中，能做到双女神这程度的，真的只有双女神。
——因为这些举措真的有用，却只有双女神看的上。
但其他二位数反倒不太在意这种细节，大都在其他方面布局。
结果就是，千眼发展的如火如荼，箱庭内还看的不明显，箱庭下层千眼势力固然不弱，但主导箱庭的终究是上层。
但人类史中却在明显不过，在神佛难以干涉的人类史中，依照双女神拉的发展理念，米利坚发展速度堪称迅猛。
话又说回来，双女神做事讲证据，从唯物的角度进行分析，但不代表双女神不会冒险。
阿尔法和奥米茄的行事手段就不同——婭薇太了解这两货的纯度了。
按照婭薇的说法，三位数阶段的双女神她都不爱搭理，但这对姐妹非粘着她不放，婭薇甚至一度怀疑，这对姐妹是借挑战为名，跟她打情骂俏。
……就硬是主动送上门求锤，就算是很在意信徒愿望的她，在她人类史的信徒中，双女神这种送上门求锤的人也不多。
正因此，婭薇不仅仅了解双女神的实力，甚至对双女神三位数阶段灵格的成长步骤都一清二楚。
双女神成了二位数后，她们就没交过手了，双女神在二位数阶段的进步，婭薇只能推测……但从今天算到之后一千年，婭薇自信能推测出双女神的实力，双女神灵格继续演变，翻来覆去也就那些方向。
一千年之后，双女神灵格成长偏向哪方面，在想推测就难了。
婭薇理解中的双女神，阿尔法偏向弄险，奥米茄偏向维稳。
可以假设参加一场混战争夺太阳主权的恩惠游戏。
双女神同样是站在唯物的角度看待事项，搜集一切的证据，可能获取最详细的情报，并在情报的基础上做出自己的判断。
双女神的分歧在获得情报之后。
判断出在这场游戏中，此刻动手能抢走几枚太阳主权的几率很高，但也会承担一定的风险，恩惠游戏还有些关键地点还没弄懂，可能会被一些在暗处的阴人暗算，出手利弊各半——
评估出这份风险后，阿尔法很可能会冒着风险动手。
但得出同样的风险结论，奥米茄一定会求稳，将游戏里没弄清的关键点弄清楚，尽管拖延这段时间后，哪怕这般到最终能赢，最多也只是获得一枚太阳主权。
双女神里，主外的是阿尔法，奥米茄更多的是为阿尔法查缺补漏。
尤其是在最初的阶段，箱庭初创不就，婭薇前几次见到双女神时，阿尔法的恩赐游戏才突出一个天马行空，反正有妹妹兜底，举办的恩惠游戏怎么超乎想象怎么来，很多都是那种被看破破绽就无条件败北的游戏，以此换取外人常规攻略游戏绝对赢不了的程度。
——被狠狠锤了几次，这俩姐妹才老实了点。
但就算如此，本性难移，阿尔法的行事方式如今仍然带着一些弄险的气息。
放在以前，阿尔法是上了牌桌就相信自己一定能赢。
现如今，评估利弊后，如果赢的可能性略大，如果对自己有利，阿尔法就可能上牌桌。
奥米茄则是没有绝对的把握坚决不上牌桌的类型。
在婭薇讲述双女神的信息前，苏卿对这两位了解的并不多，但通过千眼的运作模式，还是能看出个大概的。
——千眼招人很宽松，只要能为千眼带来收益，就很容易进入千眼。
婭薇讲了一遍后，苏卿才弄懂了情况。
如果是奥米茄，她在完全弄清楚苏卿的灵格之前，搞清楚苏卿的来历之前，绝对不会允许苏卿加入千眼。
但奥米茄怎么想的不重要，双女神里，姐姐才是管事的。
或者说，在没有太大危险的发展阶段，姐姐管事。
在千眼面临危险，需要摆脱危险维护稳定的阶段，妹妹奥米茄管事.
——但奥米茄管事那个阶段被去掉了，前不久的千眼，直接被天军查封，从繁荣昌盛瞬间到家破人亡，根本没给奥米茄管事的机会，没给她周旋的空间。
现如今，千眼勾结反乌托邦魔王的事被忽略，双女神能在箱庭上层活动……但已经被各神群瓜分的利益肯定拿不回来了。
两只二位数，可以在箱庭内部活动，手下小猫三两只，下层的千眼店铺也不在她们手里。
虽然最核心的恩惠，比如和人类史某些国家的协议，最顶级的人类侧恩惠主权等等，双女神都还把持的住，但千眼经此一遭，又回到了创业的发展阶段。
依照婭薇的个人意见，当双女神中由阿尔法管事时……就很好利用。
只要让阿尔法觉得利大于弊，她就可能展开合作，只要能给她带来利益，她不会对细节刨根问底。
反倒是奥米茄油盐不进。
婭薇的说法里，在和双女神的战斗中，奥米茄几乎没给她造成过像样的损害，但她想要击败奥米茄也不算容易。
反而在和阿尔法的战斗中，她如果大意可能会输——但代价就是，如果她看破了阿尔法在战斗中耍的小手段，会很轻松就能击败阿尔法。
——而这，也是有人管希腊神群询问‘是否对绝对恶有研究’时，苏卿失意雅典娜答应下来的原因。
看着一脸淡然的阿尔法，苏卿笑道：“千眼的后续发展……女神大人打算怎么办？”
阿尔法笑了笑，看着苏卿道：“……你想要？”
“有这么明显？”苏卿笑着摇了摇头，反问道。
“挺明显的。”
阿尔法淡淡道：“千眼的发展问题不小……和其他神群不同，千眼的没有太多的死忠，大都是因为利益汇聚在了一起。”
“正因如此，没有足够的利益……就算我和奥米茄不被禁止出现在箱庭，一大部分干部应该也不会回归千眼，而是另寻出路。”
——其中有个关键的理由，是双女神会回收她持有的主权。
那些神佛眼中原本属于她的主权，但也是箱庭的一部分——比如三千世界。
释迦摩尼可以逃出箱庭，可以在箱庭内使用三千世界这模拟创星图，但他不可能带着模拟创星图逃出箱庭。
释迦摩尼甩开了颓废之风，如今没人知道他在哪，但三千世界绝对回归灵山路。
双女神的顶级主权，比如和人类史中米利坚的一些功绩划分协议，双女神没办法带出箱庭，她被圣子堵在共同体门口时，这部分主权会被箱庭三位数的争夺。
但双女神能出现在箱庭里，这部分主权就只能是双女神的，已经被其他神群抢走的也就罢了，还在千眼干部手里的，谁如果还握着不放……那就是非要和双女神开战了。
没了这部分利益，也不会有太多三位数对曾经的千眼干部过不去，没有油水榨。
千眼干部安全了不少——关键是，双女神如今也拿不出足够的油水给小弟。
主权固然是在这，但主权提供的功绩已经结算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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