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罡凌天下 第42章

　　将希望寄托在敌人的仁慈上，在李牧看来，无疑是最愚蠢的人才能做出的决定。曾几何时，李牧对这种人嗤之以鼻。但，为了跟随他多年的部下，以及对自己这一身才华的信心，李牧只能做一回蠢人了。

　　李牧话毕，虽无人敢抬首，但众人的注意力仍落向政哥，期待且好奇政哥会做出怎样的决定。

　　“哈哈哈。”

　　见李牧这个让自己头疼多年的敌人，今日在自己面前服软，政哥大感痛快。听罢李牧之言，沉寂数息后，政哥放声大笑，爽朗笑声回荡在王殿之内，滚动不息，如同翻滚之雷霆。落入天玄耳中，只觉政哥的笑声内蕴无与伦比的威力，落在外界，恐会山崩地裂。

　　“李将军，你认为寡人会食言？”

　　半晌，政哥意犹未尽的止住笑声，但面上仍挂着一丝戏谑笑容。

　　“那，你未免太小看寡人了！”

　　“昔年，你为赵国大将时，寡人都不曾惧过。给你一个雁门郡守，兵不过数万，寡人又有何惧？”

　　李牧听到政哥这么说，神色微变，眼底浮起发自内心的痛苦：“秦王，难道你不怕我带着这数万兵马，投靠公子嘉吗？”

　　“李将军，如果你觉得赵国还有复兴的希望。”政哥不以为意道，“那，你就不是诈死脱身，早已投靠公子嘉了！”

　　“所以，任命你为大秦的雁门郡守，寡人不觉得有何不妥！”

　　【为何，我赵国自赵武灵王以来，没有一个如秦王政这般的君王？】

　　听罢政哥之言，饶是李牧早已打定主意，即便降了，也只会防备异族，不会为秦国征战诸国，心底仍泛起浓浓悲哀。李牧为赵国效力数十载，自赵孝成王再至本代的赵王迁，名副其实的三朝元老，自然见过这三代赵王。

　　但，李牧将赵孝成王、赵悼襄王、赵王迁与面前的政哥对比后，得出一个无奈的结论，无论是胸襟、气魄、眼力、手段，这祖孙三代哪怕加在一起，也比不上秦王政！

　　嘭！

　　心潮跌宕中，李牧挺拔的膝盖一弯，拜倒在政哥脚下。

　　“微臣雁门郡守李牧，拜见秦……王上！”

　　这一拜，初步打断了李牧的傲骨，让这位当代最杰出的将帅之一，对政哥归心了一分。

　　“好！”得到李牧的叩拜，政哥说不出的志得意满。“李将军，寡人给你五万军队。率司马尚等旧部，镇守雁门，为中原防备来自塞外草原上的狼族！”

　　“另外，你在邯郸城中的府邸，寡人不动，仍是你的将军府。令孙李左车，以及其他亲眷，可以住在其中。每隔三个月，寡人允你返回邯郸，与家人团聚数日。”

　　“谢王上。”

　　李牧暗自思忖了一下，五万大军，用来进攻，略显不足。但，用来防守，绰绰有余。还用不着前往咸阳，将军府被留在邯郸城，避免了许多尴尬，心底一丝温暖转瞬即逝，接下了政哥的诏令。

　　“扶苏，你祖母病逝，由你把你祖母的棺椁送至茞阳，与你祖父合葬。”

　　处理完了公事，政哥的注意力甫落至母亲赵姬的棺椁上，轻描淡写的下了这道命令。

　　“将你祖母安葬后，你直接返回咸阳。”

　　“喏。”

　　扶苏已压制住心头悲痛，被政哥委任了处理祖母赵太后赵姬丧事的差事，拱手领命。

　　【我也得去一趟茞阳了。】

　　天玄听罢政哥的安排，心底升起一丝无奈，暗道。

第86章 再现的传奇

　　啪！

　　王翦、王贲父子，连同天玄、李牧、焱妃都已离去。扶苏虽有心为祖母赵姬守灵，但在政哥严厉目光注视下，只能退出这被装点为赵姬灵堂的大殿。独处于大殿，面对着既是母子，又是仇敌的母亲——赵姬的棺材，政哥毫无触动。

　　纵然白色蜡烛燃起的烛火翻腾，与阴森可怖的棺材搭配在一起，成就诡谲氛围，仍无法自他身上捕捉到哪怕丝毫惧意。

　　蓦然，政哥垂落的双手拍击在一起，奏起清脆声响，独特的旋律波及偌大殿宇每处角落，久久不息。

　　良久，待那余韵绵长的脆响将散时，一道阴影无端惊现。

　　这，是一个蓝色服饰，束身绑腿干净利落，修长挺拔的身姿，蓝色抹额配红带随意绑着的乌发，留有几缕发丝飘散和那红色飘带一起飞舞颇为轻盈，加上腰间黑色腰带装饰更显潇洒不羁，颌上留着短须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的背上，负着一黑一白双刃，正刃索命，逆刃镇魂，黑为玄白为翦，白剑对内是守护之剑用来保护亲人，黑剑对外是杀戮之剑用来消灭敌人。这对黑白双剑，名为黑白玄翦，乃欧冶子为越王勾践所铸造的越王八剑之一。

　　十年前，这名中年男子自称黑剑为了复仇杀死了136人，白剑为报恩杀死154人。为了修炼最强剑道，黑白双剑下的伤残者数不胜数。时过境迁，黑白玄翦下的死伤者，已连他这个主人都数不清了。

　　现身的刹那，无尽阴氛，似受到某种召唤般，争先恐后的汇聚在这名中年男子身上，道道诡异阴影，于烛光映照中，在他身周若隐若现，衬托的其人似自十八层地狱内逃出的幽冥鬼王。

　　然而，任凭这以剑为名的传奇剑客，如何阴森可怕，于政哥面前，他都只能且仅有一个反应。那就是：服从！

　　嘭！

　　黑白玄翦，这位罗网天级一等杀手现身的刹那，已跪倒在政哥的王座之下，蕴着沧桑的脸庞遍布散不开的服从，“王上！”

　　“玄翦，你调遣人手至雁门，一旦李牧有任何实质性的背叛举动——杀无赦！”政哥一只手扶着腰间剑柄，缓慢却坚定的离开王座，蕴着冰寒杀气的话语自唇间蹦出，毫不犹豫的向玄翦下了必杀之令。

　　政哥虽喜爱李牧的才能，且将李牧的孙儿李左车，偕同其他亲眷扣在手中。但，手中的人质随时可能被救走。所以，政哥做了双手准备！

　　“喏。”

　　听罢政哥的命令，玄翦毫不意外，垂首领命。

　　“罗网，现在情况如何？”针对李牧，安排下后手，政哥神色微凝，如是问道。

　　玄翦神色恭敬的禀报道：“王上，罗网已有两成力量，落入我手中。另外八成力量中，七成仍在赵高手中，其他一成则是随波逐流的墙头草。”说到此处，玄翦面上浮起发自内心的困惑。

　　政哥注意到玄翦的神色：“玄翦，你是不是在想，寡人为何要让你分裂罗网？”

　　玄翦静默不语，一言不发，但没有回答，本身就是一种回答。

　　政哥道：“很简单！罗网是一件凶器，不光可以伤敌，也可以伤己。我大秦欲覆灭六国，罗网这件依附于帝国的凶器，将在这个过程中迅速壮大。所以，寡人必须有所准备，防止这件凶器反噬其主。”

　　“王上所言极是。”玄翦暗自回想了一下，自韩国与赵国覆灭以来，罗网内部的异样，对政哥的观点深以为然。

　　………………

　　‘赵国传奇名将——武安君·李牧仍然在世，且因副将司马尚，孙儿李左车等人的安危，受制于秦王政。与秦王政达成约定，领了秦国雁门郡守一职，领兵五万，为秦国镇守边关，防备塞外狼族！’

　　作为赵国的擎天之柱，邯郸城内上至王室，下至平民，认识李牧的人，简直不要太多。王翦、天玄等人带李牧入宫时，虽是深夜，仍有一些人认出了李牧。及至天明，这样一则消息乘着深秋之刺骨寒风，传遍了整个邯郸城，且有向整个天下蔓延之势。

　　清晨。

　　晨起开门雪满山，雪睛云淡日光寒。檐流未滴梅花冻，一种清孤不等闲。

　　滋溜！

　　邯郸城的街头，穿着一件蓬松衣裳的天玄，几口就将一碗稀饭喝光，手里拿着一块散发着香气的绿豆糕，对摆摊的老板招呼道：“老板，再来一碗！”

　　“好咧！”

　　摊位的老板，是一个外表五十出头，脸庞刻着沧桑的老汉，听到天玄的话，爽朗的应了一声。取过天玄面前空空如也的粥碗，又为他盛了一碗。

　　“好吃！”

　　将手里的绿豆糕塞入嘴里，咀嚼了几下，散发出淡雅香气的糕点就到了天玄的肚子里。不得不承认，此世这纯天然，无污染的食物，虽然没有后世那么多的花样，口感上却毫不逊色，甚至胜过一二分。

　　随手又拿起一个包子，天玄忍不住赞道。

　　“老板，十个馒头，一斤酱肉！”

　　正当此时，天玄临近的木桌上，来了几个孔武有力，手掌遍布老茧，一看就知，不是赵军，就是游侠出身的汉子。几名汉子甫入座，就冲老板吆喝起来。

　　“客官，请稍等。”

　　“想不到，当初李牧将军竟是诈死！”

　　几名汉子等待老板上菜之余，将近日风靡整个邯郸城的消息作为谈资。

　　“唉！李牧将军为何没去代郡，与公子嘉汇合，而是受制于司马尚将军、李左车小将军等人的安危，不得不……”

　　“说到底，还是我赵国君王昏庸。”

　　“要是赵王迁这昏君能信任武安君，又岂会让郭开这奸贼……”

　　“要我说，这段时间我听过的唯一好消息，就是郭开这狗贼被一伙乱贼给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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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牧在世成为秦国雁门郡守’这则消息，对赵人而言，既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几名汉子一方面为李牧仍活着而庆幸，另一方面又为李牧的‘晚节不保’表示惋惜。好在，他们也知晓如今邯郸城已是秦国的天下，言行之中不敢太放肆。

　　类似的场景，不断发生在邯郸的街头巷陌，天玄随意一扫，就见三五成群的赵人聚拢，窃窃私语。所说的话题，不问可知，必定与李牧有关！

第87章 大幕将起

　　“你在看什么？”

　　天玄的注意力被周遭所吸引，以致于对身周危险的警觉有所退化，一个包子送到嘴边，迟迟没有咬下去。倏尔，一个婉转动听，可落入天玄耳中后，如遇鬼魅般，让他神色大变的声音响起。

　　回过神的天玄，就看到着湛蓝金乌华裙，高贵典雅的焱妃，立于自己身旁。一对暗蓝宝石般的美眸，正意味深长的盯着自己。

　　“你怎么来了？”天玄无奈道。

　　诚然，有焱妃这么一个绝色美女，成为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对老色批而言，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然而，身在其中的天玄，却不觉得这有什么幸福可言。

　　其一，焱妃只是喜欢言语调戏天玄，一旦天玄真的被勾起欲念，她就依仗着那身强横的武功、诡异的阴阳术，不是把天玄丢在水里，就是禁锢着天玄的活动能力，甚至点了他的笑穴；其二，天玄年纪太小，就算真的起了欲念，这具身体也是有心无力；其三，天玄武功不及焱妃，就算真的有那个本事，若动了焱妃，也只能成为惧内之人。

　　结合以上三点，有心在这先秦时代，尝试一下三妻四妾的天玄，自然要躲着焱妃。

　　“我只是来告诉你，咱们该出发了。”焱妃捕捉到天玄目中惧意，轻然道。

　　骨碌碌！

　　焱妃话音未落，远处就传来刺耳的车轮转动声。

　　一具巨大的棺椁，被放置在特制的板车上，由八匹高头大马拉扯，缓缓向城门方向移动。在这辆由八匹健马拉扯的板车前后，数千秦军将士护卫，杀气如林，刀光隐现，每个人都身着麻衣孝服。

　　为首之人，骑着一匹通体雪白，连一根杂毛都没有的白马，虽然脸颊残留着几分稚气，更多的却是坚定从容。悲伤，已被隐没在眼底。

　　公子扶苏！

　　赵姬死后，政哥停灵七日，才将赵姬的棺材放入椁中，命扶苏送往茞阳，与埋葬在那里的秦庄襄王嬴子楚合葬。至于政哥本人，因最宠爱的妃嫔——丽姬夫人临产在即，打算再在邯郸城逗留一段时间，再返回咸阳。

　　如是决定，固然表明了政哥对丽姬的宠爱；又何尝不是表明，即便赵姬已经死去，政哥也无法对她完全化消芥蒂。

　　“伱的行装，我已经帮你收拾好了。”焱妃再度开口，语调清婉，“我们直接上路就是了。”

　　“好！”

　　天玄有心看看扶苏这个第一位皇太子，是否值得自己辅佐的明主。听得焱妃已将一切准备好，三两口将手里的糕点吃完。

　　啪！

　　一小块碎银被天玄拍在桌面上，充作这一餐的饭钱。

　　刷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