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水不归流
袁天罡见到那两本历书,赶忙接过来,随意翻看着。
许久,他抬起头来:“大人,这上面说的全是洛河附近的天候节气和水文变化。上面还记载着古代洛河河水几次突涨,都与天象有关。”
狄仁杰闻言一惊:“你是说,这两本历书叙述的都是洛河附近的天候水文?”
袁天罡点了点头:“正是。”
狄仁杰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去,喃喃自语道:“洛河…”
而袁天罡,似乎沉醉于往昔的辉煌之中,不自觉地又添了几分自我夸耀:“大人您可能有所不知,老主人对洛河非常熟悉。”
“当年,洛河惊现八卦图,就是他依据天象精妙推演,预知六月二十二日洛河深处将现巨涡,遂设石碑于河心,此举震惊天下,传为奇谈。”
赵既匿于梁间,暗自摇头,这袁天罡真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狄仁杰的神色逐渐微妙,他轻轻点头,附和道:“此事,我曾听皇帝讲起过,确实是不凡之举。”
袁天罡见狄仁杰都说是“不凡之举”,更加自得,继续自吹自擂:“不止如此。老主人精通天文历法,经常演算变通,能将自然之数说得非常准确。”
“比如,何时刮风,何时下雨,何时地震,甚至连江河之水何时泛滥等等,也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因此,世人多传他是仙师下凡,卜算奇准,就是这个缘故。”
狄仁杰看着袁天罡,似笑非笑,又试探道:“那么,鲁先生,你仔细回忆一下,袁天罡被捕之前,有没有对你提到过‘洛河神异’这四个字?”
袁天罡毕竟还没有喝醉,听到洛河神异四个字,当即换了一脸茫然之色:“洛河异事?没听说过。”
“老朽不知您说的这个洛河异事是出自谁人之口。如果是老主人所说,那也许就是他经过推演之后,发现了什么。”
狄仁杰眼见袁天罡值此重要关头又推说不知,怀疑当即重了几分。
“那真是可惜了,”狄仁杰表示遗憾,又提出了一个问题:“先生之前说,你曾久伴袁天罡左右,我想向先生打听一个人。”
袁天罡闻言一愣,疑惑道:“不知是何人?”
狄仁杰缓缓转身,背对着袁天罡,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声音低沉而有力:“据说,蛇灵组织与已故的雍王殿下颇有渊源。”
“而雍王殿下曾经在巴州,将幼子托付给袁天罡,一直养在袁府之中。直至十年前,袁天罡被捕,小殿下失踪,从此不知去向。”“先生既为袁府旧人,是否知晓这位小殿下的下落?”
梁上君子赵既听到这里,心头剧震,目光紧紧地盯在袁天罡身上,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袁天罡在听到狄仁杰提及赵既之事时,脸色骤变,难掩震惊之色,脱口而出:“你如何得知此事?”
狄仁杰闻言猛然回头,看着袁天罡吃惊的样子,笑答道:“是皇帝告诉我的。”
袁天罡听说是武则天告知,语气微微沉了下去:“不瞒阁老,那位殿下一去之后,再无音讯,老朽并不知道他的去向。”
狄仁杰缓缓转过身来,表情严肃,对他的回答不置可否:“那你能不能跟我说一说,这位殿下曾经的事迹?”
袁天罡知道赵既这个当事人还在房间之内,面对狄仁杰的提问,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
迟疑了半天,袁天罡轻叹一声:“老主人一直对殿下视若己出,各种绝学都是倾囊相授,毫无保留。”
“小殿下也是天纵英才,所学无一不通,无一不通。小小年纪,就练就了一身本领……”
赵既在梁上冷笑,袁天罡这番话,分明是说来讨好自己和狄仁杰的。
狄仁杰显然也对这泛泛之谈不甚满意,进一步追问:“既然如此,那位殿下又怎么会逃出袁府,从此与蛇灵不相往来?”
袁天罡闭目沉思,最终苦叹一声,缓缓道出:“世事无常,皆是造化弄人!阁老刚刚说过,蛇灵与雍王殿下有很深的渊源。”
“蛇灵成立之初,其中有很多雍王殿下的故旧,同时有很多像虺文忠那样的李姓后人。”
“这些人中的一部雍王故旧与老主人关系始终不睦,但仅凭他们本身,还不足以与老主人抗衡,于是这些人便打起了小殿下的主意。”
“因为殿下是一面旗帜,只要殿下在他们手上,数量众多的李姓后人就会倒向他们!届时便可以与老主人分庭抗礼,甚至另立门户!”
“兼之殿下心怀复仇之志,要为父报仇,而老主人则担心他冲动行事,一来二去,误会就产生了。”
“其中有一次,雍王故旧们潜入袁府,意图劫持殿下,殿下在此事中误伤,大病一场,师徒之间更加渐行渐远。”
“殿下病愈后,性情大变,开始沉默寡言,想必从此离心渐定,抓到机会,自然是一去不返了……”
梁上的赵既听得浑身恶寒,微博大V都没你能洗,颠倒黑白有一手。
狄仁杰听得津津有味,拿袁天罡与净空、武则天等人所言细细比较。
良久,他又开口问道:“殿下在袁府中长大,总有一两个关系要好的友人吧?如果找到他们,是否有机会找到殿下?”
袁天罡听到这个问题,再度迟疑起来:“这……”
狄仁杰一双鹰目盯在袁天罡身上:“比方说,袁天罡的其他学生,殿下的师兄弟们!再比如说,殿下总有些贴身照顾的下人吧?”
“难道殿下在袁府中十余年,竟连个能说话的人也没有吗?”
额,标题错了改不了了,内容是对的……
第290章 回京,面圣
灯火摇曳,狄仁杰死死盯住了袁天罡,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袁天罡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房内忽然变得鸦雀无声。
赵既在梁上攥紧了拳头,听狄仁杰问话的措辞语气,他绝不是无的放矢,反而很有针对性。
联系到狄仁杰在袁府内曾看过自己的十年前的住处,那里有小梅姐妹的房间,赵既的心渐渐沉到谷底。
为了不着痕迹地灭口净空,结果把狄仁杰引到了袁府去,确实是因小失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袁天罡深知沉默并非长久之计,他沉吟再三,终是缓缓启齿:“说来惭愧,殿下的事,老主人一向亲力亲为,老朽也不太清楚。”
“不过若说老主人的其他弟子,多数在天南海北,又比如萧清芳等,身在内卫,他们都不能频繁出入袁府,因此并不熟悉殿下。”
说到这里,袁天罡不经意扫了狄仁杰一眼,试图从对方的神色中捕捉一丝松懈。
狄仁杰听后,微微颔首,似乎对这番说辞并无异议。
袁天罡见状,心中稍安,继续道:“而老主人膝下无嗣,所以袁府中也少有和殿下一般大小的玩伴,非说有的话,也只有服侍殿下的一个下人,与他同龄。”
“殿下又从小平易近人,没有架子。据说,他们名为主仆,实则情同手足,两人之间的关系非常要好。”
狄仁杰闻言,眼神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光芒,仿佛想到了什么关键信息:“就殿下这身边就只有一个下人?”
赵既闻言心头一惊,怎么会这么问?
袁天罡微微一愣,当即点了点头:“是的,他是老主人收养的孤儿,因年龄相近,故与殿下相伴左右,情谊深厚。”
狄仁杰面上虽挂着笑意,心中却疑云密布:“哦,是这样。那,鲁先生可知此人如今身在何处?”
袁天罡眼珠转动,答道:“自老主人被捕,袁府遭劫后,他便追随萧清芳左右,老朽已经好多年未曾见过了他了。”
“狄公是知道的,萧清芳行事残忍无比,对自己人也毫不手软,蛇灵去岁在平州又吃了大亏,他在不在人世都不好说呀……”
听到这里,赵既暗暗点头。
袁天罡说话真假参半,该知道的知道,该模糊的时候模糊,说的东西也算符合他“鲁成”的身份,已经是尽力了。
然而,他心中也不免泛起一丝忧虑:这番说辞,真能骗过狄仁杰吗?
狄仁杰听罢,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仿佛正梳理着错综复杂的思绪。
良久,他轻叹一声,缓缓摇头,语带遗憾:“原本想先生久在蛇灵,也许知晓殿下的线索,不想仍是一无所获啊!”
袁天罡见状,故作关切地宽慰道:“狄公志虑忠纯,心系李唐,果然令人敬佩!殿下从小练就一身武艺,想来必定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不会有事的!”
狄仁杰脸上也带着笑容,起身告辞:“时辰已晚,已过子夜,本阁就不打扰了,以后有机会再向先生请教!”
“狄公慢行。”袁天罡急忙起身,恭敬相送。
待送走了狄仁杰,袁天罡关上门,回头一看,赵既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袁天罡轻轻擦拭着额间细汗,心有余悸:“这狄仁杰果然厉害,几乎要将老夫问住了,一般人只怕很难不露出破绽!”
赵既心绪难平,深吸一口气:“老师,狄公一定发现了什么,在他眼皮子底下,我们还是减少来往!”
袁天罡同有此感,重重点了点头:“不错,不光是我们,连同小梅和文忠都要如此!”
——
次日清晨,晨曦初破,大军起行,赵既和狄仁杰等人更是快马加鞭,提前回转洛阳。
洛阳东宫之外,太子卫率森严,守卫着宫门,寸步不离。
在东宫后院的荷花池畔,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太子”李显与小慧漫步于曲折的回廊之中,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小慧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忧虑:“殿下,如今工事已圆满告成,各路人马,也在数月之间分批次入城,但为何总坛那边的消息迟迟未到?”
“太子”略一沉吟:“看来总坛那边的事情不太顺利。”
小慧轻叹一声,脸上浮现出难掩的忧虑之色。
“太子”笑看了她一眼道:“怎么,又想文忠了?”
小慧苦笑了一声:“想有什么用,劳燕分飞,算起来我们已有近一年没有见面了。真希望这里的事情赶快了结。”
话音方落,一名贴身侍卫疾步而至,手中紧握着一枚蜡丸,恭敬地递予小慧。
小慧赶忙接过,捏碎外壳,里面的纸条赫然这样一句:“萧清芳已除,不日北归!”
“太好了!”小慧眼中闪过一抹喜色,随即将纸条转交“太子”。“太子”缓缓接过纸条看过,缓缓将其揉成一团,指尖轻轻一弹,纸团竟化为漫天细碎的粉末,随风飘散。
此人还是个高手!
“嗯……一切准备就绪,是时候启动我们的计划了。”
假太子回头望向紫薇宫,宣政殿,至高无上的位置。
——
紫薇宫,宣政殿内。
武则天“啪”的一声合上手里的奏折,深深吸了口气,目光向殿中望去,赵既和狄仁杰站在下面。
狄仁杰躬身道:“陛下,这就是此次击破蛇灵总坛的全部过程。”
武则天眉头紧皱,站起身来走下殿,缓缓踱着。
忽然,她转过身来问道:“袁天罡真的死了吗?”
狄仁杰见状一笑:“臣已将此贼的尸体运抵京师,随时准备陛下验看!”
武则天长长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笑容,但似乎又怅然若失。
良久后,她看了狄公一眼:“验看就不必了,朕相信你!”
袁天罡一死,武则天身上仿佛卸去了一种无形的枷锁,一甩龙袍,回到了御座之上。
赵既上前一步,汇报道:“陛下,此次臣等率军攻破蛇灵总坛,俘获数百蛇灵逆党,现已全数交由内卫接手,温开全权负责审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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