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水不归流
许世德闻言眼中闪过忌惮,已经在盘算着找一个合适的时机除掉刘查礼。
“刘查礼为什么要杀儿子,总得有个理由吧?”许世德又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多半是跟新进门的夫人有关。”刘大猜测道。
许世德冷笑一声,意味深长道:“夫人?这个夫人可不简单呐。你要小心盯着她。”
——
县衙里的曾泰沉浸在破获两起杀人命案的喜悦之中。
他正在同县丞夸耀自己的功绩:“今日之行收获颇丰,查实了张春、王五的罪行,更为可贵的是抓到了那个漏网之鱼怀英。此人刁钻狡猾,嘴尖舌利,定是一名江洋大盗。”
县丞喜得眉飞色舞,以手比了个二:“在狄公到来之前,一日之内勘破两宗命案,大人真乃神人也!”
曾泰闻言也不觉面露喜色,仿佛智珠在握,安排道:“明日升堂,将张春、王五定罪收监。至于那个怀英么,等到狄公来后再审。”
县丞竖起大拇指道:“大人高明,也让狄公瞧瞧咱们的能耐。”
正在此时,一名衙役冲进房间:“二位大人,门外有一个人自称是千牛卫中郎将,叫李元芳,要见大人。”
说着衙役将银质鱼符和官凭递上,曾泰接过来一看,忙道:“赶快出迎。”这一迎就迎出了事。
李元芳将狄仁杰微服私访的事一说,曾泰三魂顿时少了两魂。
一堆人着急忙慌地赶到大牢里,只见狄仁杰正在牢房中装神弄鬼,与张春、王五相谈甚欢。
曾泰一个滑跪,滑到牢门面前,磕头如捣蒜:“卑职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狄仁杰隔着牢门摇头笑道:“贵县请起吧。”
曾泰还不敢起来,只顾着磕头:“卑职有眼无珠,冒犯了阁老,请阁老重责。”
李元芳在一旁看不下去了:“还不快把牢门打开,让大人先出来!”
曾泰如梦初醒,回头冲身后的狱吏喝道:“混账,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打开牢门!”
狄仁杰闻言又摇摇头,待牢门开了,不紧不慢从牢中走出来。
李元芳忙上前关切道:“大人,卑职就说不能把您一个人留下来,您看现在闹的。”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狄仁杰又转头看向曾泰,“曾县令起来吧,我要去停尸房,看看那两名死者的尸体。”
曾泰愣住了,没想到狄仁杰如此雷厉风行,但也只得答应。
几人便到了县衙停尸房,狄仁杰绕着两具尸体仔细检查了一番。
片刻后,狄仁杰问道:“贵县,本阁白天在小阳村问你那几个问题,不知现在有答案了没有?”
曾泰闻言稍有些慌乱,但随即定了定心神道:“回阁老,第一个问题,卑职不知阁老身份,这才把阁老当作凶犯的同伙。”
“其次嘛,菜刀和脏银多半是衙役们搜检疏漏,所以第一次搜查没有查到。至于土坑中没有血迹,也许是尸体上血迹已经干了,张春这才掩埋。”
狄仁杰摇头一笑:“你的记性倒很不错。”
曾泰听出其中的暗讽,尴尬一笑:“卑职愚钝,还请大人指点。”
狄仁杰解释道:“在一般情况下,血迹凝固要两三个时辰。如果真的是张春杀人,你想他会不会蠢到两三个时辰以后再去掩埋尸体。换了你会这么做吗?”
曾泰无言对答,支吾着道:“这……那依阁老之意是?”
狄仁杰道:“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张春清早起来,发现借宿人已死,他怕自己难脱干系,慌张之下将尸体掩埋。”
曾泰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说初次审问张春为什么他前言不搭后语,谎话连篇。原来是这样。”
“可是张春家的菜刀和脏银又怎么解释?”曾泰问道。
“把证物呈上来。”狄仁杰道。
曾泰对此早有准备,立刻将菜刀和银子奉上。
狄仁杰却只接过了菜刀:“你好好看一看,这菜刀上是个左手印,张春却是用右手的。”
李元芳也接过菜刀,看了一看:“这菜刀已经绣钝了,用这菜刀杀人,削出死者脖颈处那样不深不浅的伤口,非得江湖上的顶尖高手不可。”
曾泰这才后知后觉道:“阁老,难道是有人栽赃张春、王五?”
“本阁在狱中与张春、王五交谈,他二人已经交代了,有人以他们家小的性命要挟他们顶罪。如果没有本阁,你恐怕已经将这二人冤杀了。”狄仁杰淡淡道。
曾泰吓得面如土色,忙跪下请罪:“卑职糊涂,卑职糊涂,请阁老责罚。”
狄仁杰面色冷峻:“曾泰,尔为一方父母,代天巡牧,遇人命大案竟如此草率,仓促定罪,本该处罚。”
随后他的面色又缓下来:“不过此事确非一般命案,有许多吊诡之处,再加上你勤劳公事,亲力亲为,这次就免予处分了。”
曾泰一听免予处分,立刻五体投地道:“谢!阁老宽宥!”
第97章 长安来信
李元芳上前把曾泰扶起,宽慰一番,而狄仁杰的注意力又回到两具尸体上。
他喃喃自语道:“两个死者都姓吴,都是长安人,一同到了长城县,同时在十天前被杀。案发之后,又有人逼迫张春、王五顶罪,真是奇哉怪也!”
曾泰请罪道:“卑职惭愧,竟全然未注意到两起命案之间的关联。”
狄仁杰微笑着摆了摆手,开始踱步:“曾县令所言不错,这两起命案是有联系的。准确地说,是这两名死者之间有着某种关联。”
“虽然他们一个走水路,一个走陆路。但是我敢肯定,这二人是带着同样的目的来长城县。”
李元芳点头赞同道:“大人所言极是。我观察了两名死者脖子上的伤痕,应该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凶手不仅盗走了他们的身份文书,还将罪行嫁祸于张春、王五,便是想要官府将此事当做寻常的谋财害命结案,以掩盖事情的真相。”
狄仁杰听后,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分析得很有道理,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清楚两名死者的身份,以及他们来长城县的目的。”
就在这时,狄春挎着一个公文包,突然急匆匆地冲了进来。
狄仁杰看着狄春着急忙慌的样子,连忙询问:“怎么了狄春?这么慌张?”
狄春瞥了一眼旁边的曾泰,没有立即回答。
狄仁杰皱起了眉头,向曾泰吩咐道:“曾县令,请你立即将张春、王五及其家人转移到我下榻的馆驿,交由黜陟使卫队保护起来。”
“另外,明日贴出告示,就说此案已结,把张春、王五当成死罪,押往州城,等候秋决。记住,这件事要绝对保密!”
“卑职遵命。”曾泰答应着,退了出去。
狄春见曾泰下去了,这才小声开口道:“是张阁老给您的书信到了,还有朝廷的公文,您快看看吧。”
狄仁杰一听是张柬之来信,心中顿时一紧,知道事情非同小可,立刻将公文和书信接了过来。
匆匆浏览过公文,狄仁杰眉头紧锁,面色忽然变得极其难看。
他深吸一口气,又将张柬之的书信打开看了,眉头才舒展了一些,转而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李元芳见狄仁杰表情如此变幻,忙问道:“大人,出什么事了?”
狄仁杰将公文和书信都折起来收好,摇了摇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到馆驿再说。另外,你再把曾泰叫过去,我等会儿有事吩咐。”
——
原本喧嚣的长城县馆驿此刻已被清空,黜陟使卫队将馆驿里里外外围得水泄不通。
狄仁杰大步走进正堂,李元芳紧随其后,将门关得严严实实。
李元芳看着面色依旧凝重的狄仁杰,又问道:“大人,究竟出什么事了?”
狄仁杰沉声道:“太子出事了,我们昨日不幸言中。崇文馆学士吴孝杰与校书郎许世德在许宅互杀身亡,吴孝杰被查出是越王旧僚。”
“陛下在朝会上怒斥太子,许多老臣都受到了牵连。如今陛下已离开长安,开始南巡,待南巡结束后将返回神都。”
言罢,狄仁杰长叹一声,摇头不已。
李元芳听后也震惊不已,久久无言。
片刻后,李元芳劝慰道:“大人,事已至此,我们远在千里之外,也无力改变什么,大人还是保重身体为是不要过于担心了。”
狄仁杰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不,我们虽然身处湖州,但已卷入这场风波之中。吴孝杰与许世德两个文人,居然会互杀,其中一定有古怪!”
他开始在屋中踱步:“一日之内,接连听说三个姓吴的人身亡,而且都是长安人士,这不能不令人怀疑。而太子又是因为吴孝杰而出事的。”“我现在隐隐地有一种预感,长城县的事会牵扯到太子。我们必须尽快破案,否则太子恐将面临更大的危机。”
李元芳有些迷糊:“大人,不至于吧,这是不是有些太玄了?”
狄仁杰摇了摇头,缓缓坐在了椅子上。
他陷入了沉思:“两个死者都身穿缮丝衣物,又都姓吴,为同一个目的来长城县。也许是吴孝杰家的下人,也许是扮作吴孝杰的家的下人。”
“二人既然是为一事而来,分水陆两路赶路,这明显是为了隐藏行迹。如果他们真是吴孝杰家的下人,身份又有什么好遮掩的?”
“凶手为什么要取走他们的身份文书?桩桩件件都说明两个死者的身份非同寻常。这两个人既然是秘密到长城县,又兵分两路,凶手是怎么知道他们行踪的?奇怪,真是奇怪!”
狄仁杰沉浸在自己的头脑风暴中,全然不顾身边李元芳的存在了。
李元芳见狄仁杰半日不发一言,知道他可能在思考案件的线索,也不敢轻易打断他。
直到狄春来报,说曾泰求见,狄仁杰才从沉思中抽离出来,缓缓开口:“请曾县令进来吧。”
曾泰进门后,恭敬地禀报道:“启禀阁老,张春和王五已经按照您的指示,被转移到馆驿交由卫队保护,他们的家人也已经派人去接了。”
狄仁杰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重新挂起和煦的笑容:“做得好。本阁还有一件事想请教曾县令。”
曾泰道:“阁老请问。”
狄仁杰问道:“不知长城县境内有哪些人曾做过京官?”
曾泰不假思索地回答:“回阁老,长城县境内曾做过京官的,只有县城外西郊刘家庄庄主刘查礼一人。”
狄仁杰和李元芳对视一眼,有些惊讶:“你是说县城外西郊的刘家庄?”
曾泰肯定道:“正是,刘查礼曾任夏官(兵部)郎中,多年前因病辞官归隐,他在长城县中有些名声。”
“这可真是巧了。”狄仁杰笑道。
曾泰有些疑惑:“阁老,您也知道刘查礼?”
“正是。我和大人曾微服去过刘家庄,见过刘查礼一面。”李元芳解释道。
狄仁杰当机立断,吩咐道:“曾县令,元芳,伱们令卫队和衙属准备一下,明日我们一起去刘家庄看看。”
曾泰与李元芳齐声称是,随后退下准备。
待二人下去,狄仁杰再次展开张柬之传来的书信。
信中还提到一件事,狄仁杰没有对李元芳言明——赵既已经从太子翊府调走,升任检校右千牛卫中郎将。但是其人并没有到右千牛卫府赴任,也没有随皇帝御驾南巡。
张柬之推测赵既是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而且他怀疑这个秘密任务与太子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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