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水不归流
另一边上官婉儿和赵既寻了一处偏僻的角落,也在讨论翠蟾一事。
“婉儿,伱有没有看到那翠蟾是怎么出现在风春来脚下的?”赵既问道。
上官婉儿沉思了片刻,轻轻摇头:“我当时所有的心思都在陛下身上,没有注意这些细节。”
赵既眉头一挑,叹息一声:“可惜了。”
上官婉儿若有所思,问道:“你怀疑有人故意将翠蟾带入宫中,意图借此惊扰陛下?”
赵既闻言一笑:“明摆着,它总不会是自己蹦进去的。那就只能是被人带进宫的。”“是谁?难道真是风春来?”上官婉儿皱眉道。
赵既摇了摇头道:“是谁都不重要,可能是风春来,也可能是陛下身边那几个内侍。但这些人只不过听人命令行事,幕后一定还有人指使。”
上官婉儿追问道:“谁?是谁指使的?”
赵既深吸一口气,冷冷道:“这个人首先要知道陛下赐过雍王一件翠蟾。其次要能要知道翠蟾收藏在何处,然后把它拿到手。最后,还得能指挥得动内侍或太医听命行事。”
“这几项条件都满足的人,其实屈指可数吧。”赵既眼神忽然锐利起来。
上官婉儿感到了一阵刺骨的寒意,有几分不敢置信:“你是说,是太子、相王他们。”
赵既眼中闪过精光,补充道:“你还漏了一个人,太平公主。”
上官婉儿一愣,疑惑道:“太子和相王谋害陛下我能理解,他们想要争夺皇位是合理的。可太平公主深受陛下宠爱,她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即使诡计成功,她又能得到什么呢?”
赵既摇了摇头道:“我只是说太平公主满足那几项条件,没说一定是她。”
接着,赵既分析起来:“太子、相王和太平公主这三人,太子暗弱,在湖州刚刚遭劫,他即使有这个心机,也绝没有这个胆量。”
“相王算是个老好人,太子能复位,还是他上表力陈,放弃皇嗣之位,若说是他要谋害陛下,似乎也不太像。”
“只有太平公主,性格上酷似陛下,像是能做此事之人。昨夜好巧不巧正遇上她进宫,我是觉得她很有嫌疑。只怕这位公主带着几分效仿陛下的心思。”
上官婉儿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你是说公主也想当皇帝?不会吧……”
赵既回头看着上官婉儿,感慨道:“当今陛下以女子之身称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想要效仿,确实不太可能。但人的心思谁说得准呢?”
上官婉儿闻言一笑,关注点放在了前半句:“想不到你对陛下还挺崇敬嘞。”
赵既轻轻一笑,没有反驳:“我只是说了一句实话。”
华夏几千年货真价实的女皇帝确实只有这么一个,她的手腕和能力确实超越了很多异姓同行,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狄仁杰现在也许正陪着武则天谈心,二人就会说出那些经典的对话。
武则天称帝之后,也未必会因自己女性的身份而自豪吧,甚至可能会因此发愁。
这个古老帝国运行的一切框架都是为男性统治者服务的,女子即使站在这个框架的最顶端,还是会感觉到不方便。
比如和亲,如果没有适龄的武姓宗女,那和亲就要派李青霞这种李姓宗室来完成。
以后说不准还要用武姓的男子去倒插门入赘和亲,成就千古奇景。
最关键的一点,如果武则天是男人,在继承人问题上就不用在同姓的侄子和异姓的儿子之间反复摇摆。
李显的位置如果稳固,怎么也不会轮到太平公主动歪心思啊。
上官婉儿看着赵既,愁眉不展道:“你说得再有道理,但是我们没有半点证据,该怎么办呢?”
赵既也点了点头:“是啊,有道是疏不间亲。如果仅凭翠蟾说事,他们甚至可以反咬一口,说是你、我带进宫的。所以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陛下可是危在旦夕。”上官婉儿急道。
赵既胸有成竹道:“不会的。我料定,幕后之人之所以假托鬼神,在宫中搞闹鬼的戏码,正是因为他们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直接谋害陛下。”
“而且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狄公牵扯进来。要在狄公面前搞这种阴谋诡计,吃亏的只能是他们自己。”
听到狄仁杰的名字,上官婉儿有些信服,无奈道:“确实没有办法,事涉夺嫡,你我人微言轻,说不上话。”
“我们能做的就是保证陛下的安全,承远,我脱不开身,只能靠你了。”
赵既微微颔首:“我会尽力而为。身为千牛卫中郎将,如果陛下出了事,我一样难逃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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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曾泰上门
武则天经过狄仁杰的精心疏导,心中郁结有所缓解,决定做一场大法事,超度亡魂。
女皇昨夜的事不堪提起,所以宫中要装做一切如常,无事发生。
宝成殿的祭祀悄悄撤了,内侍、宫女们都被严令封口。
但消息是瞒不住的,赵既与上官婉儿分开,交班出宫门时便见到了一个小宦官匆匆离开。
赵既稍微跟了一段,发现其人是奔去梁王武三思府上而去。
太子李显的消息比武三思更灵通些,消息已经收到了,是在太医署中有眼线耳目。
李显此时跪在蒲团上,正在焚香祷告,内侍匆匆而入,对他耳语一番。
“真的?”李显闻言后大惊失色。
“千真万确,有人看见陛下身边的宫人来宣召,风春来半夜匆匆进宫,后来又匆匆而回。”内侍斩钉截铁道。
李显猛然从蒲团上站起,来回踱步,心中万分激动。
片刻之后,李显摇了摇头道:“不对,不对,风春来后来又回去了,说明皇帝已经无恙。怎么能说陛下病危呢?”
内侍直言道:“陛下情况究竟如何,殿下进宫探视一番不就清楚了吗?也正可表现您对陛下的孝心。”
李显头摇似拨浪鼓:“不可,不可。皇帝龙体欠安消息还没有传开,我此时进宫,分明是心虚之举,有意刺探。”
“罢了,你先退下吧。”李显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内侍离开。
待内侍退去,李显长长地叹了口气。
自湖州归来,他的日子比以前更加难过,不得不时刻提心吊胆,生怕稍有不慎,被武则天抓到什么把柄。
进宫探视又有什么用呢?
母子之间的裂痕已深,探视不仅不能修复这份关系,反而可能引发更多的猜疑和误会。
“一动不如一静。”李显深吸一口气,重新跪下,又开始焚香祷告。
至于他是祈祷武则天的病快点好起来,还是反向祈祷,那就不得而知了。
——
时间快到正午,狄仁杰也回到府中。
李元芳半夜未睡,等待着狄仁杰归来。
折腾了半夜,又为武则天做了半天心理疏导,饶是狄仁杰精力旺盛,也不禁有些疲惫。
但是天不欲使狄仁杰休息,刚和李元芳聊上几句,谈谈昨夜发生的鬼事,曾泰就赶到了。
赵既能直接走到狄仁杰的书房,曾泰还差一些,狄春先去通传了一声。
狄仁杰虽然有些疲倦,但听说曾泰来了还是很高兴,立刻将其请上堂来。
“恩师!恩师!”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曾泰已经换了一身绯红色的官服,进得房来,推金山倒玉柱,郑重拜倒在狄仁杰面前。
“恩师在上,受学生一拜!”
那动作好像已经提前排练过好多回了,干净利落。
狄仁杰赶紧将曾泰扶起来:“请起,请起。你如今已经是五品京县县令了,何必行此大礼。”
“学生永不敢忘恩师提拔之德。”曾泰激动道。
狄仁杰和煦地笑道:“我这是效春秋祁奚之故事,内举不避亲啊!”
“学生惭愧,不敢以古人自比。”曾泰谦虚了一番。三人分宾主坐下,狄春随即奉上茶水。
然而,曾泰端着茶水,却显得犹豫不决,似乎有难以启齿之事。
狄仁杰看在眼里,笑问道:“曾泰,你这个时间到我府上,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吧?”
曾泰两眼一亮:“恩师明鉴,学生正是有事请恩师帮忙!”
狄仁杰毫不犹豫地答道:“但说无妨。”
曾泰这才开口:“是这样,学生治下的永昌县出了一件怪案,想请恩师帮忙看一看。”
狄仁杰听到“怪案”二字,有些心痒:“什么样的怪案?”
曾泰组织了一番语言:“永昌县通往洛阳的官道上,有两名死者被杀,同时被斩去了头颅和左臂。”
狄仁杰皱了皱眉头,稍稍有些失望,觉得这案不够怪:“还发现了什么?”
曾泰脸上露出夸张的神情:“官道旁发现了死者生前乘坐的马车,车厢内壁上,竟发现了一只用鲜血画成的雄鹰。”
狄仁杰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伱是说滴血雄鹰?”
曾泰被狄仁杰的动作吓了一跳,赶忙点头:“是啊。怎么,恩师您知道?”
狄仁杰和李元芳对视一眼,二人都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益州、鄯州和蒲州,几乎同时发生了重大凶案,死者多达七十余人,在现场没有别的线索,只有一只用鲜血绘成的滴血雄鹰。想不到,凶案竟蔓延到了天子脚下的永昌县!”狄仁杰面色肃然道。
曾泰是来求帮忙的,希望赶紧破案,将事件消弭于无形。
可现在事态升级,皇帝是必然要听到这件事了,所以曾泰脸上忽然变得很难看。
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这可如何是好啊,此等凶案,一旦上达天听,学生实在是吃罪不起啊!”
忽然,曾泰看救星一样盯着狄仁杰:“恩师,现在只能请您出面,以期尽早结案。”
狄仁杰轻叹一声,解释道:“永昌县虽然近在咫尺,可现在我是以内史身份伴驾,又没有使职差遣,不方便直接干预外官之事。”
“再者,你的上官是洛州刺史,我即便有意插手,也只能先向刺史了解情况,不好亲自参与查案。否则,容易遭御史弹劾。”
“啊?”曾泰一听狄仁杰无法帮忙,顿时脸色蜡黄。
李元芳看着曾泰脸色不好,开口道:“大人,‘滴血雄鹰’一案本已牵涉剑南、河东、陇右三道,现在竟蔓延至天子脚下。如此大案,您身为宰相,应该出来管一管。”
说着,他的眼睛望向了狄仁杰。
狄仁杰笑看了李元芳一眼,站起身来,缓缓地踱着。
忽然,他停住脚步回身道:“也罢。我就先以私人身份勘察现场,再作定夺。”
曾泰大喜过望:“太好了!谢过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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