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吃咸鱼的橘猫
“嘿!伱这人!粗俗!”
那人一瞪眼,看到那言语粗鄙的人是个壮硕汉子,估摸着能一拳砸掉自己半条命,便悻悻然收回目光,清清嗓子,继续讲述:“不怕告诉你们!我是被仙人救了!”
“是一位缥缈绝尘的白发仙子!”
那人神情兴奋,连说带比划:“就这样只三两下,我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和开口道谢,那仙子就飘然而去,留下一地抱着胳膊腿哀嚎的盗宝团!”
“……散了散了,又一个看话本看傻了的。”
“就是就是,还白发仙子……呵,你也配遇到白发仙子?”
众人一哄而散,或语气嘲讽或语含酸意,都不想去理会那不知真假的遇仙商人。
在一旁驻足观看了全过程的钟离和陈天枫也不再看戏,迈步向夜市深处走去。
不过对于那人讲的遇仙之事,陈天枫倒是偏向于相信这是真的,无他,只因那商人左腿有些不利索,显然伤还未全好。
白发仙人,呵,如果他们遇到的真的是那位申鹤,贼人和商人都被打断腿也实属正常——只是不知那人究竟是商人还是改邪归正的盗宝团了。
“璃月的仙人传说果然很多,也很受欢迎。”
陈天枫似乎有些感慨,看了眼钟离,又看向道:“钟离先生如果退休的话,璃月人心中恐怕要空落落很长一段时间吧。”
璃月的仙人传说很多,但璃月几乎处处都是岩王爷的传说。岩之神建立璃月,璃月与神明同行,数千年时间匆匆而去,在大多数璃月人心中,岩王帝君就在那里,且会一直在那里。
“他们总要适应的。”
钟离神情平静,金眸流转,映着夜市繁华灯火。
正因为璃月仙人传说太多,被神明影响太甚,他才有了放手的想法——被神明规划好的未来绝不是璃月想要的。
无论再如何伤心,再如何低落,璃月人总要走出低谷,总会走出低谷,最终去创造属于人的未来。
钟离收回思绪,便看到前方某个商铺挂了一排排灯笼在门口,灯火尤为通明,细看去,那灯笼上还写着一行行小字,不少人围在那里,很是热闹。
“呵呵,小友擅长猜灯谜吗?”钟离笑了笑,询问道。
“不算擅长。”陈天枫先是摇头,不肯说什么包揽大话,接着很自然的跟在钟离身旁,向那灯谜会场走去:“但可以试试,中与不中都是趣味。”
走的近了,才发觉这店竟是家酒楼,小三层高。三楼是仿凉亭模式,视野开阔,能将一整条灯火璀璨的夜市街景尽收眼底。
酒楼伙计们笑容热切,说着些奉承之言,或站在固定岗位,或来回游走,皆忙忙碌碌。
排排灯笼下念题的是位面容精致,看着有几分柔软之气的盛装女子,被灯火一照,端的是面若桃花,巧笑嫣然。她身旁站着位小厮,看模样应是在女子念完灯谜并给出答案后,给大家解释灯谜意思和其中奥妙的。
陈天枫在一旁看了会儿,大致明白了规则。
这酒楼自祖上便有着规矩,每月月初夜市开启,便会在门前摆好灯笼,请客人猜谜。若有客人连着答出三道灯谜,酒楼就会赠壶好酒,恭恭敬敬将客人请至三楼,并给予优惠折扣。
若答不出也无妨,酒楼一二层同样可去,也同样有着优惠和折扣。
据说百多年前,某次海灯节,岩王爷就曾用一化身前来答谜。岩王爷一连将所有谜底说出,让店家顿时惊为天人,连忙将之请上三楼赠酒送菜,分文不要。又亲自作陪,相聊甚欢。
可惜店家肉眼凡胎,直到岩王爷离去显露神迹,才明白自己遇到了神明。
当时的店家一琢磨,认为是自己酒楼的灯谜活动吸引的神明,于是一拍桌子,留下了每月月初摆灯笼、猜灯谜的传统。
陈天枫看向钟离,眼中有着好奇。钟离则细细想了想,轻轻摇头。
懂了,那就是百年前的店家深藏不露,一双慧眼竟然看到了百年后的未来……
陈天枫笑了笑,耐心等了等,寻了个无人猜谜的空档,这才上前一步,拱拱手:“在下也想试试灯谜,麻烦姑娘了。”
“客官客气了。”
盛装女子连忙屈身回礼,又从架子上挑了个灯笼,让小厮摘下。
“客官听好,这是第一道。”
她捧着灯笼,小声念着:“不用裁为鸣凤管,不须截作钓鱼竿。千花百草凋零后,留向纷纷雪里看。”
第176章 为谁而来
“不用裁为鸣凤管,不须截作钓鱼竿……”
陈天枫小声念叨一遍,便露出笑容:“可是梅兰菊竹的竹?”
“正是。”
盛装女子颔首。四周围观群众中,有的露出笑意,想是也猜到了答案;有的神情恍然,悄悄将灯谜和谜底记下,同时遐想着应用时机。
“客官才思敏捷,小女子佩服。”女子笑容依旧,道:“客官可有做好准备?接下来就是第二道了。”
“请出题。”
“移舟水溅差差绿,倚槛风摆柄柄香。多谢浣纱人未折,雨中留得盖鸳鸯。”
“可是荷叶?”
“正是!”
女子有些讶然,认真打量面前的俊俏男子,依旧笑吟吟的,眼中却多了几分真诚:“客官学问了得,想来第三题也难不住客官。”
“只是凑巧。”陈天枫拱拱手,谦虚道:“还要多谢姑娘,选的题恰都是些在下熟悉的事物。”
“客官太客气了,这都是客官的本事,即使真是碰巧,也是客官福缘深厚所致。”女子轻声笑着,让不知多少围观者眼前一亮:“那么便是最后一题,客官可准备好了?”
“请。”
女子挑了挑,拿起一个灯笼,轻声念道:“重重叠叠上瑶台,几度呼童扫不开。刚被太阳收拾去,却叫明月送将来。”
陈天枫细细琢磨,将这谜题在心中品上一品,便得出答案。
“可是影子?”
“正是影子。客官果真文思敏捷。”
女子面露钦佩之色,又行了一礼:“客官可愿移步三楼,让小店沾沾文采?”
“能带朋友一起吗?”
“当然可以。”
“多谢。”
陈天枫道声谢,跟着引路的酒楼伙计,和钟离一同上了三楼,在一处临近栏杆视野颇佳的席位坐下。
伙计殷勤送上酒水,又献上菜单,在一旁认真记录,偶尔小声询问是否有着忌口。
不多时,酒水和菜肴便已上齐。
“倒是沾小友的光了。”
钟离笑笑,举杯和陈天枫碰了碰,轻抿一口,旋即放下,望着下方汇成人间星河的夜市街景,眸中似有追忆。
陈天枫没有打扰他。
无论神明还是人类,凡是有着情感的存在,都喜欢回忆过去。且年纪越大,活得越久,就越是喜欢。
钟离会回忆什么呢?
还能是什么,大抵是些曾经的美好吧。
陈天枫想了想,笑着摇摇头。他将杯中酒液喝尽,也望着繁华街景。
良久,
钟离回过神,看向陈天枫,忽的开口:“小友觉得璃月这个国度如何?”
“很好,至少我觉得不错。”
尽管还有着种种不足,种种弊病,但陈天枫愿意相信,只要给予璃月时间,这个国度就不会辜负期待。
“我记得小友曾说过,璃月和小友最初的故乡有几分相似?”
“是啊,很相似,所以我总觉得璃月很亲切。”
“这样啊……”钟离持着酒杯,指腹在光滑的杯壁上轻轻摩挲:“小友可还想过回去?”
“回去?”
“回小友的故乡。”
“……”
陈天枫沉默几秒,拎起酒壶倒酒,一饮而尽,这才摇头笑笑:“早就回不去了。”
离开这么久,就算找到原本的世界,就算能够回去,可那里还是他的故乡吗?
早已不是了啊。
无论最初的故乡,还是他身为神明的第二故乡,都回不去了。
他早就是个可怜的失乡人了。
“若我看得不错,小友曾经是神明,对吗?”
钟离眼眸低垂,看着杯中酒液,液面微微泛起波澜。
“钟离先生慧眼。”
陈天枫坦然承认下来,没有隐瞒的意思,也不需要隐瞒什么。
“小友有想过重新回到神位吗?”
“钟离先生不要开玩笑了。”陈天枫摆摆手,看着楼下,轻声道:“我的子民和世界一起被死亡吞没,没有他们,我要神位做什么。”
他会活过来,或找回力量,甚至更进一步,但他永远不可能重回神位——没有子民的神,又怎么能称之为神明呢?
“那么……”
钟离抬起头,金眸映着陈天枫的身影,语气郑重:“小友愿意接过岩神之位,成为璃月子民的神明吗?”
“……啊?”
陈天枫怔了怔,上下打量着钟离,想了想,不确定道:“钟离先生喝多了?”
他接個什么神位哦!
这老……老当益壮的岩神该不会是想把工作丢给他,好自己跑去悠闲吧?
仔细想想,要是自己真的成了岩神,璃月子民就是自己的子民,他到那时会怎么做?
当然是跑个自爆也炸不到璃月的地方,和其他友善神明纵横联合,然后尽情威胁敌对国度连年上贡啊!
什么?有神明敢不服?还敢反过来威胁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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