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毛球
“活着？”阿斯特莉亚略感诧异。
“是，和那位高洁的精灵（璃昂）不一样，我就是个普通人，我的正义也十分自私。”
夏尔坦言：“我无法理解您口中的「恶」具体指的是什么？”
“我认为，在这个世界，最大的恶不正是神明吗噦？”
“像是观看角斗场中勇士和魔物厮杀的观众，挥洒着施舍出的恩惠，为其中一方的胜利欢呼。”
“邪神主动置办了场地和对手，善神也遮住眼睛，不停的为勇士加码，对手从魔兽，逐渐变成罪犯，五连胜，十连胜，最后放出一只谁都打不过的「绝望」，当成最终boss，收走所有人的资本。”
夏尔表情复杂：“告诉我，神·阿斯特莉亚，在这样的世界，所谓的正义到底是什么？”
阿斯特莉亚平静的注视着少年：“夏尔，小小年纪，你已经学会从神明角度看待问题了。”
喔，你也想骗我去杀掉我的挚爱亲朋？夏尔在心里吐槽。
阿斯特莉亚继续说：“这个问题我没权利回答你。即便身为正义之神的我，也被神友调侃是自我满足的伪善呢。”
她站起身，第一次用平等态度直面夏尔：
“神明下界就是为了「娱乐」，即便是我也一样。包括对你的说教也是「娱乐」的一部分。”
“导人向善，匡扶正义，就是我的兴趣。”
“全知零能的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平等的对待整个下界，但正义并不是那么肤浅的东西。”阿斯特莉亚只是垂眉一笑，那是听惯于诽谤之人的表情。
“按照你的想法，只能告诉你，正义就是弑神了。”
“可讽刺的是，这对我们来说，被定义成了大恶！”夏尔摇摇头：
“我并没有质疑您，毫无疑问，即便在众多女神中，您也是毫无瑕疵，当之无愧的第一。”
他转动把手，打开房门：“所以，我只想问您一个问题。”
夏尔没有回头，淡淡道：“这是我朋友的故事，他知晓未来的绝望，但想要打破这份绝望，就必须手染鲜血，不择手段……”
“告诉我，神·阿斯特莉亚，若是那位「友人」迈入「非道」，亲手葬送看不顺眼的神明，这样人，算是正义？还是邪恶？”
阿斯特莉亚蓦然：“我无法称颂这种「非道」为正义，但也没权利去驳斥你的「恶」。”
夏尔释然一笑，迈步出门：“也对，都是你们选的嘛，卡密。让冒险者和暗派阀，放在小小的欧拉丽里，养蛊一样，互相吞噬，孕育出英雄。”
“神·阿斯特莉亚，如果您无法从根源上阻止神の恶行，那就不要阻止踏上尸骸的虫王。”
“等等。”阿斯特莉亚追了出去，沉默片刻，喊住夏尔：“之前的承诺依然有效。不管你……的朋友想做什么。也请守住自己内心最后的善。”
夏尔脚步一顿，没再辩驳，摆着手，径直下楼。
这次和女神的交心也不算浪费时间，至少得到了阿斯特莉亚一张保命符，即便之后计划失败，也能像维特那样保住一命。
此时，
桌上的餐盘已经被琉收拾干净，亚莉榭和琉正在熟练的清洗。
另一侧的客厅方向，传来略显杂乱的动静，贝儿似乎也在和辉夜与莱拉争论什么。
“辉夜桑，如果能回到过去，拯救本会死去的人，但会对未来造成无法挽回的情况，你会怎么做？”
“哈——”辉夜重重叹气。
“辉夜小姐？”
“你这个大呆瓜！”辉夜破口大骂：“我可是最讨厌这种蠢话的。无论是曾抛弃的理想，还是做过的抉择，全都找不回来！”
她很讨厌贝儿那双和琉一样干净的眼睛，能轻易的反射出她自己丑陋的样子，向她展示理想中正义的幻影。
莱拉苦笑道：“啊，是的贝儿酱，就像是我对夏尔小哥做过的事一样，同样的情况，再选一次我还会一如既往吧。即便事后知道有错，也只能默默咽下苦果，可不会烦恼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
贝儿张了张嘴：“莱拉小姐，对夏尔先生做过很过分的事吗？”
莱拉‘啊’了一声：“狠狠的和那个家伙打了一架，差点就砍死了。当然，我也伤的不轻。虽然摩擦在冒险者中十分常见，但我们关系不好是事实。我也做好了被他报复，互相取走性命的结局。”
“怎么会？如果有误会，夏尔先生会理解你的。”
辉夜不耐烦的打断：“你看样子也不是很了解那小子，算了不提他，话题的后续呢？”
“可，您不是讨厌……”
“啊，是最讨厌了。但……即便如此，眼前那张让人难受的脸也不会消失。”辉夜挠着头发。
从贝儿的身上，她看到了璃昂类似的蠢样，总觉得不能放任不管。
“好了，快说！”
“是。”贝儿重新组织语言：“所以，如果辉夜小姐回到过去的话……”
辉夜一怔：“等等，这是以已经回到过去为前提的吗？”
“是……”
辉夜深吸一口气，抬起脚用力的踹向贝儿：“八嘎，这种事情早点说！”
“唉，果然是个无趣的问题。答案很显然只有一个啊！从那个人回到过去的那刻，对那人来说，就不是「过去」了，而是「现在」啊！”
“哈？什么？行动的话，会有坏的未来等着？大蠢货————！全力活在当下，美好的未来难道就会来吗？”
“救现在能救的，为了不让下次牺牲出现，好好的支棱起来，就这么简单！”
贝儿瞪大眼睛，呼吸变得急促。
短短片刻功夫，辉夜就将夏尔替贝儿搭建的思想击溃。
“这种只注重结果，不在乎过程和后果的方式……。果然，我们的相性很差呢，辉夜小姐。”
夏尔走下楼梯。
第92章 咦，这只兔子好怪喔。
“多谢款待，我还有事，先行离开了。”
夏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语气略显冷淡。
“那，那我也告辞！”贝儿不敢和夏尔对视。
在对方无条件帮助自己的前提下，她还是将夏尔叮嘱自己不能吐露的情报，和阿斯特莉亚大人说了。
他就这样怀抱着忐忑的心情，跟在夏尔身后。
察觉到异样的辉夜伸出手：
“喂，等等！”
“还有事？”夏尔冷冽眼神扫来。
“我还有很多问题，没和阿尔小哥说。”
“让她们走吧，辉夜。”阿斯特莉亚姗姗来迟，阻止了两人，并目送鞠躬道歉的贝儿离开。
“莱拉，你以后小心点。”阿斯特莉亚提醒道。
“他想对莱拉做什么吗？阿斯特莉亚大人，那为什么……？！”辉夜柳眉倒竖，暴脾气又然了起来。
“够了，辉夜。是我犯得过错，如果他想要报复，就把我的命给他。”莱拉看出了阿斯特莉亚的担忧。
两人之间的交谈似乎并不愉快，那个男人也无法在神明面前隐藏自己，出现这样的局面，她早有预料。
阿斯特莉亚揉着莱拉凌乱的短发：“我并没有放弃你的意思，莱拉。你不需要心怀不安，就这样迷茫的走下去即可。再面对他也不需心怀愧疚，罪孽有我来背负。”
“只是……若是他日战场相见，放他一条生路。”
莱拉叹了一口气，又看了远离的灰发背影：“我知道了。”
辉夜担心的扫了眼厨房：“这样的话，璃昂……”
阿斯特莉亚笑了笑：“那也是璃昂的试炼。”
有一点，阿斯特莉亚十分赞同，正义就是羁绊。人与人的关系会催生出立场，有着璃昂在，即便那位少年身处黑暗，也能沐浴暖风。
“莱拉，我记得将你从「卑尔根」（罪人都市）拉出来的孩子，是叫琉露吧？”
“是这样，为什么现在提起？”
“没什么。这或许也是某种缘分。”
……
僻静街道。
贝儿快步追上埋头向前的夏尔。
“那个，夏尔先生。”
“我在。”夏尔嘴里传出电子般平静声。
“等等，您果然是生气了吧，对不起，我一直在思考您说的问题，那时候正好遇到了阿斯特莉亚大人，不知不觉就。”
贝儿双手合十，90度鞠躬：“非常抱歉，没有询问您的意见，擅自就把我们的秘密告诉别人。”
“嗯，我没有生气。”夏尔停下脚步，注视着贝儿：“您是lv5的第一级冒险者，我有什么资格生您的气？”
贝儿偷偷睁开一只眼睛，又连忙闭上：“咿！果然还是生气了吧！真是万分万分抱歉！我并不知道您和莱拉小姐的事……”
“我只是在思考今后的事。”夏尔摆正心态双手插兜：“说吧，你现在的想法。”
夏尔并不怪贝尔，这或许就是世界的某种修正力，人在做梦时，思想跳跃，像贝尔，上一秒还决定变强拯救未来，下一秒就遵循内心的想法，寻找神明，打算拯救这个时代。
其中，本人是察觉不到异常的。
贝儿低下头，她感觉到夏尔对他态度的转变，神色低落：
“我……我其实很感谢大家。夏尔先生也好，莉莉也好，芬恩先生、奥塔先生……，在我遇到麻烦时候，总会有人帮助我。我真的非常感谢大家。”
“我要攻破「克诺索斯」，我不想只是看着，想把我能做的做好！”她突然抱住夏尔：
“我不想看着大家再一次从我面前离开！即便是梦也好，总有一天会醒来，但在醒来之前，我想看到一个美好的结局，哪怕这个结局里没有我。”
“所以……我把秘密告诉了阿斯特莉亚大人，我想得到肯定的答案。”
贝儿抬起头：“现在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夏尔沉默着，他似乎感觉触感不对。
嘶，不对劲！这只兔子怎么软绵绵的？
“只是你别忘了，真正需要拯救的，并不是这里，而是未来。”夏尔语气微微放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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