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掠过的乌鸦
“就算人生美好,也会想重来。”严寒香说,“尤其是三十岁之后。”
“盛年不重来。”庄静嘴角带笑,语气和缓,“有一个道理,等你们到了年纪就会明白——你三十岁的时候,希望自己二十五岁,等你三十五岁的时候,会希望自己是三十岁,想这些都是没用的,珍惜现在才是最切实际、最重要的。”
梁青不禁点头,她今年恰好三十,正是十分怀念二十五岁时的年纪。
倘若能回到二十五岁,她愿意用一切去交换。
但终究回不去。
而如果在‘十分想回到二十五岁’中度过三十岁,几乎可以肯定,会像庄静院长说的那样,到了三十五岁,又会十分想回到三十岁。
她端起香槟,轻轻啜饮一口。
40多欧买的橙色包装的Veuve Clicquot香槟,之前没觉得什么,只是觉得和在街边吃饭很搭。
现在喝,别有滋味。
尽管便宜,但这是三十岁的香槟,某种意义上,这是人生唯一的一杯,过去了,永远不会再有。
“庄静阿姨、严寒香阿姨,你们能克服想要重来、想要回到年轻时的心态吗?”谢惜雅好奇。
她十七岁,还是憧憬自己能成熟一些的年纪,但她思考得多,所以未雨绸缪,在现在这个年纪,希望想明白四十岁时需要明白的道理。
“谁能呢?”严寒香笑着自问。
庄静也笑着摇头。
严寒香继续道:“类似于这样最复杂、最棘手的问题,唯一可行的解决办法,只有过一天算一天。”
“认命?”何倾颜好奇。
“还没到认命的时候。”严寒香洒脱而神采奕奕地一笑,“我梦想长生不老。”
“我做过一个梦。”顾然说。
“什么梦?”陈珂问。
“天后赫拉出现在我面前,告诉我,因为宇宙意志,这个世界已经不允许长生不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严寒香笑着责问。
“但是。”顾然也笑了一下,“但是,她又说,梦里可以。”
“真的?”严寒香问。
“香姨,这种话还您也信吗?”格格难以置信。
“信啊。”午后巴黎灿烂的阳光中,严寒香笑道,“我在梦里闻见的气味,在现实中也能调制出来,我相信梦境的可能性。”
“会不会有这样一种情况,”谢惜雅沉吟道,“假设严寒香教授去世,但顾医生一直梦见严教授,梦里的严教授和生前没有分别——这是顾医生疯了,还是严教授真的活在了梦里?”
格格眨了一下眼睛,说:“听起来像是在骂人。”
“我妈妈死了,为什么你天天梦见她?”何倾颜问顾然。
“不行吗?”顾然也不怕,直接反问。
“行~”何倾颜笑起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好事,语气都有点宠他。
大家都当笑话,庄静、严寒香却深思起来。
吃过午餐,众人继续巴黎之行,去的是赫赫有名的凡尔赛宫。
顾然之前不明白,为什么‘凡尔赛’是炫耀的意思,现在终于明白了。
不需要进凡尔赛宫,站在门口就知道原因:那正门——金门——高6米,宽4.9米,重达2.5吨。
由纯金制成。
今天是个大晴天,阳光会将金门照耀得熠熠发光,让人想起路易十四‘太阳王’的身份。
漫步在凡尔赛宫的皇家礼拜堂,抬头看见天国般金碧辉煌的穹顶。
那副《海格立斯的颂歌》,基本包括了希腊神话中的诸神,共142个人物。
还有那些精美的神像,都让顾然不禁想,自己或许能在那条公路上遇见他们。
“顾然。”严寒香忽然唤他。
“在。”顾然收回视线,上前两步。
“看那儿。”严寒香指着穹顶,站在她身后的顾然,顺着她的手指看去。
“那就是天后赫拉。”严寒香继续道,“宙斯牵着的是青春女神·赫柏,宙斯准备将她嫁给大力神,就是战车上拿狼牙棒的那个男神。”
顾然看向赫拉。
明明和宙斯一起看向青春女神的赫拉,似乎用余光看了他一眼,奇怪的错觉。
顾然又看向宙斯,他还记得梦中那头雷霆公羊,那么神武,传授的却是【大魔法】这种不正经的超心理学。
庄静在两人身后看着他们。
顾然比严寒香高了恰好一个头,站在严寒香前面,像是靠在顾然肩上。
两人看上去像是情侣,和梦里一样。
在【北大梦】里,严寒香也经常忽然指着什么喊顾然,连在中国似乎只要有水就一定有的锦鲤,她也会惊奇地指给他看。
“有没有掌管梦境的神灵?”顾然问。
“梦神·摩耳甫斯,”在严寒香开口前,庄静上前一步,“睡神·许普诺斯、黑夜女神·倪克斯,或许也可以。”
顾然点点头,记住这三位神明的名字。
他更想遇见中国的神明,但目前为止,出现的好像主要是西方神。
难道是和他持有【曲柄牧杖】有关?
如果他捕获一只与东方有关的【心灵怪兽】,会不会以此为牵引,梦见东方神明呢?
话说回来,东方神中是哪位神仙具体掌管梦境的?解梦的那个周公?
不,周公或许只是一位清醒梦者,也可能是【黑龙梦者】,但不会是梦神。
哪到底是谁呢?怎么觉得所有神仙都会托梦?
顾然没梦见中国神仙的原因,或许是因为,大家都太全能了,分工不明确,所以导致信仰混乱。
可也有明确的呀,龙王、财神、月老,怎么不见他们呢?
胡思乱想中,已经从宫殿出来,眼前是南花坛,也被称为百花园。
这里种植了丁香、水仙、郁金香、风信子、百合等花卉。
严寒香来了些兴趣,这些花的气味,她当然已经收集,但就像一本书好书一定要多读,一些景点的气味她也喜欢仿佛去嗅。
就好像那是灵感的泉水,读一遍、嗅一遍,就是一次打捞,次数多了,总能从泉水中捞到点什么。
“我现在看什么都金色的。”格格揉揉眼睛,“中国故宫也是世界五大宫殿之一,有没有看过的人给我说说怎么样?”
“角角落落雕梁画栋,从大的地方看,又大气磅礴。宫殿群无数,能参见且推荐的大概三十个点,只是一个珍宝馆,两个小时左右。”顾然竖起两根手指。
“这么大?!我去,还是不去呢。”格格陷入沉吟。
“以你的成绩,去北大或者清华轻而易举,在北城读书,去一趟故宫也没什么。”顾然道。
格格看向他,笑着点头:“也是。”
“还不是要靠徐恬。”何倾颜取笑。
“哼。”格格不满地哼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顾然牵住苏晴的手,轻轻笑着对她说:“这儿有点像游乐园的花园。”
“那是你去的花园少了。”苏晴回答得很冷淡。
“想和你去遍全世界的花园。”顾然说。
“你已经在全世界最美的花园了。”何倾颜凑过来,挽住苏晴的另一条手臂。
苏晴停住脚步,略微展示被牵住的左手,被挽住的右手,说:“我是囚犯吗?”
“顾然,你松开。”何倾颜越过她,用责怪的眼神盯着顾然。
“你才不要在这里碍事。”顾然反击。
“我觉得自己碍事,你们喜欢牵手,干脆你们两个牵。”苏晴说。
“不行,没有鹊桥,织女和牛郎怎么相会?”何倾颜说。
顾然:“.”
“这个说法好像不对劲?”何倾颜自己都笑起来。
苏晴甩开他们,她走到庄静身边,挽住自己的妈妈。
“今天是周五,出来一周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她问。
“现在不是国庆吗?”格格不太乐意。
顾然看她一眼,发现又变成了‘格格·徐不恬’。
两种人格会不会融合呢?读书时认真安静,玩耍的时候活泼开朗?
“明天回去。”庄静说,“我接收了六位新的病人,病区三位,你们疗养楼三位,陆续也快抵达{静海}了。”
“终于又可以工作了。”顾然顿觉全身舒坦,像是一股气流打通了经脉。
“明天就走吗?”梁青猝不及防,下意识问。
“嗯,谢谢你这两天的照顾,有空来家里做客。”庄静笑道。
“哪里,没有你们的话,我一个人在巴黎会很无聊,如果不嫌弃我,以后有机会请再一起旅游。”梁青真心实意地说。
“好啊好啊!”格格第一个赞同。
梁青又一次露出苦笑,但她也不讨厌。
她临时改变主意,通过在巴黎的人脉关系,在国庆这样的旅游旺季,拿到一家高级餐厅的位置。
吃过夜景绝佳、味道还算美味的法国大餐,众人回到酒店。
庄静、严寒香去休息后。
“要不要再来一次聚会?玩游戏、唱歌、表演乐器,都可以。”梁青说。
“我先回去了。”顾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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