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书友龙傲天 第97章

作者:转校生

  她动作越发懒散,整个人倚在玩偶怀里仰躺,目不转睛,书本高举,露出尾页封皮,上面同样盖着印章。

  “花州云江书局刊印。”

  晚了些,主要是把一段剧情改了改。

  本来打算让从此彻悟的吴畏踏上一条荆棘之路,想了想,还是别折腾他了,老啦,心软啦。

第102章 老乡,你还看女频哩!

  时序驰焉,又过数日。

  李白龙与师父姜璃书安排交接好了门派事务、动身北上,并不带什么随从弟子,两人自瑾川渡口包了一艘渡船,沿江东去,最终抵达花州。

  花州是江北重镇,横跨云江,船舢如织,船运繁忙,一片盛景。

  货运码头处漕帮力工来来往往,肩扛背负,如工蚁般卸下沉重的货物,客运码头处下船客人如织,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李姜二人的渡船在一处码头停靠。

  这里位置极佳,河道宽阔,码头大道也更加干净,却人员稀少,远处的许多渡船还在等候排队,下船上岸的客人推推挤挤,可即使如此,也没有什么船开到这边停靠……因为武人之间,自有不可逾越的雷池界限。

  船老大放好船板,礼貌恭敬地伸手延请,几乎都要跪送了。

  他早知这两位包船的客人身份不凡,可刚刚河泊所的检点使上船查验,才知道这一船居然载着本省解元。

  按照律法规定,他沾了解元郎的大光,这一趟进出花州的一应捐费款项皆可免除,所以恭送解元郎之后,他便要速速去行会报告这个好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往船上塞一坨大的运出去。

  只要一天之内离开花州,一应关卡费用皆免,他可以大赚一笔佣金。

  “劳驾。”

  李白龙见他感激又激动,知道他心中所想,也不为难。

  道谢之后,径直跨上岸来,他回身对着仍在船上的师父很绅士地微笑伸手,其姿态动作、表情管理,全都在向京哥看齐。

  姜璃书依然身穿紫衣,飘带在江风中微拂,她佩戴面纱、遮住容颜,只露出秋水寒星般的明亮双眸,见到李白龙如此惺惺作态,只是翻了个白眼,一瞬间流露出的嗔态也让一旁的船老大看呆。

  她轻轻一跃,已飞身上岸,还往李白龙伸出的手中丢了一枚碎银。

  要到钱了兄弟们。

  李白龙朝着船老大耸耸肩,又从对方手中接过两个箱笼,道一声别,便快步跟上师父,还叹了口气:“二人世界,结束力。”

  单独相处时,阿姐便是与他不相上下的车神,然而大庭广众之下,师父却极其脸嫩,生怕被旁人听到两人奸情。

  闻言她先是心虚地看看左右,还好这里是武者快速通道,在此逗留的人不多,便不着痕迹地踩了李白龙一脚:“别以为花州没人认识你!还有,你这逆徒最近越发不尊师重道了!再犯上作乱、图谋不轨的话……”

  她在公众场合表现得越正经,李白龙就越想欺负她。

  于是压低了声音,不怀好意地慢慢靠近:“你待怎的?”

  姜璃书一肘撞向他的胸膛:“我就把你二师伯喊来!”

  草。

  李白龙登时愕然,姜璃书见镇住了他,面纱之外的如水秋眸微微眯起,流露风情,笑吟吟地背着手说道:“你这力工,还不跟上!”

  两人离开客运区、从武者专用通道离开码头,便有等在门口的人涌了过来。

  这些人全都身体强壮、眼中神光湛然,气色面貌极好,脸面衣服干净,声音平和,微笑得体,礼貌问道:“大人需要车驾轿夫吗?我等皆是本地通,跑腿办事也拿手,观光介绍也会做。”

  他们的人力车、轿子、马车等交通工具便停在路旁。

  全都清洁齐整,精致考究。

  李白龙上前一步,客气道:“自有家里人来接,打扰各位揽活儿了。”

  那些人闻言,并无失望之色,躬身之后,便迅速退下,始终保持微笑,目不斜视,完全不向风华难掩的姜璃书看一眼,显然经过特别培训。

  李白龙与师父走出一段路,方才回头。

  那些车夫轿夫,依然站在门前,身姿笔挺如松,目不斜视,静待客人。

  姜璃书问道:“怎么啦?”

  李白龙叹了口气:“生活不易啊……全都练过武。”

  “你从地球来的,所以一直对武功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姜璃书耸耸肩,始终注意左右有无别人偷听,一边说道:“你家那边的大学生,受过的教育、可选的专业放在大齐,简直是天人之学、骇人听闻,我若是亲眼看到他们黄袍加身,也会不胜骇异。”

  李白龙摇摇头,知道师父说的是实情。

  大齐人口众多,武风盛行,家家户户都将习武作为改变命运的通天之路。然而从童试到殿试,武举共有六环,武者要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才有给朝廷和六大派当狗的机会,每一环考试都会淘汰掉绝大多数天资不足者。

  毕竟七大派只要最好的。

  而那些被淘汰的武者,依然拥有天然的暴力性,考举无望之后,便成为了社会的不稳定因素。只有少部分人能中举,这个不是问题,该如何安置绝大多数的失败者,这才是最关键的问题。

  北宁选择耕战制度,南齐建立了一座江湖。

  有了被精心设计的、庞大的商品经济环境,活跃的生产与经济活动产生的许多岗位,将安置这些失意的落榜者。

  而这些揽客的轿夫车夫们,就是科举之路上较早的失败者们。

  他们暂时不需要食用武飨,可饭量早已经高于常人,只有大城市的工资和工作机会才能较好地养活自己、回报家人,否则只能接受自己归于平凡、饿坏根基,最终泯然众人、消磨于小地方日复一日的平淡之中。

  “怎么?”姜璃书看他陷入沉思,“还在想这事儿?”

  “没。”

  李白龙从思绪中脱离,回答道,“在想同文局的差事……”

  “你看,花州这种大城市跟临县这种小地方很不一样,大城市里沉积着许多心有不甘的武举失败者,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断了武道前路,但他们受过良好教育,服从性强,思维能力、悟性和体能都高于常人,也有改变现状的迫切希望,并不甘心从此沦落凡俗,就像那些车夫轿夫。”

  “可岗位饱和,人才过剩,便把他们卷到了尘埃里……”

  他沉吟道:“我在想,同文局乃至教化司的工作,有没有用得上他们的地方……毕竟眼下可真是用人之际。”

  姜璃书闻言,回头看了几眼,摇头:“不行的,这些人恐怕在府试甚至童生试里就被淘汰的,连一丝内炁都没有修出来,只靠着习武时打下的根底架子以及爹娘给的相貌,做一些服务于武者的工作,你用得着他们什么?雇来做锄奸队,怕是打不过盗版商的护院。”

  李白龙闻言,只是思索:“——那么除了打架之外的用途呢?”

  就在这时,姜璃书笑道:“先别想了,人在那儿。”

  李白龙闻言,抬头看去,道旁停着马车,几位女子候在那里,为首的姑娘正在向这边用力招手,露出灿烂笑容。

  百花谷晋升甲级门派,便有资格在州郡开设办事处,花州是通衢之地、本省经济重镇,物质需求极大,百花谷每年织布物产超过七成要从花州中转、运到大齐各地,有一部分在花州便就地消化。

  既然如此,百花谷也就极为重视花州的经营。

  三师伯、师父乃至七师叔常来花州坐镇、处理事务,百花谷在花州本地的产业也经营有方,开设许多布庄衣铺分店,在布庄行会占下了一席之地。

  而常年在花州本地管事的是一位外放出师的弟子,姓许,入门晚,却比李白龙大上几岁,叫做许忘郁的。

  她在谷中修炼几年,被断定天资武骨有限、在武举之上难有成就,于经营之道上却颇有天分,于是便在三师伯手下实习。

  一年前出徒,被派往花州负责当地事、加以锻炼。

  她这种情况,在天下诸门派中都是常态。

  武举的严苛,注定了一个门派只有少部分核心弟子才会以武举作为唯一目标、全力以赴,大部分弟子,在培养之后、发现天资不行的,最后都要转向其他岗位,到了这时,弟子与门派之间就渐渐转为劳务关系。

  许忘郁师妹入门时是个郁郁寡欢的小女孩儿,所以被掌门师伯取了这个名字,她倒也不辜负这期许,几年之后,慢慢忘记前尘纷扰,性格变得开朗起来。

  及至放弃武举、转向管理岗,来到花州之后,与社会各界的人打上了交道,便是不忘郁也不行了,而今已是热情爽朗、落落大方。

  她将姜璃书师叔请上马车,便亲自执鞭赶车,李白龙坐在副驾驶位,许师妹也无半分拘谨避讳,左臂直接架在师兄的肩膀上,极为亲热。

  “师兄上次来时,还是去年秋闱,剑术器三榜及第,江北道绝无仅有,当时真的是万人空巷,师兄白衣胜雪,剑如飞仙,英姿犹在眼前,前些日子我与密友们游春,都还有闺阁小姐羞答答地打听你是否婚娶了呢。”

  车厢中传来微微的响动。

  许忘郁师承掌门师伯,听到此响,心中暗笑。

  ——好,师尊又要夸我了。

  在姜李师徒二人到来之前,许忘郁便收到师尊密信,教她如此如此。

  许师妹既是杨瑛高徒,言传身教之下,自己也不是什么正人,自从来到花州、做了资本家代理,更是见了许多大城市的肮脏秘辛,凡事只怕对照,她转头又看李师兄与姜师叔,完全不觉有异,甚至还觉得很纯爱。

  而令她惊喜的是,李白龙居然很上道。

  听闻此言,李师兄同样瞥了一眼车厢,说道:“打听也无用,咱们百花谷上下谁人不知,我生平最是尊师重道,婚姻大事,一定得师父点头才行。”

  ——好家伙!

  郭大侠小时候要是有你这么明白,胳膊都不用断了!

  车厢里传来姜璃书冷冷的声音:“突然想到谷中还有些事没清楚,要不然我先把二师姐喊来替我几天,我回去一趟吧。”

  李白龙立刻正襟危坐,不说话了。

  师兄不要怕!

  ——有师父在,二师叔肯定来不了!

  许忘郁急于吃瓜,连打眼色,鼓励他继续,没想到李白龙翻了白眼过来,弹手一记响指,打得她痛呼一声,而后乖乖收敛起来。

  她消停一会儿,又不甘心,小声道:“这次师叔与师兄要来久住,我特意收拾出了一间清净别院,偏僻安静,无人搅扰……”

  话音未落,姜璃书淡淡道:“我住平时那一间,这一间便给他了,以后他开始办公,有什么当红花旦、青楼名魁来找他谈工作,也好安排。”

  许师妹的乐子人段位比起掌门师伯来,差得很远呐!

  李白龙盯了盯她,示意这厮把瓜收起,别吃得太明显,想了想,便转开话题,开始向久在花州的许师妹打听当地文创情况。

  “啊?小妹不太听戏,对曲艺不甚感兴趣。”

  许忘郁笑道:“不过花州是文曲重镇,剧种繁多,戏班无数,许多明班大角,连我这种外行都如雷贯耳……”

  她略略介绍了一番情况,又瞥了一眼车厢,习惯性露出坏笑。

  而后低声道:“不过说起话本来,小妹就不困了。花州很大,人口众多,识字之人也极多,书铺林立,市面上有许多故事售卖……然而花州与其他大城市不同,这里风气开明,女子抛头露面也是常事,有许多店面行业都专做女子生意、反而获利更巨,话本行业也是如此。”

  “从许多年前开始,便有女性撰写的文字故事畅销花州,买者极众,原本只是女子买来观看,后来青楼花魁、戏班名角们尽皆追捧,而女子书写的话本故事又衷肠婉转、情深意切,极适合改编曲目传唱,被名角花魁们传唱出去,名动本州,后来连男子们也开始购买阅读、欣赏其中故事……”

  李白龙听到这里,已觉不好。

  谢特。

  我这是到了〇江了!

  而且这里的男读者群体都被异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