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西弗斯的一天
“那来两个酱肘子吧。”路明非说道,心中觉得实在不忍让这位热情的少女再尴尬下去,况且他们一路赶来确实也饿了。
他伸手摸了摸口袋,里面装着几千马克,算得上是一笔不小的款项,其中大部分是威廉皇太子在他休假前给的奖赏。
虽然在战场上他几乎没花过什么钱,但积攒的津贴并不算多,毕竟普鲁士士兵的津贴在各国中是出了名的低,他刚入伍时每天仅有0.75马克的津贴,后来当上了军官,津贴才略有提高,可当上军官的时间并不长。
“好的,请坐!”少女闻言,欣喜地帮路明非他们拉来椅子,热情地示意他们落座,她脸上的笑容此刻比店内那盏温暖的灯光还要明亮几分。
“妈妈!有人要两个酱肘子!”少女兴奋地朝餐厅后厨喊道,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喜悦。
“知道了……咳咳咳……”后厨传来一个虚弱的女声,同时还伴随着一阵止不住的咳嗽声。
“客人放心,我妈妈只是有些小感冒,她已经做好了防护措施,食材绝对没有问题!”少女听到后厨的咳嗽声,连忙走到路明非他们面前解释,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安的红晕,似乎害怕因为母亲的身体状况而失去这难得的生意。
“你哥哥呢?不是说这家店是你哥哥在经营吗?”路明非看着餐厅内的冷清景象,心中渐渐明白为什么这里显得如此萧条,他忍不住开口询问。
“我们家没有那么多钱来购买食材,所以我哥哥每天都要到城外的山上去打猎,要很晚才能回来,没时间经营餐厅。”少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委屈,眼角闪烁着泪光,仿佛那些压抑已久的情感随时会决堤。
“抱歉客人,我身体最近有些不舒服,但请放心,食材绝对干净,这根香肠算我们赠送的。”就在此时,一位戴着口罩的妇人端着一个餐盘,步履蹒跚地走到路明非他们的桌前,她放下餐盘时,微微颤抖的手和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无不透露出她身体的虚弱。
餐盘上,两个色泽诱人的酱肘子散发出令人垂涎的香气,旁边还放着一根熏香肠,虽然看起来简单,却充满了家庭的温情。
妇人将菜放好后并没有立刻回到后厨,而是和少女一起站在一旁,默默注视着路明非他们,她们的目光中带着一种恳切和期待,她们想要用尽全力为这为数不多的客人提供最好的服务。
“吃吧。”路明非对希尔轻声说道,心中因为卡钦斯基妻子那病态的模样而满是复杂的情感,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将卡钦斯基的死讯说出口。
就在这时,妇人的目光突然被路明非和希尔的军装吸引,她走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问道:“我看你们穿着军装,是刚从前线回来休假的士兵吗?你们知不知道凡尔登的情况怎么样?我丈夫也是军人,他前两个月来信说去了凡尔登,但到现在都还没有新的消息……”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好像在竭力控制住内心的恐惧。
路明非和希尔闻言,拿着刀叉的手瞬间僵住了。
“我们其实是卡钦斯基的……”路明非鼓足勇气,准备趁此机会将之前准备好的话说出口,但就在这时,餐厅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将他的话打断。
“特么的,臭小子连我卡夫曼的钱都敢不还!给我打!”餐厅外一大群人围着一名背着一头野猪的少年拳打脚踢。
少年放下野猪开始顽强抵抗,他的瞳孔发着微弱的金光,一连打翻了两三个壮汉,但终究双拳难敌四手被按在地上爆揍,额头都开始流出鲜血
“哥哥!”
“卡尔沃!”
少女和妇人几乎同时惊呼出声,少女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她不顾一切地冲出餐厅,奋力推开那些围殴少年的壮汉。
“放开我哥哥!”她声音嘶哑,直接将压在少年身上的一名壮汉一把推开,她的力气居然比一般成年人还大,尤其是少女眼中的凶狠和决绝,让周围那些壮汉也不禁愣了一下。
妇人见状,立刻转身回到厨房,抽出一把菜刀,握在颤抖的手中,随后她也冲了出去。
“哼,小子,我限你三天内把钱还上,否则就拉你妹妹和妈妈出去卖!”那群壮汉中一名穿着燕尾服,头戴礼帽,带着金丝眼镜的男子冷笑着走上前,抬起手杖指了指地上的野猪,傲慢地说道,“把这头野猪带走,算是利息。”
他话音刚落,正准备转身离开,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在他身上,紧接着,一把冰冷的手枪被直接塞进了他的口中。
“你特么的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路明非声音低沉,充满了压抑的怒火,他的眼睛此刻如黄金般闪耀,目光中透出一种令人胆寒的杀意。
男子看着眼前这张暴怒的脸,顿时吓得浑身发抖,膀胱不受控制地松弛,尿液顺着他的裤腿流淌下来,滴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老板!!!”那群壮汉看见自家老板被路明非拿枪威胁,纷纷惊呼出声,刚想上前将路明非拉开,但当他们看到路明非那黄金色的瞳孔时,顿时感到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吓得连动都不敢动。
那瞳孔中满是杀意,如同死神的注视,让他们感觉自己下一秒便会命丧黄泉。路明非冷哼一声,将手枪从男子嘴里拔出,紧接着用枪托狠狠砸在他的头上,将他直接砸晕在地,男子无力地瘫倒在自己的尿液中。
解决掉男子后,路明非没有任何犹豫,迅速一个箭步冲入那群壮汉中间,动作如同闪电般迅猛。
他每一脚都精准地踹在壮汉们的要害处,那些壮汉纷纷被踢飞,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发出痛苦的呻吟。
尽管路明非此刻怒火中烧,但他依然保持着理智,没有选择杀人,如果他真的动了杀心,这些人恐怕在十秒钟内就会全部毙命。
但他很清楚,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开杀戒不仅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还会给卡钦斯基的家人招来更大的灾祸。
不远处,两名普鲁士警察听到这里的动静,立刻赶了过来。当他们看到眼前的情景时,顿时被吓得不敢动弹。
“你们两个,把地上这些家伙全都带走,别让我再在这附近看到他们。”路明非看了那两名警察一眼,冷冷地命令道。
“是!”两名警察被路明非身上那股肃杀之气震慑住,丝毫不敢违抗命令,立刻开始将地上那些壮汉连同那名已经昏迷的男子拖走。
他们之所以如此听话,除了因为路明非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还有他胸前那枚闪亮的功勋勋章。
等到那些壮汉被警察拉走后,妇人立刻跪倒在地上,紧紧抱住躺在地上的少年,泪水一滴滴地落在少年的脸上,她声音嘶哑,带着几分绝望,“卡尔沃,不治了……妈妈不治了……”
“哥哥……”少女声音颤抖,眼中满是泪水,她跪在母亲和哥哥旁边,轻轻地呼唤着。
少年勉强睁开眼睛,尽力挤出一个安慰的微笑,他拍了拍妇人抱着自己的手,声音虚弱但坚定,“妈妈,我没事。”
他慢慢地站起身,尽管身体摇摇欲坠,但他依然强撑着站了起来。
少年走到路明非面前,微微鞠了一躬,语气中带着感激和敬意,“谢谢你,帮了我们。”
路明非看着眼前这个与卡钦斯基有七分相似的少年,心中的杀意逐渐消退,眼中露出一丝感慨。
“不用谢,我是你父亲的战友。”
少年听到“父亲”二字,眼中立刻闪过一丝希望与焦急,“我父亲?他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这么久都没一点消息?”
“先进去再说吧……”路明非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沉重。
当所有人都重新回到餐厅后,路明非从怀中掏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神情沉重地开口说道。
“我们是卡钦斯基的战友,他在连队里一直照顾我们……也是为了救我们,他才牺牲的……”路明非的声音低沉,眼中闪烁着悲痛的光芒,完全没有了刚才杀神般的气势,
“他临终前的愿望,就是希望我们把这张照片带回给你们……”
“父亲……”少年看着桌上那张泛黄的照片,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瞬间滑落下来。
妇人和少女也沉默着,泪水无声地流淌,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比静默,只有那份刻骨铭心的痛苦在空气中弥漫。
“你们是怎么招惹到那些人的?”过了许久,路明非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他原本想着把卡钦斯基的死讯告诉他的家人,然后留下口袋里的马克离开,但现在看到卡钦斯基的家人正陷入困境,他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离去。
“我母亲前段时间得了重病,但家里一下子拿不出那么多钱,又一直联系不到我父亲,所以只能去找那些鱿太人借贷。”卡尔沃声音低沉地说道,话语中充满了无奈和自责。
“后来国内的物资越来越紧张,原本餐厅的生意就比较差,现在来吃东西的人更加少了,而且我们连食材都买不起,只能靠我每天去城外打猎来获得食材。”
“我母亲的病现在也没好,依然需要一大笔钱……”卡尔沃的声音逐渐变得微弱。
路明非能感觉到一种名为生活的庞大压力正无情地压在少年单薄的肩膀上。
“你母亲的病还需要多少钱?”路明非问道。
“大概还要一千多马克……”卡尔沃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奈,这笔钱对他来说无异于天文数字。
“一千马克吗……”路明非喃喃自语,手伸进口袋,摸了摸里面的三千马克。这笔钱足够支付卡钦斯基妻子的医疗费用,剩下的也足够他们一家度过一段时间的难关。
但路明非的眉头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他突然想到,一战结束后,普鲁士将成为战败国,面对巨额的战争赔款,普鲁士政府会疯狂地印刷钞票,这将导致马克迅速贬值,变成一堆废纸。到那个时候,卡钦斯基的家人该如何生存下去?
路明非的脑海中飞快地思索着,他必须找到一个更加稳妥的解决办法,确保卡钦斯基的家人在未来不会再陷入困境,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以让他们远离战后的混乱和贫困的好去处。
“卡尔沃,如果我说我能出钱给你母亲治病,但是你们要去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你愿意去吗?”路明非沉声问道,眼神中带着一种坚定和决绝。
“真的吗!愿意!无论去什么地方我都愿意!”卡尔沃听见路明非的话,整个人激动得站了起来,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我知道了,还有一个问题,刚才那些人很有钱吗?”路明非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那些人很有钱,附近很多人都去找他们借贷,他们是一个组织,几乎全国各地都有他们放贷的身影。”卡尔沃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隐隐的愤怒和无力,他知道自己和母亲只是那些人的猎物,他们的存在只是为了榨取最后的一丝价值。
“我明白了。”路明非冷冷地说道,目光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芒。
“希尔,我有一个任务交给你,去搞四张去美国的签证和船票,钱不是问题。”路明非将口袋里的马克全塞进希尔的手里,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我知道了,少尉先生。”希尔点了点头,作为曾经的地头蛇,他知道该去哪里寻找这些资源。一些灰色地带的门路,他依旧清楚。
“卡尔沃,你带我去找那些人的总部。”路明非没有再多言站起身,准备立即行动。
第64章 历史的齿轮转来转去
卡尔沃带着路明非来到靠近城市边缘的地区,这里的街道阴暗破败,四周全是年久失修的楼房,墙壁上爬满了青苔和污渍,窗户大多破碎,看起来随时会坍塌。
然而,在这些破旧低矮的楼房中间,却突兀地耸立着一栋新建的四层小楼,这栋小楼显得尤为显眼,与周围的破败景象格格不入。
小楼的外墙在夜色中泛着冰冷的光,窗户里透出明亮的灯光,即使天色已完全黑透,门外依旧有许多人在排队。
他们衣衫褴褛,面容憔悴,身形瘦削,每个人都带着绝望的神情,如同一群等待施舍的乞丐。
“就是那里。”卡尔沃指着那栋四层小楼,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安,随后他闭上眼睛,路明非能感受到一阵微风开始在卡尔沃周围萦绕,空气中隐藏着的某种无形力量开始流动。
“里面大概有二十多人,我们要怎么进去?”卡尔沃重新睁开眼睛说道,眼神中透出一丝警惕。
“镰鼬吗……看来你跟你爸爸的言灵一样啊……”路明非感慨道,语气中带着些许回忆,卡钦斯基的言灵曾让他们在战场上无数次死里逃生,没想到如今他的儿子也继承了这一能力。
“你也知道混血种?”卡尔沃听见路明非的话,明显吃了一惊,他一直以为路明非只是一名打架非常厉害的普通士兵,却没想到他对混血种也如此了解。
“当然,”路明非淡然一笑。
“走吧,我带你进去取点钱。”他的语气中透着一股沉稳的自信,眼前的这栋小楼对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毫无威胁的障碍。
“我们就两个人,里面可是有二十多人,而且他们可能都拿着枪,我们真的能打赢吗?”卡尔沃虽然跟上了路明非的步伐,但语气中依然充满了焦急与担忧。
他虽然继承了父亲的言灵,但终究还是个少年,面对这样一场数量悬殊的战斗,不免心里没底。
“枪?我也有。”路明非轻描淡写地回应。他随即从腰间拔出手枪,动作娴熟地拉开保险,子弹上膛,枪口微微泛着冷光,仿佛是一只沉睡的野兽,等待着主人一声令下便会发出致命一击。
随着他们越走越近,小楼里的布局也逐渐展现在他们眼前。透过敞开的大门,路明非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楼的情形。
正中间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桌后坐着一名西装革履、戴着礼帽的男人。他留着两撇小胡子,神情中带着傲慢与冷漠,全然不把眼前的一切放在眼里。
桌子两旁站满了肌肉隆起的壮汉,他们的表情冷峻,眼神中透露出危险的气息。
小楼内的谈话声也开始传进路明非和卡尔沃的耳中,声音带着明显的威胁和压迫感。
“杰弗理·布拉索,水果商人?”那名西装革履的男人声音尖锐,带着浓厚的嘲讽意味,他手中的笔在纸上随意地划动着,目光轻蔑地看着面前身形瘦削的男人,好像在打量一件毫无价值的商品。
“是的,最近生意不好,我老婆还生病了,所以打算借一百马克给我老婆治病。”那男人的背有些佝偻,语气中充满了讨好的意味,双手不自觉地搓动着,汗水顺着额头滑落,显示出他内心的焦虑和无助。
“一百马克吗……来,在这里按手印。”西装男子撕下一张白纸,开始在上面草草地写欠条,然后递给对面的男人,示意他按手印。
“一个星期后要还我们一百三十马克,如果还不起,就把你们的摊子砸了,然后带到矿场去挖矿,直到把钱还完。”他的话语中没有半点人情,只有冰冷的算计和无情的压榨,对方的痛苦和绝望只不过是他生活中的点缀。
那男人听见一个星期后要还一百三十马克时,手开始微微颤抖,脸色也随之变得苍白,他知道自己根本无力偿还这笔钱,但想到躺在病床上的妻子,他最终还是在那张欠条上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当手印落下的那一刻,男人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身体开始摇摇欲坠,连站稳都变得困难。
“罗艾尔,你去拿一百马克下来。”西装男子将欠条收起,冷漠地吩咐旁边的一名壮汉,对他来说,这不过是每天例行公事的一部分,他甚至连多看那瘦削男人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那名叫罗艾尔的壮汉点了点头,转身走上楼梯,不久便带着一百马克走了下来,但他在将马克递给那名瘦削男人之前,还特意展示了一番自己那结实的肌肉,胳膊上的青筋暴起,像是要将自己的力量和威胁感传达给对方,然后才不情愿地将钱递给那个男人。
“一个星期后还不上钱,你应该知道会发生什么吧。”罗艾尔嘴角挂着冷笑声音低沉的说道,带着浓厚的威胁意味。
“知道……”男人声音微弱,他颤抖着从壮汉手里接过那一百马克,那笔钱像是一块沉重的铁块压在他的心头。
就在他拿着钱打算离开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随即一副让他惊恐万分的景象便出现在他面前。
刚才还对他满脸威胁的壮汉的额头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血洞,鲜血从中喷涌而出,壮汉瞪大了眼睛,身体摇晃了几下,然后重重地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血泊迅速在地面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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