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廿一
红斗篷不止一次在那些漩涡中学习鼠人的术法,但身为智慧道途的秘修,她能清晰察觉到,它们所沉潜的深海,濒临混沌边疆。
那是一条弃绝自我的道路。
而漫游路上,她已不止一次聆听来自混沌的感召。
红斗篷不知有多少鼠人如她一样,还是只有秘修鼠人如此,无论如何,一个动荡的时代已经呈现在她的眼前了。
这让垂垂老矣的红斗篷既遗憾,又庆幸。
“相信后人的智慧吧。”
旋即,红斗篷摇了摇头,再不思虑。
另一边,离开小魔鼠精品店的多弥丝正要沿小路避开哨隼耳目,却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拦截了她的去路。
就像最卑鄙的街头份子拦截良家小姐那样,银色的长发冰雪一般冷酷。
但笑意如火般炽烈。
“嗨,一个人走小路有些危险,要不要我陪你一程?”皇女捧着一束金色玫瑰,注视着她,笑意深长,“我亲爱的金丝雀?”
第二卷:笼中鸟 : 116.这都能忍?
多弥丝再次见到她此生最不想遇见的人。
时近五月,西海岸的气候已十分宜人,行人们褪下厚重的毛衣和棉服,换上更为轻便的装扮。
银发皇女一身充满褶皱感的白色棉麻衬衫,灯笼袖宽大疏松、在腕部收紧,装饰性大于实用性的皮革护手探出十根纤长葱指。她襟上系绳,颈肩悬下的丝巾在暖风飘荡,轻飔微拂的褶痕衬出极其美妙的柔韧体魄。卡其色阔腿裤膝下收束、皮带固定,骷髅十字腰带边缘佩着一柄军刀,黑金色的流线刀鞘贴着高帮长靴。
多弥丝曾在新世界生活近十年,若非知晓对方皇女身份,她还以为这是伊苏亚热带群岛从事销赃生意的女流海盗。
“皇女……殿下。”
多弥丝深呼吸,将脑海挥之不去、交织着愉悦和痛苦的媚色打消。
对于漫漫人生来说,那一夜的意外只是微不足道的绊脚石,一切屈辱最终将随着碎石碾为齑粉。
而在此之前,唯有忍让。
纵使被夺去挚爱,又纵使被恶龙污染了情感,多弥丝仍旧强忍着玉石俱焚的冲动。她深知,越到关键时刻,便越需要定力去维持。
从桃芯木庄园返回云顶后不久,多弥丝就察觉到监视者的痕迹,起先她以为据点暴露,但后来发现,那帮帝国哨隼另有目的。
他们是冲自己来的。
既非调查,也非审讯,仅仅是旁观自己每一天的轨迹。
多弥丝立刻便猜到,这件事必定与那条恶龙有关。如今阴魂不散的恶龙再次出现,更是印证了她的想法。
金发少女对此早有意料,但真当发生时,依旧会紧张不安。
皇女勾起唇角:“真是不巧,能在这里遇见你。”
多弥丝面部表情有些扭曲,口吻中很难保持敬意:“你在这里做什么?”
“如V你亿所*见,妻本皇巴女扒已经令穷柒得⒍揭不仪开麇锅,只能在这里做卖花女了。”赫丝蒂娅一步步靠近金发少女,然而她每进一步,对方便后退一步,只得说道,“要买一支吗,金丝雀小姐?”
“我不叫什么金丝雀!”多弥丝压抑着怒火,“我也不想买什么花,皇女殿下,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就离开了。”
多弥丝转身就要走,却被银龙一个闪身拉住皓腕,截在面前。
“不想买的话,我也可以送你一支,”赫丝蒂娅将整束玫瑰塞进金丝雀的怀中,打量道,“你和花看起来真搭,金丝雀小姐。”
“我……”多弥丝攥紧花束,想要扔掉,然而看到皇女那炙热的目光时,她难以想像扔掉花束的后果。
“不用谢,”赫丝蒂娅说道,“你就住在附近吗?见你几次,还不知道你住哪里,来都来了,正好请本皇女坐一坐,就算是谢礼了。”
多弥丝盯着银龙,心想你派哨隼跟踪我,还能不知我住在哪里?一时间,金发少女对皇女的虚伪再添几分厌恶。
她尽量不去呼吸玫瑰的芬芳:“我住的地方落魄寒酸,不适合殿下这样的万金之躯落脚。”
“这点不必担心,如果你愿意服侍本皇女,我就用黄金给你打造一座庄园。”赫丝蒂娅调侃。
“请殿下自重,您贵为帝国皇女,代表的,是赫伯乌斯皇室的荣誉……”
“真正的权力不需要荣誉,权力本身就便是荣誉,它不需要维护,就能让人趋之若鹜。”赫丝蒂娅牵着金丝雀,大有不容拒绝的架势,“走吧,也让我看看你住什么地方。”
“皇女殿下!”多弥丝惊叫,还想挣扎,然而论及力气,她哪里比得过天龙血裔和女巫之躯的高骑士?
当即便被拽着踉跄了好几步。
出了暗巷,几名便装的哨隼和一名碧发尖耳的精灵静候在外,这让多弥丝更加绝望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的身份一直很干净,自由意志的一切命令都通过间接形式下达,居所附近除了极少数资历深厚的成员,没有留下任何与叛党相关的线索。
而且,她主要负责云顶城一带的决策,还有更多分布在新世界、弗兰各地的自由战士正在赶来。其中许多人的身份、背景她暂时一无所知,倒也不必担心走漏风声。
无法靈违逆夢蛮(不讲理六的天)龙人冥,倭多弥丝I只能$阴I沉着三脸,(将她]带四到自)己在:风扒泊港的覇公寓似——一栋红色瓦顶、石灰岩墙体的三层楼房。饱经沧霜的外立面在海风侵蚀下漆粉脱落,窗框和门框的金属接片锈迹斑驳。
“你租在这里?”赫丝蒂娅问。
“这就是我家。”多弥丝冷声说道。
“这栋楼?”赫丝蒂娅确实没关注多弥丝的具体情况。
“一楼是我家的日用品店,二楼左侧是我居住的地方,右侧是公共盥洗室和浴房,三楼、阁楼和地下室用以出租。”
“这么看来,我的金丝雀生活还挺滋润嘛,也是一位养尊处优的小姐了。”赫丝蒂娅并不惊奇。
这里地处下城区,一栋小楼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资产,铁军随便拎出一位军士老爷,都能在城里置办相当规模的产业。
不过相较于许多朝不保夕市民,以及睡在庇护所棺材盒子里的穷人,金丝雀也算是能在城市中有头有脸的角色了。
哨隼提供的资料上,多弥丝家还对新世界做着魔药和卷轴的出口生意,否则仅是开几家日用品店,完全不足以购置一栋楼的家业,更没资格进入西海岸商会的城堡庄园。
赫丝蒂娅猜测这些产业与自由意志相关,见不得光,也没有留下什么税收账目,在云岭海岸属于灰色收入。
考虑到弗兰财政糜烂,收多少税、怎么收税全由帝国委托的包税财团处理,因此多弥丝这样的商人究竟是否犯法,还取决于孝敬包税官多少金盾。
“当不起什么小姐,殿下,我只是一个小民。”
“以后你住进我的宫邸,那就不是什么小民了。”
“我并没有答应这种事……”多弥丝咬紧嘴唇,生怕皇女再强扭一次瓜。
她是自由执刃的门徒,飞鸟一系主持云顶城事务的参谋,若真困在云庭山庄那个笼子里,不仅白白给天龙人当了禁脔,她也再无法调度接下来的行动。
倒不是说谋杀天龙人这场计划缺她不可,但失去她这位地头蛇的协助,此前的一切联络、布局,可就功亏一篑了。
赫丝蒂娅自然而然搂上金丝雀的腰肢,抬头凝望这座楼。
她的意识短暂进入魔女之书,看见不止三十道含有刃之根源的象征,在整片街区弥漫。
一些灵性象征的强度甚至超过云庭山庄半数秘修的总和,这种清晰的压迫感,她只在克拉拉、诺艾尔和弗曼·安特存在的附近见识过。
是感悟极其深刻、性格尤为暴烈的刃修,而且是精通斗争与抵抗之道的通晓境。
虽然赫丝蒂娅无法直接甄别灵性象征代表的境界,但直觉能让她做出一个大致判断。
还真是捅了叛党老窝。
赫丝蒂娅笑意一滞,将金丝雀搂得更紧,提防可能的袭击。如果潜伏在暗的刃修真敢动手,她就先拿金丝雀作挡箭牌。
不过,有伊雅娜随行,她也不怎么担心安全问题。
倘使叛党现在动手,皇女不介意大开杀戒,直接取回本金。可若不动手,那就值得说道了,正好也见见叛党会怎么利用自己与金丝雀的这层“联系”出招。
目前来看,廷森家族相关的那位“大人物”是牵制弗曼·安特的大棋。
弗曼·安特在军部的纸面境界依旧停留在通晓,但任谁看了他十年前和而今的模样,都不会觉得他还停留在往昔的层次。
因此,所谓的“大人物”,必然得是完照境秘修,否则就算得到所有军事贵族的支持,也无法扳倒“逆生长”的将军大人。
但这只是廷森家族的情况,而非自由意志。他们毕竟属于帝国,除了皇女这个敌人,与叛党的根本利益并不相同。
“根据阿芙拉和刹耶家族的消息,可以确定会场上的刺杀,是来自于黑手公会的邪术,而被自由意志利用。可叛党能够安然布置邪术,又有廷森家族间接的配合,真是脸都不要了,这群杂碎。”
赫丝蒂娅腹诽。
想要真正杀死无数铁军和高骑士保护的皇女,自由意志,也应当有完照境的秘修才是。
现在,即便皇女将整条街屠光了,也伤不了叛党根基,反而会让他们藏得更深。
因此,在确定敌人真正的杀招之前,赫丝蒂娅只能等待,直到大鱼浮出水面。
进入公寓,黄昏暮色洒在灰白的外墙,透过窗户,给走道的地毯镶上一片金光。
一身短装的工人、围裙染灰的女佣、金丝边眼镜的文员,学生和旅行者,纷纭面貌挤在狭窄的楼梯间里,陆陆续续从外边返回。
见到金发少女时,皆热情地打着招呼:“晚好,多弥丝小姐。”
多弥丝一一回应,至二楼的公共休息室,她从腰间取出一串钥匙,正走到南侧的门前开锁,却前皇女继续往楼上走去。
“你做什么?”金丝雀的质问很是“无礼”。
“看看。”
赫丝蒂娅上了楼,发现狭窄的走廊两侧被隔出二十几个房间,她随意拧断一个门手,发现里边果然做了改动,六七平米的房间里只容下一张书桌和一个床板,连通风的窗户都没有。
见皇女破坏财物,金丝雀怒目而视,敢怒不敢言。
“你这一间房的租金是多少?”
“一周六十到八十先令,现在是一百弗郎左右。”多弥丝皱起眉头。
“一个码头工人的周薪大约一百六十先令,你这么个破盒子能要人家五成薪水?”皇女见了都摇头,“真是贪婪。”
果然,什么自由意志,做商人的都是黑心肠。
金丝雀没想到自己也能在道德上受到天龙人的羞辱,她按捺住怒火,稍微抬高音调,讥讽道:“盒子?你是没有见过真正的盒子是什么模样!你搞出来的什么济贫院,几百个人,一千个人挤在乌烟瘴气的大厅里,那倒是不需要钱了,只需要免费给地精工厂主打工就行。”见皇女不作声,多弥丝再乘胜追击,“还有云顶城的穷人庇护所,两先令能在长一百八十公分、宽六十公分的盒子里睡上一天,一先令就只能找根绳子吊着,你与我说贪婪!”
多弥丝倒是实话,换别人来出租这么优渥、包含公共盥洗室和浴房的环境,一周至少也一百先令起步了。
而且,如果移走书桌,将衣架钉在墙上,一个租屋甚至能挤下一家三口。
别的不说,光是里兰一家曾经住的小房子,不包含配套盥洗室和浴房,一周租金也得过上百先令。
金丝雀好不容易逮住光明正大细数皇女罪孽的机会,正要加紧抨击,却见银龙庆幸地舒了一口气:
“一家济贫院就能养上千人?太好了,要不说本皇女英明呢,没有帝国建立济贫院,那些涌进来的下民,每天不知要死上多少。”
相较于同情贫民疾苦,皇女首先赞扬的是总督府的工作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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