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廿一
“是也不是，归根结底，是老太婆的权能被她利用了。”
赫丝蒂娅微笑道：
“显形之路的【隐士】和【历史学家】能通过事物的回响召唤那些过往痕迹，如果我没猜错，这颗人头和她在下面研究的东西有关，而她的召唤引来了一尊魔女的残片，于是就倒了大霉。可以想象，这老东西在世的时候肯定相当强大，即便死得烂肉都不剩，依旧能将老太婆的权能调用到这种程度。
“可惜啊，老太婆并不是擅长战斗的秘修，因此你也只能驱动一下她预设在这里的石像鬼和素体，至于幽灵，呵呵，只是幽灵而已。”
“你敢……再说一遍？”女人残忍地凝视皇女。
“哟，无能狂怒是吧，你连烂肉都不算，甚至灵魂都没有，你只是印记。当然，如果曾在梦宿登顶神话，确实会留下不死不灭的信标，拥有再生的可能性，但是……”赫丝蒂娅回以一个可恶而奸诈的笑容，“嘻嘻，你这般吓阻我，说明老太婆还没到被你吞噬的地步，你通过【秘藏】的力量封锁了地下的动静，是想趁这一点儿时间差将她彻底消化，对么？”
“……”
见再也隐藏不住，沉默片刻后，女人褪去疯狂，转而淡然开口，“助我脱困返生，我会恩赐你梦寐以求的永生和权能。”
“真好啊，永生，连烂肉都不剩居然也没彻底死掉。”赫丝蒂娅笑了笑，浑不在意，“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可不希望帝国的大好江山被魔女糟蹋，所以……”
赫丝蒂娅冰冷地看向人头，灵视之眼已经找到暗室的薄弱关节，她伸手按在墙壁上，将魔女之书中的所有灵性注入属于机械师的石碑，分解之印瞬间渗透奥法和秘术构筑的铜墙铁壁。
感觉到咔咔的迸裂声出现，赫丝蒂娅露出一抹嘲弄的笑：
“所以你还是继续死下去吧，老东西。”
第一卷：梦想家 : 33.虚光之解
魔女，梦宿的阴影，帷幕之后的可怖存在。
但此刻，仅剩一颗头颅……不，连头颅都不剩，仅仅在【隐士】权能回响下复现的残象，这样所谓的魔女，并不能带给赫丝蒂娅多少心理压力。
她并不打算留下这残象，那意味着已经攫取艾妮薇夫人部分权能的魔女有可能借着老太婆的躯壳还魂。
即便真如艾妮薇夫人所言，这世上存在不少隐居的善良女巫或魔女——但本质上，魔女始终是世界的灾祸。
赭红长发的女人明显不是什么善类。
至若表明背景，以“女巫”的名义拉近关系……赫丝蒂娅想不出怎样的蠢货才会将自己的把柄交予一个毫无底线的邪恶存在。
到时候，她的窗台边上每晚都会出现一个老太婆，用暧昧而令人作呕的声音缠棉情话：“皇女殿下，你也不想自己女巫的身份被外人知晓吧？”
赫丝蒂娅打了一个寒噤，更是坚定了将其铲除的想法。
与魔女合作的危险程度，不亚于让蠕虫腐蚀自己的灵魂。
“你0知道你萌在错祁过怎%样的冷机遇%么!”把赭(红狂'发的女五人见皇)女无动肆于六衷坝,原柒本淡然柒的脸孔再度恢复疯癫,厉声呵斥,“站住!你这该死的蝼蚁、孕母、欲壶!”
赫丝蒂娅甚至听不懂女人骂的是什么，她转向捂紧耳朵的薇奥拉，说道：“愣着干嘛，走不走？”
“嗯…箘…啊泣?”⑵薇奥拉衫完全另捂不斯住那九灌(入脑海<的声'音七,)但<这山并四不影响她对皇女的话做出反应,女仆不安地问,“殿下,这些幽灵真的没问题吗?”
“包括她在内，你看到的所有幽灵都是历史回响的残象，不必理会。”赫丝蒂娅摇头，“再玩一会儿，没准老太婆真就翻船了。”
倘若赭红色的魔女将艾妮薇夫人夺舍，她还真没有把握战胜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老怪物。
坍塌的墙壁后，是一道黑雾缭绕的漩涡，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
“藏密之术么。”赫丝蒂娅思索道。
【秘藏】不仅象征渊博的智慧，也是隐藏与掩盖的符号。因此，涉及藏之根源的秘修或许没有强悍的战斗能力，但绝对是最难揪出来的小老鼠。
皇女头君也不羊回地钻遛进虾黑镹雾舞,爸伴随邻波纹流俬转,再玲睁眼时:,她已邬来到一座空间隔绝的旷寂殿堂。
暗室空荡，墙面开凿着密密麻麻、无法理解的符号，一座座壁龛供奉着无数黑布覆面的雕像，雕像盘坐书台，手捧黑烛，焰心燃着苍白的光。
殿堂中央矗立一座仿若刀削、六七余米的三角状石板，石板上錾刻古老的文字，其基座有着挖掘的痕迹，似乎它裸露在外的，只是其本体的很小一部分。
一圈圈环形印记围绕石板，环与线衔连的枢纽堆砌书塔，苍白光芒在书塔之间折射，最终在石碑正对的壁画上投出一尊盘踞的恢弘阴影。
那阴影枯瘦、漂浮、发丝稀疏，好似老妪一般。
“殿下，这里是……”
薇奥拉尾行而至，她环顾着恢弘殿堂，震撼地咂着舌头，说不出话。
“古老的遗迹，有趣，老太婆敢在帝国眼皮子底下研究这些不知失传多少年的历史和权能，真以为我不敢处决她么？”
赫丝蒂娅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却是一句玩笑。
这个地方既然能追溯出魔女的残象，也就意味着，她或许能在此找到女巫修炼的辛秘！
那么，艾妮薇夫人对她来说就已不再是用之即弃的秘修——
必须让老太婆为帝国服务，将其收为解读魔女历史的幕僚！
“艾妮薇夫人？艾妮薇夫人在哪里……”
“就在那面壁画上。”赫丝蒂娅注视着壁画上的影子，呢喃道，“光么……这可是我听都没听说过的隐藏副本啊。”
“那影子就是艾妮薇夫人？”薇奥拉露出焦急的神色，“难道她被这里的诅咒陷害了吗！”
“不，不是这里的诅咒，是她自己。”
赫丝蒂娅看出来，艾妮薇夫人被困，与这里的烛光存在一定关联，但更多则是因为她自身权能所限。
而这时，那颗人头也穿透黑雾，出现在殿堂之中，放声狂笑：“你以为你真能救得了她么？她已经迷失在我的真灵中，再有最多一刻钟，她的肉体就将成为我新的躯壳！”
薇奥拉努力无视女人歇斯底里的骚扰，全神贯注地端详皇女俊美侧颜，试图转移注意力：“她自己？”
赫丝蒂娅笑道：“如果这里存在诅咒，那么方才迎接我们的就不是石像鬼和钢铁傀儡，而是更可怕的力量了。”
“有些小聪明，但是不多，你有没有发现，在你们进入这里的一刻，你们的退路就……”
“你瞧，她急了。”赫丝蒂娅打断女人吟唱，分析道，“她想要扰乱我们的思维和阵脚，越是如此，就越显得她不堪一击，像条无能狂怒的瘸腿老狗。”
“你敢、再说、一遍……”
“你裙看,又聊急。亿”赫丝二蒂娅+耸了陵耸肩(,“三表面/上,这)些光源陾形成l了i老太婆n的g阴影弃,但s实i际上捌,这里没有老太婆以外的权能,知识仅仅是知识,遗迹仅仅是遗迹。所以,那些光或许是维持老太婆稳定的存在,正是她的影子被投射,才未完全被瘸腿老狗吞噬。”
薇奥拉以为自己在同龄人中足够渊博，却不曾想，她那三脚猫的学识在皇女面前好似无知的白痴。同时，她也明白了，皇女当初那句“比我优秀”意味着怎样的含金量。
难怪殿下会如此刁难自己——高贵之人有着更强的自尊心，无法容忍那样的事也是合乎常理的。
可皇女知晓这么多的知识，为何又会在奥法学院的初试上被她超过呢？
说起来，她还不知道殿下的名次。
忽然间，薇奥拉想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可能性——有没有可能，殿下根本就不在乎是否有人比她成绩更好，殿下最开始的目的就是她，而不是比自己更优秀的……
思及此处，薇奥拉的呼吸渐渐急促。她脸颊不知为了倏然绯红，连赭红女人疯狗般的叫嚣都听不见了，满脑子都是皇女翩然的身姿和音容笑貌。
“所以，要解决老太婆遇到的麻烦，只需要……”赫丝蒂娅正要向薇奥拉指导一些秘修的基本素养，却发现女仆在这种时候发神，不由皱眉，一巴掌按在脑袋上，让其清醒过来，“我说的话听没听到！还是那条瘸腿老狗的声音比我更重要！？”
“唔……”薇奥拉揉着吃痛处，脸上却没有委屈，而是目光诚恳地娇憨一笑，“谢谢殿下将我当作朋友。”
赫丝蒂娅：“？”
坏了，这魔女难道还有精神控制的权能？
以【真实之眼】盯了女仆好一阵，确认薇奥拉的灵魂没有遭受污染的痕迹后，赫丝蒂娅才稍微放下心，至于女仆为何会有那样的反应，暂时也懒得追究。
她走到其中几座将苍白烛光折向石碑的书塔前，说道：“这些光是某种导向，让艾妮薇和石碑产生了联系，所以不必熄灭光源，只需在老太婆和石碑前创造一道黑暗的屏障，像这样……”
“你敢——”
在女人又急又怒的尖叫声下，赫丝蒂娅推动封皮锃亮的书塔，让光线转向。
骤然间，女人的声音消失不见，壁画上的阴影由远及近缩小，直到一具苍老的躯壳从中跌出。赫然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艾妮薇夫人。
“艾妮薇夫人！”薇奥拉赶忙上前扶起她。
“咳咳，你、你们怎么进来的？”艾妮薇好似溺水之人，皮肤褶叠的唇中呕出几口黑色溶液，她剧烈咳嗽，好半天才缓过气，“总之，谢谢你们了。”
“隐瞒帝国，私自研究异端邪信，我看你真是欠屠了，艾妮薇夫人。”赫丝蒂娅戏谑地走向艾妮薇夫人，全无尊老爱幼的美德，“得亏你没死透，还有机会享受帝国十八般酷刑。”
艾妮薇目光一凝，这才想起将自己从湮灭边缘拯救出来的“恩人”，还是杀人不眨眼的天龙血裔。
“皇女殿下，难道你就不好奇这座石碑隐藏的古老历史吗？”艾妮薇夫人气若游丝，本该好生静养的她，此刻强撑起躯壳站起来，以免露出弱不禁风的疲态，“它关乎您相信的那则预言，梦宿的毁灭与再造。”
“嗯？”赫丝蒂娅露出感兴趣的目光，同时不让自己表现得过于激动，她冷峻开口，“那说说看，呵呵，没准能让你免一些罪刑？首先从这个地方开始吧，这是哪里？”
“总督府下三千米的云岭裂谷之底。原本的入口已经在三十年前的地震中掩埋，但我仍留下一条从幽影界遁入的通道，就在这图书馆。”
形势比人强，如果要保存自己的研究，甚至保存一条小命，艾妮薇夫人就不得不交代一些足以让皇女感兴趣的信息。
“除却地理位置，这是什么地方？”赫丝蒂娅又问，“你陷入那种状态，和魔女又有什么关系？”
皇女问得太多，艾妮薇一时间不知从何处开始回答，她思索一番，转而说道：“殿下可曾听说虚光？”
赫丝蒂娅略微颔首：“在秘修文献中了解过只言片语。古老纪元的先代宿神，历经数次消亡、数次苏生，最近的记录是三千年前，祂被梦宿的神话唤醒，终结了延续千年的腐化战争，此后再无成气候的蠕虫出现。虚光之解后，其遗骸褪为虚之根源、心之根源与灯之根源，后两者为芜皮和无限辉光所得。”
“呃……”艾妮薇夫人一愣。
“怎么，我说得不对？”赫丝蒂娅也皱起眉头。
“不，殿下学识渊博，没想到皇室书库竟还有这等我也不曾了解的秘藏……”
艾妮薇的语气蕴藏着对知识的崇敬，她忽然将自己记忆中的学识融会贯通，并根据史料的印证和推论做出判断——皇女后半句提到的“秘藏”，有九成概率是真实的历史！
将其套入历史空缺的一部分，完全能够契合辉光和芜皮的出现历程！
源自梦宿的感召注入灵魂，艾妮薇原本凋萎的气色顿时泛出红润光泽，仿佛枯木逢春，她有预感，要是追寻这条秘藏追查下去，她将有步入完照、乃至执相的可能！
“……”见老太婆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赫丝蒂娅无语了。
到底是谁在问谁啊？
皇女说道：“讲讲你了解的虚光。”
“对于虚光的权能，我们也只停留在猜测阶段，无法确凿论断。目前，在我们所解析的史料中，只能知晓虚光终结了那场延续千年的腐化之战，它摧毁了妖蛆之井，让祂的蠕虫子嗣再无法降临已知世界。”
这是艾妮薇夫人的领域，一提到那些未知历史隐藏的风险和辛秘，她便能忘却周身的威胁和困扰，即便此刻要她死亡，也无法阻止她对真相的追求：
“这一时期，虚光本可以成为梦宿当之无愧的主宰，祂拥有无数信徒，就连桀骜的神话们亦奉其为主。然而在空白的历史中，祂好似突然蒸发一般离开了世界，祂淹没了梦宿的阴影，从此秘修再无法抵达梦宿背面，那场事件被秘藏团体称作‘虚光之解’。”
薇奥拉好奇地举起右手：“咦，艾妮薇夫人，可我在一位【祝光僧侣】的记述中看到，是无限辉光驱赶了人们内心的蛊惑。”
“宿神、耆宿面对祂们的信徒，当然会有不同的解读，历史虚虚实实，在不同的世界重叠。”艾妮薇夫人对黑发少女露出和蔼的微笑，“我所提及的，也只是‘秘藏团体’的一些成果，未必完全正确，但不正确，却也不代表错误。”
“别跟我打机锋，你的意思是，这个地方、这个石碑和虚光相关了？”
“没错，我回响了它的历史，遨游在它蕴藏的深梦中，追逐久远的痕迹。在这个过程中，我不幸触及了魔女残余的神性，她仿佛漩涡一样将我卷入深渊，同时掠夺我的力量和学识。”
“虚光和魔女又有什么关系？”
“这正是我穷极一生的秘藏。”艾妮薇苍老的目光忽然神采奕奕，她异常兴奋，仿佛能再活五百年，“虚光淹没了梦宿背影，许多秘修漫游梦宿时都能看虚光褪下的残片，可祂为何要那样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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