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廿一
“哼，胆小鬼！”
马蒂达尔得意地笑起来。
……
书房内，赫丝蒂娅的意识升入魔女之书构筑的交界地，发现城堡已经被半边血红浸染。
“这是诺艾尔的灵性？”她紧蹙眉头，从血红的色调种感觉到浓郁的杀戮气息。
即便是经常屠人的克拉拉，也未必拥有这般浓郁的“血腥味”。
血红中~升起印迷零宫般异的高墙$,齐錾刻似着高骑伍士揪的符师号,但玖与克拉V拉I余I留灵性}不同,I那柔软灵、仿梦佛腐败血肉一般的墙壁中,隐约蠕动着金黄的影子。
“黄金蠕虫？”赫丝蒂娅一诧。
但金色十分隐晦，她无法确认那是否就是和马蒂达尔·米勒同源的蠕虫。
她可以在交界地触碰秘修的灵性，不过这可能会被对方感知到，存在一定风险。
“看来，让克拉拉留下来是个正确的决定。”
赫丝蒂娅神色凝重。
别看她在图书馆地下对付了魔女的残象，可对方用的是艾妮薇的权能。而藏修，又是出了名的藏头缩尾、不善战斗。
诺艾尔可是实打实的高骑士，与克拉拉孰强孰弱犹未可知。
“希望不要走到那一步。”赫丝蒂娅思索着，“安息香多半是她让米勒交给我的，说明她暂时选择了阴谋诡计，还没有摊牌的打算。”
即便真要对付蠕虫，最好还是等伊雅娜外出回来再做决定。
意识回到躯壳，书房的大门再度敲响。
“殿下。”
是个女人的声音，咬字清晰，音节紧凑，凝炼而锋利。
“是我，诺艾尔·廷森。”
第一卷：梦想家 : 37.妖蛆之子
听着门外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赫丝蒂娅顿时百感交集。
皇女对铁军的态度自是没得说，尤其是能做她教官的高骑士。
记忆中，皇女对诺艾尔·廷森敬重有加、亦师亦友，从她和马蒂达尔的称呼上便能看出。潜意识越是亲切，赫丝蒂娅的神情便越是凝重。
这样一位堪当皇女教官的高骑士，游戏剧情乃至史料中竟然没有分毫提及。她理应属于皇女的派系，却未曾在血腥女大公摄政的岁月里崭露头角。
“进来。”
赫丝蒂娅将报纸清出桌面，在书房被推开的一刹那间，露出难得和煦的微笑。
“殿下。”酒红长发的女人信步走来，她拎着手提箱，向皇女行了军礼，脸色惭愧地说道，“我听说了荣冠广场的事，很遗憾当时并未守在您的身旁，这是我的重大失职。”
“不必自责。”赫丝蒂娅示意女人坐下，“保护我是骑士长和铁卫的职责，并不能怪罪到教官的头上。谁也不知道叛党会那般张狂，不过好在并未掀起多大的动乱。”
“殿下有天龙福佑，自然能逢凶化吉。”诺艾尔不吝溢美之词。
“希望如此，”赫丝蒂娅笑了笑，“这个假期你去了什么地方，老实说，我以为你要在年后才回来。”
“是殿下希望踏入梦宿的事，”诺艾尔回以和蔼之色，“为确保殿下能顺利引来神皇的福佑，我特地向黄金高原的炼金宗师索要了一枚天方金。”
“天方金？”
“一种尔具有韭良"好稳陵定邬性和③导魔疤性'的霓稀有y金属,#神皇主i宰梦宿掺后,陵天方梦金因高塔影响而成为蕴含神性的圣金属,具有特殊的均衡、中和效果。”诺艾尔语速缓慢地解释,仿佛让皇女更加沉浸在这段有关于神皇的故事里,“当然,最重要的是,它可能会为殿下引来天龙的神圣祝福。”
“为何我从未听说？”
“这是一段不为世人所知的秘闻，只记在铁血十字会的圣律中。”
诺艾尔的视线从桌上的熏香掠过，她露出一抹意义不明的微笑，旋即将手提箱放在书桌上打开。
赫丝蒂娅柳眉一挑，心中升起警觉：“这是……”
“殿下不是一直渴望成为神皇麾下的剑锋么？我离开前说过，当我返回云顶城的那一天，便是殿下踏入梦宿之日。”
赫丝蒂娅回顾着皇女的记忆，约莫是有这样一回事。
“那么，”赫丝蒂娅斟酌着说道，“我已经有资格成为铁血十字会的秘修了？”
“殿下一直都有资格，只是我还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
二人所说的资格并非指皇女的身份背景，而是她的心性、思想和精神状态。
要成为铁血十字会的塔修，首先要做的，便是对秩序无条件的维护。
“所以现在？”
赫丝蒂娅不愿让诺艾尔看出自己的犹豫，心中不断琢磨着该如何取消对方“精心准备”的仪式。
她被梦宿排斥，若真在对方的指引下步入梦宿，第一时间便会被察觉出身份。
诺艾尔点头：“只要殿下想，随时都可以。”她顿了顿，反问道，“殿下不是一直期待成为神皇的追随者吗？”
“我只是在想，自己是否还存在不完美的地方。”赫丝蒂娅沉声思索，“我希望以更加虔诚的状态，登临神皇所在的圣域。”
“没人能比殿下更加完美，您是帝国的主人，与生俱来的塔修，威权和律法的掌控者，钢铁王座上的皇冠。”
“不不不，”赫丝蒂娅连忙摆手，“我怎敢与帝国真正的主宰相提并论。”
这是要她黄袍伽身的节奏啊！
换作别人来也就算了，可诺艾尔此人透着太多的不确定性，大概率是条隐藏极深的蠕虫。怕就怕她还没来得及杯酒释兵权，这帮暗地里的乱臣贼子就玩儿起了斧声烛影。
“您是洛林大公的继承人，便是皇帝陛下本人，不也曾说过南与北共天下的箴言？”诺艾尔循循善诱道，“洛林家族本就是南部议会的首席，您是当之无愧的天命之女。”
这扯皮来的首席要不你当算了？赫丝蒂娅腹诽。
洛林家族本身便有神皇血脉，与赫伯乌斯算得上表房亲戚，南与北共天下倒是不假。洛林家族需要北境的兵锋弹压种群和邦国犬牙交错的混乱格局，而帝国也需要洛林家族的神圣血脉将无数势力黏进广袤版图。
但是，在如此混乱的格局中长袖善舞绝非易事，与其说洛林家族是首席，倒不如说是诸邦族既想不被帝国征讨、又想保持自治的一个折中选择。
洛林家族喜欢维持其乐融融的体面，不会、也不能将手伸进那些分邦的领地，对异端异族也要更加包容。
可帝国的铁血十字会就不同了。
高骑士是真屠啊！
考虑到纷乱如麻的利益关系，赫丝蒂娅并不觉得虚头巴脑的议会首席算什么荣耀。
皇女问：“那么，我该怎么做？”
教官起身说道：“请殿下随我来祷礼堂，我会布置仪式，殿下只需利用我所教导的冥想法观想梦宿即可。”
赫丝蒂娅没有推辞，她也在好奇，若诺艾尔真是蠕虫，又凭什么引领她进入梦宿呢？
她观想梦宿之时，诺艾尔也一定会步入其中，到时候，蠕虫的气息岂不全暴露了？
若说魔女是梦宿的帷幕，混沌是梦宿的迷雾，那么妖蛆、和祂繁育的蠕虫，则被视作梦宿的扭曲。
尽管蠕虫不会像魔女那样遭受梦宿排斥，但虫子的味道一经出现，绝对能比露天化粪池飘得更远，昭然若揭。
因此，赫丝蒂娅打算静观其变，等真正步入梦宿的时候，再以“无所建树，愧效神皇”的理由退出来。
嗯……得演得像一些才行。
来到空旷无人的祷礼堂，一排排座椅孤独地等候着朝圣者，圣洁伟岸的神皇雕像陈于凿空的巨型壁龛，祂背负高塔，冉冉升起的“晨曦”仿佛照出十字形光辉。
诺艾尔取出蜡棒，一种以鲛鲸油脂、天龙花精油和炽金矿粉黏合，芜皮之魄为染料的绘笔，开始在神像前的宣道台上构筑法阵。
还好克拉拉被马蒂达尔叫了回来，赫丝蒂娅便让骑士长一并前往祷礼堂观摩仪式。
“六相仪祭，作为引路人来说，廷森教官是我见过的最有经验的一位。”克拉拉的声音不冷不热，但话语中的赞美不加掩饰。
“六相仪祭？”
“与环形相嵌的对称十字寓意四方，以十字交点为圆心的不对称半弧代表天地，合起来便是寰宇。”克拉拉说道，“天地万物，无一不在秩序道途之中。”
“可秩序亦在梦宿之中。”
“正因此，六相仪祭是仿效神皇于堇月黄金之门留下的投影，它蕴含神谕，暗示梦宿亦在高塔的经纬之内。”克拉拉解释道，“这个阵法的好处是能够沟通一切已知和未知的坐标，只要通过对应的祷词和祭品，就能抵达祭祀者寻找的信标。看来，廷森教官是希望殿下能受到神皇青睐，连天方金都用上了。”
赫丝蒂娅闻言，有些好奇地问：“你说任何信标都能找到，那假如，有人使用了错误的手法和祭品呢？”
“唔……这种事的确有遇见过，铁血十字会中的一些学者甚至召唤了许多梦宿之外的存在，不过很快便被镇压了。后来我们总结了一套名录，将一些可以被驾驭的邪恶生物录入其中，以供需要者驱使。”克拉拉想了想，用充满自信的口吻说，“殿下不必担心，廷森教官是我见过的最有学识的高骑士，她仪式不说十拿九稳，也是万无一失的程度。”
听她这样说，赫丝蒂娅更忧虑了。
“殿下，可以上宣道台了。”做足准备后，克拉拉点燃一盏香炉，捧着香炉和纯金打造的十字架，向皇女低头请示，“您的礼器。”
“……”
赫丝蒂娅看向克拉拉，后者还沉浸于阵法构筑的奥妙里，根本察觉不出丝毫异常。
她突然皱起眉头，回想克拉拉方才的话。
假使，这个仪式所通向的并非她所认知的梦宿呢？
梦宿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狭义上，它是指秘修踏上道途的根源之海，彼此交织的九大根源所缔造的登神之阶。但广义上，混沌迷雾、妖蛆之井都是梦宿的一部分，甚至梦宿之上的灵界、梦宿之下的暗影界，也可以视作梦宿分支。
所以六相仪祭所能指涉的对象，并不仅仅是根源之海上的那些信标。
可是，塔修的仪式有着固定流程，克拉拉不可能不清楚，倘若诺艾尔要动手脚，应该会被察出端倪才对。
“殿下，请开始吧，在此期间，我会于梦宿中为您护道。”
诺艾尔盘坐于法阵的末位，她闭上双目，意识瞬间割裂为两个部分，一半天上、一半地下。
她让自身于梦宿内的灵性浮现，拔地而起的血红高墙构筑出耀眼的信标，呈现在肉眼无法查知的隐秘世界。
信标，秘修漫游梦宿的锚点，好似茫茫大海上的救命灯塔。
对于渴求晋升的秘修，他们通常会崇祀宿神、耆宿又或着某一位神话，借祂们的信标指引自己，以免在漫漫梦宿中步入歧途。
而秘修自己留下的信标则好似一根安全绳，当其遇到陷入歧途的风险时，这根绳子能有效地将他们拉回原点。
这一过程中，他们所漫行的路径，便是其力量的来源。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赫丝蒂娅没有第一时间拒绝，而是盘坐法阵中央，意识与魔女之书相融。
魔女之书能洞开通往梦宿的门扉，它是一扇窗口，能让赫丝蒂娅看清诺艾尔究竟在搞什么鬼。
“塔是完我，塔是独一，塔是丰碑，敬以恒一之序，敬以天龙之血，请见神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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