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采田
11月底，海参崴还未完全上冻，所以俄国人的军舰才得以开出港口，而且越往南越温暖，即使是老破军舰，也不用考虑破冰的问题。
但是朝鲜只有西部海岸的平壤与汉城间通了铁路，袁项城去往东海岸的话，还是要依靠骑马或步行。
袁项城从汉城出发，刚走到后世38线附近的铁原郡，在当地稍作休整，便收到永兴湾传来的消息。
“俄国军舰向永兴湾内开炮，还误伤了甲申右军！？”
第94章北上图们江
“俄国人到底在想什么！”袁项城收到甲申右军被炮击的消息后实在是费解。
俄国人开着军舰来永兴湾耀武扬威一番也就罢了，为何要在这时开炮?
袁项城收回朝鲜海关时俄国人没插手，袁项城打败侵朝日本人时俄国人没插手，袁项城把朝鲜国王李熙送到清朝时俄国人还是没插手。
怎么就唯独这时候坐不住了呢，不仅开着军舰来，还开炮伤人。
当初为了应对左宗棠在新疆的咄咄紧逼，俄国人特地把黑海舰队调到了海参崴，一度在远东陈列有4艘铁甲舰、3艘巡洋舰、3艘岸防舰、6艘炮艇、4艘运输船和一些驱逐舰。
后因为危机解除，俄国人便将黑海舰队调回去一部分，只剩下几艘19世纪60年代下水的铁皮包木壳巡洋舰。
这样的配置别说原时空的北洋水师了0，就算如今李鸿章手里的南海舰队也能将其轻松拿下。
袁项城只能认为俄国人急了，看到德国人、荷兰人都在清朝身上吃到了肉，俄国人也不甘示弱，想要喝口浓汤。
然而袁项城如今并没有一支像样的海军力量，虽然他继任为北洋大臣，但原本北洋舰队剩余的军舰在德国的船坞上下水之后，直接就跑去了广州，归到李鸿章的南海舰队麾下。
他手里目前只有十几艘运输船和一些岸防炮艇，根本无法进行远洋作战。
他也向朝廷上奏过复建北洋水师的折子，但都一一石沉大海，与此同时，慈禧的园子却在中法之战两年后修好了。
后来才从抵达朝鲜宣旨的奕X嘴里得到消息，老佛爷认为既然甲申五军能在陆上打败法军，那就没必要再往水师上多投银子。
一艘超勇号这样的巡洋舰就要70多万两银子，还不加上船上的人员开支，这足以拉起一支上万人的军队了。
可马尾海战、浙江海战、威海-旅顺海战这三场战役中，福建、南洋、北洋三支水师被法国人轰了个精光，连个响都没听见。
唯一取得战绩的浙江海战，还是趁着法国人没防备，开济号撞到法军巴夏尔号的船尾，造成了巴夏尔号的搁浅。
所以看到海军的拙劣表现后，慈禧决定不再向海军提供来自中枢的支持，将一部分资金留作自用，剩下的则用于修复加固大沽、旅顺和威海炮台，购买更多岸防大炮。
地方若是愿意er自筹海军，那便自己办，中0枢也不肆会表示反对。wuliu四
例如李鸿章的南海水师，在接收了原北洋水师的在建军舰后，又从英国人手里买了相当数量的炮艇和巡洋舰。
而两江总督曾国荃也在目睹法国人靠着军舰在东南沿海耀武扬威后，依靠着江淮盐税重建了南洋水师，并改名为江南水师，同样是购买以及建造了十余艘军舰。
至于福建水师，由于直接面临法国人的威胁，所以并未得以重建，而福州船政局，也变为只用于为南海以及江南两支水师建造辅助舰艇的造船厂。
因此，袁项城想要拥有海军的话，只能自己想办法，要么从洋人手里买，要么从福州船政局手里买，要么就选择自己开造。
然而造船又岂是朝夕可得，仁川船政局虽然依托着仁川机器局的基础搭建了起来，但仍然是无头苍蝇，急需船政人才和设备。虽然近两年也吸引了不少学习，搭建了工厂、船坞、学堂，但至今为止还尚未下水任何一艘现代军舰。
福州船政局用了4年才造出第一艘运兵船，9年才造出第一艘炮艇，17年才造出第一艘铁甲船，即使时代变迁，技术进步，但仁川船政局还是需要大量时间追赶！
正因为有这么多的困境，袁项城才觉得这次永兴湾危机应对俄国人是如此的麻烦。
因为，他在陆地上可以对俄国人说不，但没办法应对海面上的俄国人！
“总教习，怎么向前线发报？”明晔跟在袁项城的身旁问道。
“按兵不动，俄国人开炮就任他们打，2只要不大规4模上岸叁就行，让金东叁卫盯紧0他们！”袁项城也无心休息，回电之后迅速让明晔把随行的段祺瑞、盛飞、冯国璋等人叫了过来。
甲申右军目前已经有四镇规模的庞大编制，第一镇长官段祺瑞、第二镇长官盛飞、第三镇长官冯国璋，第四镇也是预备镇的长官金东卫。
目前在永兴湾和俄国人对峙的也正是金东卫的预备镇。
袁项城将情况告知三位职业军人，他们也纷纷紧皱眉头，想要理清俄国人到底为什么要在此时行动。
“总教习，俄国人来者不善，不如我们将其放上岸后当场围歼吧！”盛飞是个暴脾气，没想那么复杂，心想左右不过一百多个俄国人，上岸了又能如何。
“不妥，要是贸然惹怒了俄国人，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朝鲜局面就有崩盘的危险。”段祺瑞起身劝阻。
“明晔，摸清楚俄国人在外东北有多少人没有？”袁项城见众人意见不统一，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总教习，根据海参崴红搜科的调查，当地大致有3000多名俄军，听酒馆里的俄国军官喝醉了说，整个俄国远东地区大概有两万多的俄军，但平均分布在贝加尔湖地区、海兰泡、海参崴、庙街、库页岛等地，并不聚集。
除此之外，海参崴地区真正有多少俄国人并不清楚，红搜科的探子因为长相的原因，很多地方也都不能去。
从当地官员的口中打探出来，据说远东有大约20-30万人，其中4万多都是中国人，多集中在黑龙江沿岸和海参崴，纯正俄国人只有10多万，剩余的都是操着各种语言的游牧民族。”明晔将红搜科在海参崴这些时日以来的调查成果和盘托出。
俄国人在远东人口激增，要等到[。转：玖死0san伍选思西伯利亚铁路修通后，再叠加斯托雷平的农奴制改革才会开始，现在这两个条件一个都没达成，俄国人在远东还尚未拥有绝对的压制力。
“俄军才3000人吗？”袁项城心中升起了想要搏一搏的心思。
“段祺瑞同志！”袁项城用殷切的目光望向段祺瑞。
“在！”见到袁项城这副模样，段祺瑞也知道要做大事了。
“带领甲申右军第一镇全体将士，前往朝鲜东北部的罗津待命！
同时和预备镇的金卫东同志取得联系，第一镇和预备镇暂时全权交由你指挥。
将两镇士兵沿着中俄图们江边境线散开，封锁两国边界，防备俄国陆军南下，同时等待我的命令！”袁项城下达了他的指令。
将两镇的甲申右军调往中朝俄交界处，随时准备应对俄国人，如果永兴湾的问题没有得到解决，他就要让远东的俄国人见识一下来自甲申右军的震撼。
俄国人在1877年的俄土战争中军队达到欧洲最多，约合80万人，但在战后，由于迎来了相对和平的国际环境，所以不断裁撤军队，到了1877年军队只有60余万人。
这其中大多数都驻扎在欧俄地区，剩下的少部分在高加索紧盯土耳其人，还有部分在中亚与英国人争夺阿富汗，远东地区的军队寥寥无几。
并且俄国人因为在俄土战争中被英法海军锁在黑海而大受刺激，不断加强海军建设，1870年以后的30年间历任沙皇不断提升对海军的拨款，而同一时间的陆军并未得到长足发展。
因此，如果不在乎后果的话，袁项城有把握凭借手中的甲申右军吃掉海参崴的俄军。
不过，这毕竟只是一个不得已的选项，俄国人在远东投射的力量不足他们在欧洲力量的十分之一，若是过于激怒俄国人，惹得他们提前开$”"嗖嗦：修西伯利亚铁路，此刻的袁项城是招架不住的。
毕竟，发展自身才是硬道理，和俄国人作对只不过是为了从英国人那里获得利益而已。
“总教习，若是俄国人率先发动攻击，我们要怎样？”段祺瑞拿不定主意，只能向袁项城请教。
“俄国人在远东军备力量不足，应该不会做这种冒失之举，但若是他们真的进攻了，你也不要犹豫，直接打回去。
但注意，重点还是以防备为主！”
想到这里，袁项城决定要把英国人拉进这件事中，不能让他一个人独自抗俄：
“圣初兄金炳始字，现在你是朝鲜的外务大臣，你前往永兴湾和俄人交涉最为恰当，抵达永兴湾后，一定要严厉谴责俄人，但不要和俄人达成任何协议，一切等我与英国人从汉城归来后再做决定。”
不管俄国人是铁了心的要占领永兴湾，还是只想来窥探一下虚实，袁项城都要强硬应对，借着这件事来扩大自己在全国人面前的威望。
只有再度形成对比，天下人才能知道满清有多废物，他袁项城有多伟大。
“段祺瑞同志，原定计划依然不变，你还是去往中朝俄边境防守。盛飞、冯国璋你们两个也不能放松，在汉城加紧整顿队伍，准备好持续作战的枪支弹药，随时支援前线的友军！”
段祺瑞、盛飞、冯国璋三人虽然都紧皱眉头，但还是选择服从命令。
俄国人难打，但依旧要做好万全准备，不然甲申右军就无法在朝鲜地区立足，袁项城占据朝鲜地区的法理依据再足，被俄国人这么一入侵，也没办法再圆下去。
小他在决定将朝鲜收归中国的时候，就要担负朝鲜的国防责任，无论是面对日本人还是俄国人，只要朝鲜受到了入侵，甲申右军就必须予以反击。
f这就是为何袁项城要把日本赶下海的原因，不赶走日本人，朝鲜有谁真心听他的，朝鲜人为何要认可袁项城呢？
日清廷已经在朝鲜士子当中没有威望了，如果袁项城再失分，那朝鲜就会得而复失。
更忐忑又期待，这就是袁项城面对俄国人最真实的心中想法。
铁路虽然难修，但电报好搭，袁项城在朝鲜的西部沿海以及东部沿海都架设了电报。
而且还在三八线附近将东西海岸线的电报线相连，所以平壤、汉城、仁川等地几乎同一时间知道了这一消息。
：袁项城纵马回到汉城的时候，汉城百姓也早已知道了俄国人炮击永兴湾的消息。
“俄人炮击永兴湾，伤我将士，踏我土地！”
简短的一句话刊登在汉城的东亚时报上，迅速点燃了朝鲜士子的怒火。
而清廷也在很短的时间内收到了俄人炮击永兴湾的消息，慈禧得知之后急的是满头大汗，生怕袁项城管不住手底下的人，和俄国人发生冲突。
毕竟袁项城之前报上来的只是俄人军舰抵达永兴湾，可没说俄国人炮击永兴湾。
前者还可以解释成“友好访问”，只是没接到邀请而已，想搪塞的话还能找理由糊弄过去。
可开炮了，这性质就不一样了，哪国友好访问的时候会开炮啊？
得知消息的英国人朱尔典也是第一时间去电赫德和驻华公使欧格讷，同时应袁项城的邀请，前往华商会馆之内等待。
会馆内，年轻的朱尔典焦急的等着袁项城，在屋内来回踱步。
他虽然在东亚工作只有几年的时间，但早年间的学习生涯让他知道，这是一次展现自己外交魅力的时刻，如果能在这一次的外交危机中崭露头角，那他的未来不可限量。
赫德在他来朝鲜之前专门嘱咐过，要他和袁项城做好配合，这有助于大英帝国在远东遏制俄国人的势力，也有助于大不列颠全球战略的实现。
虽然不清楚所谓的大不列颠全球战略具体是什么，但在阻止俄国人势力南下，毫无疑问是他在朝鲜的首要任务。
袁项城，一颗冉冉升起的清国政治新星，而他如果和袁项城合作，那说不定就能在未来担任驻汉城领事，未来更进一步，担当驻华公使也并非不可能。
只是，和俄国人交涉实在是个难题，没多少英国人愿意和俄国人打交道，既不讲政治头脑，又动辄诉诸战争。
朱尔典和袁项城一样，既期待通过这件事牟取个人利益，又担心处理不好，会造成麻烦。
“不行，我得知道俄国人是怎么想的。”朱尔典让手下人去把俄国公使韦贝尔请过来，想要看看他对永兴湾炮击一事什么态度。
不过，还没等手下人出门，俄国公使就已经踏进公馆门槛，走入屋内了。
“朱尔典阁下，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俄国公使韦贝尔也是应袁项城邀请，来商讨俄国军舰炮击永兴湾一事。
“韦贝尔先生，不知道你对贵国军舰出现在朝鲜东部海岸一事有何解释，要知道，现在的朝鲜并不是一个独立国家，而是清国的一部分，入侵朝鲜等同于入侵清国！”朱尔典先将炮击永兴湾的严重性点明，想要从韦贝尔脸上看出些什么。
“入侵清国？俄罗斯帝国20多年前，不耗费一兵一卒就能从清国身上得到大片土地，如今怎么会怕清国的反对。”韦贝尔不屑的笑了笑。
若不是袁项城告知，韦贝尔还真搜索：旧ba弭qsan钐0牾不知道自家军舰炮击永兴湾了。
不过，就算不知道原因，他也要支持自己人，即便袁项城找他来，那他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大概是海参崴舰队的司令觉得有些无聊，所以趁着海参崴尚未彻底封冻之前，开着军舰出来转两圈吧。
至于炮击？大概是走火了，枪都能走火，没道理大炮不能走火。
韦贝尔就打算这么解释，不管袁项城相不相信。
朱尔典见韦贝尔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对方是驻朝公使，而他只是不列颠在朝鲜的一个办事员，级别上还有着差距。
英国驻朝公使一向是由驻华公使兼任的，在袁项城掌控朝鲜后，驻华公使欧格讷更是对朝鲜事务没有多大兴趣，只是在赫德的推荐下，将英国驻华使馆内的办事员朱尔典派往朝鲜，当做与袁项城沟通的桥梁。
所以如今的朝鲜，英国人在级别上，的确没有一个和俄国公使韦贝尔相匹配的人。
就在屋内双方互相沉默之时，袁项城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