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夜叉:不一样的犬大将 第290章

作者:二号写字楼

  “翠子大人过誉了。”

  神乐谦逊地垂下眼睫,声音恭敬而清越。

  随着她微微俯首的动作,那双翠色珠玑雕琢的耳坠轻颤摇曳,折射出几缕天光。

  “自由本就是生灵本能。”

  她抬眼,目光越过翻腾的云海,落在某处仿佛凝定着无尽束缚的虚空。

  “奈落却以心脏为手段,禁锢我等自由……这般卑劣行径,我等从心至魂,无不深恶!”

  云朵正中端坐的凌月,眸光也几不可察地闪烁了几下,不由地生出了更深层的思量。

  她并未开口,只是目光瞥向斗牙,通过天网心念说道。

  “你的三位圣刀分身,可别也像奈落的分身,生出了那些污秽不堪的叛逆心思。”

  站在创造者的角度,本就是以工具为目的制造出来的神乐等人,奈落的处置手段,恶心归恶心,可归根结底并无问题。

  因为他要的是工具。

  而不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人。

  但是站在旁人的角度,以不同的身份去看待奈落,就会有不同的看法与解读。

  人终究是感情奇奇怪怪的生物,除了极少数克己奉公的圣人,其余都是双标怪。

  三观跟着五官走的人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人更有。

  人的多样性之复杂,怕是奈落见了都得自愧不如。

  因为奈落对杀生丸的针对,凌月对他的感官,无疑极差。

  但对神乐,她的印象需要分为双重角度——一个是站在统治者身份的王庭王后。

  另一个是杀生丸的母亲。

  权势她与生俱来,母亲却是头一回,对神乐好感有,可并不多——谁让斗牙给她选择时,没有干脆利落地选择幼年杀生丸。

  凌月可没见过斗牙开过几次玩笑。

  斗牙天网中传来一声低沉悦耳的朗笑,带着十二分的笃定。

  “当然不会。”

  他心念回应,“为夫这门《神兵化身术》,经过多次修缮,早已脱胎换骨。”

  “乃本体延展,宛若手足,非那些强行糅合的分身可比,绝无滋生自我意志之患。”

  他随即瞥了一眼讲述完毕的神乐,意念中为凌月剖析根源。

  “而奈落这家伙的分身,说穿了不过是以自身为鼎,配合四魂之玉,熔炼无数驳杂妖魂与低劣血脉。”

  “再将那些无法消化的污秽与妖怪意志残渣排斥、固化!”

  “因此从他身上分离出来神乐等人,与奈落本人极其相似,除了没有人类的血统,就是独立个体的妖怪。”

  “原来如此。”凌月得到保证,心中那点疑虑彻底散去。

  她又专注于手中那杯散发着沁人奶香与茶意的奶茶。

  见夫人安心享用,斗牙的目光也随之温和地转向了仍恭敬跪坐的神乐。

  他方才听得细致,自然捕捉到了她话语深处的牵挂。

  “刚才听你讲述时,总会不经意提及令姐‘神无’之名,是想将她一起解救出来吗?”

  神乐闻言,背脊瞬间绷直!

  她毫不犹豫地深深俯下腰肢,额前几乎触及冰凉而柔软的云絮,姿态恭谨到了极致。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却字字清晰坚定。

  “大人洞若观火,在下不敢有半分欺瞒,神无为我至亲长姐,同样受困于那奈落之手!”

  她抬起眼眸,那份面对强者的坦然与深沉的恳求交织在一起,“万望大人出手,救家家姐脱此苦海!至少……”

  她神色带着一抹哀求。

  “对奈落下手时,恳请大人高抬贵手,放过家姐的心脏!”

  斗牙闻言默然,未曾言语。

  他的视线仿佛穿透了眼前的女子,看见了那对在黑暗中彼此缠绕、又极致对立的姐妹灵魂。

  一个嘶吼着“想要自由”,一个彻底“无欲无求”。

  神乐像一团在冰原上燃烧的野火,而神无是那片冻土本身。

  火焰倾尽所有热力与光明,企图融化那亘古不化的坚冰以证其存在的温度,却只在冰冷的镜面之上,徒劳映照出自身愈加孤绝燃烧的身影。

  直至烈焰燃尽,辉煌褪作苍白的余烬,在那冰层无垠的死寂深处,或许才终会悄然绽开一道细微裂痕——

  那是灼痛过、存在过、抗争过,火曾经存在的证据。

  神乐恨神无的空洞,因为这空洞让她看见自己挣扎的虚妄。

  但她更需要神无的永恒寂静,因为唯有在这面镜子里,自己喧嚣的生命才得以确认存在。

  “神乐呀,这浩瀚世间,何曾有过…唾手可得的仁慈馈赠?”

  斗牙目光深邃似古井,投向垂首恳求的风使,声音平和却带着亘古不移的凛冽真理,一字一顿凿入人心。

  “这一点……你,当是刻骨铭心,比任何人都懂。”

  他对神无——那位纯净如镜湖倒影、却也冰冷若霜雪琉璃的少女,感兴趣不假,但也不想轻易地许诺神乐。

  轻易承诺的恩惠如同无根浮萍,唯有倾尽全力、或付出沉痛代价后得来的甘霖。

  其滋味才会刻进骨髓,化为永不褪色的烙印。

  神乐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微颤了一下,头颅垂得更低,仿佛要将整个身躯都埋入柔软的云霭之中,陷入死寂般的沉默。

  斗牙的话语,毫不留情地刺破了她心存的那一丝侥幸。

  她的本意是在斗牙王对奈落下手时,找准时机拿到神无的心脏,可随着斗牙王将事情挑明,她就必须老实交代。

  在这种强者面前隐瞒或者撒谎,最是愚蠢不过。

  此刻,斗牙王索要报酬。

  报酬……

  神乐茫然地审视着自己。

  身无长物,两手空空。

  除却这一身呼啸于风中的羽翼,除却这挣扎到千疮百孔却终究未曾凋亡的残躯……

  她唯一仅有的、最珍贵、最后之物——

  便是自由。

  那被她视若性命,曾用血与泪、背叛与逃亡才艰难攫取的,自由!

  可此刻,为了神无——

  为了那个空空如也,没有“心”的姐姐……再次交出这来之不易的自由之羽吗?

  代价……是否太过沉重?

  反正就算奈落安排她去死,她也不会拒绝吧?

  到时候神无触怒斗牙王,自己也没了自由,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只是,只是……

  神乐将心神深深沉入这片心海,竭力探寻答案。

  然而,那片冰冷的灵魂深处,除却无声的迷雾与刺骨的寒潮……

  空洞无物,唯有回声寂寥。

  觉察到周遭凝重气氛的阿毘,抱着睡下的杀生丸,如同受惊的小鹿,不安地来回逡巡着神情肃穆的父亲,以及跪伏于云端、姿态恭谨近乎凝固的神乐。

  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困惑与一丝怯意。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小脚,悄悄将自己与怀中弟弟柔软的小身子,一并藏入了最是温暖祥和的翠子怀抱。

  凌月母上虽然也很好,但有时候喜欢捉弄人。

  翠子顺势将小小的身躯连同幼年的杀生丸一起温柔拢住,指尖轻缓梳理着阿毘柔软的发丝。

  声音如同春风拂过初绽的新叶,轻柔悦耳,却也未曾遮掩,清晰地送入了一旁神乐的耳中。

  “不用担心,你父上…是只是在用他的方式,点醒他人。”

  阿毘扬起小脸,歪着头,水润的眸子里更添懵懂。

  翠子唇边漾开一抹追忆的浅笑,眸光仿佛穿越了漫长时光,落回自己最初的模样。

  “那时的我呀,心中唯有一念——愿如云间清风,自由游曳于苍茫大地。”

  “以一己之力,斩魑魅,破邪祟,护佑一方水土的黎庶苍生,免受那妖魔肆虐之苦。”

  她的声音依旧柔和,却蕴含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通透。

  “只是后来,你父上…用他胸中那卷更为宏大的图景,将这缕桀骜的风,温柔地系住了。”

  翠子的目光望向远方层叠的云涛,带着温和的接纳。

  “那幅‘天地共生、人妖大同’的图景,渐渐也成了我心之所向。如今我们的王庭,正朝着此境笃行迈进。”

  她将目光落回阿毘懵懂的小脸,又仿佛是在说予整个云上诸人听。

  “即使如我,也因有了那处可以安然归栖的云巢,心便定了。归有归所,行有所循,才是真正的自由自在。”

  最终,翠子清透的眼眸抬起,平静地望向那依旧保持着跪俯之姿的神乐,话语平淡,却字字如珠玉坠地。

  “自由与归属,二者从非对立水火……心若无惧无挂,便当如水入沧海,风归天宇,本就是共生同辉。”

  听着翠子文绉绉的箴言,阿毘听得小脑袋瓜晕乎乎的——懂了,又似乎没完全懂?

  她困惑地伸出小手挠了挠发顶。

  这一挠就让阿毘后悔不已。

  怀里原本抱得就不甚稳当的幼年杀生丸,登时如同轻飘飘的羽毛娃娃,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