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喊我老赵
这东西，真的能看吗？
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好奇，竹下爱将这盘录像带塞进了放映机。
第12章 天才！
又是‘喀嚓’一声轻响，屏幕再次亮起。
画面出来了。
“等等？”
只是随着刚刚出来的画面，竹下爱整个人就愣住了。
以前看多了各种精美动画片的她，现在想不到，自己看到的画面，甚至是有种古早时代，在她还没出生的年代的那种风格。
“这到底是什么！？”竹下爱的心里生出了一丝怒火。
她以为自己被戏弄了。
因为画面上浮现的是一种极其粗糙的类似于“纸芝居”——也就是拉洋片一样的静态画风。
人物像是从泛黄的旧纸上剪下来的纸片人，动作僵硬，场景简陋。
背景音里，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用一种沙哑而诡异的语调，拍着响板，幽幽地讲述着开场白。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暗芝居的时间到了吆……”
竹下爱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这是什么？学生作品吗？
铃木清斗那个老顽固，是疯了吗？把这种东西交到审核部来？
她靠在椅背上，双手环胸，脸上已经带上了几分不耐和失望。
她决定，如果一分钟之内，这东西还不能展现出任何可取之处，她就直接关掉，然后在审核意见上写下“业余、粗劣、不予通过”的评语。
第一集的故事开始了。
标题是——《符女》。
画面上，是一个搬进新公寓的年轻男人。公寓的墙壁上，门上，墙上，甚至是天花板上，都贴着许多奇怪的符咒。
旁白用一种不带感情的语调，讲述着男人对此不以为意，只是觉得前一个租客有些迷信。
然后，他注意到了。
对面公寓的窗户里，总有一个长发女人，在静静地看着他这边。
不管白天还是黑夜，只要他看向窗外，那个女人就在那里，一动不动，黑色的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看到这里，竹下爱环抱的双手，不自觉地放了下来。
她的身体，无声无息地，又一次微微前倾。
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从心底悄然蔓延。
她想起了自己二十岁出头的时候，为了省钱，也曾在东京的偏僻角落租过一间老旧的公寓。那栋楼也同样阴暗潮湿，走廊的灯忽明忽灭，邻居们个个面目模糊，带着都市人特有的冷漠和疏离。
她好像……也曾有过一个奇怪的邻居。
而且在这个时候，竹下爱发现，自己随着剧情的深入，似乎是也在最短的时间内，习惯了这种粗糙的制作动画。
甚至是还感觉这种幻灯片一样的动画，在看多了精美动画以后，有种独特的反差感。
“那我就继续看看吧。”竹下爱抿了抿嘴唇，选择继续看了下去。
故事在继续。
男人开始感到不安，他拉上窗帘，但总感觉那道视线能穿透一切。家里的东西开始无故移位，夜晚总能听到奇怪的抓挠声。
他越来越害怕，想起了那些符咒。可是当他下班回来，却发现门没关，墙上又贴上了符咒。
正当男人有些恼怒的想要揭下这个符咒的时候，那个女人猛然出现了。
突脸杀！
“唔！”连竹下爱都被吓了一跳，不知不觉，她已经沉浸在里面了。
然后就是警察来了，带走了那个擅闯别人房间的女人。只是在临走前，这个女人还在对着这个男人说些什么，似乎是警告的话。
但男人没听清，还很疑惑。
于是这个男人也不以为意，以为这就是个精神病。
回到家里，看着踩的满地的脚印，他无奈的用抹布擦着房间。
直到掀起一张圆桌，发现桌底下更是满满的都是符咒。
“这些符咒……”
竹下爱的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
她想起了自己的家里，玄关处也挂着从浅草寺求来的交通安全御守，母亲也曾寄来过所谓开过光的神社符咒，让她放在钱包里辟邪。
这些看似迷信的东西，早已融入了日本人的日常生活，成为一种心理上的慰藉。
故事里的男人，颤抖着歇斯底里的撕扯着很多符咒。
就在漫天符咒的碎片撕下来的那一刻——
画面猛地一转！
一个个怨魂仿佛上吊一样出现在了男主角的头顶，带着某种诡异的心跳声，画面瞬间切黑！
“唰！”
竹下爱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椅子因为她的动作向后滑出，轮子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心脏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在肋骨后面疯狂地冲撞着。
“砰！砰！砰！”
办公室里很安静，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那雷鸣般的心跳声。
一滴冷汗，顺着她的鬓角，滑落下来，冰冷刺骨。
结束了？
就这么结束了？
那个男人怎么样了？那个符女是什么？
没有解释，没有后续，只有那戛然而生足以在人心里留下无尽阴影的恐怖瞬间。
和《鬼坊武士》那种有因有果、有始有终的“故事性”恐怖不同，《暗芝居》带来的，是一种纯粹的不讲道理的，堪称是“现象级”的恐怖！
它就像一根淬了毒的针，在你毫无防备的时候，精准地刺入你内心最柔软最日常的部分。
它让你怀疑你的家是否安全，怀疑你窗外的黑影，怀疑天花板上的污渍，怀疑每一个你习以为常却又细思极恐的瞬间。
如果是地球上的霓虹人就知道，这是“都市怪谈”的精髓！
可这个平行世界的蓝星霓虹的人却不知道。
竹下爱缓缓地坐回椅子上，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水，才勉强压下那股翻腾的心悸。
她的手，还有些微的颤抖。
她从业这么多年，审核过成百上千部恐怖题材的作品，有血腥的，有恶心的，有玩弄人性的，但没有一部，能像眼前这个画风简陋，成本低廉的“拉洋片”一样，让她在看完之后，感到如此真实，如此后知后觉的恐惧。
她甚至不敢去回想自己当年住过的那间老旧公寓，不敢去想那个面目模糊的邻居。
“铃木清斗……野原广志……”
竹下爱看着那张简单的企划书，嘴里念着这两个名字。
她拿起录像带，看着上面《暗芝居》三个字，眼神里爆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是一种发现了稀世珍宝的惊喜和兴奋。
“天才……”她由衷地吐出这两个字：“这绝对是天才的想法！”
第13章 审核通过！
是的，竹下爱给出的评价，就是这么高。
就是天才两个字！
她几乎可以预见，当这部动画在深夜播出时，会引起怎样的轰动。
它会成为人们在学校里，工作闲暇时，在酒桌上，在茶水间里，交口相传的热门话题。
因为这种新颖的题材，真的是太少了！
这才是真正的“企划”！是用创意和智慧，去实现四两拨千斤的奇迹！
她再也没有丝毫犹豫，拿起那枚刻着“审核通过”的红色印章，对着《暗芝居》的审核文件，毫不迟疑地，重重地盖了下去！
“啪！”
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荡。
……
但对于此刻正走在返回课室路上的铃木清斗一行人来说，他们头顶的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
走廊里的灯光似乎也变得格外惨白，将他们几个人的影子拖得又长又丧气，像是在预示着什么不好的结局。
“课长……”
桥下一郎终于忍不住，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甘和担忧：“岩田那个家伙……他的企划看起来，确实……很厉害。”
他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那份装帧精美的企划书，那些闪闪发光的名字，还有岩田正男那副胜券在握的嘴脸，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每个人的心上。
铃木清斗的脚步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近乎疲惫的声音说道：“我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
在电视台这个名利场里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他比谁都清楚，一份华丽的企划书和强大的人脉背景，往往比一个好的创意本身，更有说服力。
高田副局长的名字，就像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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