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喊我老赵
“我……我们不能让他得逞！”岩田正男的声音里带着绝望，那是一种被彻底夺走了所有希望后的哀嚎。
“晚了。”
高田俊英缓缓地靠回自己的真皮老板椅上，那双总是闪烁着精明与算计的眼睛，此刻，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真正的疲惫。
“董事会那边，已经有超过一半的人，被那个8.12%的数字说服了。
他们不在乎什么派系斗争，他们只在乎，谁能为电视台带来利益，带来下一个神话。”
他闭上眼，像一尊在神龛里燃尽了所有香火的偶像，只剩下冰冷的石胎。
“岩田，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
铃木课室里，那份属于胜利的喧腾，也终于在时间的冲刷下，渐渐沉淀为一种更为深沉的喜悦。
野原广志此时在单独属于他的个人休息室，也等于是他的办公室，仿佛对外界的一切荣耀与风波置若罔闻。
他的面前摊着一张崭新的画稿。
那上面，不再是《幽游白书》里热血的战斗，也不是《暗芝居》里诡异的线条。
而是一个穿着黄色上衣，红色短裤，留着平头，有着两条浓密得有些滑稽的眉毛的，五岁小男孩。
他正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没心没肺。
野原广志的笔尖，在那男孩的脸上，轻轻地点了点，像是在触碰一个久违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温暖的梦。
“小新。”野原广志的嘴角露出笑容。
他喜欢上这个世界了。
‘当当当——’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铃木清斗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考究西装，面容儒雅的中年男人。
是明日海。
“副局长！”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站起身，恭敬地低头躬身行礼。
“嗯。”明日海轻轻应声，然后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那个角落里，被人提前提醒，从办公室里喊出来的那个年轻人身上。
他没有摆出副局长的架子，只是脸上带着一抹温和的笑容，径直走到了野原广志的面前。
“野原君。”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欣赏：“我今天来，是想正式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向你，为我们东京电视台，挖到了像你这样的宝藏，表示感谢。”
他甚至轻轻低了低头来表示自己的敬意。
“感谢您的欣赏！明日海副局长！”
野原广志则是鞠躬弯腰，并没有对方对自己低头表示感激，而有丝毫礼节上的差池。
霓虹重视礼节，重视排资论辈，重视阶级。
野原广志还是懂这个的。
“很好。”
明日海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看着野原广志桌上那张画着蜡笔小新的画稿，眼神里闪过一丝好奇，却没有多问。
但也浮现出来了一丝好奇。
他知道，真正的天才，总是有着属于自己的，不为外人所知的世界。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份文件，轻轻地，放在了野原广志的面前。
“这是台里刚刚通过的决议。”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从今天起，你，野原广志，将正式晋升为东京电视台制作局四级导演。同时，成立‘野原广志特别制作组’，专门负责‘都市怪谈’及相关创新题材的企划与制作。人员、预算，由你全权决定，到时候上报给我就行。”
他顿了顿，那双深邃的眼睛，像是在看着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野原君，这个电视台的未来，或许，就掌握在你的手里了。”
明日海说的极为诚恳。
“鼓掌！”
而这时候，作为课长的铃木清斗，则是直接开口提醒着周围那些课室成员们，然后自己也使劲鼓掌了起来。
“哗哗哗哗哗哗——”
接着不管是南村星还是长谷路走，或是北川瑶，以及那两个新加入的制作人员，还有桥下一郎，全部都使劲的鼓掌起来。
一个个都激动的面红耳赤，并且使劲鼓掌的手，都在短时间内拍打的都红了起来。
他们真的太激动了！
东京电视台制作局不是没有过直接从助理，快速的跳到四级导演的人。
但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是东京电视台制作局本部，名声赫赫的大导演！
现在，野原广志竟然也做到了这一步。
可以预料。
野原广志……
前途也极为广阔！
所以他们才如此激动，为自己跟随过这样一个强者，一起共事，而感觉到骄傲。
连课室外面，察觉到消息的其他人，这时候都来到了门口。
惊愕的看到野原广志晋升为了四级导演。
于是一个个的也都鼓起掌来。
这时候都是人捧人的时候。
不能乱得罪人。
何况野原广志现在的名字，凭借今天早上8.12%的收视率，在东京电视台制作局，谁敢不尊重几分？
要知道，不少三级导演，这辈子都没能达到8.12%的收视率呢！
就算是那些二级导演，都不敢说自己导演的电视剧或影片，能稳稳地有《暗芝居第二季》的成绩好。
出于尊重，他们已经把野原广志看作了是同类人。
而不是那导演助理。
也不是现在这四级导演！
‘怎么会这样！’可是就在人群当中，桥下一郎虽然也在快速的使劲的鼓掌，但他的心里，却愈发的……被妒火吞噬了！
第53章 庆功宴
夜色如同上好的墨，在东京这块巨大的宣纸上缓缓洇开，将白日的喧嚣与秩序尽数晕染，化作一片由无数灯火构成的璀璨星海。
赤坂的一家料亭内，木质的隔断将外界的繁华与此间的静谧分割开来。
空气里漂浮着清酒温润的淡淡米香，与顶级和牛在铁板上由高温灼烧而发出滋滋作响的声音时，混杂着被逼出肉块的那一丝带着奶味的油脂香气，让这个有着复古氛围的房间内的味道愈发香醇。
这是一场庆功宴，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属于胜利者的宴席。
主位上，明日海副局长端着一只小小的青瓷酒杯，那张总是显得儒雅沉稳的国字脸上，此刻也因为几分酒意而泛着一层温和的红光。
他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野原广志，眼神里的欣赏几乎不加掩饰。
“野原君。”他的声音温醇，带着长者对后辈特有的亲近：“我听清斗说了，这次的《暗芝居》不管是第一季还是第二季，从头到尾，都是你的手笔。说实话，在看到第一份收视率报告的时候，连我都为你捏了一把汗。可你，硬是用所有人都看不懂的方式，打了一场……足以载入我们电视台史册的漂亮仗。”
他举起酒杯，对着野原广志，微微示意：“这一杯，我代表制作局，敬你这位天才。”
“嗨！明日海副局长！”
野原广志立刻放下手中的筷子，双手端起自己的酒杯，身体微微前倾，以一种极为谦恭的姿态，将杯沿放得比明日海的更低些，轻轻一碰。
前世作为北方人的他，这种人情世故那可真是太懂了。并且对前世那些说外国没有人情世故非常嗤之以鼻。
人家外国那是太人情世故了。
不是自己人。
那就根本没有和你人情世故的必要。
所以说，这时候他必须要尊重，谦卑，并且非常礼貌！况且人家四十多岁，大自己20岁左右，都快和自己那个还在秋田县大曲市的父亲，野原银之介一样岁数了。
不过野原广志想想自己那个老爹，野原银之介的性格，眼角都微微有点抽搐。
如果美伢以后生了小新……
绝对要让自己的儿子远离自己这个不着调的父亲！
“您过誉了，副局长。”
可此时野原广志的声音平静，听不出半点因为这番赞誉而产生的得意和自己复杂的内心波动：“若非您与铃木课长力排众议，给予我这个实习生如此大的信任，《暗芝居》也不过是几张废纸。这一杯，理应是我敬您，敬铃木课长，敬所有为这部作品付出过的同僚。”
他仰头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脸上却不见丝毫变化，只有那双眼睛，在料亭温暖的灯光下，愈发显得清亮。
好一个不卑不亢的年轻人。
明日海的眼中的欣赏之色更浓了。
他知道，在这个圈子里，才华固然重要，但懂得如何安放自己的位置，如何在上位的棋局中找准自己的角色，才是能走得更远的关键。
所以野原广志的这番话既没有恃才傲物，也没有诚惶诚恐。
他将功劳归于集体，将姿态放得极低，却又在言语间，不着痕迹地，将自己与明日海、与铃木清斗，绑在了一艘名为“我们”的船上。
这已经不是一个新人该有的手腕，这是一种权力规则的敏锐嗅觉。
“说得好！”
一旁的铃木清斗，此刻已是满面红光，他用力一拍桌子，仿佛要将胸中的万丈豪情都拍出来：“副局长，您是不知道，这小子，就是我们关东派未来的希望！当年您提拔我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们关东台的人，骨头硬，有想法！现在，您看，这不就来了个更硬的！”
他这番话，说得半是醉意，半是真心。
既是在抬举野原广志，也是在向明日海这位老领导，表着自己的忠心与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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