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亮平逮捕鹰派将军,他岳父慌了 第20章

作者:魅力四射的世界

周守京缓缓转过身,他没有坐下,就那么站着,一尊沉默的雕。

他苍白的脸上,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有两簇火苗在燃烧。

他不需要再嘶吼,也不需要再质问。

那段影,就是最锋利的刀,已经剖开了在场所有人的胸膛,让他们看到了那颗名为“良知”的东西。

“现在,”

周守京的声音再次响起,很轻,很慢,却带着千钧的重量,一个字一个字地砸下来。

“告诉我。”

“是谁,在背叛他们?”

周守京的问题,如同一根冰锥,刺进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

“是谁,在背叛他们?”

没有人回答。

空气凝固了,连呼吸都带着一种罪恶感。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黑下去的屏幕,再一次亮了起来。

这一次,没有了冰雪和硝烟。

映入眼帘的,是壮丽的山河。

镜头从万米高空俯瞰,群山连绵,如同大地的脊梁;江河奔腾,宛若银色的血脉。

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这片宁静而广袤的土地上,一切都显得那么祥和,那么生机勃勃。

会议室里紧绷的神经,似乎随着这壮美的画面,有了丝的松弛。

然而,这松弛只持续了不到十秒。

镜头陡然下坠,穿过云海,锁定了其中一座郁郁葱葱的山脉。

随着镜头的推进,山体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是那座山。

是刚才,他们在视频里看到的那座被炮火和鲜血染红的,白雪皑皑的,地狱般的山。

画面一分为二。

左边,是如今满目青翠、鸟语花香的和平景象。

右边,是黑白的、充满噪点的历史影。

同样的角度,同样的山脊线,但上面布满了衣衫褴褛、步履蹒跚的身影。

20军的战士们,在齐膝深的积雪中,艰难地行军。

他们背着老旧的步枪,扛着沉重的弹药箱,每一步都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们的脸被冻得发紫,嘴唇干裂出血,呼出的白气瞬间在眉毛和睫毛上结成冰霜。

可他们的眼神,透过那模糊的影,依旧坚定得钉子,死死地钉在前进的方向上。

没有一句口号,没有一声怨言。

只有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

的声音,和沉重而压抑的喘息。

这无声的行军,比任何呐喊都更具冲击力。

这鲜明的对比,一把无形的巨锤,狠狠砸在众人的心口上。

原来我们脚下的每一寸和平土地,都曾被那样的脚步丈量过。

突然,画面合二为一,历史吞噬了现实。

尖锐的军号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凄厉,更加决绝!

镜头被拉到了半山腰的一处阵地。

那是一场真正的绞肉机。

炮弹撕裂天空,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每一次爆炸,都将泥土、碎石和人的肢体一同掀上天空。

重机枪的火舌疯狂地喷吐着,编织出一张死亡之网。

“冲啊——!”

一个嘶哑的吼声响起。

一个连长模样的军官,挥舞着驳壳枪,第一个从掩体里跳了出去。

子弹瞬间就打中了他的胸膛,他一棵被砍倒的树,猛地向后倒去。

但他没有倒下,他用枪撑着地,硬是又站了起来,用尽最后的力气,向前指着,嘴里还在无声地呐喊。

更多的战士,从他身边冲了过去。

他们下山的猛虎,决堤的洪流,迎着那张死亡之网,悍不畏死地发起了冲锋。

一个年轻的士兵,怀里抱着炸药包,在炮火中灵巧地翻滚、躲避。

他离敌人的碉堡只有不到二十米了,一发子弹击中了他的腿。

他整个人向前扑倒,再也站不起来。

他没有丝毫犹豫,用手肘支撑着身体,一点一点,艰难地向前爬。

地上,是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敌人的机枪调转了方向,子弹雨点一样打在他周围的雪地上,溅起一朵朵白色的尘埃。

他拉燃了导火索。

火光映照着他那张稚气未脱、却写满刚毅的脸。

他笑了,露出一口白牙,然后猛地将整个身体,连同那个滋滋作响的炸药包,一同滚进了敌人的碉堡下……

“轰隆——!!!”

地动山摇。

画面在这一刻,变成了血红色。

滔天的巨响,还在会议室里回荡。

高育良手中的那支派克钢笔,“啪嗒”一声,掉在了光洁的桌面上,滚了几圈,停了下来。

他浑然不觉,只是死死地盯着屏幕,镜片后的双眼,第一次失去了那种运筹帷幄的从容。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似乎想咽下一口唾沫,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

李达康的拳头,已经攥得骨节发白。

他不是在咬牙,而是在磨牙,腮帮上的肌肉剧烈地跳动着,发出了“咯咯”的轻响。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兽,眼中燃烧着怒火、悲愤,还有……

无力感。

沙瑞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他没有再强迫自己睁开。

他怕自己再看下去,会当场失控。

那一声爆炸,炸碎的不仅仅是敌人的碉堡,也炸碎了他心中那道名为“冷静”的堤坝。

作为汉东的最高决策者,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肩上的担子,是如此的滚烫,如此的沉重。

这担子,是用无数这样的血肉之躯,扛起来的。

血红色的画面,渐渐褪去。

喧嚣的战场消失了。

镜头缓缓拉开,还是那座山。

但此刻,它宁静,祥和。

山坡上,一群戴着红领巾的孩子,正在追逐嬉戏,清脆的笑声传出很远。

不远处的一条长椅上,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胸前没有挂满勋章,只有一枚小小的,已经看不清图案的纪念章。

他没有看那些活泼的孩子,只是伸出布满老年斑和旧伤疤的手,颤颤巍巍地,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那枚冰冷的金属。

他的眼神浑浊,却又能穿透时空,看着这片他曾经用命守护过的山岗。

他没有流泪,可他脸上每一道皱纹里,都写满了故事,写满了那些已经无人知晓的牺牲。

山河无恙。

这四个字,此刻重若千钧。

画面最终定格在老人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然后缓缓变暗。

一行白字,浮现在屏幕:【先辈们用生命换来的和平,我们,守住了吗?】

会议室里,死的寂静。

这寂静,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漫长。

突然,一阵压抑不住的抽泣声,从后排一个年轻干部的座位上传来。

他捂着脸,肩膀剧烈地耸动,试图不让自己哭出声,却终究徒劳。

这个声音,一个信号。

越来越多的人,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镇定。

一些年长的干部,摘下眼镜,用手背用力地擦拭着通红的眼睛。

就连坐在前排的几位市委书记,也都低下了头,无人言语。

祁同伟坐在角落里,他低着头,让阴影遮住自己的脸。

他想起了孤鹰岭,想起了缉毒队,想起了那些倒在自己怀里的战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