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魅力四射的世界
祁同伟感到后背一阵发凉。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动不动,像个等待检阅的士兵。
他知道,沙瑞金这话,既是说给所有人听,也是在敲打他这个公安厅长。
军事管制之下,他这个厅长的权力已经被无限压缩,现在能做的,只有夹紧尾巴。
“汉东官场,盘根错节,积弊已深,这一点,上面清楚,我们自己也清楚。”
“以前,是盖子捂得太紧。现在,有人把这个盖子给掀了。既然盖子掀了,那就不可能再盖回去。”
“高育良同志,侯亮平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也是你的学生。这个责任,你跑不掉。”
“沙书记,侯亮平是跟随你进入的汉东,不是跟随我进入的汉东!我接受组织的任何审查。”
沙瑞金听到高育良的反驳,脸上一阵青红皂白,也不再追问下去。
“李达康。”
“事情发生在你的京州,赵援朝同志是在你的地盘上被抓,被审,最后遇袭。你这个市委书记,责任重大。”
李达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我失察,我检讨。”
沙瑞金要的不是内斗,而是绝对的服从。
“现在不是追究谁的责任,也不是划分派系的时候。”
沙瑞金的声音里透出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现在,是汉东的生死存亡之秋!上面在看着我们,全国人民在看着我们!汉东这艘船,会不会在这场风暴里沉没,就看我们这些人,能不能把稳这个舵!”
“汉东如何永结同心?如何统一战线?就不用我多说了!”
“散会之后,各自回去,管好自己的人,管好自己的嘴。记住,从现在起,我们所有人,都是戴罪之身。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多米诺骨牌效应,到时候,谁也跑不了!”
第71章 侯亮平摇人!
汉东省政治地震,沙瑞金等人结成同盟,严阵以待。
京州武装部,禁闭室。
侯亮平感觉浑身的骨头被拆散了又胡乱拼凑起来,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胸口的剧痛。
侯亮平趴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脸颊紧贴着粗糙的地面,感受着那股能钻进骨头缝里的寒意。
脸肿得像个发面馒头,眼角和嘴角都凝固着暗紫色的血痂。
那几个负责“教育”他的士兵下手极黑,也不管是脸,还是屁股,一顿皮带打得皮开肉绽。
他那点反贪总局侦查处长的傲气,连同胃里的酸水,脑全吐了出来。
现在,他老实了。
不是认怂,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他心里一遍遍地念叨着,这只是暂时的,只是策略。
他像一头被困在陷阱里的狼,收起了獠牙,趴在地上舔舐伤口,但眼睛里燃烧的火焰却从未熄灭。
这帮丘八,这帮蠢货!
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抓的是谁!
他可是侯亮平!
最高检的明日之星!
他的妻子是钟小艾,中纪委的干部!
这帮人敢动他,就是捅了天大的篓子。
小艾,我媳妇,她一定有办法。
她肯定已经急疯了,正在动用一切关系找他。
只要她把电话打到她父亲那里,打到老师那里,汉东这天,就得翻过来!
想到钟小艾,侯亮平的心里才燃起暖意,冰天雪地里一簇微弱的火苗。
这火苗支撑着他,让他没有在剧痛和屈辱中彻底崩溃。
他甚至开始盘算,等出去了,一定要让这几个打他的士兵脱了那身军装,让他们知道,什么叫法律的铁拳。
就在他沉浸在这种虚妄的复仇快感中时,禁闭室厚重铁门外,传来了一阵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
接着,是走廊尽头另一扇铁门的开启声,那种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让侯亮平的菊花猛地一紧。
又要挨揍?!
他艰难地撑起上半身,挪到自己这间禁闭室的铁门前,将肿胀的眼睛凑到那狭小的观察口上。
视野里,一片昏暗的走廊。
几个穿着迷彩作训服的士兵,身姿挺拔如枪,押解着一个穿着行政夹克的男人,正朝他隔壁的禁闭室走去。
那男人的行政夹克皱巴巴的,头发也有些散乱,脸上满是惊怒交织的表情。
当那张熟悉的脸完全暴露在观察口的视野中时,侯亮平的瞳孔骤然收缩。
陈海!
怎么会是陈海?!
他不是汉东省检察院反贪局局长吗?
他是汉东本地的司法力量,是自己的盟友,是自己在这盘棋上最重要的一颗棋子!
他们怎么敢抓陈海?
比身体疼痛更刺骨的寒意,瞬间从侯亮平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他原以为,这只是针对他个人的、一场由高育良或者李达康在背后搞鬼的报复行动。
可现在,连陈海都被抓了进来,关在了他隔壁。
事情的性质,彻底变了。
这不是报复,这是一场清洗。
“咣当——!”
隔壁禁闭室的铁门被粗暴地打开,陈海被两个士兵毫不客气地推了进去,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随后,铁门重重地关上,落锁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敲在侯亮平心上的一记重锤。
他完了。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像一条毒蛇,死死缠住了他的心脏。
不对。
不能慌!
绝对不能慌!
侯亮平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脸,试图用疼痛让自己清醒。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陈海被抓进来了,这说明敌人已经不顾一切,彻底撕破了脸皮。
但反过来看,这也说明,事情已经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闹得越大,对他反而越有利!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血腥味,用尽全身力气拍打着自己这边的铁门。
“梆!梆梆!”
“陈海!是你吗?陈海!”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伤痛,变得嘶哑难听,像一架破旧的风箱。
隔壁先是一片死寂,过了几秒,才传来陈海同样震惊的声音:“猴子?是你?你怎么也在这儿?”
“别管我了!”
侯亮平急切地贴着冰冷的铁门,这样就能把声音更好地传过去,“他们为什么抓你?!”
“你他妈明知故问!”
“你抓了谁不知道吗?”
陈海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憋屈:“我刚从省委开完会出来,就在省检察院门口,一辆军车直接把我带走了!手机、证件全被收了,什么手续都没有!我不会就是帮你节约了一下抓捕流程,评审抓我?!”
侯亮平心里苦笑。
“我老婆是钟小爱,我都被抓进来了,你凭什么不被抓。”
“陈海,你听我说!”
侯亮平压低了声音,用近乎耳语的音量,急促地说道,“现在情况很严重,我们可能捅了天大的篓子。我抓的那个赵援朝,是20军军长!”
“我早就跟你说了!让你谨慎一点,你就是不听!”
陈海的声音里带着埋怨,“现在怎么办?我们被关在这种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有办法!”
侯亮平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那是赌徒在亮出最后底牌时的疯狂,“你忘了你爸是谁了?”
隔壁沉默了。
陈岩石。
那个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老检察官。
“我爸?”
陈海的声音有些犹豫,“他都退休多少年了,现在说话还有用吗?”
“就是因为他退休了,才有用!”
侯亮平的语速越来越快,思路在绝境中反而变得清晰起来,“你听着,找机会跟外面的人说,就说你要见你父亲,陈岩石!他们不敢不让你见!你爸是老革命,资格老,威望高!他要是知道你被军队无缘无故抓了,他能把天给闹翻了!”
“这……”
“听我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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