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古水月
“签订五年还款期限，这么高的利息。他们宁可赔偿违约的款项，少拿回一大笔钱，也要反悔？”
看着白仁紧张的表情，燕策收敛了微笑。
白仁低下头，微微行礼：“抱歉，没有留下预算，是我的失误。殿下，我没想到拥护周礼的那群贵族们在陛下决议郡县的那一刻会选择两败俱伤的方式，前景虽可观，可现在的投入多数还没有产生足够效益。”
燕策当然能预料到突然撤资的后果，资金链的断裂然后是建设停工，不得不拖延他全面工程的进度。
“这么有魄力的决定，是谁引导的？”
白仁脸色有些古怪：“丞相，他说他要准备离职了，希望殿下未来上任愉快。”
“……我可以骂他吗？”燕策捂住额头，说道：“可以带一连串不重复的脏字吗？”
白仁小声道：“他们不一定是非要拼出两败俱伤，只是殿下一直以来对贵族的强硬限制令一些人……难以接受，所以想逼您做出适当的让步，丞相一定也认为殿下会去求皇帝来解决双方的小矛盾。”
“法度之内，陛下不可能偏袒任何一方，所以，殿下会在谈判中稍稍放弃点儿强硬的行为，他们也不用撤资，而殿下只需要低头让一小步。”
“而且，如果殿下请求皇帝的话，以她对您的关爱，贵族们绝不会太过分，只是希望推恩令下能得到一点儿喘息的缝隙。”
“如果是您的话，陛下一定会允许的，只要您现在回王庭说一声……”
“我拒绝。”
他理解了白仁的一连串分析。
以她贵族的出身来看，为了大局，退和进都是可以接受的，维持住稳定而和谐的现状才是最佳方案。
少年越过俯首低眉的小贵族们，走进了刚整理好的卧室，拿起太阿。
“殿下！您……再慎重一些。他们可能只是装装样子，您适当退步哪怕是在推恩令下添上几个字的批注，让他们多保留一点儿财产，对绝大多数人都几乎没有影响的。”
白仁耐心劝道：“忍一会儿，是没有关系的。”
“嗯，有道理。我必须承认他们是在合理合法的恶毒啊，为了撤资，愿意赔偿违约金，没有问题，怎么听都没有违法的成分，而我为了大局只需要付出一些所谓的荣光，让他们脸面和资产上都过得去，没有实际损失。”
燕策叹息一声，赞同了白仁大小姐的观点。
一旁，相当一部分的小贵族露出了失望与落寞的神色，攥紧了手掌，又无可奈何的松开。
他们无论地位还是才能都比不上权贵，也因此，他们都没办法开口说话。
假如象征着某种意义的策殿下退一步，他们完全能理解，太正常不过了，这是一名真正贵族要学会的必备技艺——适应。
还好，公子策一向都是个理智的家伙。
只有理智的贵族才表现得如释重负，公子策真要死磕起来，没准真能磕死一群大佬，但完全没有必要为了道义去莽。
正当白仁松了一口气以为完美和解达成的下一个瞬间，她心脏就好像遭到暴击般，眼眸瞪得很大，连唇瓣都不由得张开小小的缝隙，表情凝固在姣好的脸蛋上。
剑鞘的顶部撞击石板。
清脆的声音打碎了平静，
少年双手叠在一起，压在太阿剑柄上。
“但，我不忍。”
“！！！”
“权贵仇视我，日日夜夜盼着公子策在秦国消失，私下骂我。其实，我不怎么在乎的，也没什么怨恨。我的所作所为本就称不上正义，更别说代表公正。偶尔也会怀疑做出决定是否正确，是不是能够让一个国永葆繁荣……而思考得出的结果，我承认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玩不过老谋深算的大人物。因此，我绝不可以犯下不可修正的错误。”
“我应该忍，但不能忍。”
肃穆的声音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抬眸直视着少年微笑的面孔，像是理智中积蓄着什么愤怒似的，带了几分倔强，又带了几分恶劣的任性，唯独没有贵族保持的优雅与高贵。
“推恩令，我不改，一个字都不改。五年期限，我一天不多欠，一天不早还。”
“我玩不过他们，我不玩了！他们愿意撤就撤，我不拦。”
少年看向丞相府的方位，露出了玩味的和谐笑容。
“有本事就来互相伤害，咱们牢狱一起做兄弟。”
……
……
深夜，一名禁卫军走进秦王宫，躬身行礼，脸色说不出的怪异。
“陛下，公子策把丞相锁进小黑屋里，已经几个时辰了！”
“嗯？”
皇帝道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单音。
正在批阅事务的笔稍稍停滞，墨痕甩出去一个微妙的弧度，黑发女人皱眉，眼睛中闪烁过惊讶的神色。
第四百九十章 奥义：真·负荆请罪
深夜。
灯火通明的丞相府外围了一圈圈的大人物，上到位列九卿的权贵，下到附庸的士卿，翘首以待。
随着府内的家仆管家一个接一个走出，表情就好像听到丞相大人原地去世般的不苟言笑。
一位须发半白的老士族人走上前，问道：“公子策还没出完气呢？这都几个时辰了，多大的气也该消了，你们再进去求求公子策，有条件咱们可以谈，先把丞相放了吧。”
管家摇摇头：“我不去，公子策拿着是陛下的太阿，我怕被燕公子策斩了，反正太阿就立在柴房门口，你们想去就自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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