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蚍蜉之影
“那是……”
“乌龙茶可以的，妈妈！我这就去准备！”
还没等林渊把“那是什么”四个字问出来，芽衣就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转身跑向了餐厅后面的厨房……如果让妈妈发现林渊连乌龙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可就……
然而当少女寻找茶叶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貌似做出了更错误的选择：把母亲和林渊单独留在了客厅了。
唔……得快点泡好茶拿回去！
俗话说得好，越忙就越乱，虽然平日里的芽衣能够轻松将一切家务事处理得井井有条，但此时的她因为内心的焦急和紧张，直接把橱柜中的一大堆东西都拉了出来，掉在厨房洁净的地板上。
结果，反倒还浪费了许多时间……
“这孩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声响，芽衣的母亲不由轻轻地摇了摇头。
“芽衣平时很贤惠，这应该不是她的错。”
“贤惠？能够听到林君这么说我很高兴，可是不是有些太早了……对于那个孩子来说？”
太早了？
林渊本来就不善于揣摩别人的心思，而在这种幻境中若是动用灵能的话，只怕在瞬间就会让眼前的幻象崩溃，所以很难理解芽衣母亲的意思。
等等……芽衣说过她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病逝了，那也就是说……
“嗯，可能是有一些，但我相信她长大以后会是这样的。”
“长大……以后么？”
芽衣的母亲转头看向了餐厅的方向，脸上浮现了一丝恬淡的笑意，“真希望……我能看到那个时候的芽衣呢。”
果然是被设定成了芽衣小时候的状态……那么眼前这个具备着一定程度智慧的幻象，就是伊罕水晶的制作者根据与芽衣的母亲有关的记忆塑造出来的咯？
想到这里，林渊心头微微一动，问出了一个很是古怪的问题：“雷电夫人，你……认识我吗？”
而他得到的答案，则是大大出乎了预料。
“林君？你是在……和我开玩笑么？”
芽衣的母亲似乎有些惊讶，脸上也浮现了少许的错愕之情，“请不要这样做，我可是不太擅长这种说话方式的呢。”
她真的认识我！？
另一个世界的人……而且还是早就已经病逝的人，怎么会认识我？
林渊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虽说借助幽能塑造出来的幻象，其所知未必就和“本尊”一模一样，但林渊隐隐感觉眼前之人应该不是那种虚假的存在，而几乎能够与芽衣真正的母亲完全“重合”，否则的话，芽衣又怎么可能沉浸在这种幻境里呢？
看少女刚才的样子，可不像是在演戏。
“林君，你是在发愁工作方面的事情么？”
很显然，芽衣的母亲注意到了林渊此时的表情，“请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我家先生一定也可以理解你的。”
所以……雷电龙马也认识我？
“呃……没有，只是进度方面有些不尽如人意……”
“如此浩大的工程，着急的话反而是不正确的吧……我理解必须要弥补失去月亮的代价，但这是全人类的责任，并不是你一个人的，林君。”
“月亮？”
随口搪塞了一句的林渊根本想不到，自己居然会听到这种至关重要的事情。
在读取过琪亚娜的记忆后他已经知道，在那个世界里，环绕着地球旋转的卫星在第二次崩坏战争中被天命主教奥托击毁，同时似乎也对从木星赶过去的行星级崩坏兽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就此奠定了其人类最强的身份。
之后，天命和逆熵以及各国政府纷纷联合起来，开始建造环球天基网络，以便能让地球恢复到正常的运行状态。
听芽衣的母亲这么说，难道那个世界的“自己”也参与到了这项计划中？
“妈妈！还有林……林君，我泡好茶了！”
就在这时，在厨房里手忙脚乱地折腾了好一阵子的芽衣，总算是回到了客厅里，把热气腾腾的茶水倒进杯子，放在林渊面前，在此期间还紧张地看了他几眼。
在幻境中摄取水分或食物是什么感觉？
答案是，没有感觉……林渊能够感受到手中握住的杯子，也可以确定上面传来的热量，但当他端起来喝进嘴里的时候，口腔和胸腹的神经细胞都没有传来任何反馈，就好像流动的茶水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所以，只有愿意相信这个幻境的人，才能把它当做“真实”来对待么？
林渊现在算是理解，为什么在沃拉尊召集奈拉齐姆技师修复这枚伊罕水晶后，芽衣的情绪会表现得那么强烈了。
对她来说，恐怕这里并非回忆，而是母亲依然生活着的地方。
“很抱歉，夫人，虽然我很想在这里坐上一会儿，但时间……”
“没事的，林君，我能理解。”
温婉的贵妇人微笑着点点头，随后看向了自己的女儿，“芽衣，送一送林君吧。”
“好……好的，妈妈！”
神色复杂而又纠结的少女老老实实地跟着起身离开的林渊回到了玄关处，准备打开房门。
不过就在出门之前，林渊心头忽然一动，将手放在倚着墙壁的鞋柜上。
下一刻，让人惊讶的一幕便出现了：随着他的手掌绽放出微弱的灵能之光，一座精美的小型塑像以完全违背了常理的方式凭空闪现出来，落到了柜子的顶端。
从造型上来看，正是星灵的凯达林水晶塔。
林渊扬了扬眉毛，接着转身看向了芽衣，却发现少女仍然低着头，什么也不想解释的样子。
“那就先出去再说吧，芽衣。”
……
爱酱很高兴林渊和芽衣双双恢复了“意识”，自己不用再守着门口把风，但她很快就发现，两人的情绪似乎都有些不对劲。
芽衣先是羞涩地把手抽了回来，然后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女生一样坐在床上，看都没敢看林渊一眼，而后者则是满脸的疑惑与凝重，眉头紧皱地站在卧室中间思索着什么，同样保持着沉默。
这让爱酱很是不解，也很不高兴，于是她又来到了林渊的脑袋顶上，准备做最喜欢的事。
结果一只大手突然抓住了她，然后丢向了卧室门口。
“爱酱，接着去把风！”
呜呜呜……欺负人……
如果智能AI也可以流泪的话，那爱酱的大眼睛想必都已经变得模糊了。
“芽衣，首先说明我不是故意的。”
“嗯……”
芽衣总算是抬起了头，轻声细语地应了一声，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委屈，不过更多的还是不知如何是好的紧张。
也难怪，虽然林渊可能没办法理解，但刚刚所发生的事情，的确可以算是少女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暴露了出来……更关键的是，这个秘密似乎本来就和他有关系。
“你应该知道那只是由记忆塑造出来的幻境，是么？”
“嗯……”
“你的父母都认识我，所以我们以前的确见过，对么？”
“嗯……”
“但是在萨古拉斯上的时候，你还不敢确定，所以才故意装出了不太熟悉的样子？”
“嗯……”
“芽衣，你今天真漂亮。”
“嗯……嗯嗯嗯？啊……”
看着因为胡乱摆手而失去了平衡，险些没倒在床上的少女，林渊对自己选择的策略还算满意……的确就像奥迪姆说的那样，对于态度冷淡不愿多做回应的女性，只要无脑说她漂亮就能改变交流的态度。
当然，奥迪姆没把话说完，因为半句是：要么被夸，要么被打……
不过说实话，这也并不是什么无脑的称赞，因为此时的芽衣虽然换上了常服，却还没有带上发饰，也没有处理过像是洗好没多久，还比较顺直的头发，而是任由它们以最丝滑的方式散在脑袋后面。
区别倒是不大，但这种细节方面的转换多出了一种清爽纯净的感觉，所以林渊这么说是完全正确的。
等到羞红了脸的少女总算冷静下来时，原本整齐的床铺已经被搞得一团糟。
“你……你……林渊先生，真的是太过分了！”
“因为这样芽衣你就会理我了嘛……”
“人家才没……没有不理你……”
说着说着，已经站到了床边的芽衣又撇过头去，把口是心非的感觉表现到了极致。
然而下一刻，她的心理防线就又被“攻破”了。
“你母亲的遗物，是我制造的，对么？”
空气，仿佛在此刻凝结。
林渊犯了一个再标准不过的经验主义错误，那就是将芽衣的伊罕水晶认定成了奈拉齐姆的造物……当然，这与沃拉尊的判断有很大关系，是她敲定了这一点，并展现出了相应的修复能力。
但所有人都忽略了那那些伟大的星灵。
亚顿，塔萨达，以及很有可能也已经踏上了这条道路的阿塔尼斯。
净化幽能和虚空幽能，并不一定就是完全无法相融的关系。
奈拉齐姆星灵使用伊罕水晶来传承自己的记忆与知识，是因为他们没有卡拉，无法将自己的思维共享给其他人，这是一种方法，不是一种能力，虽然建立在了使用虚空幽能的基础上，可从这本质的角度出发，这两种力量也只不过是同位存在的两面罢了。
所以理论上来说，失去了卡拉的艾尔星灵也完全具备着制造这种东西的能力，只要存在着必要的需求，再给他们一定的时间就行。
至于是叫伊罕水晶还是卡拉水晶，甚至是阿古斯水晶，就看阿塔尼斯怎么决定了。
就在刚刚，林渊之所以会冒着让芽衣生气的风险，主动连接伊罕水晶，就是因为他察觉到这东西和自己的灵能产生了共鸣……虽然这不足以说明两者同出一源，却也能够肯定存在着一定的关系。
而在玄关处用灵能具现出小型水晶塔塑像的行为，除了是想配合芽衣对母亲说的话以外，也存在一种“测试”的意思。
伊罕水晶是一个精密的玩意儿，就和人体一样，并不允许外面乱七八糟的东西融入进来，搅乱“设定”好的记忆场景，那么如果林渊释放出的灵能应该会遭到严重的排斥，或者会直接摧毁一部分记忆。
但结果却毫无影响，很自然地融入了进去……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枚伊罕水晶本身就出自林渊之手。
“林渊……先生……”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也完全记不得在你那个世界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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