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德岛博士就是老子李云龙 第67章

作者:白次男

“预言,什么预言?”

“这个预言就是……”

“胡尔提克茨之子,萨卡兹的背叛者,血脉末端,不荣誉者,萨卡兹之王,亲手处决之。”苍老的野兽缓缓道出这在萨卡兹族裔之间已经流传了不知多久的预言,甚至可能比自己出生的时间还要早,而这则预言看来似乎是要印证在自己身上,“简单的说法,最后的温迪戈,将会被杀死,由魔王亲手,处刑。”

“我的天呐。”霜星不禁以手加额,痛苦地摇起了头,“爸爸!父亲!我亲爱的老家伙!老顽固!你怎么还在相信这些萨卡兹巫师骗人的鬼东西?”

就像绝大多数非萨卡兹族裔对萨卡兹预言所表现出的态度一样,大白兔子对于这种神神叨叨的东西也是完全不信,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神神鬼鬼的把戏?哪怕她知道自家老爹就是最后一个纯血的萨卡兹温迪戈人,那个已经凉掉的便宜哥哥都只是混血,那又能说明什么?就因为预言这么说的,就让自家老爹伸着脖子挨刀?

别逗了好么?

要霜星说,甭管来的是什么魔王神王邪王天王地王还是绿帽子王,统统给他冻成大冰坨子发到北极,我看你还怎么印证预言,简直脑壳有毛病!

父女俩人这是在闲聊,漫无目的想聊什么聊什么,别说是在关系闹僵以后了,就是关系闹僵之前,俩人也没有这样促膝长谈过,一是爱国者嗓子有问题,能保持沉默就尽量不说话,二来管理游击队也确实挺忙的,如今在切城勉强站稳了脚跟,不用像过去那样时刻防备敌人的突然袭击,大晚上也不好继续搞部队整编,居然就这么闲了下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缺乏交流的关系,让爱国者不知道该跟女儿聊些什么,这话题拐着拐着,就拐到了交代后事上,进而就引出了这则几乎化作一个标识牌插在爱国者背后,上书加粗黑体字“就是他,快来杀”的预言,让霜星很是吐槽不能,先不说预言内容怎么样,就自家老爹这身子骨,父女俩谁送谁走还不一定呢好么?

“萨卡兹的预言,古老传承,并非骗术。”在萨卡兹的传统上,已经脱离卡兹戴尔许多岁月的爱国者依旧表现执着,没办法,他就是个执着的人。

“是是是,我信了还不行么?”霜星无力地摆摆手,表示揭过这个话题,心说自己真是脑子灌浆糊了,才会想起和这个老顽固聊天,这根本就聊不到一个频道上好么?可惜老李远在天边,好闺蜜塔露拉又成了头号嫌疑犯,让她颇有种孤家寡人的寂寞感,“先说好,如果那个魔王真的敢来找你,别怪我对他狗日的不客气!”

“叶莲娜……”爱国者的声音顿了顿,“女孩子,说脏话,不好,以后,要嫁人,讨人嫌。”

“完蛋,被老李传染了,这一生气脏字儿就不自觉的往外蹦!”霜星一拍脑门儿,要不是老爹提醒,她自己都没注意爆了句粗口出去,“唉,算了,反正我也不可能嫁人的,讨人嫌就讨人嫌吧,这样骂人至少挺痛快。”

“你的病,会治好的。”看着女儿自嘲的微笑,爱国者连忙宽慰道,“你,还很年轻,耐心,会有希望。”

“算了吧父亲,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清楚,就算从今往后不再作战,能不能看到明年春天的山花我都不确定。”霜星轻轻摇晃起了身子,倒是并不为此感到悲伤,俗话说朝闻道夕死可矣,至少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她明白了自己究竟应该为了什么而去奋斗,因此她并不畏惧必将到来的死亡,她只怕那一天来得太早,如果自己什么还没来得及做就病重而亡,那才是最大的悲哀,“倒是你,父亲,我死了以后,你也一定要继续好好活下去,可不要在这种事情上顽固。”

“你若死,吾之生命,毫无意义,不如一同赴死!”红色的双眼闪烁了一下,这样的回答完全在霜星的预料之中。

“唉,你这老顽固……”如此沉重的父爱,让霜星都不知道该感到幸福,还是感到头疼,“你这倔脾气哪怕能稍微通融那么百分之一,我们也不至于……”

“大尉!大尉!!”霜星话没说完,就被一个跑来的游击队战士打断了,“不好了大尉,着火了!!”

“不必,惊慌。”席地而坐的爱国者立刻起身,铁塔般的身影撑起了一片天,“着火,何处?火势,如何?”

“是学校,您要求严加看管的那所学校,里面关的都是贵族学生,火势很大,好像是仓库什么的烧起来了,您看!”游击队战士伸手指向远方,随着他的动作,那个方向渐渐亮起一团火光,照亮了冲天而起的滚滚烟柱。

“那里,梅菲斯特接管,让他组织,灭火!”爱国者言简意赅地下达了指令,“贵族子嗣,交易筹码,很重要,不容闪失!”

“大尉,我们已经通知过梅菲斯特了,但他完全没有要救火的意思,甚至还不允许我们去救火,所以我才来打扰您的。”

“那个小兔崽子根本就指望不上,这把火搞不好就是他自己放的,该死,就不应该让这个小疯子管理任何事。”霜星的脸色刷的一下就黑了下来,四周的气温仿佛都跟着降了十几度,让报信的游击队战士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走,带我去找那个小混蛋,他要是不灭了这把火,我今天就他娘的灭了他!”

第一百八十七章 让火再烧一会儿

“看啊,萨沙,看看这些人吧,他们自诩高贵,他们不可一世,他们……简直就像是一群垃圾一样!”在火光的映照下,浑身惨白的少年放肆地狂笑着,仿佛欣赏戏剧一般欣赏着那些在火光中四处逃窜的身影,尚且稚嫩的容颜充斥着难言的狰狞,任凭火势升腾,放任混乱扩大,他根本没有一丁点儿去救援的意思。

这些被关在学校里的人,他们曾经有着高贵的血统,有着显赫的家世,他们自诩高人一等,他们永远高高在上,他们端坐于金殿之上,用蔑视的眼神扫视着匍匐在脚下的芸芸众生,可是现在,贵族的礼仪不复存在,上等人的骄傲尽归尘土,他们混乱,他们哀嚎,他们咆哮,他们表现得与他人没什么不同,就像是一群落荒而逃的野狗。

没有人天生高贵,所谓的贵族,所谓的上等人,当他们那层自欺欺人的伪装被现实无情地撕开以后,他们与凡人没什么不同,甚至还要比“贱民”们更为不堪。

虽然这把火不是自己放的,但梅菲斯特乐于看到这一幕,甚至还想火上浇油。

可惜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作为少年唯一的朋友,浮士德并不能理解这种亵渎高贵者的快乐:“伊诺,还是快救火吧,如果火势扩大起来的话……”

“别担心,让火再烧一会儿。”梅菲斯特摆摆手,即便好友不能理解自己的快乐,他也浑不介意,谁叫两个人是最好的朋友呢,“快看呐,萨沙,这帮丑陋的贵族想要做什么?真有趣,那个白色的……那不是他们推举出来的领导者么,他们这是准备来一场古代的火刑审判?有意思,真有意思,这些贵族真是太有意思了。”

“浮士德大人,我们真的不去救火么?”有人趴到浮士德耳边,小声嘀咕起来,“这些贵族学生的死活倒是无所谓,可万一要是起风让火势蔓延开,那就麻烦了。”、

“我知道。”浮士德叹了口气,抬手示意说话的人先退下,就准备再劝劝梅菲斯特。

就算不在意那些被羁押在这里的贵族学生的姓名,浮士德也不能不在意这场火势,这场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着起来的火已经把临近的几个校舍都给点着了,距离席卷整个校园乃至蔓延到校园之外,差的只是一把东风而已,如果真的形成那种规模的大火,再点爆一两颗源石什么的,那就根本没法扑救了,切尔诺伯格的消防设施都被破坏了个一干二净,总不能让大家拎着水桶去救火吧?所以只能趁着现在火势还没有扩大,迅速清理出一条隔离带,任由已经被焚烧的建筑燃烧殆尽了。

浮士德斟酌了一下言辞,就准备曲线救国,火可以不救,这个火势想救也救不了,贵族学生爱干什么干什么,但隔离带必须清理出来,梅菲斯特想怎么娱乐也就只能随它去了,谁叫自己头上带个副,放屁都不想呢?结果浮士德刚要开口,就感觉头顶一凉,抬头一瞧,就看到夜空中悬着一枚大冰坨子,咵嚓一下就砸了下来。

这枚足有一人合抱粗细的大冰锥是冲着梅菲斯特砸的,浮士德站得太近,也被卷了进去,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能在危急时刻拉开还毫无察觉的梅菲斯特。

蓄势而下的冰锥最终只砸穿了简陋的看台,浮士德抱着梅菲斯特跌落而下,手中的弓弩已经指向了不请自来的霜星。

“武器,放下!”伴随着沉闷的脚步声,以及铠甲碰撞的摩擦声,苍老的野兽从黑夜中走出,站在了女孩儿身后,“火势,难以控制,若是蔓延,汝等,以死谢罪!”

非人的双瞳中,那一抹红光显得异常妖异,杀气腾腾,让所有人都不由得吞了口唾沫。

作为整合运动的参谋长,爱国者并不会因为霜星是自己的女儿,就支持她怀疑打压其他干部的行动,哪怕父女之间的关系已经修复了也一样,公是公私是私,他的顽固就像他的铠甲一样坚固,如果是在平常,霜星那枚冰锥大概就要砸在他手中的盾牌上了。然而今天这种情况另当别论,放任火势蔓延却不去扑救,先不论学校中那些贵族子嗣的安全问题,光是火势蔓延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梅菲斯特就活该挨收拾,他确实一直在和稀泥,但不代表他是个失去原则的老好人。

“抱歉,大尉,我立刻组织救火。”看着业已苍老,但依旧如铁塔般顶天立地的爱国者,浮士德很果断地认怂,放下了手中的弩弓,并且捂住了梅菲斯特的嘴,防止这家伙再说出什么激化矛盾的话来,他比梅菲斯特看得清楚,爱国者在执行军纪上是不打折扣的,现在认怂去救火还能算亡羊补牢,要是继续头铁,那么接下来很可能就是父女俩一起下场的梦幻混合双打了,干部又怎么样?在整合运动发展的过程中,眼前的温迪戈并非没有处决过干部级别的成员。

“你的人,清理废墟,设置,隔离带!”爱国者命令道,他和浮士德想的一样,但不同的是,他还有个好女儿,“校舍,叶莲娜,拜托。”

“我知道了!”不用爱国者提醒,霜星早就开始准备救火了,夜空之中闪烁起一片星点的亮光,数不清的、足有手臂粗细的冰锥向着熊熊燃烧的校舍激射而去,这些由源石技艺制造的冰锥有着自然环境难以实现的超低温,瞬间释放出大量的寒气,急速降低着火场中的温度,其融化形成的冰水则进一步压制了火势。

一波冰锥没能完全熄灭火焰,但紧跟着就是第二波和第三波,现有条件下根本无法扑救的火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压制下来,浮士德也很快清理出了足够宽的隔离带。

至于梅菲斯特,浮士德直接让幻影弩手部队强行把他带走了,省的父女俩人腾出手来秋后算账。

三波冰锥打击之后,火势已经被控制在了一个半死不活的状态,再往下霜星也没什么办法了,她这样靠急速降温强行灭火,对一些残存的火苗无可奈何,她也不是不知疲倦的刨冰机器,虽然负荷比不上战斗的时候,但这三波冰锥下去,消耗其实也不算小,差不多就得了,总不能为了灭个火,就把自己一条命都给搭进去吧?

好在经过之前大火的席卷,这几栋校舍也没什么东西可烧了,只要没人跑出来火上浇油,或者突然来一场狂风,这火烧不到半夜也就该熄灭了。

“浮士德,带着你和梅菲斯特的人给我滚,从今天开始,这一片区域由游击队来接管!”顾不上喘口气,霜星就对着浮士德恶狠狠地命令道。

挨了骂的浮士德无话可说,谁叫自己和梅菲斯特一直是绑定在一起的呢?哪怕平常和霜星多少还算有那么一点儿私交,这时也只能乖乖挨骂,带着手下灰溜溜地离开。

“真是,这些家伙……就不能稍微收敛一下,做些不那么让人恨的事么?”看着那些随着火势渐息而停止骚乱,用半是畏惧半是愤恨的眼神向这边打量的乌萨斯学生,霜星就感觉一阵头大,这两日的整编工作中,最让她头疼的其实还不是散兵游勇们那基本没有的纪律性,而是这种充满着报复欲望,一有机会就绝对会搞事的眼神。

或者这也可以归结为一个问题,如果那些散兵游勇们能像游击队战士一样遵守纪律和命令,那么这种眼神想必也不会出现。

在动乱进行时,这些满脑子只知道复仇和发泄的暴徒们甚至会强行破门而入,拖出并杀死那些躲在家中的乌萨斯平民,就算现在尘埃落定,幸存并来不及逃跑的平民都被游击队羁押起来后,还是时不时有人试图去挑衅那根已经足够敏感的弦,这能不招人恨么?就算不考虑老李所说的团结问题以及良心问题,单单为了维持秩序所付出的人力成本,能多少节约下来一点儿的话,它难道不香么?然而问题就在于,整合运动是一个整体,只要有一个人这么做了,就得全体成员一起为他擦屁股买单。

被戕害的平民可不会区分游击队、萨卡兹佣兵和武装暴徒,他们只认整合运动的标志,瞧啊,哪怕自己灭掉了大火,救了他们一命,这些乌萨斯学生依旧只会用仇恨的眼神看着这边,只要有机会,他们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把利刃捅进我的胸膛中,就像那些武装暴徒破门而入之后所作的一样,大家没什么不同,是的,没什么不同。

单纯的仇恨只能催生出新的仇恨,双方的立场或许会因着仇恨的力量而倒转,但问题的本质却不会有任何改变。

想明白了这一点,霜星不由得长叹一声:“让梅菲斯特来管理这里,这可真是个糟糕透顶的决定,是吧,父亲?”

“梅菲斯特,主动请缨,是我,失察。”爱国者只感觉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自女儿的鄙夷让他很受伤,但也说不出什么辩驳的话来,他早知道梅菲斯特是个什么德行,却也没别的办法,游击队作为整合运动的尖刀和坚盾,人手不多任务很重,不可能都跑去看押俘虏,所以哪怕预料到结果不会很美好,他也没别的选择。

不过还是有一点在他的预料之外,他没想到梅菲斯特居然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就可以置整合运动的整体利益于不顾,这才是导致他愤怒的原因。

爱国者是个讲原则的人,而现在,他最大的原则,毫无疑问就是整合运动本身,谁敢妄动,都将为之付出代价。

“好了,我知道你的难处,你也不早说还藏着这么一个地方,幸亏今天着了一把火,不然等他们都被那小王八蛋玩儿死,我恐怕还不知道有这么一撮人存在。”霜星有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赖好宽慰了一下老父亲受伤的心,随后一抬手,一枚冰锥穿过学校围墙的栅栏,吓退了一伙儿蠢蠢欲动的乌萨斯学生,“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滚开,你这肮脏的感染者,贵族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来插手!”虽然一个个怂的不行,感觉都快站不住了,但还是有人说出了很刚的台词。

——头可断,血可流,贵族老爷的颜面不能丢!

“贵族老爷的消遣,就是在大敌当前时自相残杀么?”霜星冷冷一笑,上前几步,隔着栅栏与乌萨斯学生们对视,在她的眼神下,后者愤恨的注视很快就败下阵来。

不过是一群连血都没见过的娇小姐大公子,又如何能跟在战场上成长的霜星比拼气势?这简直就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

“注意你们的态度,各位尊敬的贵族老爷们,如果你们只记得贵族的高傲,而忘记了谦卑的美德,那么我不介意重新给你们来一场贵族文化教育,让你们明白最古老的乌萨斯贵族应该以何种方式待人处世。”嗤笑着摇摇头,对这些贵族子嗣的智商和素质表示鄙夷,霜星脚下一点,直接一个高跳翻越围栏,落入了乌萨斯学生之间。

我是不是应该喊一句“小心,叶莲娜”来表示态度?

默默地看着霜星的行动,爱国者思想成熟逻辑缜密的大脑袋里,突然就有点儿搞不明白女儿那个小脑袋瓜里在想什么了,他倒不担心霜星的安全,女孩儿就算是处在激烈战斗后病情反噬的极度虚弱状态下,也不是这些臭鱼烂虾能对付的。对于这些贵族子嗣——当然其中也有不少平民子嗣,抓人的时候可没有多余的心思细细区分,全都一股脑关在了一起——爱国者能看出女儿产生了一些想法,这让他有些好奇,但更多的还是担忧。

作为乌萨斯帝国中的既得利益者,这些贵族一直都是反感染者的急先锋,并且他们也在以同样的方式教导下一代,培养出了一大批反感染者小将,爱国者会把他们圈养起来,给整合运动留一条不那么好走的后路,却从没想过和这些被羁押的官二代交流,而现在,他却很想看看自己的女儿和这群小将之间能擦出什么火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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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早露:

原本书里就有这么一个阶级背叛者的角色位置,本来是考虑让雷子姐勉为其难客串一下,但很显然,乌纱帽说扔就扔的惊提刑并不是太合适,她这背叛的毫无压力,戏剧冲突不够。

鹰角突然把娜塔莉亚大小姐送上门,可以说是瞌睡送枕头了,所以就让世界线小小的融合了一下。

第一百八十八章 所以说人类真是有趣

就是这些人,就是他们的父亲,他们的母亲,他们的兄长,他们的叔叔伯伯姑姑舅舅,就是这些人,还有更多和他们一样的人,共同缔造了这个地狱般的乌萨斯帝国!

霜星环视着这群天真的小鬼,无一人敢与她对视,同样的年纪,她已然站在乌萨斯的荒原上,操控着致命的寒流去击杀所有来犯之敌,这些孩子享受着由家族所带来的优渥生活,他们对这片大地的残酷一无所知,感染者对他们而言,只是存在于故事中的形象,他们大概从未想过,终有一日自己会身陷囹圄,成为娱乐感染者的玩物。

就好像被关在荒原矿场上的感染者一样。

看着他们,看着他们瑟缩的身影和畏惧的神情,霜星就想到了自己在矿场中的童年,久远的时光消磨了太多记忆,她甚至有些记不清为保护自己而死的父母的容颜,也有些记不清照顾自己直到九岁的奶奶的声音,但她唯独清楚地记得,当奶奶被矿场的看守拖走处刑时,自己看着那些士兵的眼神,就与眼前这些孩子一模一样。

她也同样还记得,当那些看守屠杀矿场中的感染者取乐时,他们肆意的狂笑声和难以言喻的癫狂表情,就和在看台上隔岸观火的梅菲斯特一模一样。

这样的立场调转,不知该说滑稽,还是该说悲哀。

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大概会毫不犹豫杀死这些孩子吧?父亲没有告诉自己这个地方的存在是对的,真是不想承认啊,自己还是有些太不成熟了。

霜星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这并不狰狞的笑容却吓得围观者齐齐后退一步,如果不是仇恨的支撑,他们大概会立刻作鸟兽散。

“所以,你们究竟在搞什么鬼把戏,乌萨斯贵族圈流行的喜剧表演么?”霜星歪歪头,可惜这略显可爱的动作却没能换来丁点儿好感,少女迈步前行,如同一只鲨鱼冲入沙丁鱼群,所过之处,人群尽皆退散,却又在身后合拢,维持着一个不大不小的包围圈,沙丁鱼们互相拥挤着,似乎想要攻击身陷重围的鲨鱼,却无一人敢于行动。

霜星对周围的恐惧和敌意恍无所觉,继续信步向前,一直走到人群尽头,走出了沙丁鱼的包围,在无数锥子般刺人的目光注视下,来到了一个被孤立的女孩儿面前。

火势正盛时,这些学生并没有尝试去救火,而是拖出了这个女孩儿,似乎是打算来一场火刑烧烤或者别的什么处刑表演,就在刚才,霜星扑灭火焰,驱逐梅菲斯特时,这些学生依旧蠢蠢欲动,打算继续未完成的行动,是霜星发射的冰锥救了她一命。从衣着上看,这个乌萨斯族的女孩儿身份高贵,绝非一般的小富之家,然而现在,她却只能狼狈的跌坐在地,失去了自己该有的风度和仪态,衣衫凌乱,神色萎靡,眼神空洞,仿佛失去灵魂一般,仅剩下一具没有生命的空壳。

来到女孩儿面前,霜星蹲下身,看着那双没有高光的眼睛,思考片刻,双唇轻启,吹出了一股零下数十度的寒气,扑在了对面女孩儿的脸上。

“……”失神的女孩儿用应激的颤抖证明了自己还活着,空洞的双眼恢复了一些神采,看向蹲在面前微笑着的霜星,“你是……感染者?”

“没错,而且是整合运动的干部。”霜星笑容依旧,点头承认。

“为什么……为什么救我?”看上去女孩儿好像还没有完全恢复神智,双眼虽然恢复了焦距,但依旧充满迷茫,能明显看出她其实根本就没有在思考。

“是啊,为什么要救你呢?这真是令人费解,我应该直接杀掉你,或者看着你的同伴们烤了你,这样才更符合一个感染者的利益,我甚至不用脏了自己的手。”霜星以开玩笑一般的口吻说道,其实她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当时在气头上,下意识就动手了,而现在,她很乐意和这个被同伴背叛的女孩儿一起思考这个问题,“你应该是切尔诺伯格的贵族吧?我的父母,我的奶奶,我的战友,我的很多兄弟姐妹,他们都死在了乌萨斯军人手下,而这些军人是为你的长辈服务的,你说,我为什么要救你?”

“我……”在焦距之后,智慧的光芒也逐渐回到了女孩儿的双眼中,严重宕机的大脑逐步开始恢复运转,“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救我,我不知道!”

得,好好的怎么还自闭了?

霜星有些无奈地看着突然抱住脑袋缩成一团,嘴里只会反复念叨“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的女孩儿,心说这心理承受能力是不是太差了点儿?

好吧,也不能太强求这种温室里长大的娇小姐,差点儿被自己的同伴拖出来烤了,没当场吓尿已经实属不易,这可怜模样搞得霜星都想摸摸她的头安慰一下了。

——毛茸茸的熊脑袋手感一定很不错。

虽然女孩儿看上去很可怜,但霜星可不是来当心理医生的,更不想就此打住,果断又一股冷气灌了下去,还是加大剂量的,瞬间终止了女孩儿的自闭表演。

即便是土生土长的乌萨斯人,也无法抵挡乌萨斯荒原冻土的寒冷,一个哆嗦之后,自闭的女孩儿终于彻底恢复状态,理智重新回到了浑浑噩噩的大脑中,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霜星,虽然红蓝异色的双瞳中依旧充满对感染者的恐惧,和那些刺在霜星后背的眼神一样,但她没有第一时间逃跑,也可能是因为她已经没有体力逃跑了。

女孩儿开口,还是那个尚未得到答案的问题:“为什么要救我?”

“这是我在问你!”

“我怎么会知道你们感染者是怎么想的?”

“敢对我用这种口气说话,你很有胆识。”霜星讶异地挑挑眉,刚才的反应让她以为女孩儿是的胆怯的人,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你就不怕我杀了你?”